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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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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早就买好,这倒不用担心,不过队长不会是太害羞,不习惯面对这么多人吧?”
    “既然如此……”
    很不情愿的杜申利给一拥而上的部下围住,任凭杜申利脸色如何难看,声嘶力竭威胁部下,一众猛男不怀好意笑着,簇拥着将他送到一个不大的小房间内,接着将房门关上。
    “队长,今天晚上您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我们不打扰您了!”
    说着那些目无官长的部下放肆地笑着,乱哄哄走了出去。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蛋快放我出去!……等着瞧,我要关你们禁闭,让你们这些猪头到码头搬煤去!……”屋子里的杜申利用力拍打着房门,咆哮着,威胁着他的部下。
    “队长实在太激动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罢?”
    “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难得队长如此开心,大家都走好了。”
    “走走走,我们去寻自己乐子去!别在这里听墙角,破坏队长雅兴。”
    外面那些军官嘻嘻哈哈哄笑着走开。
    听着那些部下走开,杜申利大张着口骂不下去了——没人听他的,就是骂得再难听,那也没有用。杜申利将军帽一把摘了下来,嘴里嘟囔出一句国骂,仔细看着门,用力拉了拉,想要寻找打开方法,可门让那些动机不良的家伙从外面反锁上了,杜申利手掌都发白了,除了咣咣声,出现的那条缝隙只够让只臭虫钻出去,杜申利这么大的活人,想要出去自然不可能。
    “这些该死的白痴!老子出去后非好好整整这些人渣不可!”
    杜申利咬牙切齿小声嘟囔地骂着,房间内有光线——不是灯光,而是自然光——有些气晕头的杜申利这才想起这间房子内还有扇窗户,不能走门,从窗户里爬出去总不是太大难事,转过身刚想爬窗户,杜申利一时呆住了。
    地上跪着一名背着包裹的女人,从修长的脖子,苗条的体形看,这个女人年纪决不大。女人一动不动头点着地,手放在头两侧,从姿势上看——很像是一只恭顺的猫咪。
    “官人您辛苦了。”听到杜申利喘着的粗气,女人说了一句不标准的普通话,将头抬了起来。
    “官人?”杜申利脑子里有无数只小鸟正在叽叽喳喳飞翔,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孔,虽然谈不上有多漂亮,却比整天裹着面纱,不肯将脸露出来让人一看的阿拉伯妇女更有吸引力——都是东方人,面前女人长相让杜申利仿佛回到了国内。至于称呼,让杜申利又仿佛置身古代。现在中国可没谁彼此称呼对方官人。
    “官人奋勇杀敌实在辛苦了,请官人躺下,让小女子好好服侍官人吧。”
    杜申利身处古代的感觉更是强烈,不光有“官人”,现在还出现了“小女子”。国内那些女人是怎么自称的?好象她们只会说“我”、“本姑娘”、“你大姐我”,或者还有泼辣点的很谦虚表明自己“姑奶奶”身份……反正没有一个女人会认为自己是“小女子”的。杜申利有些疑惑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名称出现在自己耳边。
    看杜申利好象被自己的美貌所倾倒,傻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那名女子微微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解罗带,将带有包裹的长裙从上向下褪去,消瘦的玉肩,微颤的雪白酥乳自衣服中解放出来,显露在杜申利眼底。
    “停停……我并没有让你脱衣服啊?快把衣服穿起来!”杜申利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女人,见女人还要继续脱下去,这才灵魂回窍,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嘴拙舌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不喜欢这样子,要知道,我可是有未婚妻的,要是给她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了!快将衣服穿起来,这像什么样子?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杜申利一嚷嚷,女人没有将衣服继续脱下去,可她也没像杜申利所说的那样,将衣服穿起来,而是迷惑地看着杜申利,等杜申利说完了,女人想了半天,露出了微笑,闪闪发亮的眼光热切地盯着他:“官人,这里是外国啊,您的未婚妻不会知道官人在这里有多辛苦,她也无法抚慰官人……由小女子代替官人未婚妻给您抚慰不是很好?”
    “不行,绝对不行!天地良心,我要对得起等我的未婚妻,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杜申利想要绕过女人去打开窗户,可看了女人站的位置,要是女人不配合一下,硬闯过去实在有失礼貌。杜申利想早点离开这大染缸,可他又不想让女人遭罪,哪怕心里面留下一点阴影,对绅士来说,这都是莫大的罪过。杜申利强打笑脸:“能不能请您让一下?我要出去了。”
    “门不在官人身后?”
    “那帮该死的混蛋把门反锁了!……求您了,还是让一下吧,我要从窗户出去。”
    “难道官人觉得小女子不漂亮?”杜申利一个劲要走,女人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侮辱,不由得黯然垂泪,没让开通往窗户的道路,只是站在那里抹眼泪。
    “你漂不漂亮关我屁事!”杜申利心里大骂,脸上却还要做出不是如此的表情。
    “姑娘自然漂亮,只是我不喜欢……这个,不习惯跟陌生女人发生超出友谊的或者说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要知道,大家都是有尊严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鸡鸣狗,自己都能保留一个清白之躯归国去见吴伶俐。
    “可是其他官人都喜欢小女子抚慰他们,难道官人兴趣不同?”面带梨花的女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杜申利。在女人目光下,杜申利狼狈不堪。而女人后面轻轻的一句话让杜申利彻底抓狂了:“要是官人喜欢,走后门也是可以的。”
    “我是生理完全正常男人,不是变态!……这这……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居然将他想象成变态狂人,杜申利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
    “你为什么要出来干这一行呢?”
    “国家穷,天皇号召国民为国效劳。”
    “干这个也是为国效劳?”
    “自然是了,每天我们姐妹都能寄不少钱回去。可是今天官人却让小女子无法为国家多赚一分钱。”
    坐在地上的杜申利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居然连干这个,都能找出如此伟大的理由。杜申利掏出钱包,数了一数,里面大笔金钱已经给那些坏坯子用来喝花酒了,现在只有干巴巴几张。挑了一张面额十元的,递给了女人。“我要走了,拿去,这笔钱就当你的辛苦费吧。”
    “这么多!”女人看到面额吓坏了:“可是官人……您什么也没做过啊。”
    杜申利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前走,女人愣了一下,悄悄朝旁边退让,给杜申利让开一条通道。杜申利将窗户打开,还好,这里是二楼距离地面并不太高,以他练习跳伞经验来看,再高一米那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观点,任何人都不能让我不讨厌来这地方。”杜申利站在窗台,犹豫下,将钱包里所有金钱掏了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我讨厌你们天皇以动人口号,让你们这些小姑娘出来干这种事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个民族至少远比我们中国人要有纪律性,真是一个可怕的民族啊。这些钱算是我个人捐助你们天皇的资金,再多一分也没有了。”
    说完杜申利从窗口跳了下去。女人傻傻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昏暗的街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让人猜不透。
    “天哪!该死的,我怎么连打车钱都送了出去?!……你们这些该死的王八蛋,咱们走着瞧!”
    远处传来刚才那纯情小男人的哀号,女人偷偷一笑,轻轻将窗户关了起来。
    
     
   
第三十章 家的感觉(一)


    
    遥远的欧洲,战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座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战火下,呻吟着变成了废墟,精美的教堂只剩下残墙断壁。遮天辟日的机群如同蝗虫,从一个地方飞向另一个地方,尖啸着的炸弹免费将农田犁了个遍,最后还附送大量可以做菜刀的钢铁。成群的战车轰鸣着无情地碾压着大地,整个欧洲大陆都在战车底下颤抖。火炮轰鸣,股股烟尘扶摇直上,汇集成厚重的乌云,仿佛魔鬼狰狞的面孔,欲把整个世界都给吞咽进去。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速度渐渐放缓,长长的站台出现在人们眼中。
    “各位乘客,本次列车终点站——浔阳车站已经到达,下车旅客请整理好自己行李,已免遗忘。最后,再次感谢旅客朋友乘坐本次列车,谢谢。”
    喇叭里传出列车长粗豪的嗓音。只是那些乘客没有一人注意听他到底说什么废话,大家正将各自行李从行李架上取了下来,费劲地朝车厢门口移动。有人踩了前面人的脚,有人行李碰了别人的腰,没有道歉,只有引起争吵,男人粗鲁的骂声,女人尖厉的叫声,几个正在睡梦中的小孩让吵架给惊醒,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起来。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挺直了腰板,端坐在座位上的徐永晋虽然目不斜视,一副泰山崩与面前而不改色的架势,或者说他陷入往事沉思中,外面一切仿佛与他无关,可那些声音却一个劲往他耳朵里钻。在平静的外表下,徐永晋在心底不由得暗自苦笑。
    什么都没变,肮脏的列车,脾气暴躁的国人,自己依然年轻: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可是徐永晋却觉得有些事情变了,在他年轻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饱经风霜的心。
    离开浔阳时的同学,现在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变成残疾人,有的正在美索不达米亚啃沙子,有的在空中飞,有的在海里漂,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再次回到家乡。身边没有谈笑风声的同学,没有生死与共的战友,一个人坐在列车中,真有些孤苦伶仃的感觉。
    土耳其投降后,刚刚过了摩苏尔,朝努赛宾前进的远征军陆军第十师第十九旅停下了脚步,原地待命。没多久,传来了让这些在遥远的中东征战将士兴奋的流言:因陆军第十师在美索不达米亚战役中所做出的杰出贡献,总部调陆军第十师归国休整,补充兵力准备再次出国作战。
    第十师官兵奔走向告,大家都想从别人口中了解确切消息,可谁也无法了解到消息来源,只能慢慢等待。小道消息总是有他生存的道理,将士们翘首向望,苦盼多时后,总部的命令终于传到第十师师部,他们真的可以归国了。
    坐船坐了一个月,当中国海岸线出现在军人眼中时,心情激动难抑的士兵们一时间却没有原本计划好的欢呼雀跃,只有肃然挺立,动也不动久久注视着那条黑色线条。踏上中国土地,士兵们仿佛从外星球归来的游子,众多士兵立也立不稳,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任凭军官又是安慰劝解,又是以军令威胁,他们就是不起来,观者无不为之感动落泪。
    下了码头,很快又上了车站,一列列军用列车将这些将士拉到新设的军营。大批新兵补充进第十师,又有大批士兵因为各种各样理由,离开了军队。一批在战斗中荣立战功之人,作为奖赏,部队给了他们一定时间的假期,允许他们回家探亲。而徐永晋就属于这批得到探亲假奖赏的一分子。
    浔阳站是终点站,大批旅客在到达洵阳之前,已经下了火车。只是再不多,各车厢出来人汇集在一起,人数也很可观。跟着拥挤的人流,徐永晋走出了车站。
    阴霾的天空下厚重的云层低的伸手可触,翻滚着的乌云正缓慢地朝东边移动着。车站大道两旁梧桐惫懒地伸出枝条让蒙蒙细雨洗刷满身尘埃,抖落到地上。天还早,街上没有什么汽车,也没有行人,马路上湿漉漉,偶尔有辆自行车飞快地从上面驶过消失在前面的烟雾中,一串水滴被自行车轮带起又急速地落了下来,洒落到两旁。
    走出出口处徐永晋深深地吸了口气,趁着没人注意,疲倦地伸了个懒腰,仰面让丝丝雨点轻拂脸旁,雨点是如此的细小,小到仿佛不会将衣服给淋湿了。跟美索不达米亚整天风沙迷漫完全不同,中国江南的空气是如此的清甜,甜的让人感到掉进了花丛中。什么香味?是清荷,还是茉莉?管他的呢,只要是家乡的花香就可以了!想不出来的徐永晋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回头抬起眼望了下候车楼顶上的大本钟,时针刚刚在五与六之间,现在是早上五点半。已经没有人再从出口处出来了,乘坐夜行火车的本来就很少,那些为数不多的乘客,很多也在省城下车了,到这个城市的寥寥无几,在徐永晋还沉浸在家乡城市特有的气息时,寥寥无几的乘客已经匆匆离开了空旷的车站广场各奔前程了。
    “浔阳……您的游子回来了!”徐永晋伸开双臂想要把整个城市拦入怀中,尽情狂呼,让所有人都听到在外游子的心声,可心声只能在心里大声呼喊,嘴里没好意思喊出来。他明白,这话要是嚷嚷出来让人家听到了还不把他徐永晋当成了精神病?!
    默默感慨完了,徐永晋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他这才发觉丝丝寒意正不怀好意从四面八方透过单薄的军衣钻了进来,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从法奥半岛登上运输舰,军舰一路沿着热带朝东前进,舰上热的可以闷死人,别说单军衣,就是不穿衣服也感到热。香港登陆后,军营在广东英德的黄土坑。那里虽然比热带要凉爽多了,穿着单军衣还没什么问题,乘坐了一天火车,车上人多,也没感到冷,现在下了列车,徐永晋这才感受到家乡毕竟不是四季如春,冬天还是很湿冷的。
    徐永晋一时让家乡的寒冷打了个措手不及,顾不得风度,拢着手缩着脖子不停地跳了几步,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记忆中车站的那些小商贩。偌大的车站广场现在只有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倒是对面小巷子巷口摆着一个摊子,一口大锅支在那边,热气腾腾地不知道烧什么东西。
    “油炸桧……火热油炸桧!两分钱一根了,快来买啊。”看到有军人朝自己走过来,摆摊子的小贩高声吆喝起来。
    徐永晋一愣,他分明记得自己离开浔阳时,油条还是一分钱一根,怎么自己离家没多少时间,油条价格就翻了一番?可再贵,那也是要吃的。“老板,来一副大饼油条。”
    “好嘞……大饼油条一副,给您,一共五分钱。”
    “老板,你在蒙我是不?我记得三年前一副大饼油条只要两分钱,现在怎么这么贵了?”
    听徐永晋用浔阳话置疑,小贩收起瞧不起人的脸色——只要是外地人,浔阳人总觉得他们都是乡下人,而浔阳人给乡下人下的定义就是:不通事理,不讲卫生,没有礼貌,小气抠门……总之,所有贬义词都可以装进乡下人那个筐里。——换上一副笑脸。
    “这位大哥,现在可是一六年,不是一三年了。你离家三年也怪不了你,现在什么不涨价?面粉涨价,油涨价,煤炭涨价,木炭涨价,要是再卖两分钱一副,我非喝西北风去不可!你可以问问别人,五分钱一副大饼油条,到底公不公道。”
    从徐永晋懂事开始,大饼油条就是两分钱一副。不过三年工夫,价钱翻了一番还不止,这自然让徐永晋觉得不可思议。什么都涨价,可徐永晋在军队中的津贴一分钱也没涨过,物价真要翻个跟头,岂不等于自己收入缩水一半以上?
    “兄弟,政府说了,现在一切都要优先保证军队供应,为了打胜仗,做出再大牺牲也是值得的,只要取得胜利,一切不都有了?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大饼油条涨到五分钱,我们可是不光没赚,还要亏呢!”
    徐永晋点点头算是体谅小贩的苦衷,掏钱接过大饼油条,咬了一口默默走开。
    在商言商,这种卖早点的小贩本钱都不雄厚,真要亏本买卖,他们是决不会去做的。但从大饼油条涨价来看,战火虽然没烧到中国领土,可他却在最基本的饮食上面影响到国内了。
    街道上行人不多,没有人烟的公路象一条灰白的长带延伸,所有的住宅都不见灯光,远处政府大楼一片墨黑——三年前,政府大搂可是一年四季从早到都是晚***通明的。——街道没有变,人也没有变,但气氛却变化极大,变得让徐永晋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家乡了。
    淡青的炊烟自各家各户厨房里冉冉冒出,融入翻滚着的乌云中。空气里除了潮湿的水汽,又夹杂了柴火与早饭混杂在一起的清香,沿着河道边青石板铺成的路面朝前走,一边是更加黝黑冒着臭气的小河,一边是参差不齐由砖石与木板盖起的房屋。
    也许是冬天下雨天,一大早提着鸟笼悠然散步,或者蹲在河边抽大烟袋的男人没有出现。在河边刷马桶的家庭妇女也躲在屋里。偶尔有人从屋里出来,那也是行色匆匆,只是当他们看到穿着草绿军装的徐永晋,还和以前一样,眯着眼笑着点头打招呼。
    拐过一个弯,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徐永晋不由加快了脚步。还没到家门,他不由得站住了。
    “妈!”
    刘舜英正低着头淘米准备早饭,身边突然有人亲切地喊了自己一声,刘舜英猛地一震,一抬头顺着声音方向望去,见徐永晋战在自己面前,她张口结舌摇摇欲坠,手一松,竹编落在了地上。
    徐永晋见母亲站立不稳,急忙丢下挎包,抢前两步,将母亲搀扶住。
    “是小弟么?我这不是做梦?……这孩子,你可想死妈了!”刘舜英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一把搂住徐永晋放声大哭。“你这一去就是三年,妈这心里可跟刀扎一样痛,每天看到战报死了多少人,妈总是担惊受怕,总觉得你会出什么意外,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妈怎么活啊!……”
    母亲一哭诉起来就没完没了,隔壁几家邻居听到外面动静,纷纷走了出来。成了众人焦点的徐永晋感到有些难为情,拣起掉在身边的挎包,劝道:“我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吗?妈,有什么话咱们回家慢慢说。”
    “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刘舜英抹着眼泪,让儿子搀扶着走回了屋里。
    “爸呢?”进了房间,已经出嫁的姐姐自然是不在的,让徐永晋有些意外的是,连父亲也不在家里。
    “你爸昨天上夜班,刚回家躺下没多少时间,我这就去叫他。”徐永晋还没来得及拦,刘舜英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楼,还差点让楼梯绊了一跌——这家她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就是闭上眼睛,不用摸也能走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差点摔交,全是因为过于激动了。
    “孩子他爸!小弟回来了!”
    楼上传来刘舜英的喊叫声,徐永晋苦笑着摇摇头,拍了拍挎包上沾到的泥水,轻轻放在桌子上,顺手将军帽摘下来,放在挎包边。趁着父亲还没下来,打量着家里。
    和他离开时不同,家里有了很大变化。来的路上看到浔阳街头如此冷清,买副大饼油条也要五分钱,想想自己父亲是工厂普通工人,而母亲是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来源,想象中,自己的家现在应该极为残破,家庭生活困苦不堪了。走到门口,外面发黑的木板更肯定了徐永晋这种想法,可现在屋里一看,却让徐永晋大出意外。
    快要过年了,屋里各个门上都上贴着年画,有赵公元帅,也有招财童子,老寿星拄着拐杖对着徐永晋微微笑着,钟馗挥舞着铁鞭帮徐家看着大门。
    外面十分陈旧,可屋里却粉刷一新,客厅墙上挂着一副松鹤图,那么大的图,一看就是街头十块钱三幅货色,决不可能出自名家之手。可徐永晋家什么时候墙上挂画了?印象中,徐建国可是没有一点艺术修养。不过就看客厅挂着的这幅画——这实在太大众化了点——徐永晋相信自己老爸现在就是有艺术修养,那也少的跟没有一个样。
    在楼梯旁边,一个落地钟正不紧不慢走着,看了下牌子,长江牌,武昌货,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却也要百多块钱,父亲一个月工资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值钱的不光是落地钟,在供奉祖先的八仙桌上,现在摆放着一台收音机。这可是刚问世还没多少时间的产品,徐永晋只是在军人供销社里看到过,昂贵的价钱让徐永晋匝舌不已,听说现在国内只有一些大城市有了无线广播电台,一般地方,你就是买了收音机,也没有用场,可今天,他却在自己家里看到了这高科技产品。
    楼上传来父亲让人打断休息,不满地嘟囔声,母亲数落父亲声,徐永晋将视线从客厅里那些新奇东西上收了回来,望向楼梯。果然,当听到儿子从战场上回来了,楼上传来父亲翻身下床声——声音很重,在楼下的徐永晋听的清清楚楚——耳边传来熟悉的父亲下楼声,比平日重多了。
    大冷天,穿着汗衫的父亲出现在楼梯口,看到自己儿子正站在下面看着自己,徐建国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了儿子半天,嘴唇张开微微颤抖,终于淡淡问了声:“回来啦?”
    徐永晋眼圈有些湿润,感觉有液体要往外涌出,强忍住激动,徐永晋平淡地回道:“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路上辛苦了吧?早饭有没有吃过?要是没吃,让你妈给你做。”
    “还好,来的路上已经吃过早饭,用不着再准备了。”
    “要不要先躺下休息?”
    “不用了,坐火车并不累。”跟美索不达米亚的战壕里相比,晃动着的列车简直是天堂了。
    “唉,你们爷俩这是怎么了?小弟,快坐下。”跟在徐建国后面下来的刘舜英见爷俩不咸不淡聊些很平常的话题,不由埋怨起来,招呼徐永晋坐下,刘舜英急匆匆跑进厨房,没多久,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端了出来。“擦把脸吧,身上都是雨水,小心着凉了!要不要换下衣服?你那些衣服我都给你保管的好好的。”
    “谢谢妈,用不着换。”徐永晋接过毛巾,享受洗热水脸的舒适。这么多日子了,他都快要忘记用热水洗脸是什么感觉了。
    看着自己宝贝儿子,刘舜英有些心疼的埋怨道:“既然要回来,怎么不事先来封信,让家里准备准备?你看看,我连菜都没有准备,你姐也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对了,孩子他爸,今天你不上班,去报社跟招弟说一声罢?叫她今天别回自己家了,冷冷清清的,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还是回家吃晚饭好了。”
    徐建国闷哼一声,算是听到了。在旁边问徐永晋:“就是,你怎么事先也不来封信?”
    徐永晋擦完脸,刚想自己动手将水倒掉,洗下毛巾,身边的母亲已经抢先一步,把脸盆端进了厨房。什么都不用他动手,倒真有些大少爷的感觉。
    “部队临时决定给我们放假时间紧,一时也来不及写信,何况从部队坐车到家不过一天路程,写了信,信还没到,我人已经到了,也没写信必要。”
    厨房里的母亲耳朵一直注意听外面说话,徐永晋刚说完,父亲还没说话,刘舜英已经开口:“小弟啊,你还要回部队去?当兵都三年了,按照规定,应该复员了罢?怎么还要回部队?”
    “原本服役期是三年,可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都不能按照常规了。而且我现在是军士长,按照规定,军士长至少要服役五年。”
    家里虽然有两名军人,可徐建国夫妻对军衔还是搞不明白,他们只知道将官比校官大,校官比尉官大,至于军士、士兵之间区别,这他们是不明白的。不过徐建国和刘舜英却明白,短期内,他们的儿子是不可能从部队里复员了。俩人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微叹。
    刘舜英上菜场买菜去了,几年不见的儿子突然回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看看家里没什么好菜,当妈的自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挎上篮子去菜场。徐永晋想帮母亲提提篮子,可当妈的心疼儿子,说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在家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
    刘舜英一出门,屋里只剩下父子俩。俩人坐在椅子上,虽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以在家待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下星期四必须乘坐火车赶回部队。”
    “哦……”徐建国点头,于是再次沉寂下来。
    徐建国眼睛看着外面纷飞的雨丝,粗短的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发出咄咄闷声,好象对儿子的到来他这当父亲的并不在意,可偶尔瞥到徐永晋身上的目光,却将儿子身影牢牢记了下来。
    和家里相比,儿子现在长的更高了,也魁梧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挺直的腰杆将军装完全撑了起来,以前白皙的脸蛋,现在却有着黑红色,就是在家里,两只眼睛也目不斜视,透出一股子刚毅劲头。自然垂放在膝盖处的手背上,虽然看起来很随意,却好象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像是时刻都能用这双手,撕裂面前一切。
    “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光会问家里要钱,好象永远长不大,需要别人帮忙的孩子了!”徐建国在心底里不由感慨起来。
    父亲在偷偷端详着儿子的同时,徐永晋也在打量着生他养他的父亲。
    “爸……你好象——好象比以前胖了些?脸上气色也不错。怎么,现在不抽烟了?”
    记忆中,父亲是常常叼着个大烟袋的,烟丝质量虽然低劣,可没有烟抽的日子对父亲来说,实在不可想象,当然,要是没有酒喝,父亲大人也是要上吊去了。
    徐建国摸了下脸:“不抽啦,早就戒了烟。医生说我血压高,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然保不准什么时候见你爷爷去。”
    徐永晋心里突然一酸,自己在美索不达米亚思念着父母,却从来没想过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会生病,在他印象中,父母都是神,是永远不会生病的,可今天,父亲虽然说的很轻松,徐永晋却发觉,父亲大人已经老了,头发开始花白,脸上出现了一块块黑斑,皱纹也更加深了——三年前的父亲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工作还好吗?”
    “不错。”父亲简短回答一声不再说话。除了讲述自己以前艰苦创业史,父亲的话语总是显得那么简单,常常两三个字就代表了他的回答,徐永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幸好,今天父亲和平常不大一样,沉默半晌,父亲开口道:“自从战争爆发后,我们船厂接到不少定单,厂里新加了两个船坞,工人增长一倍还多,每日三班运转,连休息日也大大减少,就是这样单子多的根本做不过来。船厂有钱,大家收入也大幅提高。虽说累点,可听着前面不停打胜仗,心情舒畅就是再苦那也是值得的。”
    “哦。”
    轮到徐永晋用简单的话语来表示自己正在听,而且是专注地聆听。
    徐永晋打量一下家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家里会出现这么多高档物品了。不过让徐永晋不明白的是,父亲从来都不是爱赶时髦之人,收音机这种新奇产品,按理说,父亲就是有再多的钱,只要周围邻居没有买,他也决不会第一个吃螃蟹。
    “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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