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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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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柔一愣,登时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男人!一厢情愿所有人都会为他们沉迷!

她不是傻子,才不会以为他当真为了那些传言而把她放在心里!可是即便没有,他仍然以此要求她,要求她为他着迷,表现出传言中的倾慕样子!

他无非是嫌她毫不紧张,没有为他的个人魅力所倾倒。可是她要怎么紧张?他全身上下她看过不知道多少遍,如何紧张得起来?

晏秋话刚出口,便已后悔。此时觉察到她的怔愣,更加懊恼:“丁姑娘别误会,在下是说——唔!”他只觉一把烈火烧过伤处,眼前闪过一片眩白,几乎痛得晕厥过去!

感受到他的颤抖,丁柔长舒一口气,总算缓过气来:他当自己还是那个俊秀寡言的少年?当她还会顺着他、哄着他?

“丁姑娘,你,你对在下做了什么?”晏秋一手撑着床柱,痛得几乎站不住。

“帮你剪开粘在伤口上的绷带。”丁柔淡淡答道,随手将染血的绷带丢在地上。瞄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后背,转身自药箱中抽出一卷干净洁白的纱布,与些许药物。

她一脸的坦荡,叫晏秋有处怀疑无处质问,生生吃了个哑巴亏。深呼吸几口气,扭头问道:“姑娘可知在下背上为何总不结痂?”

丁柔莲步轻移,将屋角几处灯盏点燃。执了一盏搁在桌上,拿起精钢刀片正正反反烤着,淡淡说道:“你伤处腐肉未除,自然不会结痂。”

细长的刀片捏在她手中,在灯火下闪着耀眼的寒芒。晏秋咬咬牙,别过头不再看她:“姑娘的意思是,要为在下割除腐肉?”

“嗯。”丁柔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指间微动,将小小刀片转出万千锋芒。

她打定主意不让他好过,又怎会手下留情?小半个时辰后,晏秋满身是汗地卧在床铺上,重重喘着气,苦笑道:“姑娘是否与在下有深仇大恨?在下险些命断姑娘刀下!”

丁柔轻笑一声:“怎么会?晏少爷想多了。”

“可是……”晏秋一顿,摇头笑笑:“罢了,总之多谢姑娘相助!”

总算不负她手下留情,没将刀片插入他脊髓间。丁柔微微一笑,转身背起药箱:“晏少爷客气了。时辰不早,晏少爷早早歇息罢,丁柔也该回了。”

见她要走,晏秋忍痛起身,朝外唤道:“来人,送丁姑娘回去!”

丁柔走到门口,忽又折回来,从药箱中取出一瓶半拳大小的瓷瓶,递给他道:“日后每日涂抹两次,每次薄薄一层即可,三日后见效。”

“多谢姑娘!”晏秋一抱拳,“姑娘真是在下的福星,每次皆有厚赠,令在下无以为报!”

丁柔侧首一笑,将散在肩头的发丝掖在耳后,随在家丁身后离去。

第7章 第 07 章 相约(修)

初春三月,就像春天的眼睛,水润光泽,温柔秀丽。

纯蓝的天空明媚晴好,挂着一颗白炽的日头,好像互相倾慕的少年少女心,咚咚跳动,散发着最纯真的光亮与热情。

晨露未消,空中犹带着丝丝清寒。

吃过早饭的少女牵着手儿,肩并着肩,漫步行走在青石板小道上,轻声细语说些春闺妙事。轻柔的衣袂拂过枝从,留下一抹独有的少女香。

少女随意走着,来到几株海棠花前,驻足仰望——花枝上,青粉花苞粒粒点缀,片片粉的、白的、红的花瓣裹着簇簇嫩黄的细蕊,朵朵贴于梗上'。。'。花瓣儿或娇艳或柔媚,虽然无香,却胜似有香。

“玲儿,你看!”向慧儿伸出纤纤细指,点向盛放在最高处的两朵花儿。只见其中一朵浅粉,一朵净白,偎在一处煞是可爱。

“咦?”向玲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觉这两朵花儿甚是亲密,不由心中欢喜:“这一对海棠姐妹,好像我和姐姐!”

“是啊,她们并蒂而绽,各自朝阳,却一样漂亮多姿,多么可爱!”望着盛放在阳光下的粉、白两朵海棠,向慧儿痴迷地喃喃:“玲儿,我们把它们绣下来可好?”

“好啊,等它们凋谢了,我们也不会忘记它们的模样!”向玲儿拍手称赞道。

两人端了针线箩筐出来,将石桌石凳全挪至花树前,对着花儿绣了起来。

海棠花或是浅粉或是素白,青色的花托,深紫的枝梗。配上鲜绿的叶子,看起来神韵颇足,绣起来却繁复多杂。

向玲儿初时觉得有趣,时间一久,便觉乏味起来。扔了针线,托腮凝望起认真娴静的姐姐。

向慧儿感觉到她的目光,柔婉一笑,道:“傻丫头,怎的不绣了?”

“无趣。”向玲儿挑挑眉,撅起小嘴:“姐姐你绣吧,我看着你绣就好。”

“真是个懒丫头。”向慧儿摇头一笑,垂下颈子细细绣起来。

时间宛如轻柔的春风一般,从两人裙裾指间缓缓滑过。一瓣瓣盛极的花朵,一粒粒半开的花苞,一枝枝深梗,一片片花叶,逐渐显现在绷子上。鲜丽明媚,宛如实物。

有机会,她一定绣一对并蒂莲。望着手中鲜丽明媚、宛如实物的海棠花儿,向慧儿心想,她一定要绣一对并蒂莲送给她的郎君。

“咦,姐姐你怎脸红了?”向玲儿诧异地探过头来,盯着她染上点点红晕的脸颊,像看到很惊奇的事:“姐姐,秋表哥又不在这里,你脸红做什么?”

轰的一下,向慧儿的脸颊烧至耳根:“你乱说什么!谁,谁想他了?”

向玲儿吃吃笑起来,眼珠转了转,托起下巴道:“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到秋表哥了。唔,姐姐,我们今天找秋表哥玩吧?”

爹爹会准么?向慧儿蹙起秀眉,轻轻咬住下唇:“还是不要吧,爹爹会生气的。”

向玲儿翻了个白眼,一把捞起她,硬拽着往外走:“气能生,自然也能消,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怕他生你一辈子气?”

向慧儿拗不过她,加上心中实忍不住期待,便咬着下唇随她溜出府。想着待会即将见到爱慕许久的人,一路心跳急促,脚步虚软。

向玲儿本未注意,待晏府近在眼前,而身旁的人渐渐落至背后时,才发觉不对:“姐姐?你?”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酡红的脸蛋,忍不住捂紧嘴巴,闷笑道:“姐姐,你真的是……好没出息!”

向慧儿给她笑得略微羞恼,定了定神,率先昂头走上前:“这位小哥,劳烦通报一声,向府差人前来拜访。”

她姿容楚楚,粉面有如玉雕而成,配上一颗清澈水亮的乌黑眸子,愈发显得气质不凡。门房哪个不是养了一双厉眼?当即拱手一拜,告了声“稍等”,一路小跑进院。

小厮叩门相报时,晏秋正立于书桌后,一头乌发高束脑后,轻抿着微微泛白的嘴唇,手握漆黑雕花的笔杆,倾身作画。

在他笔下,浩瀚的夜空缀满繁星,颗颗闪烁,粒粒亮眼。一座尖峭的崖壁高耸九霄,将其生生割裂。万丈悬崖下,江水滔滔,奔涌不息,冲刷着陡绝的崖壁。

“少爷,向府又来人了,见是不见?”

“心诚者见。”晏秋垂头打量着桌上的画,眉峰微微皱起。手腕悬在半空多时,忽的眼眶一撑,腕势急沉,笔尖触到纸面,以一种令人眼花的速度旋转起来!

半晌,一棵粗桠老树出现在崖壁半腰。稀落的枝叶间,两颗幽寒的星光陡然射出!

望着这两道冷然的星光,叶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然而看着晏秋微微上翘的唇,不由纳闷地再度看去。这一看,赫然睁大了眼:那两道冷冽的光束,哪里是星光?分明是伏在老树枝桠间的黑豹的眼睛!

看着笔下的新作,晏秋满意地弯起唇。撩了撩袖口,问道:“方才听闻,向府差人求见?”

叶山点点头:“是的,少爷。向府两位千金正候在前堂,已等候多时。”

晏秋扬了扬眉,扯扯身上衣褶,意味不明地笑道:“走,看看去。”

“大表哥,你总算出来啦!”望着大步行来的黑衣男子,向玲儿撅起小嘴,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道,“可让人好等呀!”

晏秋淡淡一笑,拱手揖道:“令两位表妹久等,是为兄的过错。为表歉意,为兄带两位表妹在园中一逛如何?”

“表哥事务繁忙,是小妹打扰了。”却是向慧儿柔婉一笑,微微垂首,“小妹此行而来,实奉了家父之命。不知表哥身体如何,安健与否?”阳光下,她露在空气中的颈子雪白,娴静得像一朵半开的蔷薇花儿。

“有劳记挂。”晏秋略微颔首,望着她鼻尖渗出的细密汗珠,伸臂向前方凉亭一指:“不如往亭中一坐?”

“甚好。”三人并行在青石小道上,绕过座座假山,缓步行往池中凉亭。向慧儿与向玲儿挨着肩膀,坐于晏秋对面。轻甩着香帕,向玲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过垂柳桃枝,脆脆地道:“表哥,你这院子好大,怎么小厮仆人却如此少呢?”

偌大的院子,只路旁与角落稀稀落落散着几个婢女,偶有一两个小厮奔走而过,整座院子看起来空旷又广阔,别有一番清爽之感。

晏秋脑中呈现出向府四周布满仆从的繁闹景象,深若寒潭的眸子微眯,道:“人少事少,院中留几个安分仆婢,不搅耳边清净。”

这个表哥,还真如传言般冷酷!向玲儿眨眨眼睛,好奇地道:“可是,表哥的府院这样大,却只留这些个仆婢,不怕被人说寒酸么?”

“那又如何?”晏秋摇摇头,好笑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与我何干?”

他面上笑得温煦淡然,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拧执的傲气,向慧儿心中一跳,忍不住心折:“表哥年轻有为,却有这样一副心胸,慧儿敬佩!”

“表妹客气了。”晏秋当然看出她眼中透出来的倾慕,却只淡淡摆手,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向慧儿却并不感到尴尬,一来他的冷酷众人皆知,二来……如果他轻易便被她的倾慕打动,那他未免也太轻浮了些。她微微一笑,青葱似的指尖绕过耳畔碎发,又问道:“表哥,我们两家离得如此近,却为何从不曾联系?”

这个问题向玲儿也困惑了许久,借机附和道:“我听爹爹说,向家与晏家是姻亲,关系匪浅?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与姐姐从未见过表哥,与舅舅、舅母?”

晏秋明显僵住,搁在石桌上的手掌猛地攥拳!用力之大,手背上青筋隐隐暴露,突突直跳!

一瞬间,似乎风也静止了,空气中浮起丝丝碎冰,刺得毛孔隐隐作痛。

向慧儿的心思细腻,敏感察觉出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咦,那边的桃枝好生妖娆,似乎要开花了?”

“啊,果真!”向玲儿眼尖地瞅到一簇柔软细滑的枝条,惊呼道:“那点嫩青浅粉,可不是一朵花苞?”

两姐妹桌底下互攥着手儿,俱都感受到对方的惊诧。一面凑过去看池边抽条的桃树,一面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突然不对劲的晏秋。

好半晌,晏秋的气息才平静下来,脸色仍有些发白,眉峰却已缓和下来。他看向池边的栽种的一排桃树,点点头:“是啊,春天已经到了。”他似乎也觉得方才反应过激,望了望受惊的两姐妹,笑道:“再过两日,城外的山花便开满了。不知两位表妹何时得闲,陪为兄踏一踏青?”

向慧儿心中一喜,几乎忍不住要尖叫出来。然而多年的涵养让她压住这份激动,只羞涩地点点头:“我与玲儿并不繁忙,不似表哥常常要事缠身。表哥得闲时,差人去唤我们即可。”

一旁,向玲儿拍着手儿,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愉悦地道:“甚好,总算不用每日窝在家中等着长毛了!”

此话一出,晏秋不由得笑了:“玲儿表妹好生有趣!”

向慧儿却红了脸,拉了妹妹一把,小声嗔道:“休得如此粗鲁!”

“哪里粗鲁了,表哥分明夸我有趣!”向玲儿耸耸鼻头,一派天真的模样。

温雅的男子,秀气的、活泼的少女,凑在亭中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不知是晏秋富于谈话技巧,还是这春日的景色雅致怡人,鼓足勇气前来的少女并未失望。浅笑聆听,或者轻轻开口,虽然最后已忘了大半谈话内容,然而那种滋润心扉的感觉,却犹自流淌于胸中。

坐上回程的马车,向慧儿双颊生晕,眼波流动间溢出灿烂的神采。向玲儿掩着嘴巴,吃吃而笑:“哎哟,大小姐,回神啦回神啦!”

“好妹妹,今日多谢你!”向慧儿攥住她的双手,诚恳地道:“姐姐胆子小,人又迂腐,今日亏得你——”

“哎呀,得了,见不见外?”向玲儿翻了个白眼儿,随即又笑眯眯地道:“还不是想把你早点嫁出去?要知道,你一日不嫁人,我也得多耽误一天,哼!”

“臭丫头,又浑说!”向慧儿好气地戳戳她的额头,一只手伸进袖中,蓦地,白了脸:“糟了,我清晨绣的帕子呢?”

“不见了?”向玲儿也恢复了正经,“先别急,你想一想,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向慧儿哪能不急?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将它塞进左袖里了!”然而不管她怎么掏,始终不见那条绣了并蒂海棠的帕子。

“罢了,左右不过是一条帕子,丢了便丢了。”向玲儿倒不很急,劝慰她道。

“那怎么行?那是……”那是她想着秋表哥时绣的帕子,想等到两人情浓时送给他的!

“难道果真是天意?”向慧儿眼露迷茫,喃喃道。父亲不喜他,现在她欲送给他的帕子也凭空丢了。想到方才甜蜜又温馨的场景,她心中一阵阵发酸,又不安又苦涩。

另一边,晏秋靠在椅背上,双脚交叠搭于书桌,拇指与食指间拈着一条白底粉帕,凑在眼前,正仰头细细打量。

一缕阳光自窗棱斜过,打在帕上,映出花瓣娇嫩,枝梗翠绿,几乎嗅得到露水的味道。

第8章 第 08 章 消虑(修)

“事情办得如何了?”尺高的账簿后面,晏秋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少爷,该布置的都已布下,只等五月初的布展节来临。”书桌旁,叶山恭敬地立在半步之外,谨慎答道。

“甚好!”晏秋勾起薄薄的嘴唇,懒懒往椅背上一靠:“布展过后,可有把握将流云庄一举挤垮?”

流云庄是向天齐名下产业,共有铺面十七余家,所经营布匹华丽亮彩,很得妇人喜爱。叶山笑了笑,道:“少爷舍下十家铺面,岂有不成之理?就算挤不垮,拖也把它拖垮了!”

“哈哈,说得好,拖也把他拖垮了!”晏秋朗声大笑,双眼一眯,抚掌轻道:“事成之后,不怕他不叩地求饶!”他这辈子,最恨旁人欺他头上!向天齐胆敢对他耍阴,就别怪他不客气!

“流云庄一倒,布商的龙头老大宝座,就非少爷莫属了。”父亲跟了老爷几十年,也没能看到晏家辉煌。如今就让他代替父亲,辅佐少爷将晏家推往极高之处!

晏秋轻轻勾唇,右手握拳擂向桌面:“我不止要做平城的龙头老大,我还要——唔!”忽然间,他面色一变,飞扬挺拔的眉拧成一团,额间竟渗出密密的细小汗珠!

叶山不明所以,好奇地倾身探去,惊道:“少爷?”只见晏秋仍保持方才擂桌的姿势,浑身僵似顽石,一动也不动!他略一思虑,猛然大悟:“少爷可是动作过度,牵动了背后伤口?”

“嗯。”晏秋深呼吸数遍,才慢慢直起腰来,“你跟我来。”书房内室便是他的休憩场所,他在前面闷步走着,叶山紧随其后。

床边,晏秋脸色发白,眉眼间尽是阴郁之气。他僵硬地脱掉外衫并中衣,将整个后背露在叶山面前,沉声道:“痂是不是裂了?”'TXT小说下载:。。'

叶山定定看着那道浓重发黑的血痂,张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他轻咳两声,才哑着嗓子道:“回少爷,右侧裂开了。”

其实,裂得并不是痂,而是皮肉。他背上的血痂厚约半指,硬得像山间粗粝的石碴,将两侧肌肤绷得死紧,稍微一扯便能撕裂。

叶山喉间愈发干涩,望着晏秋的后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伤口结痂非一日之效,似他背上这道,已疼痛了多日。晏秋阴沉着脸,转身盯着叶山道:“去请丁柔!”

半个时辰后,兴安医馆。

“小姐,姓晏的怎么总来找你?”隔着薄薄一层门帘,子归拉住丁柔小声说道:“他的毛病到底有多难以启齿,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请你?”要知道她家小姐是个女大夫哎,怎能老往男人那里跑?多损清闺!

内室的光线并不充足,微微暗淡的空气中,丁柔双颊悄悄染上一团红晕。她轻咳两声,故作怒道:“浑说什么?”

“哎,小姐,莫不是……”子归大睁着眼睛,凑近丁柔,小声说道:“莫不是,姓晏的看上你了?”她越想越觉得像,又道:“城中男大夫一抓一大把,他一个也不要,非三番两次来请你。不是看上了你,还能为什么?”

是与不是,又如何呢?丁柔垂下眼睫,轻轻勾起唇角。

“叶管家,不知晏少爷何处不适,竟差‘你’来请我?”她将“你”字咬得极重,言下之意,是好奇他一府管家的身份,却为何来当跑腿的?

叶山面部僵硬,微冷道:“见到我家少爷,一看便知!”

两人快步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晏秋书房门前。

叶山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板,大步直入。丁柔眼角一跳,也随在他身后进去。穿过书房正厅,直接走入内室。

内室中,晏秋就坐在桌旁,身上松松散散披了件墨蓝袍子,正捏着只洁白瓷杯喝茶。见她来了,倾身站起,眼中闪闪烁烁,似笑非笑:“丁大夫来了。”

他朝叶山一使眼色,叶山便拱手退了出去,“喀”的一声,关上房门。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晏秋随手将茶杯扔回桌上,信步走到丁柔身前:“多日不见,丁大夫气色甚好。”

丁柔心下一突,微退半步:“晏少爷过奖。晏少爷今日唤丁柔前来,所为何事?”

“咦?以丁大夫妙手回春的医术,竟未看出?”晏秋挑起眉毛,甚是诧异地道:“在下被病痛折磨许久,堪堪难言,丁大夫竟一点也看不出?”

他眼中精光如芒,丁柔被刺得有些不敢直视,故而并不看他的眼睛,略略垂眸,盯着他的双手道:“手腕递给我。”

“何必如此麻烦!”晏秋伸出手,却并不递给她,而是抓住肩头外袍,用力一扯:“丁大夫请看。”他转过身,将后背上可怖的疤痕呈露出来。

伤口早已结痂,且痂厚半指,并不需要包覆纱布。一道半尺来长的黑红血痂周围,点点干涸的血迹遍布。仔细看去,血痂与肌肤相触的地方甚至有血珠正在渗出,滑过紧绷褶皱的肌肤边缘,一路往下滚落。

晏秋等她看够了,便又转回身:“若非丁大夫妙手仁心,在下断不会有今日,早伤口流脓而死!今日请丁大夫前来,实是表达对丁大夫的感激之情!”

丁柔垂下眼,不看他精赤的上身,默了片刻,拧眉问道:“晏少爷确实按丁柔所说,将药物每日涂抹两次,每次薄薄一层?”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晏秋明显一怔:他……

“上次给晏少爷的药,并非寻常金疮药。那药的药性极烈,若涂洒过多……”她说到这里,咬了咬下唇,复杂地看着他道:“依晏少爷背后的血痂看来——”

晏秋眼皮一跳:莫非是他错怪了她?

他确实没有按照她所说的方法上药。源于洒上她给的药粉毫无效果,脓水依旧大量涌出,死死黏住绷带,每每剪下都痛得他满身冷汗。不仅如此,每次他用过药粉,伤口都像被火灼一样痛楚,一痛就是小半个时辰!

第三天,他痛得受不住,咬了咬牙,便将药量加大一倍。说也奇怪,隔天伤口便有结痂的迹象!

他按照加倍的药量,一连用了两日,见伤口飞速结痂,心下起了疑:她为何要告诉他减倍的药量?直到又过两日,血痂疯狂加厚,完全不受阻止,他才着了慌,一心觉得她在其中动了手脚,才使得他多受了这许多痛苦!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与叶山,却见叶山沉下脸,对他道:少爷,丁姑娘多半没有坏心。然而她对少爷倾心许久,怕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多多接近少爷!

丁柔是个寡言性子,何况发生如此尴尬的事件,更不知说些什么。晏秋从沉思中回神,便看见一个冷玉般的美人垂眸立在身前,肩上犹扛着一只尺半见方的药箱,纤细的手指捻着背带,嘴唇微微抿着。

叶山也真是,竟因为对她的怀疑而不顾君子形象,让她一个姑娘家背着这硕大的药箱。晏秋心下好笑,便轻轻笑了出来:“丁姑娘,怎不将药箱放于桌上?这样背着,岂不沉重?”

听到“丁姑娘”三字,丁柔知道,他对自己的疑虑已消去大半。抬头看了看他,迟疑着将药箱摘下,扯扯嘴角,却什么也没说,只拨拨鬓角碎发,侧对着他站在桌旁。

晏秋看得好奇,传言她最是寡漠冷酷,喜怒不定,怪极了。怎的他看她,却只是一个不善言谈的普通姑娘?“丁姑娘不必客气,请坐。”他披回方才扔掉的袍子,又为她倒了杯茶水,“不知在下的伤势,可有救治良策?”

“让我想一想。”她直挺挺地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膝盖上,微微垂头,蹙眉沉思起来。

平常时候,她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总是一副薄眉厉目,如霜雪般寒冷,如刀锋般苛刻。然而此时,她中规中矩坐在这里,却凭生出一股认真木讷,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眼看着她额上急出薄薄一层汗水,晏秋心下微动:难道,她果然是爱慕自己的?

可是,无论是谁,再怎样爱慕于他,也不该以此为由相加害!他眼神一冷,再看向丁柔时,已不复方才的柔和。

第9章 第 09 章 故人(修)

“叶哥哥,真对不起呀,连累了你。”少女托腮坐在篝火前,歪头瞧着身边的少年。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得甜美又狡黠。

两人清晨出来采药,不妨午后突降大雨,只得缩于小小山洞。少年拧干两人湿透的外衫,右手往篝火中添了两根微潮的干柴,瞥了少女一眼:“冷么?”

“嗯,冷!”少女用力点点头,同时轻轻哆嗦了几下。

少年微微拧眉,片刻后又道:“冷就往火堆前坐坐。”

“可是后背冷!”少女撅起嘴,似乎冷得厉害,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似乎要哭出来。

少年顿时犯了愁:这大雨滂沱的天气,哪里有多余的柴火点燃两堆篝火?

就在他拧眉苦思时,少女转转眼珠,用力环抱住双膝,抖得更加厉害:“叶,叶哥哥,真的很冷,怎么办?”

少年咬咬牙,似乎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过来,坐我怀里!”

“嗯。”少女忍住窃喜,小屁股挪呀挪,三下两下坐进他怀里:“叶哥哥,你真好。”

她一面说着,一面把脸往少年胸口上蹭。扭来扭去,终于找着舒服的位置:“叶哥哥,你后背冷不冷?”

他今年十七岁,男人该有的东西他都有了;而怀里的少女十五岁,女人该有的东西她也有了。现在她在他怀里左蹭右磨,弄得他十分难受,因而有些不快:“嗯。”

他一向是个寡漠的性子,少女习以为常,也不在意。自顾伸出双手环他背上,上上下下摩擦起来:“还说不冷?冷得像块冰!”

少年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别乱动,火堆要灭了!”

少女吐吐舌头,乖乖坐好。

天上不知哪个神仙在生气,大雨轰轰隆隆下个不停。少女朝洞外瞅了瞅,只见雨帘密得分不开,偶有明亮得耀眼的闪电劈下来,照出张牙舞爪的枝条树杈。不过她不害怕,因为她与叶哥哥在一起。他的怀抱这样温暖,他会保护好她。

她快乐地将脸颊贴上少年心口,心中甜蜜万分。那一刻,她只盼望雨下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她不知道,多年以后,这一刻的美好竟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只有她一个人怀念。到最后,竟像是偷来的,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回想。

从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丁柔心中一片凄怆。摸摸枕头,一片冰凉。

那样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他已不认得她,而她,也已不再爱慕他。

她想起昨日,叶山送她出府时,面色阴沉:“丁姑娘,我希望你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女子。我们少爷宽怀仁厚,待伤势一好,必会念着你的恩情。”

可是,谁又稀罕他的挂念?她喜欢他吗?她倾慕他吗?她想嫁给他,一生一世吗?不,她不想!这世上,再没有人像她这样恨他,恨不得将他捧上天,再狠狠拽下!

她一定要让他失去所有,苟且偷生于浮世,尝尽她所尝受过的一切苦楚!

眨眼间,几日过去。

街旁路角渐渐崭露出鲜嫩春意,碧柳垂丝,桃花灼灼。

空气中飘着清新的泥土芬芳,越来越多的青年少女装扮鲜丽,结伴而行。

“姐姐今日真俊俏!”向玲儿嬉笑着拍着手,看着窗前面颊红润的俏丽少女,眨着眼睛道:“秋表哥若见了,定会看直眼!”

“嘘——”向慧儿往窗外看了眼,急急竖起食指:“小声点儿,当心给爹爹听了去!”

向玲儿掩嘴一笑,毫不在意地道:“姐姐,你就是太小心了!爹爹一大清早便出了门,这会子不知在哪里忙着,又怎会听到我们的事情?”

“这倒也是。”向慧儿心中一虚,羞愧起来。捂住泛红的面颊,静静等待日头高升。

城郊外,有一处山坡起伏绵延。绿色的风景从山脚下一直烧到天边,浩浩荡荡,望不到尽头。在微风的带领下,草儿扭动着柔软的腰身,舞起娇嫩的指尖,抓着风的衣裳不肯放手。

子归采齐一把花儿,藏到背后,猫着腰窜到丁柔身旁,大呼道:“啊!小姐,别动!你头上有只好大的蜜蜂!”趁着丁柔愣神的工夫,快手快脚地将一朵野花掖到她鬓侧:“啊!小姐,别动!这里有一只小虫子,我替你揪下来!”

她手忙脚忙地在丁柔发上捣鼓起来,时间一久,便被发现端倪:“子归,你又在玩什么?”

“啊,没有啊,人家在为你赶虫子!”子归将手中最后两朵花儿塞到她发间,望着她满头嫩黄的、粉白的花儿,满意地眨眨眼:“好了,虫子全被赶跑了。”

丁柔摇摇头,抬手往头上摸去:“下次再顽皮,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子归见事情即将败露,连忙扑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叫道:“啊,小姐别动,又飞来一只蜜蜂!小姐千万别动啊,不然会被蛰到!”

“放手,死丫头,快放手,反了天了!”丁柔被她缠得无法,绷起脸道:“放不放手?”

子归嘻嘻笑着,摇摇头:“小姐此时好俊,子归舍不得放手。”

“死丫头,又浑说!”丁柔好气又好笑,却舍不得真罚她。见她满脸亮晶晶的笑意,想了想,垂下手臂,放过了满头花儿。

“呀,好一个百花仙子!”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娇脆的惊呼。丁柔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行三人正朝这边走来。最左侧的男子一身黑锦,身量高挑,略微偏瘦。他旁边两个少女身姿曼妙,步履翩然,如花一般娇丽。其中一个正浅笑盈盈地看着她,恍然是方才说话的女子。

这一行人男的挺拔女的娇柔,显然出身不凡。丁柔眼中的笑意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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