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阿挽-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诸葛老儿已经说过,这藏书楼只有楼主能自由进出,况且他那么宝贝你,肯定是要把你跟藏书楼放在一起保护了,也好让我没有可乘之机,抓住你要挟他。”翟挽朝他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叹道,“可惜啊,他棋差一招,还是让我进来了。”
  翟挽从上面拿了本帖子下来,随手翻了翻,又扔在那里,“要我说,你们月旦楼的武功还真是马马虎虎,武功最高的人恐怕就是那个诸葛老儿了吧?啧啧啧。”她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卒看的神情,“也不堪一击。”
  “就这样还想来拦我,”她已经找到要找的东西了,“简直痴人说梦。”刚才她那一抓,如果这月旦楼主人会武,一定会自动弹开,可是他身上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么是武功比她高了几个档次,才敢如此托大,要么就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翟挽试探之下,发现他虽然有内力在身,然而浑身内息并不曾流动,好像被人锁住了一样。想来是他常年生病,楼中众人为了给他续命,将各自内力传到他身上,内力太杂,不能流动,干脆锁起来,保全他的性命。
  那月旦楼主人笑了笑,目光落在翟挽手上的那道帖子上,“不知道姑娘想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我自己来找比较放心。”她目光在那人身上转了一圈儿,那人却浅浅地笑了笑,说道,“姑娘如果是要找跟陆景吾陆盟主有关的事情,在那边。”他抬手一指,正好在对面。
  翟挽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跟陆景吾有关的事情?”那人淡淡一笑,“因为我是月旦楼楼主啊。”翟挽不等他说完,便身子一纵,脚尖在书架上一点,运足轻功,打算就这样从中间过去。谁知她刚刚一动,身侧的那个月旦楼楼主手就轻轻拉出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头顶有铁笼飞下来,直直地朝翟挽扣下来。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人在空中,招式已经用老,整个人干脆一扭,手臂暴长,硬是在空中将月旦楼主人给一起拉了下来。
  “哐当”一声,铁笼在他们两个下来之后落地,在藏书楼的下面扬起巨大的灰尘。翟挽一边咳嗽一边挥着鼻端的尘埃,不满地说道,“你们月旦楼平时不让人进来,这地方也没人打扫卫生,灰这么多。。。。。。”
  月旦楼主人也在咳嗽,听见翟挽这样说,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中居然有几分温情。笑了笑,没有做声。这笼子两丈见方,两个人被关在其中并不挤,翟挽用手拉了拉上面的钢条,笑道,“你们做笼子也不做大点儿,这么小,要是人多怎么办?”
  “能像翟姑娘这样,直接杀进来的人少之又少,走到藏书楼的更是寥寥无几,要那么大干什么?”月旦楼主人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点儿不见慌乱,便问道,“姑娘不急着出去?”
  “有你在,我急什么?”
  “你倒是可以不急,不过我估计你的那两个同谋估计有点儿急。”他被关在藏书楼中,居然还能猜到翟挽是派了两个人同她兵分三路引开弟子,这人聪慧,不容小觑。
  翟挽到了此刻,方才生出几分兴味来,目光在那人身上悠悠一转,浅笑着说道,“怕什么,反正有你在。我不信,诸葛老儿听见这么大的响动,不会过来看看。”
  她话音刚落,藏书楼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了。诸葛先生带着众弟子赶上来,看到翟挽跟自家楼主关在一起,立刻便喝道,“翟姑娘。”
  翟挽抬头看他,脸上露出几分揶揄,“诸葛先生不是说这地方贵派弟子都不能随便进么?那你们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是干什么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诸葛先生后面几个弟子像是被烫了脚一样,下意识地便要撤走。诸葛先生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转过脸来朝翟挽说道,“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眼下我派掌门在里面,祖宗规矩,可以暂时放下。况且,我们进来,并未翻阅书稿,自然算不得违规了。”诸葛先生顿了顿,又说道,“翟姑娘,如今我派掌门在你手上,你想做什么还请明示。”
  “明示啊?我不是一早就明示了吗?”翟挽笑了笑,“我说我想看看你们藏书楼,是你们不肯的啊。”
  “藏书楼关系重大,从不对外人开放,姑娘还请见谅。”诸葛先生一板一眼地说完,“姑娘若是不肯放了我们掌门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两个弟子,押着陆岱川和段小楼进来了。
  “这二人与姑娘关系匪浅,我不信姑娘能看着他们两人而无动于衷。”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翟挽看着他们把陆岱川和段小楼两人带上来,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她满脸讥诮地看着诸葛先生,说道,“你就拿他们两个来威胁我吗?你不知道我跟陆景吾有着生死大仇,他的后人,我怎么会救?”
  诸葛先生笑了笑,不太在乎地说道,“翟姑娘何必故部迷阵,如今江湖上都在说,陆景吾的孙子成了供你驱策的人,你以为我会信?”
  “好啊,你不信可以问问他。”翟挽看向陆岱川,“你问问他,混进你们月旦楼究竟是想干什么。”
  陆岱川混进月旦楼,原本是想把自己的委屈和冤枉说给月旦楼主人听,请他给自己出头。但他先是在翟挽的威胁下在月旦楼里放了两把火,接着又被人抓了个正着。说他不是跟翟挽一头的,恐怕没人会相信。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翟挽,那个始作俑者完全没有自觉,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像是真的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身上一样。陆岱川把不准翟挽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按道理来讲,他人是翟挽也这么久了,她从未真正地伤害过自己,但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却是她一手造成的。陆岱川若是此刻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他这么些天来就白吃那么多苦了,看着翟挽身后那个白衣人,陆岱川大喊道,“楼主先生,我混进月旦楼实属无奈,还请见谅。烧你楼中事物,也是因为受人胁迫,不得已为之。还请先生拨冗,听我讲完一件事情,再来处置我混进贵派、和烧毁贵派事物的罪责。”
  他话音刚落,便惹来翟挽一声轻笑,她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诸葛先生,“你听到了,他是受我胁迫。一个受我胁迫的人,你说我怎么会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呢?”她说完,又看向陆岱川,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人倒是见风使舵得快,可惜啊,如今你要求的人在我手上,不如你求我,我倒可以考虑放了他,帮你完成心愿。”
  段小楼连忙叫道,“别信她的话,她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人?”她说完才觉得有些突兀,翟挽的目光在她身上悠悠一转,眼中还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段小楼不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脸上一红,下意识地低下头来。翟挽却笑了笑,不再理她,抬头看向诸葛先生,“怎样?你如今知道我跟他们确实没什么关系吧?”
  她说话的时候,一排清风朗月,比正道人士还要正道。诸葛先生被她这一问,堵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旁边的陆岱川和段小楼,又看了看翟挽,终于拉下来脸来,沉着声音说道,“翟姑娘,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她伸手一指旁边的月旦楼主人,“你们掌门人在我手上,要么你们打开藏书楼,让我找到我想要的,要么你们就把他跟我一起关着,反正我身体康健,没什么毛病,关个十年八年也可以。只怕你们掌门人身体吃不消。”她抬了抬下巴,“至于他们两个,你也看到了,一样是受我胁迫,若是你们想朝他们问罪,我毫无意见,反正跟我也没有关系。”
  诸葛先生听她说完,还未来得及说话,翟挽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长叹。那位月旦楼主人施施然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说道,“姑娘可知,执念太深,并非好事。”
  “不是好事岂不是正好?你们武林正道人人都想杀我,若是我因此自掘坟墓,那不是正合了你们的心意?”听了她的话,那人轻笑了一声,答道,“可是姑娘并非这样的人。”
  “是,我不是这样的人。”翟挽转过头看向他,“从来我想办到的事情没有哪一件办不到的,别人盼望着我死,我就偏偏不死,就是要死也要留到最后才死。”她嫣然一笑,“要叫你们失望了。”
  月旦楼主人轻轻抬手,诸葛先生像是要说什么一样,但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又将话咽了回去。锁住翟挽的铁笼缓缓打开,他们头顶有光照下来,月旦楼主人一面隐在阴影里,一面露在光芒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缓缓说道,“姑娘武功之高,天下之间恐怕难逢敌手,一味僵持下去对我们双方都不是好事。既然姑娘想进藏书楼查阅卷宗,我倒可以为姑娘开这一个先例。只是么,”他淡淡一笑,说道,“进藏书楼之前,还请姑娘按照我们月旦楼的规矩来。”
  他刚刚说完,翟挽便笑了一声,颇为不屑,“之前在那笼子中你关着我,我都不怕你,现在你放了我,你认为我还会怕你吗?”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急躁的弟子大声喊叫起来,“妖女,你太放肆!”
  “放肆?还有更放肆的呢。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翟挽说话间出手快如闪电,朝着月旦楼主人掠去,他身姿一跃,整个人好像惊鸿一般,正要从翟挽身上飞走,她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拉住他的脚腕,将他整个人拖了下来。那月旦楼主人屈指一弹,按下墙上机关,跟翟挽一起,重重掉了下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他们掉下去,大家才反应过来。有弟子要冲上去,结果被诸葛先生叫住了。这里到处都机关,不知道通往何处,许多是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的。诸葛先生站在那中间,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才猛地一跺脚,不胜烦躁地转身往外走去。
  刚刚走了没两步,就有弟子指着陆岱川和段小楼上来请示他,诸葛先生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说道,“先关起来吧,当下要紧的是把掌门找出来。”言罢,便再也不理他们,转身离开了。
  翟挽和那个月旦楼主人进了陷阱,一直往下面掉去,也不知道有多远,总感觉好长好长,他们两个才到了底。他们两人都有武功傍身,除了几处擦伤之外,到没有受太大的伤害。
  陷阱的底部,好像是个山洞。月旦楼建在山上,下面到处都是溶洞,处处勾连,处处都是陷阱,让人防不胜防。他们掉下来的地方,还算干燥,只是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了,到处都是灰,两人一来,更是惊起无数灰尘。
  他们头顶有小洞透出光来,隐约可见彼此的容颜,翟挽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月旦楼主人,“你这又是何必呢?处处想杀我,却又处处给我牵制住。”之前在上面两次杀招,都让翟挽把他抓着一起了,没伤害到翟挽什么,却让他吃了不少苦。
  那人笑了笑,神情有些无奈,翟挽只当他是受命于古训,不得不这么做,便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跟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却没想到你是这么迂腐的人。其实那些东西,给我看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微微抬头,尖俏的下巴在光芒中看上去像是被镀了一层银光,“跟我有关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几分落寞,好像不胜凄凉的模样。
  那人眼中露出几分了然来,并不为翟挽这故作的软弱所惑,一语揭开她的老底,“翟姑娘你心心念念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如果那个结果让你不满意,你真的会就此罢手吗?”翟挽如果这么好打发,那也不是翟挽了。
  她被人揭穿了伪装,也不感到害臊,居然喜滋滋地对他说道,“看来你还很了解我嘛。现在江湖上了解我的人不多了,这样看来你还真是个宝贝。要是你肯答应出去之后让我看一看你们的藏书楼,我就不杀你,你看怎么样?”
  “多谢姑娘。不过你不杀我,却并不代表着我不会找你麻烦。”他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好像根本不担心翟挽会突然对他动手。听他如是说,翟挽扯了扯嘴角,“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不怕。”他倒是有恃无恐,“这里沟壑纵横,地形复杂,如果我死了你也出不去。更何况你还打算留着我的性命来要挟诸葛先生呢,怎么可能就在这里杀了我?”
  翟挽的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瞬间觉得有些没意思。倒是那个月旦楼主人,又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姑娘这么执着,究竟想找什么?”
  想找什么?找她曾经丢失的过去,找她不知道的真相。
  那一日她被陆景吾舍弃,被那群江湖人带走,他们讲什么,她也听不懂,只记得最后陆景吾对她的嘱咐,让她不要动手伤人,要不然就真的挽回不了了。所以她一直牢记,就算是后来那些人把她带走,她也不曾伤人。后来他们见陆景吾迟迟不来,担心陆景吾胆小怕事舍弃了她,又问她知不知道魔教宝藏在哪里,她什么都不懂,结果那些人就宰下了她一根小指,说是要拿去给陆景吾看看。
  她痛得不行,却没人来给她止血,那些人还吓唬她,说她再不说出魔教秘密,就把她的十根手指一一砍下来,让她一辈子拿不了剑。她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些江湖正道,打着给焦肯报仇的幌子,原来是另有机心,想从她身上找出当年魔教的秘密。
  魔教是什么,阿挽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一旦她承认了自己是魔教的人,那今生今世就不能再和陆景吾在一起了。况且那些人问的事情,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又叫她怎么回答?就在那些人不耐烦,要砍下她第二根手指的时候,那间小屋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以为是陆景吾来救她了,结果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少年。
  那少年一头棕色的头发,高高束起,随风飘扬在风中,张牙舞爪的样子,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明明是一张俊秀到堪比女子的脸,肩膀上却扛着一把大刀,像是随时能冲上来把人撕裂了一样。那些江湖人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目光在触到阿挽的那一刻,突然就停了下来。接着,肩膀上的大刀被他拿了下来,顺手就朝着迎上来的江湖人挥了过去。
  救她的人,是木小树。
  阿挽被他救走,也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
  木小树是拜火教中人,这么多年,拜火教余党一直在寻找当年走失的圣女,她身上承载了拜火教多年来的武功心法。前些年遭到重创,让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拜火教众人不敢轻易进入中原,也让这么多年的寻找没有结果。要不是这次偶然间听见有少女身手鬼神莫测,颇似拜火教中武功,加上年纪与当年的圣女相当,他们还找不到阿挽。
  木小树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很平静。浑然不觉得阿挽听了会接受不了。在他的概念里,这些东西就跟打架受伤一样没什么大不了。而且,阿挽在中原受了那么多欺负,如今终于找到靠山,可以打回去了,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这些,像惊涛骇浪一样,把阿挽的意志打翻得彻底不剩。
  她还记得,临走之前陆景吾跟她说的话,说若是她的魔教身份真的坐实了,那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为了躲避人家的目光和追杀,甚至连还手都不敢,怎么做了那么多,她还是魔教妖女呢?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这其中的道理,阿挽就是想一辈子恐怕都想不到。她还做着要回去和陆景吾重新在一起的美梦,却不知道命运早已经将他们分置两边,再无可能在一起。
  拜火教的人花了那么大的心血才找到圣女,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阿挽回去。木小树武功高强,没有经过指点的阿挽不是他的对手。她就这样被强行带回了拜火教,等到她有能力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了。阿
  从一开始啊,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拜火教要她带着教众报当年的大仇,陆景吾却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不知道是在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两个有过短暂的相交,但马上,就彻底分开,分置天涯两端。
  阿挽进到拜火教中,才渐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父亲姓翟,是教中上代教主,而她本人,便是拜火教里视为宝物的圣女,身上不仅肩负着复兴拜火教的责任,还有将拜火教武功传承下来的义务。拜火教武功特殊,她尚在娘胎中便接受传承,她父亲临死前将一身武功全都传到她身上,又用秘法封住她周身经脉,让还是胎儿的她才能给承受着几十年的深厚内力,这也是为什么阿挽从一开始就武功惊人。
  再次见到陆景吾的时候,是在那一年的武林大会上面。
  拜火教想要立威,找个大场子是最关键的事情,武林大会相对来讲是最好的。阿挽带着人到了那里,正好遇上被陆渊逼着上场的陆景吾。
  那一见,他们彼此都知道,曾经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从那之后,她是拜火教新任教主,一剑可扫天下;他是武林中前途光明的少侠,与她泾渭分明。
  过去种种,好像沉渣泛起,让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水面再次浑浊。翟挽看着记忆中的那个阿挽一步一步,在命运的推动下和此刻的自己重合,心里瞬间升上一种浓重的无力感。她一向不信天不信命,从来都觉得没有什么是她办不到的,然而如今过去数十年,回头再看,她发现,好像从一开始,路途就已经注定,真是半点儿不由人。
  静谧的空间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旁边水滴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石头上。过了许久,那月旦楼主人才慢慢走上来,重复刚才的问题,“姑娘还没有说,这么心心念念,究竟想找什么呢。”
  “既然是心心念念的东西,那肯定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了。”翟挽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些,又不帮我,问来有什么意思?”
  那人浅浅一笑,“或许我知道。”
  翟挽也笑,“那我也不告诉你。”见他微愣,翟挽续道,“我既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你突然对我这样好,究竟是为的什么。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怎么会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听她质疑自己,那人居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他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只是,姑娘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
  “听闻姑娘是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这几十年中容颜未老,连年岁都没长。时间好像在你身上停下来了一样,偏偏曾经故人旧友尽皆凋零,许多东西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我是姑娘,一定会想要弄个明白。既然如此,姑娘所求,大概无非是当年桩桩件件的蛛丝马迹,好让姑娘你弄懂为什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浅淡的笑,好像要扣在人心上一样。翟挽听他说完,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不算全对,但也差不多了。”她来月旦楼,固然是想找出当年真相,然而更重要的她还要找到明月石的应对方法。自从醒来之后,她的内力时常感觉到不受控制,要么内息全无,要么澎湃波澜,犹如大江大河。她在江湖上那么多仇家,如果不能及时解决,只怕将来会阴沟里翻了船,要了她的老命。
  明月石如今就好像她的命门一样,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是眼前这个人吗。。。。。。翟挽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突然问道,“你一直在问我过去的事情,怎么,你很关心?”
  她的目光好像幽火一样照在那人身上,他脸色不变,坦然说道,“不,只是有些好奇。”
  “我也有些好奇。”翟挽围着他转了一圈儿,“你一个月旦楼主人,东西看不看只需要你一句话,若是真的好奇,大可以等出去之后再找出来看,何必要问我?”
  “是啊。”他从善如流地承认了,“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姑娘见谅。”这么大大方方,还真让人意外。
  翟挽目光在他身上悠悠一转,那月旦楼主人就在她探究的目光中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末了,还问翟挽,“姑娘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有一点儿。”翟挽慢悠悠地说道,“我总觉得阁下颇似我曾经一位故人,神情讲话,如出一辙。”
  那人轻轻一笑,“哦,那真是荣幸之至。只是算起来,姑娘年岁长我许多,若真是故人,想来已经作古很多年了吧。”
  “是很多年了。我心心念念找他报仇,没想到一觉醒来,他早就死了。剩下我,江湖中也没什么敌手,怪寂寞的。”
  “这么说起来,那位故人,不仅仅是故人,还是仇人?”他话音落下,声音好像此刻滴在石头上的泉水一样清凌,那点儿凉意,跟着水一起滴到了人的心尖尖上,瞬间浸润满了凉意。
  “是仇人,我与他有着生死大仇!”翟挽突然迈开步子,走到月旦楼主人面前,手中劲气如刀,朝着他一把劈过去。两人隔得近,他退无可退,只能硬生生地在空中一转,堪堪躲过翟挽挥下来的劲气,饶是如此,肩上还是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翟挽一击不中,瞬间揉身上前,扼住他的咽喉,冲他冷笑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陆景吾?”
  “陆景吾”三个字一出,对面那人眸光有片刻的闪动,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微笑道,“姑娘为何认为我是他?”
  “我说了,你跟他说话,神态动作如出一辙。除了陆景吾在世,恐怕没人会这般相似。且不说从我到月旦楼开始,你就一直想问我过去的事情,就是你处处想要杀了我这一件事情,你就跟陆景吾没什么区别。”翟挽不在意地笑了笑,“在我来之前,月旦楼主人明明已经死了,却又突然复活,焉知不是有人的魂魄借尸还魂?我死了几十年尚且能够重新活过来,就是真的有借尸还魂这回事儿,也不稀奇。至于是真是假,我先杀了你再说,反正你们两个,我一样是要杀的。”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还真像你。”月旦楼主人,现在应该叫做陆景吾了,他朝翟挽笑了笑,眼中却殊无笑意,“你要杀我不稀奇,我只想知道,倘若你真的杀了我,你等下又该怎么出去?”
  “哈。”翟挽不屑地笑了笑,“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根葱啊。我在这里杀了你,外面的人又不知道。到时候他们找上来,大不了我一起杀掉便是。反正迟早跟月旦楼的这道仇都要结下,不在乎晚这一点儿半点儿。”
  “你倒是想得开。”陆景吾轻笑一声,话语中说不尽的讽刺。“不打算找以前的事情了?”
  “杀了你,我心愿已了,还找什么以前的事情?”翟挽说着手上用力,就要将陆景吾扼死当场,“马上就要再死一次了,下次记得别这么急吼吼地投胎,老是记得以前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没有说完的音节消失在了喉间,翟挽身形猛地顿住,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看着他,陆景吾这才慢慢从她手下起来,站直了身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太冒进了。”他手指间一根牛毛般细小的银针,在幽暗的光中,散发着点点寒意。
  翟挽闭上眼睛,指尖上的那点麻木瞬间传遍整条臂膀,陆景吾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早就知道你要来,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呢?”
  翟挽笑了笑,一种熟悉的无力感渐渐袭上她的全身,刚才那一针,像是在她身上扎了个小眼一样,全身的内力就这样跟着一起流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这次内力流失的速度比上次在拜火教还要快。
  陆景吾在她背后缓缓解释道,“这毒叫做‘透骨’,中毒之人遍体生寒,浑身经脉仿佛被冻住一样,但还好,只要不用内力就没事。”他走到翟挽面前,垂眸看着她,“只要你能忍住不动内力,还是能留一条命的。”
  “是吗?”翟挽眼睛转了转,突然带了几分笑意,“陆景吾,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对我下不了手。依然对我旧情难忘吗?”
  陆景吾被她问得一怔,是啊,这么多年,除了当日在婚宴上她杀了自己父亲之后,他愤而出手,那就只有当日在摩崖岭上,曾对她拔过剑了。
  翟挽杀了他的父亲杀了他的师兄弟,按理来讲,杀了她之后,他的仇恨便能得到平息,心中的火焰便能被浇灭。然而,然而啊,在往后的岁月中,他却没有那一刻得到过安宁。那些恨与爱,在他生命中浓墨重彩地出现过,并不意味着,只要杀了她,就能得到安息。他清楚地知道,他一边爱着这个女子,一边却也恨着她。
  后来有一次,敬湘湘问他,如果重来一次,他会不会再对翟挽下手。
  会。他的回答很肯定。但是,再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下得了这个手。
  陆景吾突然就笑了,他如今换了一张脸,总是带着几分病容,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虽然看上去有些行将就木,却分外符合他此刻的心境。他没有回答翟挽的话,而是带了几分好心地劝道,“你有这个闲心,不如先坐下来,一直在那儿待着,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翟挽轻哼了一声,陆景吾不再看她,转身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她却不依不饶地走过去,将一张脸放到陆景吾面前,“来,让我看看。啊,让我看看啊——”她目光灼灼,像是要在陆景吾脸上烧出两个洞来,陆景吾睁开眼睛,就看到翟挽一张脸笑得犹如芙蓉,“陆景吾啊,我觉得你现在这张脸,比以前那张好看诶?你觉得呢?”
  陆景吾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不想看她。人家不理她,她却玩得饶有兴致。翟挽先是把陆景吾现在这具身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难得陆景吾稳得住,在她炽热的目光下八风不动,眉毛都不曾抬一下。接着又将这具身体从头到脚评论了一番,末了,像是福至心灵一般,恍然大悟道,“陆景吾,这月旦楼主人,看样子,有些肾虚啊——啊——”
  陆景吾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按住翟挽的脖子,将她拎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不要不要的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翟挽的脸就在他面前,曾经那张单纯稚气的脸,如今全是诡谲。陆景吾看这张脸,又想到她杀了自己父亲和师兄弟的事情,心中的无名火就很大。一面是曾经父兄的仇恨,一面又是曾经的爱恋,陆景吾只觉得心中好像被两方拉力着一样,晃悠悠到了空中,简直没个着落。
  他看翟挽心烦,索性闭上眼睛,淡淡说道,“不想那么快死,自己就安分点儿。”他的话,得到翟挽的一声轻嗤,就如同她说的一样,陆景吾对她下不了手,他的威胁,在翟挽听来,简直就跟笑话一样。
  陆景吾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