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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宠之卿本妖娆-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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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夜见状,立马上前:“王爷,王妃还没消气,这会儿王爷再去,怕是不妥。”

萧殁脚步微顿,蓝眸沉着。

楚夜趁热:“王妃性子烈,不能逼。”

说着,默默地递上了一本小册子。

然后,某王爷默默接过去,默默转身,默默去了书阁。

楚林问:“什么东西?”

楚夜回:“闺中秘事。”

听者,皆凌乱啊。

据说,那小册子上,记的啊,都是姑娘家不能说的秘密。

夜里,相府灯火嘹亮,因着来了不速之客,气氛静得分外诡异,这时辰,怕是都睡不踏实了,倒是容浅念躺得甚是惬意,翘着腿,咬了一口苹果,嘎嘣作响。

“小姐,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

一箱子,又一箱子,十三揉着酸疼的胳膊。

容浅念侧身,大咧咧压在锦被上,将手里的苹果往元帅大人嘴里一塞:“还有呢?”

“铁衣卫也都来了。”

容浅念兴致缺缺,在床上打了个滚:“还有呢?”

“还有?”十三冥思苦想了,定睛,“哦,御厨,御厨也差来了。”

御厨?容浅念白了一眼,似乎心情很不爽,一脚把元帅大人踢下了床:“没了?”

元帅大人一个骨溜溜,打了个滚,苹果掉了,回头,眼珠子一瞪:小爷不跟你玩耍了!扭着尾巴,钻到床底下。

十三足足傻了十几秒:“小姐你还要什么?我差人去取就是了。”

容浅念手一抬,撑着下巴,眉眼转动得甚是不经意:“他就没带什么话?”

他?这圈子绕的。

十三悟了:“你说姑爷——”

才说了一般,某人一个厉眸过去:“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问他了?”

十三满额头的黑线,这姑娘,还能更不要脸吗?

秉着不与异类计较的原则,十三顺毛:“没问,您老没问。”

容浅念丢了个‘那是当然’的眼神,随即,躺下,左滚了一圈,右滚了一圈,又左滚了一圈……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容浅念咬牙了:“说。”

十三扑哧一声,笑了,轻咳一声,严肃:“姑爷什么话都没带。”

下一秒,某人小脸一黑,大声一嚷:“尼玛,老娘让你说他了吗?”还不解气,大手一挥,赶人,“出去出去,省的碍老娘的眼。”

说着,一把掀过锦被,把自己窝在里面。

“啧啧啧。”十三摇头,“人艰不拆!”

里面,女子骂咧咧了一阵,才没声了。

月亮高挂,然后,太阳东升。

这是容姑娘出走的第一天……

椒兰殿的书阁里,碧色绵延的屏风画前,纸窗透过微微的斜阳,衬得案桌前男子脸色极是俊逸,他低眸,看着手里的册子:“都做了什么?”

案桌前,楚夜站着:“吃喝玩乐。”

蓝头抬起,微凉:“事无巨细。”

楚夜仔细回想:“辰时,溜溜狗儿,已时,吃吃糕点,午时,逗逗女人,未时戏戏小厮,”上方空气忽然一冷,楚夜声音立马虚了,“酉时,开一桌赌局,三五成群到了三更。”

空气紧绷,沉默……

屏风前的烛光,映得男子手指剔透,翻了几页,眉头时松时紧。

“可欢喜?”

楚夜愣了一下:“额?”

哦,闺中秘事第三话:女子,多强颜欢笑。下一话:切忌拆穿,宜放任!

楚夜淡定地回:“欢喜,欢欢喜喜。”

又翻了一页,俊容微沉,喜怒难辨极了,又问:“可有问到本王?”

闺中秘事第七话:女子,喜口是心非。下一话:切勿当真,宜冷放。

楚夜回:“没有。”

俊颜一冷,手上的册子,连着翻了好几页。

楚夜唇角一勾,闺中秘事,养妻居家必备良品啊。

这会儿,月上高楼,美人苑里,烛火暖得温柔。

“相爷申时去了椒兰殿。”

榻上,某人一块糕点砸在十三脑门:“谁让你提椒兰殿了?”

不提?不提还不得闹腾一晚上。

“奴婢多嘴。”默念:不与抽风的妖孽计较!

容浅念端着一碟子桂圆酿,拈了个在嘴里,一脸大发慈悲的模样:“本王妃百无聊赖,正想听趣事儿,便准了你多嘴。”

人艰不拆,人艰不拆!

十三长舒一口气,压下火气,扯了个笑:“相爷对姑爷说了一番话。”

“嗯。”抬抬手指,“继续。”眼珠子眨啊眨。

还装!

十三脾气好:“还送了一本书。”顿了顿,嘴角一咧,道,“夫纲。”

容相老头送了本夫纲给殁王爷,醉翁之意,可想而知啊。

容浅念甚是懒散:“烧了?扔了?还是撕了?”

哟,瞧瞧,这是哪来的自信啊。

十三乐呵了:“姑爷去了书阁,用膳时间都没有出来,整整待了一天。”

容浅念一口桂圆酿梗在了喉咙,脸,青了。

十三赶忙端上一杯茶:“小姐别急,兴许姑爷不是看那劳什子夫纲。”

“夫纲?”容浅念一声冷笑,“老不死的,骨头硬了,要松松筋骨了。”

相爷那把老骨头哟。十三掐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诚然,美人苑的某只妖孽不会知道,椒兰殿那位看了一整天的,不是夫纲,是闺中秘事。

这是容姑娘出走的第二天……

还是椒兰殿,还是碧色的屏风,白衣的俊逸男子,还是那一本闺中秘事。

楚夜事无巨细,缓缓道来:“午时在文氏屋里用的膳,未时去林氏屋里品了茶,申时,两位夫人打起来了,酉时,闹到了容相跟前,戌时,容相犯了偏头痛的痼疾,请了大夫,子时,王妃差人送了张药方子,上面抄写的是,”楚夜嘴角一抽,强装淡定,“夫纲第四篇。”

烛火下,男子嘴角微扬,额间朱砂,柔和的绯色。

楚夜一见,趁热打铁:“王爷,王妃还是护着您的。”

也不知道这厮,是那只眼睛看出来这点的。

然,听者,眉眼都柔和了,瓷白的手指翻了下一页。

闺中秘事第十一话:女子,多护短,心口不一。下一话:切勿硬逼,宜收放有度。

楚夜再一次感叹,宝典啊!

美人苑里,又是这么个状况。

“已时附属国朝贡,奉了四个美人,午时皇上送去了椒兰殿。”

说着,十三抬头,她家妖孽,正坐在梨树上,晃着腿,嗑着瓜子:“收了吗?”

十三纠结了一番,如实道:“收了。”

话才说完,一把瓜子,华丽丽淋上了十三的头,一粒,两粒,三四粒……树影在摇晃,女子在彪悍:“尼玛,当老娘死了啊。”

骂完,一个翻身,利索地落地,拍拍手,一撩袍子就往外走。

“小姐,您这是要回椒兰殿?”

容浅念摆摆手:“寻花说魈魂窟里新来个几个小官,各个长得花容月貌,那小脸,都能掐出水来。”嘴角,笑得很邪恶,“去和寻花知会一声,明儿个,给爷留八个十个水嫩的。”

娘哟,那边才刚收了四个,这边就要八个十个。

您老消受得起吗?十三都汗颜了。

这是容姑娘出走的第三天……

椒兰殿里,今儿个,气氛不对啊。

楚夜声颤:“辰时,王妃出了相府。”

萧殁眸子骤然一抬:“去哪了?”

楚夜汗了:“魈、魈魂窟。”

“可有什么事?”

有事?花街柳巷的,还能干什么事。

“上了几壶酒,几碟菜。”楚夜越说声越弱,身子越颤抖,“唤、唤了几个姑娘,八、八个个小倌。”

骤然,初冬的天,冷得寒冬腊月一般。

咔嚓咔嚓——纸张被揉碎的声音。

楚夜背脊一凉,更弱了:“昭、昭明世子也去了。”

寒冬腊月变成冰封千里。

“将陈国的四个女子,送去忠亲王府。”

一句话落,白衣翩翩,不见身影。

那四个女子不是要给王妃玩的吗?楚夜叹气,默默蹲下,捡起那揉碎的纸张。

闺中秘事第二十三话:女子,难测善变。下一话:切勿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会儿,夕阳将下,魈魂窟里正是热闹。

“大爷,里边请。”

“爷,好久没来看奴家了。”

“成楣,好好招待爷。”

“……”

三五成群的贵公子,摇曳生姿的美人小倌,这里,是风清最奢靡之地,自是魈魂。

楼下管乐丝竹,歌舞欢笑。

雅间里,一张美人榻,三两俊逸的公子,斟茶嬉笑的美人,环绕着侧躺榻上的红衣俊人儿。

偶尔,发出清泠般笑声。

红衣人儿伸伸腿:“小白,给爷揉揉腿。”

唤作小白的少年掩嘴轻笑,半蹲下,一双白皙的手,甚是嫩啊。

“太甜。”红衣人儿嘟着唇。

身侧,绿衫女子递上一盘晶莹的提子,榻上的那人儿懒懒摆手,手指抬了抬:“镜儿,茶。”

唤作镜儿的男子,奉上了一杯茶。

红衣人儿抿了一口。

“公子,可还要?”男子一笑,媚滴哟。

“乖。”红衣公子眉眼一弯,丹凤眼斜挑出一抹肆意的坏。

一屋子俊人儿都笑了。

这是哪家公子哥哟,这般妖气,瞧瞧,这左拥右抱的。

你说谁?容妖孽是也。

猝不及防,门被推开,笑声戛然而止。

容浅念依着美人榻,一手撑着下巴,眉眼微抬,隔着珠帘,那一身绯色的衣袍,甚是惹眼,嘴角含笑,风清了桃花眼。

骚包!

“怎生来了?”容浅念懒懒语气。

萧凤歌抱着手,妖异的眸子一挑:“吃吃酒,听听曲,三两个小倌,美人绕膝。”嘴角一样,笑容艳丽,“小九,你可好生潇洒。”

容浅念招招手,揉腿捏肩的美人小厮退到身侧。

她懒懒撑起身子,倒上一杯香茶递上:“凤歌儿这是责怨我吃独食啊。”回头,对着美人儿笑着,招招手,“来来来,姑娘们,尽管使出你们狐媚的本事,把我家凤歌儿伺候爽了,爷我重重有赏。”

话落,三五个女子掩嘴轻笑着,一一上前,莲步摇曳。

“世子爷。”

“来嘛。”

“爷。”

“……”

三五个美人,风姿绰约,一拥而上。

萧凤歌连连后退:“去去去,小爷我可不是你家公子,男女通吃。”

容浅念勾唇,邪笑:“怎么,不要姑娘们?”回眸,对着小公子轻唤,“镜儿。”

那唤作镜儿的美公子对着萧凤歌抛了个媚眼儿,含羞带切。

萧凤歌额角一抽:“小九,你是女人吗?”

容浅念作无奈状:“诶,真是个雏。”品了一口茶水,眨着单眼,“这魈魂快活的风流韵事可不是只有男子能干。”

这妖孽,真真没脸没皮。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榻,说得可不就是她。

萧凤歌依着她坐下,对桌品茶,笑道:“小九莫不是厌了家中糟糠,寻思着梅开二度?”凑近了一分,“爷觉得近水楼台甚好,甚好。”桃花眼一挑,媚眼天成。

又一没脸没皮的,这两人,真真是一个寨子里出来的。

容浅念伸出一根手指,将眼前放大的一张俊脸推开,反笑:“近水楼台?忠亲王府后院可有一屋子月亮等你这近水楼台去摘呢。”

这风清,谁不知道,这美人堆啊,在忠亲王的后院呢。

忠亲王府的香火啊,任重道远着呢,谁人不送上几个。

萧凤歌笑得风情,不以为然:“我家老头老当益壮,还伺候得来。”

容浅念学着老王爷的咬牙切齿:“你这不孝子!”说着,拈了块糕点就要往嘴里送。

萧凤歌接过她手里的糕点,放在嘴里:“确实,这不卖爹求荣来了。”

忠亲老王爷听到这话,非得一口血吐出来。

这不孝子啊。

容浅念拍拍手上的糕点屑:“哦?说说。”

萧凤歌抿了茶,这才敛了戏谑的笑:“瑶光在回雨落的路上被人劫了。”顿了顿,眉眼笑得深意,“于同日,萧衍消失在大理寺监牢。”

同一日,这两人一同消失,鬼怪着呢。

容浅念听着,眉毛弯弯挑起:“难不成这两躲在某个地方做了对野鸳鸯?”抿唇,沉思状,“让我猜猜,到底是哪呢?”

萧凤歌但笑不语。

她抬头,一本正经:“嗯,突厥。”

萧凤歌大笑开来,应着女子一身男儿打扮,眼里藏了星子,灼灼发亮:“你这妖孽,明明成日里花天酒地,倒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这妖孽啊,揣度起来,实在太精明。

容浅念懒懒靠着软榻,翘起了腿,红袍铺散,姿态甚是随意:“未到丰收之际,陈国便来朝贡,想必是火烧到了眉毛。陈国不过是个小附属国,雨落与云起胃口大着呢,瞧不上,可不就只有接壤的突厥了。上次宫宴,突厥来犯元气大伤了,这才时隔不过数月,竟敢再次蠢蠢欲动,想必是得了庇佑。”她勾唇,似笑非笑,“看来萧衍给他送了好东西。”

一番话,丝毫不差,句句点破玄机。

这女子,真要命。

萧凤歌应了一句:“原本放在长信殿的边关布局图纸不见了,可不就是好东西。”笑了笑,不甚在意般随行的言语,“突厥这北蛮子,胆儿倒不小,都跑到风清撒野来了。”

容浅念摇摇头:“突厥汗王可没那么大本事,幕后可有只很大的黑手呢。”

萧凤歌微微蹙眉:“联姻在即,雨落自顾不暇,云起内忧外患,自身难保,倒是谁还有这个本事?”

容浅念笑得难测,眸子凝成深深的光点:“倒是有那么一个人。”敛了笑,她一声叹息,“诶,那对残废不死,我这心头甚是不畅啊。”

想必,这下是要弄死了。

至于那只黑手……世间,谁的手还能黑过这女子,萧凤歌倒是不担心,他有更关心的。

“那萧殁呢?要不休了?”

容浅念眸子一眯:“凤歌儿啊,听说,陈国还送来了四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呢。”

赤果果的威胁!

萧凤歌语塞,灌了一杯茶水:“你这白眼狼。”

容浅念大笑出声,甚是欢快。

“仔细着乐极生悲。”

萧凤歌话这才刚落,门忽然大开。

额点朱砂,蓝瞳清妖,这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非上容之资,是萧殁之容。

软榻上的人儿,笑僵了,眼,勾勾地看着,仿若窒息。

世间第一美人,容九半分抵抗没有。

萧凤歌低眸,饮了一口茶,已凉,微微有些苦涩。

“十一。”

生得如此相貌便也得了,还生了一副如此蛊惑的嗓子。

他缓缓走近,唤着她,眸间,有些乱,急促的斑驳,竟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声唤的,心头一咯噔,容浅念一个慌神。

便是在这一个慌神,她忘乎所以,然后,夫奴的本质嚣张作祟了。

她信誓旦旦:“美人小倌都不是我唤来的。”

她素手一指:“是凤歌儿。”

萧凤歌一口茶梗在喉咙,呛红了脸。

萧殁白衣,俯身,墨发撒下,黑白分明的俊逸,他贴着女子的鼻息:“喝酒了?”

容浅念双手撑着软榻,睫毛颤啊颤:“一点点。”

三天未见,相思一个没藏紧实,窜了出来。然后,这姑娘啊,就团团转了,哪里记得今夕何夕。

所以说,夫奴这种东西,是本质。

“能走吗?”声音温柔。

容浅念一时没找到北:“能。”

萧殁俯身啄了她的唇,揽上她的腰,打横抱起。

“去哪?”伸手,勾住萧殁的脖子。

“隔壁。”

“嗯?”容姑娘这儿脑子里全是浆糊。

“十一,你可是喜欢肉偿?”他俯身,声音缱绻,唯有她能听见,他说,“我觉得甚好。”

靠,原来老娘还在生气呢。

靠,值了。

容姑娘笑了,道:“那我们慢慢算。”

这姑娘,真出息。

诚如十三所说,门一关,大战三百回合。

第一百二十七章:卿本妖娆

9

容姑娘笑了,道:“那我们慢慢算。”

这姑娘,真出息。

诚如十三所说,门一关,大战三百回合。

流苏垂吊,人已走远。

萧凤歌冷哼一声,端起容浅念未喝完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苦笑:“是茶呢。”

那女子,不爱闺中女子那般细品,每每用酒杯装着茶水,倒是饮得畅快豪气。

分明滴酒未沾,却被美色醉得稀里糊涂。

萧凤歌对着空杯苦笑:“没出息又不长良心的家伙。”倒上一杯酒,侧身,躺在美人榻里,“镜儿,给爷唱个曲。”

“世子想听什么?”

枕着狐裘,气息里,还有那女子的气息,萧凤歌眼眸半阖,道:“西厢记。”

昭明世子不爱铁马铿锵,倒是偏爱这闺中女子的曲调。

诶,问世间情为何物?

镜儿上前,摇了一把美人扇,启唇,清唱:你醉吟西厢,我独唱西楼……

独酌了一杯,萧凤歌放下酒杯道:“声音大些。”

镜儿一顿,随即道:“世子爷,这雅间隔音甚好。”

镜儿倒是个含羞带切的,若是寻花,倒真真要来上一句:隔壁叫破了喉咙也不能探听一二。

一屋子美人伶人都捂嘴轻笑,花楼里,哪个不懂男女间那点风流韵事。

“哦,这样啊。”萧凤歌抬抬眼皮,笑得甚是招展,“那便唱十香词,小九好这口。”

镜儿微怔。

美人榻上,男子假寐着,看似风情,又道了一句:“声音大些,得让隔壁听着。”

隔壁要听着了,整个楼里就听着了,这般淫词艳曲……

这会儿,镜儿惨了俊脸。

且说说隔壁的风流韵事。

绯色纱帐摇曳,点了一炉麝香,窗台外的冬日隐隐透过绣以仕女图的屏风,温柔地洒在蜀锦铺的床榻上。

萧殁取下容浅念发间翠玉的簪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泼墨般铺在素白的锦缎之上,拥着她,卧于榻上。

懒懒的冬日,他拂着她的发,衣衫交叠,交错的红色与白色竟是祥和极了。

“十一。”

“嗯。”她偎着他,用力嗅着。

嗯,闻到了,相思的滋味。

他捧着她的脸:“怪我吗?”

怪吗?容浅念心一紧,扯扯嘴,笑得很不爽:“舍不得。”

才三天,她就溃不成军,莫名其妙就举了白棋,降了。

出息啊,都被狗吃了吗?

容浅念弱弱地在心里回:嗯,啃得太干净了,一点都没给留。

勾住萧殁的脖子,她很大爷地问:“我这么说,你会不会恃宠而骄?”

萧殁浅笑,吻着她蹙起的眉:“那是女子的特权。”他轻缓的声音,极其寻常般语气,“我可以给你。”

没出息,老娘也认了!

容浅念扑上去,撑着脑袋趴在萧殁心口:“那好,我现在就要行使我的特权。”勾勾唇角,“吻我。”

萧殁轻笑,凑近,舔了舔她的唇,缠着她的舌头,吻得缱绻。

一个吻,叫她相思闹了灾。

她啊,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不行了。

“逸遥,以后不许这样了。”她轻轻啄吻了一下,声音沉沉的,“你不知道,我心肠硬,就只有你能让我那么难受了。”

若不在意的人,如何会难受。

这世上,便也只有一个萧殁,能让容浅念那副狠辣又冷硬的心肠疼痛了,因为她舍得也愿意给他那样的资格,因为相信他不会用了那样的资格。

聪明如她,犯了世俗女子一样的傻。

这样的她啊……叫他心一紧,疼着,轻柔地拥着她。

他亲她的眉眼:“你要的,我都会应你。”然后是鼻子,“对不起,十一。这辈子,我只会让我说这一次。”吻,落在她脸上,越发温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以后,很长很长的以后。”

她老实安静地偎着,任他亲吻,贴着她的唇,气息相融,他说:“我会活着,我要你为我生儿育女,陪我终老。”

容浅念吸着鼻子,重重点头:“好。”在萧殁唇上作乱,不是亲,直接用咬的,“我会为你做所有,你为我活着便好。”凉凉的手,拂着他额间的朱砂。

他的手,覆上她的,朱砂里,都融了她的容颜,温柔的碎影。

他想,她的女人,便是放在心坎,交付了所有也是不够的,却不知如何是好。

“以后,莫要让我一个人。”

这?容浅念眼珠子一转,没吭声。

哪敢吭声啊,总有些不方便带着家属的勾当不是,何况眼下……

“嗯?”

温柔的蛊惑啊!

容浅念眼珠子一凝,撇开:“三天,你都不来相府看我。”

这怨尤的语气,这秋后算账的架势,这欲盖弥彰的手段,都是容浅念的惯用。

萧殁轻笑,贴着她耳边说:“十一,我若不在,你莫要脱了寝衣睡觉。”

容浅念愣了一下:“你晚上来了?”

嗯,她敢保证,除了这三天,自从成为有家室的人,她没敢裸睡,原因很简单,除了这三天,枕边夜夜睡着自家男人,她不敢裸,怕自个一个把持不住,太孟浪。

萧殁替她掖了掖被角:“怕你踢被子。”

“那我踢了吗?”

“嗯。”萧殁蓝眸微敛,轻声应着。

容浅念听完,嘴角一咧,不爽了:“我都没穿衣服,还踢了被子,你居然都不扑上来。”小脸一垮,“原来你家娘子这么没有魅力。”

说着,可劲地蹭萧殁,非得蹭到擦枪走火的势头。

萧殁揽着她扭动的腰:“十一,乖,别动,让我抱会儿。”声音很轻,似乎是累了。

容浅念乖顺地不动,她抬眸,细细看着萧殁的脸,伸手,拂了拂他眼睑下的青黛,轻声呢喃:“你这傻瓜,就算我不在,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凑上唇,亲着萧殁的脸,“都瘦了。”

这三天,他大概是倦了,呼吸越发沉了。

容浅念痴痴看着,长长的眼睫,伸手刷了刷,嗯,软软的,又凑上去,亲了亲,嗯,痒痒的。

亲亲抱抱的,这姑娘,这会儿,孩子气极了。

这偷香窃玉的勾当,多惬意啊,多魈魂啊,然……

“青丝七尺长,挽作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领边香……”

尼玛,这淫词艳曲,逗逗趣也就得了,居然唱到她的芙蓉帐中来了。容浅念绷着神经,耳边,男子呼吸依旧沉沉,这才松了一口气,唤道:“寻花。”

“是,小姐。”

里边,女子猫着嗓子:“将镜儿送去忠亲王府唱曲。”

门外,寻花嘴角一抽。

这时,又来一句:“不唱足七天,不许回来。”

寻花嘴角又是一抽。

这艳曲要唱到了忠亲王府,怕是又要惹得老王爷给世子爷开笣了。

流苏帐里,人安寐,岁月静好了两日,于十二月十四这日,又乱了。

“王爷,王、王妃已经出城了。”

椒兰殿中,暮气未散,冷悠悠的,更是映得萧殁蓝眸阴沉:“哪个方向?”

楚夜大汗淋漓,声儿都颤了:“沿荆州路线,这、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湾里镇了。”

那位主子,溜得可真快。

这会子,默了,殿中死寂叫人发慌。楚夜背脊生寒,暗暗瞟了瞟自家主子。

娘哟,这俊脸黑的。

“属下这、这就带人去追。”

楚夜说完,也不见自家主子反应,倒是床底下忽然滚出一团胖乎乎的肉球。

这不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元帅大人吗?

元帅大人小爪子挠着白毛,待到顺溜了,这才蹦跶到了萧殁脚边,蹭啊蹭。

“那是什么?”

只见元帅大人爪子挠挠,扯着脖子上的锦带,带子系了个蝴蝶结。

“啾啾啾!”

小爷讨厌这玩意!

萧殁俯身,解下那锦缎,抚平,现出那女子龙飞凤舞的字迹。

顿时,初冬的天,寒冬腊月般冷。

楚林一个哆嗦,扯着嘴型:“王妃这是?”

楚夜寻思:“貌似是跑路了。”

荆州沿路,马车哒哒,驾车的是隽秀的少年,着了一身黑衣,敛着眸子。

马车里,传出女子清凌凌的嗓音:“今天的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也忙……”

十三撩开车帘,瞟了一眼,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蝴蝶,哪来的蜜蜂,这姑娘,唱歌也不应景。

十三探回脑袋:“小姐,您老这是?”寻思斟酌,“三两随从,一辆马车。”想着,补充四个字,“偷偷摸摸。”

马车极是奢华,很大,摆了个沉香木案几,放着几碟糕点,一壶小酒,座上,铺着如雪的狐裘,女子随意散着发,侧卧在厚厚的狐裘上,撑着脑袋,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眯眼笑:“看不出来吗?”戳了戳十二怀里的包袱,“跑路。”

十三咧了咧嘴角:“不带上银子?”

这厮,爱银子如命。

容浅念甚是慷慨:“钱财乃身外之物。”一拍胸脯,语气愤慨,“你家小姐是如此俗气肤浅之人吗?”

是,一定是!

十三人艰不拆了,又问:“不带上姑爷?”

这厮,爱美色胜过命。

某人一听,感慨了:“美人作伴风花雪月,固然是风流韵事。”眸儿一转,眉眼狡邪,“不过你家小姐是那么纵欲贪色之人吗?”

是!果断是!

十三依旧人艰不拆,耐着性子,循循续问:“所以,您这是要?”

容浅念一本正经,掐了块糕点放在嘴里嚼着,道:“办正事。”

哟,这祸害还能从良了?十三笑着问:“哪门子正事?”

容浅念喝了口小酒,眉眼流光:“杀人越货,坑蒙拐骗的正事。”

果然,本性难移,无恶不作的本性。

“小姐这又是看上什么了?”

容浅念往嘴里抛了粒瓜子,张嘴接住,咬碎,漫不经意地道:“三颗人头。”说完,嘴中瓜子壳飞出。

这姑娘,摘人脑袋,跟嗑瓜子似的。

十三掸了掸身上身上的瓜子壳:“光明正大不行?非要溜得跟私奔似的。”

容浅念窝在榻上伸着懒腰,叹气,一脸惆怅:“诶,这才刚出家门,小心脏就种了一颗相思豆。”

砰!

十三脑袋结结实实砸到了马车上,整个人都傻了。

这姑娘,抽了!

容浅念丢了个白眼,往狐裘里窝了,缩成一团。马车外,越往北走,越发严寒了。

这会儿,椒兰殿里也是冰封千里啊,死寂中,唯有元帅大人在哼哼唧唧。

楚林小声唤了一声:“王、王爷。”

背着窗,萧殁侧脸融不进光,瓷白的指尖,那明黄的锦缎灼眼,光隐隐透出女子飞舞的字迹,寥寥数笔。

“逸遥,

不见君,甚念。

突厥之围,里应外合。

不见吾,勿念。”

勿念……如何勿念?牵肠挂肚早已绕得他心神不宁,唇,抿得越发紧了,额间朱砂,凝成一朵将开的昙花。

青衣沉声,又问:“王爷,可用属下派兵出城?”

“来不及了。”萧殁俯身,将地上打滚的狗儿放在怀里,瓷白的手指拂着狗儿的脑袋,语气似乎无奈,“你家主子啊,真是一刻也不让我安生。”

语气,宠溺化不开,融了一室的冷峻。

那个女子啊,可真本事,远在千里外,却掌控着主子一喜一怒一蹙眉,甚至杀生予夺,

青衣沉了眼,眼下,这天,暗潮汹涌了。

萧殁,侧脸忽然笼了寒:“楚林,率铁衣卫沿荆州路至突厥边境,一路护送王妃,阻她之人,杀无赦。”

“属下尊令。”

“青衣,传令玄起,命天枢楼暗探伏与突厥,护王妃左右。”

“属下尊令。”

此番,是要大乱了。

萧殁缓缓放下狗儿,瓷白的手指缓缓拂着,嘴角轻扬:“我很快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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