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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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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咸阳闭唇不语,过了片刻才突然一笑,似讽刺又似嘲笑,“他说得也没错,原本你的出身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到我这里来是委屈了,甚至还没能把你这根苗子栽培好。”
  听他这么说,陆岱川心中立刻一凉,几乎是要马上给他跪下来,“师父,您这么说可就折杀我了。不管我是谁的孩子,不管我姓什么,都是你一手教导我,对我来讲,你就跟我的父亲一样。你可千万别听旁人的胡言乱语。”
  周咸阳脸上勉强露出个笑容,将他扶起来,“是我小心眼儿了。”陆岱川听他这样说,正要再解释,周咸阳却打断他的话说道,“你的孝心我是知道的。”他移开目光,看向眼前不停跳动的烛火,说道,“你师妹落到别人手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都是我不好。”陆岱川低下头,“当初师父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会把师妹丢下来,我。。。。。。我真是万死难辞其罪。”
  周咸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做声。陆岱川越发难过起来,他正要说话,周咸阳却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去想那些根本就是多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师妹救出来。海沙帮那边一定是天罗地网,我们师徒两个去了,说不定。。。。。。”周咸阳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们师徒去了,说不定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陆岱川想着刚才谢梧桐和段小楼跟他说的话,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师父,也不用那么悲观。海沙帮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哪里还用拿师妹来当人质?不早就杀上来了?也许是我们高估了敌人也不一定。”
  听他这么说,周咸阳双眼终于露出几分光芒来,“你这么肯定,是。。。。。。刚才谢梧桐来教了你应对之法?”
  “不不不。”陆岱川连忙摆手,谢梧桐过来说的那些,并不适合说给师父听。他的武功,大部分都来源于翟挽,如果让师父知道,那岂不是就是在说,翟挽比他教得好,翟挽的武功比他高吗?虽然都是事实,但是这样的话听在师父耳中,难免不会让他伤心,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陆岱川一直犹豫不肯说出来的原因。
  见他反应这么激烈,周咸阳倒笑了,“那就希望你能言中了。”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早点儿睡吧,我们明早一早还要离开呢。”陆岱川把他送到门口,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陆岱川就跟着周咸阳一起下了山,往海沙帮的方向走去。段小楼醒来的时候,他们师徒俩已经走很远了。醉红山庄中,翟挽正在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段小楼闯进来,看到她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不仅没生气,还放心了大半。看他神色变换,翟挽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别打歪主意了,我不会去救他了。”
  段小楼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翟挽说不去救人,那是因为根本不需要救。陆岱川是她一手□□出来的,武功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海沙帮那帮废物,奈何不了他的。只是么,要救人,恐怕以他现在的武功还是要费点儿精力。
  翟挽料想得不错,陆岱川救人的事情,虽然称不上一帆风顺,但总体来讲还算顺利,只是他受了伤,暂时不能走。
  陆岱川去海沙帮救人的事情,也算是今日江湖上的一件大事,他好不容易才摆脱翟挽,如今终于可以跟着师父一起回师门了,当然不会再回醉红山庄来。
  陆岱川身负重伤,被周咸阳带回了门中休养。当日一片混乱,刘青英已经被周咸阳杀死,他不仅救出了女儿,除去了心腹大患,周咸阳虽然已经努力压制了,不过还是看得出来眼角眉梢的春风得意。
  陆岱川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那日他为了救出周楚佩,受了不轻的伤,直到被送回门中许久,方才醒过来。
  睁眼就看到窗前熟悉的景色,陆岱川一阵激动,他刚刚一动,旁边就传来一个娇美的声音,“你别动,伤还没好呢。”一只滑腻娇嫩的手按住他的肩膀,陆岱川微微侧头,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周楚佩正在他的旁边。
  乍然间见到心上人,好像又比之前娇美了许多,陆岱川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颤声叫了声“师妹”。周楚佩被他叫得脸上一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乱叫什么?”说着扶起他的头,把他人垫高,端了一碗药过来,“把药喝了。”
  这药陆岱川喝了大半个月,身上的伤口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整个人都像是生病了一样,提不起什么精神来。眼看着师兄弟们都在演武场练剑比武,他一个人还是像以前那样在旁边看着。只不过以前还要做粗活,现在么,也只是看着罢了。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周楚佩见陆岱川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剑对他说道,“你不在房中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
  陆岱川笑了笑,“出来走走,松松筋骨,免得待太久骨头都锈了。”如今他是门中的大红人,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不仅救了周楚佩,更帮着周咸阳处置了门中的叛徒,上上下下对他都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慢了。就是史函舒那群人,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甚至在他病中,史函舒还亲自过来看过他。
  陆岱川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他可没忘记,当初史函舒处处下狠手想将他处置了,他如今身上这个盗取师门秘籍、残害同门的罪名到现在都还没有清干净呢,见到了这个罪魁祸首,当然是不想理他的。然而史函舒这段时间,用周咸阳的话来说,就是在刘青英手底下卧薪尝胆,放下小义,在青门宗里给叛徒当走狗,就是为了成全大义,好让将来自己能够回来。他和陆岱川一样,都是周咸阳的左膀右臂,当然不喜欢陆岱川对史函舒爱理不理了。
  陆岱川觉得,他就是再投胎十次都没有史函舒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周咸阳不清楚史函舒的为人,但是陆岱川跟他打交道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这人当初没能跟着周咸阳一起离开,肯定是变节投靠了刘青英,指不定在刘青英手底下的时候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呢。如今刘青英死了,他又舔着脸跑到周咸阳这里来讨好卖乖,反正刘青英也死了,死无对证,整个青门宗上下,弟子们都唯他马首是瞻,他说什么是什么,周咸阳既不会问也问不出个结果,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不过,陆岱川虽然单纯,傻,但这段时间在江湖上经历的那番事情也不是白经历的。史函舒的为人,周咸阳未必不清楚,只是,他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周咸阳又一向心地仁慈,想着也是自己的弟子,不一定真能处置他。况且,史函舒家中富庶,如今门中刚刚经历一场劫难,百废待兴,师父要借助史家的财力,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处置史函舒。
  听到他如此说,周楚佩点了点头,不忘嘱咐道,“那你别站在风口上,小心等下伤口又裂开了。走得差不多了就去吧,免得着凉了。”陆岱川点点头,不经意间抬眼看去,发现史函舒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们这边,陆岱川学着翟挽的样子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史函舒眼中更见阴寒。可是等到周楚佩转过头去的时候,他又是一副清风朗朗的模样了。
  陆岱川如今自负武功,丝毫不顾史函舒的阴寒,朝他笑了笑,转身到旁边去了。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翟挽从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是她这个人多没有智慧,而是她的武功已经高到让她无所畏惧的地步了。没有什么能够打败她。难怪都说绝顶高手身上有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气度,单是这种自信已经是很江湖人望尘莫及的了。原本陆岱川还觉得武功高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人欺负,可是如今,他已经开始向往绝顶高手了。
  不知道当年他爷爷,身上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度呢?
  陆岱川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肩上被人一点,他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付文涛一样充满狞笑的脸。陆岱川心中陡然一空,正想高声叫喊,才发现刚才身上的穴道和哑穴一起被人点了。饶是如此,付文涛还是不放心,将他身上几处大穴全都点了一遍,直到陆岱川整个人像砧板上的死鱼一样动弹不得了,他才放心下来,弯下腰将陆岱川扛起来,带着他一起出了房门。
  陆岱川整个人倒栽在付文涛的肩膀上,见他把自己往僻静的林子里面带,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付文涛把他往外带着肯定是还有其他人和他一伙的,这个人能支使得动付文涛,除了史函舒做他想。以他跟史函舒付文涛二人的恩怨,又是这么大晚上,想生出些好的联想都不能。陆岱川闭上眼睛,想冲开付文涛给他的限制,哪知浑身上下的内力好像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一样,任凭他如何努力,都不见半点儿踪影。
  “啪”地一声,陆岱川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地上的石头狠狠地扎着他的身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胸口上就一疼,一只脚踏上了他的胸口,史函舒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哟,这不是陆景吾的孙子吗?怎么现在这幅鬼样子呢?”
  陆岱川心里暗骂这个小人,史函舒这种人,也就只会下阴手了。看他的表情,史函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解开他的哑穴,笑嘻嘻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骂我啊?小爷我就让你骂,你尽管扯开了嗓子吼,这地方,就是你喊破了喉咙你的好师父你的好靠山,都听不到的。”
  哑穴刚刚被解开,陆岱川就怒不可遏地看向史函舒,“姓史的,你究竟想做什么?”不得不说,这番下山历练,让陆岱川长了不少见识。刚才他已经反应过来了,史函舒既然大费周章地让付文涛把他弄到这里来,就证明了不会伤他性命。如果真要杀了他,在门中一剑把他了断了最干脆,没道理还要搞这些弯弯绕绕。想到还会留下一条命,陆岱川虽然愤怒但已经淡定了许多,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不得不说,这番下山还是有作用的,起码让他不像以前那么遇事只会想到死了。
  “做什么?”史函舒冷笑一声,脚上用力,把陆岱川往后面踩了踩,“这么大晚上,叫你来总不是跟你谈心的吧?”他朝着陆岱川打了一耳光,“你这小子,不是仗着有那个魔女当靠山,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吗?你不是强吗?连师父师妹都要高看你一眼呢,怎么现在却像条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呢,啊?”
  他那一巴掌用上了内力,打得陆岱川眼冒金星,好一阵才缓过神来。陆岱川清醒过来,就狠狠地看着史函舒,“有本事杀了我,要不然,过不了几天,我总会让你把这些年欠我的全都还回来。”
  话音刚落,史函舒就一声轻笑,“嘴倒是挺硬的啊。不过既然我都已经招待了你那么多次,也不差现在这一次了。”他把脚从陆岱川胸口抬起来,给旁边的付文涛使了个眼色,付文涛走上来,就开始对他动手。
  陆岱川浑身大穴被封,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付文涛对他动手。终于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史函舒抬了抬手,将一叠纸扔到陆岱川面前,“好了,既然你都说了要是今晚上不杀了你你就会杀了我,怎么看我都不应该让你好过啊。不过你我好歹师兄弟一场,我不想闹到这个地步,这样吧,我给你指一条生路。”他目光看向地上的纸,“既然你跟着那个魔女学了这么久的武功,那就把你从她那里学来的武功,一招一式画给我,什么时候画完了什么时候我放你出来。”他微微一笑,“至于师父那里,我想,我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到时候时间久了,他认为你再次投靠了翟挽,恐怕无论你武功再高,都不能再回这个青门宗了。”他眼中浮现出一丝讥诮,死死地拿住了陆岱川的死穴,“到时候,你那什么师妹,终究只能成为过去了。”他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浓浓的挑衅,“你猜,到时候,师父会不会把师妹嫁给我呢?要知道,我可是他手下的大弟子,孝顺善良又重情重义,一定会对师妹很好、很好、很好的。”
  史函舒站起身来,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子,仿佛已经看到将来某一日他身披红挂,带着凤冠霞帔的周楚佩拜堂成亲的模样,“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记你这个什么都没有、一无是处、还老是拖累她的师兄的。那个时候,不知道你陆岱川,在师妹眼中,又会是多么的不堪啊。”史函舒说完已经朗声笑了起来,旁边的付文涛跟着一起讥笑起来。
  陆岱川再也忍不住,他知道,史函舒说的都是真的,他自己死没什么关系,可是他一死,师妹就必定会落入贼人之手,师父还要被奸人蒙骗。可是,让他就这样交出陆家几代人的心血结晶,尤其还是这个外人,陆岱川怎么想都觉得心有不甘。
  他抬头看向史函舒,大骂,“你这个禽兽!居然觊觎我陆家剑法!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受你蒙骗的。”
  史函舒懒得听他这些,给付文涛使了个眼色,他立刻走过去,一把将陆岱川的手按到纸上,强怕他,“写不写?”说着拔出长剑,在陆岱川的背上划下一剑,冷笑道,“我问一句你不答我就在你身上划一刀,看你能撑得住几刀。”
  史函舒相当满意付文涛的表现,转过头来对陆岱川冷笑道,“反正都是外伤,又伤不到你的身体。慢慢磨好了。”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陆岱川被史函舒他们弄到了青门宗的一个山洞里,史函舒他们害怕自己逃跑,在他的饭食中下了软骨散,弄得他就算不被点穴,也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别说拿刀拿剑,就是逃跑都走不远。
  史函舒和付文涛为了逼他就范,让陆岱川吃了不少苦。他被关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日光,也不知道自己被关进来有多久了,加上又吃了药,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过了许久的样子。这些天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也为了存蓄力量,方便将来逃跑,陆岱川断断续续给史函舒写过一些剑招。他看陆岱川使过,也就不怀疑。陆岱川在这里关着,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初史函舒把他关起来的时候就说过了,不会让周咸阳知道他的行踪。过了这么久,他就在后山却没人找到他,陆岱川心中隐约觉得,似乎史函舒真的办到了。师父没来找他,史函舒那个小人,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诋毁他的大好机会,恐怕在师父心中,他已经是投靠了魔女翟挽的叛徒,也不知道师妹。。。。。。师妹是否也是这样。。。。。。
  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心中一阵悲愤,既然没人来救他,他就要自己救自己。陆岱川一个人在山洞中,没有其他事情就在脑中反反复复地演练当初翟挽教给他的剑法和内功,虽然身上依然提不起力气,但他隐约觉得,这本来是他拿来打发时间的举动,却让他的灵台越加清明了。
  到底他是个大活人,史函舒和付文涛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把当真有恃无恐。他们为了混淆陆岱川的知觉,也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察觉,都是不定时地过来问陆岱川要剑招。大概也是那软骨散吃太多,陆岱川已经吃习惯了,最近这几次他居然感到身体里面有力气在慢慢回来了。虽然很微弱,但比起之前连翻身都费力,已经要好太多了。为了降低史函舒和付文涛两人的戒心,陆岱川依然装出一副毫无力气、深受困扰的样子。
  这天,他原本是在盘腿调息的,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岱川知道是付文涛来了,连忙倒下去,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果然,过了片刻,付文涛的声音就在他面前响了起来,“死猪,赶快滚起来。”
  躺在地上的陆岱川缓缓睁开眼睛,付文涛故意把灯笼照到他脸上,此刻陆岱川已经是蓬头垢面,看不清形貌了。他许久未见阳光,乍然间见到灯光,只觉一阵刺眼,忍不住偏开头去。他的退让,看在付文涛眼中,极大地取悦了他,他哈哈大笑了两声,对陆岱川说道,“诶,这就是曾经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的后人啊。”他一脚踩在陆岱川的胸口,低下头来对他说道,“当初你不是看不起我吗?没想到如今成了阶下囚,滋味儿如何啊?”
  这样类似的话,每次付文涛来了都要跟陆岱川说一遍,他已经听得很烦了,没想到付文涛还没烦。看样子那次翟挽让他当奶妈,也不算委屈了他。他的确有几分中老年女人的潜质。
  陆岱川听了,只是咧嘴一笑,说出来的话不甚清晰,但也并不妨碍听清楚,“付文涛,你跟在史函舒屁股后面转了这么多年,无非是他能让你吃上两根他啃过的骨头,只是不知道,这被人啃过的骨头,还有什么滋味儿?”
  话音刚落,他胸上就被人踹了一脚,陆岱川整个身子都被踢飞了,只听付文涛冷笑道,“你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有空管别人呢。”
  陆岱川不在意地笑了笑,对他说道,“我知道我自己这幅样子啊。这软筋散吃多了影响经脉,就算能出去,我这辈子也是个废人了。一个江湖人,成了个废人,还不如死了呢。况且我在外面又有那么多的仇人。。。。。。”他说着,猛地咳了两声,喉咙干到了极处,说话也就不那么顺畅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咳完了,陆岱川抬起头来看向付文涛,“我这些日子,都在拖延时间,我也不信你心里没察觉。”他笑了笑,有些不在意的样子,“索性今天我们两个就把话说开了吧,最近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连说话都费力,这是你们的手笔你应该清楚。原本我还想着出去能报了这次的仇,不过想来就算我把剑招全都写出来了你们也不准备让我出去。既然反正都是死,我现在也想通了,反正都是一个死,索性拉个垫背的。”
  他抬起头看向符文绕,微弱的光线中,符文绕居然觉得那双迷蒙的眼睛有些让人心生寒意,“四师兄,若说恨,我倒不怎么恨你,我知道你也是受命于史函舒,虽然有的时候是有些小丑行径,但如果你不那么做,史函舒就要拿你开刀,所以这些事情也怪不得你。真正要恨的人应该是他,是他太贪婪,不仅残害手足,还要觊觎我陆家剑法,更把我害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要报仇也要找他。”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席话,让付文涛懵了一阵,“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干什么?”他说完又笑了笑,“如果你是要挑拨我跟大师兄之间的关系,我劝你还是算了。虽然我长期受困于他手下,是有些不甘心,但我付文涛是个什么货色,我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如果帮你逃出去、帮你杀了大师兄,你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在他手底下我还能换来片刻的苟安,到了你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陆岱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仔细听来还有那么几分兴意阑珊的味道,“四师兄,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懂啊。我都告诉你了,我出去也活不成了,在这里也活不成了,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拉个垫背的。这个垫背的,不是你是史函舒。不过么,有一点你猜对了,我的确是要你帮我。”
  静谧幽暗的空间中,陆岱川喑哑的声音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四师兄,你难道想永远处在史函舒的下面么?永远被他这样呼来喝去?所有的荣耀权力都是他的,只要他稍有不慎,你就会被他丢弃?”
  他每说一分,付文涛的脸就沉一分,只是山洞中光线幽暗,看不清楚罢了。陆岱川听见有剑出鞘的声音,付文涛往前踏了一步,沉着声音问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只要陆岱川回答得让他不满意,迎接他的便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陆岱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笑了笑,说道,“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放在你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说完这句话,陆岱川又咳了起来,这次的咳嗽不是小声的,而是又长又久,好像要把他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难得是,往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付文涛一定会上来打他,这次居然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连句斥责的话都没有。
  终于等到陆岱川咳完了,他低下头,头发散下来,将他的脸遮住了,整个人隐藏在暗处,如果不是有那个灯笼,恐怕根本看不见他。“史函舒觊觎我陆家剑法,我不信你不想得到。”陆家剑法,曾经武林盟主陆景吾的东西,如今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可以沾染,这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一件事情啊。
  身在江湖,哪个少年子弟不想名震武林,成为后来人人称道的大侠高手?可偏偏,事实就是那么残酷,不是资质不好,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接触到高深的武学。各个门派那种填鸭式的教学,无非就是让将来打群架的时候多几个炮灰罢了。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要成为炮灰?付文涛自认资质不在史函舒之下,甚至不在任何人之下,那为什么史函舒就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公子少侠,那些人就能成为后世提起来敬仰的大人物,他就要一辈子隐藏在史函舒那种小人的阴影之下?一辈子赶不上那些大人物?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那个机会接触到顶级武学罢了。甚至是不像史函舒那样家里有钱,师父看在他家的面子上对他也要格外用心些,付文涛觉得,如果把这些用心放在他身上,他也一样可以,甚至比他做得还好。
  如今,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怎么能不牢牢抓住?
  陆岱川的声音又在山洞中响了起来,“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路加减法全都写下来,好不藏私。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就是帮我杀了史函舒。”
  他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却让付文涛身上陡然一寒,他正要说话,陆岱川的声音又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你放心,你要学高深武学,不就是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吗?只要你用了我陆家剑法,史函舒就一定知道你骗了他。以他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到时候,难道你要任由他杀你吗?”
  不错,陆岱川说得没错。史函舒心胸狭隘,要是知道了自己背着他练了陆家剑法,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是因为自己骗了他还是他不想再有一个会陆家剑法的人来抢他的光芒。到时候他们两个一定免不了一场生死交锋,就算他不想杀了史函舒,史函舒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或者,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一辈子被史函舒那种人渣欺压。”陆岱川无所谓地一笑,“反正我都要死了,也就不会再受他的轻贱了。”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跟付文涛说了那么久的话,几乎已经用尽了陆岱川所有的力气。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陆岱川猛地翻了个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他把剑招画了一半给付文涛,剩下的那一半,他提出要拿史函舒的人头来换。
  付文涛就算要练功,也要等一段时间了,等到他练得差不多了,不管能不能杀了史函舒,他的内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算到时候付文涛失败,史函舒找上门来,他也不怕。
  自从上次付文涛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陆岱川猜他多半是失败了。他的内力恢复了五成不到,如果史函舒要找上门来,他也并不畏惧。没想到他在山洞中没有等到史函舒,却等来了周咸阳。
  他是一个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陆岱川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他用手将陆岱川脸上的头发拨开,他看清楚了面前的这个人,陆岱川才真的相信,原来师父来救他了。
  其中激动自不待言,他拉着周咸阳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自己累极了,陆岱川才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换了个地方,身下被褥虽然陈旧,但干净整洁,虽然硬了些,但不知道比那个山洞好了多少。
  陆岱川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量他现在呆的这个地方。是个小竹屋,看上去像是猎户上山时的临时落脚点,他有些疑惑,师父贵为一派之长,为什么把他救出来了之后不让他回青门宗,而是将他安放到这里?还有,那天师父救他出来时,他只顾着说自己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他是怎么找到了自己就晕了过去。如今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心中满是疑问。
  不管怎样,能被救出来了就好。
  床头有冷掉的馒头,陆岱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被放在山洞中,饿了那么多天,被救出来又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几天。醒来时早已经饥肠辘辘,看见有吃的,哪管是不是冷掉了的,连忙抓起来吃了个饱。
  吃饱饭,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力气,他只当是自己吃了太多软骨散的原因,并没有往深处想,见走不动也就算了。
  他不能出去,自然联系不到周咸阳。不能走,这里人迹罕至,自然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只能待在小木屋中,静静等待周咸阳来找他。
  又过了几日,那天晚上夜色沉沉,周咸阳终于带着一个包袱过来了。这段时间陆岱川闲来无聊,开始继续之前在山洞中的事情,虽然武功没有全部恢复,但总算比刚出来的时候好些了。
  见到了周咸阳,陆岱川自然喜出望外,“师父!”
  周咸阳点头,闪身进门来,把门掩上,将手上的那个包袱递给陆岱川,“我这几天没有来,饿着你了。”陆岱川摇了摇头,他打开那个包袱,里面除了放了满满一包的馒头饼子,还有一只烤鸡,让许久不见荤腥的他立刻食指大动。他撕了一条鸡腿下来,正要往自己嘴巴里送,却又想起旁边还有师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递给他。周咸阳却慈爱地笑了笑,摇头道,“我用过晚饭才来的,你吃吧。”
  见他不吃,陆岱川也不劝,将肉塞进自己嘴巴里。久违的肉味儿在嘴里回荡,只是一只普通的烤鸡,在此刻的他看来,简直就跟无上美味一样。旁边周咸阳看着他吃东西,眼睛暗了几分,陆岱川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他问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周咸阳笑了笑,说道,“你四师兄。。。。。。付文涛反出青门宗了。”
  陆岱川微微一愣,虽然他早就知道付文涛没能回来看他是因为他杀史函舒失败了,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微感诧异。如果说了解,门中最了解史函舒的人一定是付文涛,他的武功并不在史函舒之下,加上熟悉,没想到还是被他打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付文涛反出青门宗这种事情,多半也是史函舒见抹不过去了,像当初往他身上栽赃一样,栽赃给付文涛的。
  不过这两个人,是狗咬狗,谁也不比谁无辜。
  周咸阳听他这样,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艰涩的神情,说道,“说起来也是我平常不注意,两个弟子闹成这样子都没有发觉。我一直以为你大师兄和他很要好,谁知道。。。。。。”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是他反出青门宗,我甚至还不知道你被关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陆岱川的肩膀,“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再带你回门中,到时候一定给你讨回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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