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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娇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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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办事向来稳妥,这事便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就成,有了结果回我一声。姑且——”顿了顿,柳氏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轻轻笑出声来:
“呵呵!姑且算是咱们离京前,回送王姨娘的一份大礼罢。”
刘嬷嬷垂首应是,福身行礼,而后转身领命离去。
门帘掀起又放下,柳氏独坐在外间,眯着眼睛盯着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愣愣出神,过了好一会儿,隐隐从里间似是传来桃子那丫头的模糊话语,倏然一怔,回过神来,想起先头同闺女提及功课,思量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幽幽的轻吐口气,悠然起身,向内室走去。
先前脑中的烦乱皆数消散,这会儿只顾念着闺女的字可得好好督促,万不能顺着她那股子懒散劲儿,她老子称得上当世书法大家,她老子的闺女自然也不能怂了。便是成不了才女,再怎么着,一手字总得能见人才是!
不提张烟母女怎一番碾磨计较,那厢刘嬷嬷领着几个心腹,于偏僻柴房中伺候玉怜一瓢凉水,惊得玉怜一个寒战,随即幽幽转醒。
此时已是过了一个时辰更甚,那听起来很悬据说是舅老爷所赠的易容丸已渐渐起了效用。刘嬷嬷便是亲自见证这一神奇一幕的几个人之一。眼见熟悉的容颜重新换成一张清秀脸庞,刘嬷嬷心中恶气便悄悄散去。本来么,夫人的相貌现于另一人面上,便是只有三五分,也足够让人心生厌恶,更遑论是这么个一心爬男人床的贱人,合该是亵渎了夫人容颜。
刘嬷嬷心中鄙夷,面上也带出来些,此时她满脸嫌恶,讽笑道:
“可是醒了,玉怜姑娘。”刘嬷嬷眼神绕着玉怜面孔打转,眼露惊奇,仿佛瞧着什么稀罕玩意儿,饶有兴致的围着她转了几圈,抚掌笑道:
“不瞒玉怜姑娘,自见到姑娘起,只有今日我看姑娘最是顺眼。”
第16章 后续
“……什么?”
刘嬷嬷嬉笑的话语让玉怜心头涌上一丝怪异,眼中的迷茫散去,仰头看着面前几人奇异略带几许戏谑的眼神,不知怎的玉怜心跳的飞快,心头腾然升起惶恐,顾不得脑中眩晕,手指微微颤抖,抚上自己面颊,待上下左右摸了个遍,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口中喃喃道:“还好,还好!”既无伤口又无疼痛,柳氏总算没丧心病狂,毁了自己姣好容貌。
冷眼旁看玉怜神情动作,见她去了怀疑,神色庆幸的抚着胸口,不由嗤笑出声,眼神冰冷如寒霜,斜斜睨着这要脸不要命的丫头,只觉王姨娘很是能耐,找来这号人,也不瞧瞧现下自个儿处境如何,只管担心没了俏脸怎么爬床?真真是——嗬!
这么一着刘嬷嬷算是明白了,指望地上这位自个儿发问可能不大,索性还是她来说罢,这会儿时辰不早了,夫人意思是要她今儿离了三房地界儿,可耽搁不得。
不愿再看玉怜那副劫后余生的嘴脸,实在碍眼的很。刘嬷嬷踱步到玉怜正前方的靠背椅上坐定,伸手一摆,旁侧立着的婆子忙递上一面镜子到玉怜跟前。玉怜面露疑惑,却是不敢乱动。
刘嬷嬷面色冷然,淡淡说道:
“姑娘来我们三房原是为着一份锦绣前程,夫人心善,欲要成全姑娘。无奈姑娘容貌与前程有碍,咱们便替姑娘稍稍做了修正,姑娘瞧瞧,可还满意?”
玉怜心中一突,便觉不好,想也不想便抬头一把抢过身侧嬷嬷手中镜子。
“啊——”眼睛刚对上镜中容颜,便不由一声尖叫,攥着镜柄的手猛地缩紧,玉怜眼中抑制不住的惊恐倾泻而出,嘴巴大张瞧着面前陌生脸庞,以手抚面,调高的音调已劈出了岔音,口中不住念叨:“我的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脸,脸……”话音一收,倏然转头,红着眼睛盯着刘嬷嬷,眼中怨毒不再遮掩,高声吼道:
“是你,是你们做的……你们换了我的脸。柳氏那恶妇果然恶毒至极。”
刘嬷嬷脸色一变,目光狠厉射向玉怜:“住口!”
玉怜冷笑一声,却是不再顾及,自己最大的依仗没了,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也烟消云散,思及儒雅如玉的三爷,玉怜心中满是怨愤,胸口郁气憋的她快要炸开,索性揭了柳氏伪善面皮,出口恶气。
“哼!我就知道,这几日柳氏待我的好,全是装出来的。”玉怜无视刘嬷嬷杀人般的眼神儿,脸色扭曲着,只想着发泄心中怨怼:“她是怕我得了三爷欢心,她被冷落一旁,才……”
“玉怜姑娘,还是省些口水吧!”刘嬷嬷扬声打断,收敛面上情绪,却是没兴趣听她牢骚,只想着赶紧办好正事儿,交差要紧。
“姑娘若是唯恐丢了前程,却是不必。我适才已经说了,夫人许你一条青云路,只看你愿不愿意了!”
抬眼瞥见玉怜脸上灰败恨毒之色渐退,将信将疑的咬着嘴唇。眼中又升起丝丝期望,期期艾艾的盯着她,一眨不眨。
刘嬷嬷又点了她一句。
“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可这府里不光咱三爷一人。姑娘眼界放宽些,既是要抱大腿,何不挑最粗的那个。”
有些话点到即止,既然是个志向高大的,这点儿悟性总该有的。这事总归得玉怜自个儿愿意,刘嬷嬷便不再言语,只拿眼瞅玉怜反应。
话音刚落,玉怜便低垂眼帘,敛目沉思。刘嬷嬷话里意思,三爷不收她,却也不用她重回原先苦日子,而且另有一份机缘等着她,着实让她喜出望外。表姨母的意思她隐隐约约知道些,然而,但凡能教她穿着锦衣绸缎吃香的喝辣的,安享富贵,顺道被表姨母利用一番又未尝不可!
反正,不管怎样,她都不愿再回到当初身着布衣,连吃顿肉都心生欢喜的苦日子了!便是仅仅在脑中回想,便叫她厌恶的很!
想到这儿,玉怜便坚定了心思,被何人利用都不要紧,只要给她想过的日子就成。缓缓沉下气息,凝神细细的思量刘嬷嬷话中之意。抱最粗的大腿?那就是比三爷身份还高?那肯定不是二爷、四爷,他们都是庶出,比不得三爷。
大爷吗?不对,她和三爷都是嫡子,分不出高低上下……比三爷还厉害,能叫三爷听他的?
呃!玉怜瞪大眼睛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刘嬷嬷,似有些不敢置信。府里头能叫三爷低头的……不就是他老子吗?
可那人不是……
脑中泛起那温和妇人的影像,玉怜心跳突突的撞着胸膛,嘴巴张大不能言语。
刘嬷嬷意思是,是把她送到张老爷身边,叫她跟表姨母——抢男人?
“刘嬷嬷,是,是……”
看着脸色惊惶犹豫的玉怜,刘嬷嬷轻轻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赞道:
“玉怜姑娘真真是个聪慧伶俐的。”
看来她明白了,晓得自个儿前路,这便好办多了。至于犹豫?嗤!刘嬷嬷不在意的撩起眼帘,有大心胸的人,区区一个表亲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还是个居心叵测,本对她有利用之心的表亲。
孰轻孰重,很好选的,不是吗?
此时玉怜心中全被矛盾填满,心中的天平左右倾斜,一边是表姨母,另一边则是满目繁华,死死的咬着嘴唇,玉怜低垂的双眸中渐渐沉黯下来。
表姨母待她很好,让她头一回吃上好吃的,穿上鲜亮的绸缎,不用日日忙碌。可是,这所有的一切掩盖不了表姨母利用她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些便是她应得的不是吗?把她打扮好了送来三房,结果怎么不得由三房夫人柳氏说了算?柳氏就算打杀了她,表姨母也不见得会出手相救,就如现在这般,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更何况——
更何况,表姨母她是妾,只是个妾而已。张老爷有无侍妾?有多少个侍妾?轮不到表姨母管责。回想初次见到表姨母的情形,那样的华贵耀眼,让人不敢直视……可是,这样的荣耀是张老爷给她的!
未出阁时,她也不过是区区一庶女,便是后来,仍旧只是个妾室而已。
玉怜眼神渐渐迷蒙,若是她跟了张老爷,是不是她也能变成那样——
刘嬷嬷瞧着玉怜出神模样,有些纳闷她脸上得意来的蹊跷。然却骤然出声,问道:
“玉怜姑娘,你可想好了。若是你点头应允,咱们便帮你出主意。”
骤闻耳边声响,玉怜浑身一僵,随即缓缓放松,清瘦身姿隐隐透出决然的意味,低垂的脑袋慢慢抬起,杏眸眼瞳中的犹豫已被坚定代替。此时她仍瘫坐地上,却直起身子,清秀脸庞闪过一抹异彩,抿了抿唇,道:
“我愿意的,刘嬷嬷!只是……”
“这你不用担心,既是说了帮你,咱们便送佛送到西。”刘嬷嬷了然笑道:
“只你这身份不能再用,且要伺候老爷有些东西你得晓得。”玉怜微微忐忑,神情很是不安。刘嬷嬷略带安抚的笑道:“你放心,咱们都安排好了。你先出去一段时日,跟着几个嬷嬷学些老爷的喜好,方便日后成事。待缓过这几日,咱们便给你安排另一个身份,好教你到老爷书房伺候。”
见玉怜眼神仍余丝丝迟疑,似是不能安心。刘嬷嬷笑意收敛,将脸一板,下了最终决断:
“玉怜姑娘,你是个聪明的,旁的我就不多说了。只你既有了决断,便将心思多用些在上头,别辜负了咱们一片心意,更对不住你这大好年华不是?”
事已至此,玉怜便晓得自己已没有退路。如今能做的,便是与表姨母一争长短,待夺得一席之地,就算圆满了。想清楚这些,玉怜闭了闭眼,肃着身子深深伏地。 “奴婢明白了。如此,便劳烦夫人费心了。”
刘嬷嬷敛目瞧着低垂在地的墨色长发,脸上缓缓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般识趣,倒也不枉费夫人一番心意。
待半月之后,张大学士书房多了个容色清秀的侍墨丫头,柔美俏丽、温柔可人,深得张默欢喜。等王姨娘察觉不妥,意图将隐患处置于微末时,那巧笑嫣然的小丫头已是张老爷榻上娇客。如此以后,二人自是一番火热争抢,你死我活暂且不提。
这厢张之清得吏部认命,即将于兖州任知府,不日上任。举家出京,三房自是好一番热闹,便是沉稳如林松也隐隐透出兴奋之色,可见对未来几年生活之地多了几许期待。
然而,有一个人却闷闷不乐,看着周遭将物什登记造册的丫头,眼神耷拉着,整个人都显得闷闷的,提不起精神来。这个人便是张烟。
其实,对于搬家她倒没什么意见。可是,走之前让她逛逛京都,看看京都的街景,顺便尝一下那些很有名气的特色小吃不成么?她在这儿混了好几年了,可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宅神都没她宅好么?
以前说她身子弱见不得风,不允她出门。虽然那时原主,她也认了。可她现在身体健康的不得了,却又碰上远距离搬家,等到三五年后回来,那些好吃的东西人家不卖了怎么办?换了人味道不正宗怎么办?唉!这叫她怎么甘心?
好吧!实际上吃货张才不关心街道长什么样儿,东南西北朝哪儿开。问题的重点在街上的小吃——吃的才是重点。
教她脑中里惦记个几年,全凭想象满足精神食蕾?呵呵!杀了她算了!煎熬呀!
想了又想,心动不如行动,张烟猛地从榻上坐起,也不管被吓了一跳的桃子,迈着小短腿直愣愣的往书房冲去,管它三七二十一,拐了她老爹出门是正经。
一哭二闹三上吊,呃!三是用不上的……女人的天赋技能,指定能教她老爹溃不成军。
所以,嘿嘿,京都的美食们,你们等着我哟!
第17章 黑衣男子
明净程亮的书房中,张之清站在书架前,逐个翻看书册,以便挑拣装箱随他出京。因着藏书不少,这样的活计他已经忙了好几天,所幸剩余的不多,快到结尾的时候了。
可是今天,他手中翻阅着书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眼帘低垂看向书册,眼角余光却一个劲儿的往身后某个位置飘啊飘的,书上写的什么他却是不晓得。
这倒怪不得他,任谁被一双眼睛一点儿不错的灼灼盯视,如影随形,走到哪儿都躲不过,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张之清忍了又忍,然而,小闺女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怨气实在太过浓烈,教他相当做没看见都不成。这样的情形从昨个儿晌午便开始。
他正在书房整理,冷不丁的门房被一把推开,就见他家小闺女脸颊酡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冲了进来。他疑惑询问,闺女却一声不吭,自个儿坐到一旁椅子上倒了杯茶自饮自酌。
他大男人心思粗,还以为小姑娘心思别扭,脸皮儿薄,许是他那不着调的儿子林柏又招了小闺女儿不快,小丫头心里生气却又不愿告小黑状,便自个儿生闷气,也就由着她了,只想着等她愿意开口自己好劝解安慰一番,顺带保证对儿子稍作小惩给她出气也就是是了。
可事情发展远不如他料想那般,闺女倒是没抱怨委屈,只待在书房,双手托腮,拿眼睛瞅着他,他往哪边儿去,那墨色宝石般的黑眼珠便跟着来回晃,只盯的张之清浑身不自在,心中暗道自家闺女到底是个聪敏乖巧的,连小性子发作都这样别致,不哭不闹,真真是可人疼!
可再是可人疼,也架不住大清早就跑来盯梢啊!尤其闺女满是怨念的小眼神,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然而尽管如此,张烟到底不带吭声的,见着闺女这般别劲儿,张之清就明了先前猜测错了,小闺女这副摸样明晃晃的有事相求嘛!越是这般,张之清倒来劲了,明显有事儿你就是不说,你不吭声?嗯!好吧,那我就不问,看咱俩谁能憋过谁!就这样,俩人就开始无声而幼稚的对抗。
由此可见,父女俩的隐性二货属性,在她们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已渐渐显出端倪。
被人不错眼的盯着吃了顿没滋没味的午饭,到了下午,闺女仍是坚定的守在他的后方,寸步不离。然而,终归不忍见小闺女皱着小眉头,疼惜的心情占了上风,张之清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册,转身向张烟走去,好吧!他认输了。
其实,换个思路想想,教养出这么个性格坚韧的小姑娘,也挺让他自豪的不是么?张三爷暗暗自我安慰。
走上前将闺女软乎乎香喷喷的小身子抱起来,两人对面而视,张之清轻揪一把挺翘的小鼻尖,俊脸显出无奈,对着张烟笑道:
“算你厉害,闺女!好吧!你赢了。说罢,到底有什么事儿?”让你这么为难,竟是不敢张口?
张烟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老爹张口这事便成了一半,于是面上哀怨一收,水灵灵的凤眸一眨一眨,转眼笑嘻嘻的恳求:
“爹爹,咱们不是马上得出京了吗?你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都长什么样呢,你带我出去瞧瞧吧,好不好?”
长这么大?张之清暗自好笑,不过四五岁的娇娃娃,就以为自个儿已经长大了?不过……
张之清眼神好笑的瞅着张烟,似有不解:
“烟儿想出去?跟你娘说过没有?”
“没有,娘很忙!”张烟撅着小嘴儿。柳氏是在忙不假,但更真实的情况却是张烟认为,临到她娘面前被打回来的可能性极大,不如老爹心软口松。
“就为这个,让你难以启口,整日盯贼似的跟着我?”张之清眼神稍显怪异。
“呵呵!”张烟憨憨笑着,却是被老爹说中的尴尬,随即眼巴巴的抬头,可怜兮兮的问道:
“行不行,爹爹?”
声音前所未有的软糯糯,含糖量飙高,显然是准备发动萌攻。然话音刚落,张烟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这年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却说不清是哪里别扭?
“行啊!”出乎意料的,张之清答应的很是爽快。张烟却是有些愣神,不应该啊!程序不对啊!不应该是她好生撒娇卖乖,痴缠一番,然后老爹犹犹豫豫,忐忑迟疑,最终抵不过爱女心切,十分为难的答应她嘛!
中间曲折虐心的过程跑哪儿去了?
女子出门的门禁不是很严么?
怎么瞧着不是这回事呢?
心肺纠结的张烟,这会儿却是顾不上心愿达成的欢喜。呃!是成功来得太快,反倒让她兴不起努力奋斗的喜悦?
——唔!脑子打结的张烟矫情了哟喂!
面上仍是木木的张烟却把张之清逗笑了,低头轻捏一把水豆腐似的粉嫩脸蛋儿,张之清朗声笑道:“不过些许小事儿,竟叫我家烟儿为难半响。”说着,张之清站起身,扬声吩咐外头侍立的严大准备马车,之后低头点着张烟的眉心,豪气干云道:
“走,现在爹就带你去街上逛逛,说起来,自烟儿病好后,除了去了趟清波寺,还没出门玩儿过呢!”张之清兴致勃勃的道:“正好爹爹要外放,以后怕要忙绿的多,趁着现在还有空闲,就带烟儿出去热闹热闹。”
张烟趴在张之清的怀中,听着老爹喋喋不休的话语,眼神呆滞。她想她晓得哪里不对劲了——她可能认知上,产生一点儿偏差!
虽然她与原主共存于一个身体,通过她了解不少事情,但身份所限,到底还是见识浅露,对好多事不甚了解。比如——这个时代风气,对女子好似比她想象的还要宽容一些。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张烟趴在张之清耳边,软软问道:
“爹爹,寻常女孩子不是不让出门吗?”
“谁说的?”张之清神情愕然,随即明了。怪不得闺女这么扭捏,合着以为自个儿出格了。
“烟儿不用多想,咱们这样的人家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甭说出门逛街,便是出入学堂都使得。”
张烟歪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疑惑糯道:“爹爹说的不对,那次天桥灯会,韶姐姐想去看的,二伯母却不应允。后来韶姐姐一通哭闹,二伯母也没松口呢?”
“哼!迂腐。”张之清闻言冷笑一声,然怕惊吓到小女儿,便收敛面上不屑,只对着张烟循循善诱:“烟儿乖,咱们与她可不一样。烟儿是嫡亲贵女,身份便比她尊贵,且当下世家新贵,但凡家中有女,无不是严于学问,行走随心,更甚者,如你祖母一般,鲜衣怒马,畅然嬉笑,自无不可。”
看着张烟瞪大眼睛,显然极为惊讶,张之清洒然一笑,轻刮小巧鼻尖,说道:
“所以,烟儿不必这样小心,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万事有爹娘给你撑着。出门而已,更是区区小事,怎值得你颦眉烦扰。烟儿随心即可,切不可学她人那般小家子气,形容瑟缩,没得落了下乘!”
“哦!我记得了。”张烟乖乖点头应下。心道果然如此。
“嗯!”张之清满意点头,暗道孺子可教。随即很欢腾的笑开,给没见识的小闺女显摆:
“烟儿没怎么出门,不晓得外头的热闹,京都乃天子脚下,物绕繁盛、人杰地灵,最是繁华不过。今儿爹带你去好好瞅瞅,顺便去尝尝名菜,京都小吃也是一绝呢!像荷叶肘子、酱香鸭,哦——还有曹婆婆家的肉饼更是让人唇齿留香……”
张三爷洋洋洒洒的报出一溜顺儿的好吃的,正正好歪打正着合了张烟最初愿景。
偏头看着老爹飞扬眉眼,神采傲然,张烟不禁咂吧咂吧小嘴儿。未曾想她老爹对那人不屑竟是半点不乐意遮掩,瞧瞧这话说的,就差挑明看不上李氏小门小户出来的,嫌弃上不了台面,恨不得把女儿锁到屋里以表贞洁,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话当圣人言语供着,忒是无知。
呵呵!老爹一番教导甚合张烟心意,沉下心来,细细品味,这大夏风气到真有几分魏晋风流、大唐潇洒!这样的时代背景,加之自个儿厚重身世,不得不说,这真是张烟病愈新生后得到的最好消息!
花了半日功夫,张烟父女二人在最热闹的天桥那儿徘徊观赏,张烟撒欢儿似的左跑右蹿,一个挨一个的小摊上串流,等张三爷略感疲懒的领着张烟到云来楼歇息用饭时候,马车上已是堆满了一半的空地儿,全是些木钗、玉佩等小物件,却是给柳氏和两个兄弟,以及屋里的几个丫头嬷嬷捎带的,当然,还有她崇拜非常的祖母大人,张烟送礼还是挺周全的,便是连祖母身边儿的沈嬷嬷都没落下。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加起来也抵不上她身上一个珠花的价钱,可人家张烟理直气壮的说,礼轻情意重嘛!只要收礼物的人感受到这份心意就好了,谈钱太俗了有木有!一番抢白教张之清哭笑不得!
逛街逛的腿酸的父女俩在楼上雅间坐定,张三爷张口便是几道菜名,小二含笑应道,殷勤上茶,一番做派显是此地熟客。
今儿甩开膀子玩儿了一通,却是累的够呛。兴奋过后张烟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好在运来楼服务质量很靠谱,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几道清淡小菜一一呈于桌上,张烟探头一看,白的鲜嫩,绿的葱翠,还有香喷喷的热汤直冲鼻翼,叫人不禁咽了口口水。
张之清看着张烟的眼馋模样,很是可乐,往常只觉闺女性子文弱好静,如今才知道错的离谱,要不是他眼利手快,好悬让这猴儿跑没影儿。笑着夹了一块鱼肉,细心的剔了骨刺,放到张烟面前碟中,戏谑道:
“快吃吧!这顿可得多吃点儿,把你跑丢的肉都给补回来。”
“哎,好咧!”张烟甜甜应道,说罢便埋头苦吃,她才不管老爹陶侃呢,吃饭皇帝大,她五脏庙已经造反了好么!
不过,许是今儿的黄历跟张烟对冲,正吃得口齿生香,心情愉悦,冷不防的雅间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此时张烟含着半条菜叶子,听到声响便循声望去,满唇油光的看着门口,神情呆呆傻傻,眼光所到之处便见得一袭黑衣逆光而立。
张烟条件反射般的眯起眼眸,耳边一阵清冷沉冰般的嗓音响起:
“仲修兄,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沉稳悠然中晕着丝丝沙哑,还未见其面目,只这有很磁性的声线,便叫张烟心中生出些许好感,不禁暗自期待,拥有这般迷人声音的男子,长得该是如何风华?
第18章 匕首
眼见来人抱拳行礼,张之清微微一楞,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起身相迎,口中说道:
“世子客气了,相逢即是有缘,若不嫌弃的话,便与我们父女一同坐罢!”
“仲修兄不必客气,你我也算得上同门之谊,若看得起在下,便称我一声凌渊罢。”
“这……”张之清心有迟疑,但终归性子洒脱,便也不多做扭捏,随即朗笑一声,随来人之意,拱手称道:“凌渊,请!”
二人客气寒暄一番,在老爹盛情相邀下,那黑衣男子沉步走上前来,泰然入座。
张烟则在心中暗自感慨原来自个儿老爹表字仲修?她竟是头回知晓。看来她实在太不关心她爹了,真是不应该啊!正默默忏悔自个儿是个不孝女并决心日后改正的张烟,突然觉得身边被一大片阴影遮盖,不经意抬头,入目便是深沉暗色。
张烟这才想起突然出现,打搅她用餐心情的某人。刚才被陌生的表字占据心思,这会儿心神回笼,忆起适才那迷人的嗓音,不禁升出浓浓兴趣。
将留在外头的半截青菜哧溜一下吸入口中,小牙口吧咋吧咋嚼得起劲儿,小脑袋仰起,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正与老爹相谈甚欢的不请自来的仁兄。
抬眼望去,顺着墨色衣衫往上看,张烟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啧!身材不错哦!瞧那身板儿挺得笔直,气质凛然,此时端坐在椅上,依稀可见肩膀伟岸,身姿挺拔,上宽下窄的形状,是最能让女生尖叫的倒三角哦!
只是瞧着外边这么有看头,张烟心里有个猥琐的小人儿托腮奸笑臆想,这衣裳下包裹的身子不知道有木有个八块腹肌哟!如果这人不介意的话,教她亲眼看一看就好……当然,那个什么,若是能让她上手摸一摸就更完美了。呵呵!她一定会感谢他的大方成全。
天知道从那个光着膀子是常态的社会一下穿到这儿后,张烟心中是多么的苦闷,身为一个芳华正茂的女青年,也是有爱美之心的好么?欣赏美景是她的精神食粮,而最令人痛苦的便是,她已经好久没有充电了,以后也不晓得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唉!真令人桑心啊!
平复一下心中的悲愤,张烟抬手擦了一下无形的口水,抬头继续观察,然在未见这人面容时,张烟便给他打了一个极高的分数,即使长得不帅,肯定也算个型男啦!
视线上移至颈上,张烟不禁暗赞一声。只见他立体的五官雕刻般深邃,如刀削般带着凛冽锐气,幽暗深邃的眸子浓烈沉沉,古铜的肤色显示出他自有一番打琢磨练,并非如同一般勋贵子弟纨绔嬉闹,无所事事。这样的面貌配上挺拔伟岸的身躯,真是MAN极了。
其实,这样的男人容貌已经是其次,单凭这一身不凡气质便不会泯灭于人群中,他与老爹的儒雅清俊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却都是一样的引人注目。
当然,
最要命的是,张烟忿忿的啃着手指甲,凭毛这样纤长卷翘的睫毛竟长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真是没天理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相坐一处,张烟毫不遮掩的*裸的眼神,早就被男子看在眼中,然小小的人儿,白玉一般精致,潋滟凤眸中黑珍珠似的的眼珠灵动非常,即便是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在他人看来也不过是傻傻愣愣的可爱模样,很是有趣罢了。
尤其配上俏然撅起的油气哄哄的樱桃小嘴儿,那副样子别提多萌了,咳,起码在洛凌渊看来,着实讨喜的很!
一心二用的同张之清搭着话,眼角余光一直瞥着脸色生动多变的小丫头,先是眼睛发光的盯着他瞧,然后在他和张之清之间来回徘回,似在做比较一般,最后竟小脸皱成一团,眉头微颦,微露烦恼,这一连串儿的变动,却叫洛凌渊看的津津有味。
身旁香香软软的小儿,让洛凌渊平日里冷厉寒冰的眼眸渐露温软,浅浅笑意从眼底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从察觉,却已是稀奇至极。
不过,张烟呲牙咧嘴的作怪样儿,却是叫张之清忍不住了。
仪表?闺女,你的仪表呢?虽然岁数小,可好歹也是个淑女,在家里就不提了,搁外头见人怎么也得装……咳咳,表现的赏心悦目些吧!上回见大师不是还挺好的么?
强忍着将手中筷子敲过去的冲动,闷着嗓子轻咳一声,见张烟抬头看来,满脸懵懂,便隐隐咬着牙,面上却是儒雅清朗,温言笑道:
“烟儿,这位是为父的好友,你当叫一声叔……”张之清有些卡壳,扭头瞧着洛凌渊冷厉默然却明显年轻的面庞,思量几息,终是昧着良心,道出一句:“你,你叫一声洛叔就好。”
闻言张烟忍不住嘴角直抽抽,歪头重又看向男子,自个儿都替他委屈,明明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偏偏已经是叔字辈了,实在太悲催了有木有!
要是她十七八岁就被人叫一声阿姨,没说的,或是她去死一死,或是她送那眼瘸的去死一死。
然而,现在这个场面,面前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作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张烟毫不迟疑,对上身侧的俊脸,精致的小脸绽出甜甜的笑容,软软糯糯的叫道:
“洛叔好!”
“乖!”脸上万年不变的肃然冷漠稍稍软化,洛凌渊目中温和,放柔音调,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心中一动,伸手到怀里取出一样的东西,递到张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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