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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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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了一批毒气弹,结果毫无防备的五连损失惨重不说,他的第二任连长周慈宁也在炮击中阵亡了。为了不让五连群龙无首,三十八团从国内补充过来的军官中挑选福建人王兆军上尉接任五连连长。
五连在短暂失去领导后,很快又拥有了一名新连长,本来是好事情。对徐永晋来说,坏就坏在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作为老兵,徐永晋看不起王连长没有经历过战斗,却妄自让他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替家人增光。同时他总觉得王连长名字不好,名字太像女人了王兆军,怎么念怎么听着是王昭君。自认为自己在连里是老资格战士的徐永晋嘴巴一时没有把门,把自己对新任连长的看法对其他战士当笑话讲了几句。人的好运气并非时刻伴随一生,徐永晋的笑话让连长听到了。对自己的名字连长也觉得并不好听,可这属于私人隐私,是触碰不得的,别人心里想王兆军管不着,可要是说出来,这就等于在打王兆军耳光了,作为连里面一把手,王兆军听了岂有不报复之理?
一心想要伺机报复的王兆军很快找到借口:有新兵对王兆军投诉说徐永晋和梁德忠在训练中对他们进行了体罚。找到借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徐永晋和梁德忠叫去一通臭骂了,很明显,在军方文件中是禁止对战士进行体罚的,而俩个愣头青居然敢违抗军纪,要是不处分,军纪被置放于何处?被王连长抓到痛脚的徐永晋当了没几个月的下士军衔为了体罚士兵被不名誉地撤除了。
作为海边长大的王兆军对自己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坐骑——骆驼——感到气味十分难闻,同时每天给骆驼喂草料在王兆军眼中这简直太枯燥乏味了。让徐永晋整天围绕臭烘烘的骆驼转,王兆军觉得这个工作倒很适合尖牙利嘴想要挑战自己权威的徐永晋。至于梁德忠,一来梁德忠并没有嘲笑自己是什么“王昭君”,二来体罚战士事件中,徐永晋是主犯,而梁德忠是从犯,一通训斥后,对梁德忠也就从轻处分,关他三天禁闭了事。
在战友们同情的目光中,徐永晋背起行囊垂头丧气到司务长那边报到去了。徐永晋明白连长是在报复自己,在他印象中那些温顺的骆驼味道实在难闻,去伺候骆驼,对一名老兵而言,这实在太丢脸了。让徐永晋意外的是,伺候骆驼并非他想象的那么不堪。首先,后面那些喂骆驼的战士一个个都胖嘟嘟的,并不是说部队喜欢招胖子,这些战士都是因为喂骆驼而肥胖起来——他们吃的太好了,给骆驼的饲料分量很多,多到有充裕的饲料让这些人卖给了当地的阿拉伯人,从他们那边换取已经烧好的拷羊肉、烤鱼和麦饼,除了这些还有极为昂贵的猪肉。徐永晋一过去,为了避免自己的小动作被徐永晋通报给上级,这些人为了堵住徐永晋那张嘴,很乐意从自己口里留出来一些阿拉伯美食送给徐永晋。徐永晋并非什么圣人,有白吃的好东西,自己不吃这实在太对不起自己,谁叫连长送自己到这里来增肥呢?于是徐永晋虽然没有偷饲料卖给阿拉伯人,可那些战士得到的好处,他也是很大方地笑纳了。除了吃的,更大的好处是到了后面整天与骆驼打交道,自己避免了上战场和敌人短兵相接的可能,阵亡对自己一时显得如此遥远,这简直太意外了。与吃比较,安全对徐永晋显得更重要一些,他可想着自己能在战争结束后平安回家。至于喂骆驼这些好处,徐永晋发誓打死自己也不能说出来,总不能让白痴连长知道自己在后面活的很滋润,再想什么法子折腾自己。
不过徐永晋喂骆驼没喂多少时间,五连有些胆小的司务长韩波总觉得挑着担子将饭菜送到前沿十分危险,见老兵徐永晋被连长处分,从前面送到后方,韩波打起了徐永晋主意。徐永晋毕竟是刀山火海中活下来的,这样的人对如何保护自己很有一套,有这么个人给自己帮忙,韩波觉得自己安全感多了不少,真要前面打的炮火连天,大不了让徐永晋当自己替死鬼把饭菜送上去好了。
在任何一个连队里,司务长和连长的关系总是特别密切的。司务长主管一个连伙食,油水自然很多,而作为一个连头头,司务长不过动动小指头,连长吃的就比其他人好太多,同时连长还能从司务长那边得到不少好处。这个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却谁也无能为力,很多事情你就是财务公开也无法监管,尤其是伙食这种东西,战士们只要自己能填饱肚子,偶尔再改善一下伙食已经心满意足了。为了让徐永晋给自己当下手,韩波找到连长说是自己腰骨有问题,想让徐永晋给自己帮忙,王兆军原本并不想让徐永晋离开“臭烘烘”的骆驼,在韩波保证徐永晋给自己打了下手后,很快又会回去喂骆驼,并且赠送给连长两条香烟后,王兆军这才同意徐永晋在喂骆驼空闲时间到司务长那边帮忙。于是徐永晋没喂几天骆驼,又失望地离开了王连长强加给自己的“噩梦”,跑到另外一个油水很足的地方帮忙去了。
对喂骆驼和给司务长打下手如此美差,乐不思蜀的徐永晋自然不想告诉这些同样很想离开危险地带的战友,骆驼毕竟是有限的,烧饭也用不了太多人,他们要是下来了,自己到什么地方去?
“呵呵,吃你们的吧,哪那么多废话?”徐永晋笑的十分灿烂,将递到自己面前的饭盒盛满了饭菜,同时给他们每人递过去一包劣质烟叶制造的香烟,外加两块水果糖——香烟和水果糖是每天必须供应战士的口粮,如果不是在穆斯林地区,这些战士还有酒好分配。
“这什么东西?”梁德忠看着碗里的肉片,脸皱成了苦瓜脸。
徐永晋怪模怪样的恶笑起来。“羊肉炖粉丝,大补啊!”
“又是羊肉?天哪!”周围一片哀叹声。整天吃膻味很重的羊肉,这些战士现在只要一听“羊”,马上就条件反射开始了反胃。羊肉本身是个好东西,可每天送到前线的这些羊肉并没有加什么香料,掩饰特有的膻气,整天吃加点盐的羊肉对这些没有猪肉吃的以非穆斯林为主体的远征军将士来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混蛋了。
对战友的怨言,徐永晋只是嘿嘿笑笑。徐永晋对羊肉以前也是十分反感的,不过在后面待了这么些时间,现在他的观点有了很大改变。和那些贪嘴的家伙在一起,徐永晋吃的羊肉都是加了香料烤出来的,隔三差五他们还有猪肉吃,这让徐永晋觉得待在后面实在其乐无穷。不过关于吃的方面猫腻徐永晋不敢说出来,说出来那还不捅了天,徐永晋相信要是司务长和喂骆驼的那些人知道自己嘴巴不严,把一切漏出来了,他们要是不暗杀自己才有鬼呢!
袖手没事情的韩波见战士们对自己烧的饭菜很有意见,叼着根香烟走了过来,眯缝着眼睛瞪着这些不识抬举的战士。“有什么好抱怨的?那些被抓获的土耳其俘虏看到羊肉,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人家那叫狼吞虎咽啊……同样的东西,他们吃的很香,你们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
有新兵用筷子敲着饭盒,不满地冲韩波嚷嚷道:“土耳其人是土耳其人,人家整天就吃这东西,习惯成自然了嘛!总不成非洲黑人喜欢吃蚂蚁,你也让我们吃蚂蚁?”
“真要只有蚂蚁好吃,你们也只能吃蚂蚁。”
“要是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要是可以选择战场,我现在倒宁愿在日本作战,听说那边的生鱼片很好吃。日本料理……听听就让人食欲大开。”
“日本料理有什么好吃的?我听法兰西裔的同桌说,法兰西大餐比我们中国饭菜还好吃。要是打到法兰西,我们就能吃到烤牛排了!”
“到意大利也不错啊,听说意大利的通心粉也不错,反正不管到什么地方,总之都比在这鬼地方要强上百倍……不,上千倍!”
“罗刹国也不错啊,鱼子酱、伏特加,都是好东西。”
说到吃的,这些战士一个个变成了熟悉世界各国不同风味美食的专家,在他们嘴里,全世界哪都好,就是美索不达米亚不好。徐永晋知道其实这里也有不少好吃的东西,自己在后面吃的够美了。他相信这些战友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军方供给十分死板,就是有好吃的,军方也不会从集市购买——这么大军队要是完全依靠当地市场,这里就是东西再多,也要给蝗虫一样的远征军一扫而空。对其他国家的向往大家也就说说而已,按照军方惯例,真要到日本、法国、意大利或者俄国,战友们想象的那些美食也不是他们可以享受到的。
韩波听的不耐烦起来,瞪着圆圆的眼睛道:“行啦,按照你们说的,等美索不达米亚打完了,咱们再到日本打,吃够了生鱼片,我们再吃法国牛排,然后是意大利通心粉,吃饱了咱们再喝罗刹国伏特加……只要你们狗屎运够好,能一直活下去,战争结束后这些东西你们都能享受到。”
对吃的不满是不满,可战士们对司务长也没辙,真要惹毛了胖乎乎的司务长,说不定晚上饭菜里面他给你下一点特别作料也说不定。战士们只能看着让人反胃的羊肉炖粉条,皱着眉头拿到一旁,努力消灭这些该死的极为难吃的东西。
咻——空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啸音,几个正吃着饭菜的战士听到声音,丢下饭盒很利索地趴在战壕里。一发炮弹拖着白烟自空而降,轰地一声,在战壕前面不远的地方爆炸开了。掀起的灰尘朝四周扩散开,蔓延到战壕边渗透下来,让人们眼前灰蒙蒙一片。炸飞到天空的沙石、铁片噼噼啪啪落了下来,只是这些对五连战士来说,没什么杀伤力,连吓唬一下他们都办不到。烟尘还没有散尽,战士们已经若无其事从战壕里爬了起来,拣起丢在地上的饭盒,将上面灰尘沙石挑去,继续皱着眉头吃这顿饭菜。
刚才听到迫击炮弹飞过来的声音,徐永晋一个前扑下意识扑倒在战壕里,等炮弹爆炸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空中传来第二颗炮弹飞过来声音,徐永晋缓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扭头寻找领导他的司务长。找了半天徐永晋也没在周围找到韩波,徐永晋记得刚才韩波明明就在这附近,让他不明白的是,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看着前沿不远处余烟袅绕,那发炮弹并没有落在这里,说是炮弹将司务长炸没了,这也有点太离谱。
找了半天,徐永晋看到战壕里韩波一直带着的一口行军锅倒扣在地上,那口黑漆漆的行军锅微微抖动着。刚才他看到这口锅,不过视线只是扫了一眼就将重点放到行军锅周围了,现在徐永晋心里有个很滑稽的想法。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那口锅面前,徐永晋明白自己猜测并没有出错,一掀开行军锅,锅底下一个人卷曲成一团,正瑟瑟发抖——这人不是韩波还是谁?
“司务长,起来吧,炮击已经过去了。”看着刺猬一样趴在地上的韩波,徐永晋强忍住笑意上前拉着韩波手臂把他搀扶起来,以尽可能平缓的声调对他说道。
“过去了吗?……娘的,该死的土耳其人!什么时候不好开炮?偏要在我到前面来时放炮,想炸死我咋地?”韩波从地上哆嗦着爬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见自己毫发无伤,忍不住气愤地指责土耳其人实在不地道,看来他的狼狈样并非自己胆小,而是“该死的土耳其人”造成的。
“过去了,过去了。”徐永晋笑呵呵帮肥胖的韩波拍去身上尘土。“司务长,您还是先回去吧,我想和这里兄弟聊聊天,等下马上回去。”
“那好,记得快点回去,我那边还有一堆土豆等着你刨。还有今天晚上饭菜你送过来,我就不来了。”韩波不敢在这危险的地方多待片刻,也不管徐永晋自己转身先下了前沿。后面事情虽然很多,可那些事情对一名刀山火海闯过来战士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三下五除二就可以做好,至于干的是否精细,对男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又不是雕花,干嘛那么认真?反正物资多的是,浪费一些也没什么。”韩波对徐永晋说的这句话十分认同。
如果不是徐永晋太笨,学不会烧菜,韩波倒很想让闲极无聊的徐永晋连烧饭也帮自己干了。现在只能让他打打下手,看哪天可以教会这个认为“女孩子做的事情,男人不应该做”的徐永晋学会自己手艺,自己好彻底轻松。不过在这之前,让徐永晋替自己做更危险的事情更重要些,为此有时候满足一下他的要求也是十分必要的。
看着韩波腆着大肚子笨手笨脚沿着交通壕朝后方走去,徐永晋笑着摇了摇头。毕竟不是合格战士,一听到打炮就六神无主了,徐永晋暗自好笑。
“嗨,德忠,我们伟大的连长怎么不在这里?”徐永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王兆军的身影,走到梁德忠身边蹲了下来,拨弄着战壕边的沙土问道。
“王连长?你不知道吗?团部召开连以上军官会议,他被叫去了。”梁德忠不屑地说道。
“到团部去了?”徐永晋疑惑地问道:“是不是要进攻了?”
“谁知道呢,反正对我们来说,不管是进攻还是原地驻守,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也许真的要进攻了。”姜国华凑了过来,严肃地说道。“你没听说吗?国内对我们这么长时间还没拿下巴格达极为不满,听说议会已经有议员征求意见,说是要弹劾军方作战不力了。”
“那些议员?议员算老几?只知道坐在椅子上指手画脚,让我们这些当兵的给他们送死。他们要真有能耐,干嘛不到前面来端着步枪冲锋?我就看不惯这些自以为自己比谁都牛的混帐东西。”徐永晋一听姜国华提到那些送他们上战场的议员就一肚子不爽。
梁德忠一本正经地说道:“议员们都是国之栋梁,岂能轻易在战场上舍弃他们高贵的生命?他们是蚁王,咱们是兵蚁。为了保障蚁王安全,兵蚁自然有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义务了。”
姜国华笑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外敌面前,大家应该团结一心消灭敌人才是。至于议员不到战场,这个嘛,社会是平等的,但分工是不同的。那些议员的工作是动嘴,咱们的工作就是舞枪了。而且按照议员们所说,我们的战争是还世界一个和平,为了让战争远离国家才打的……嗯,‘当德国灭亡比利时时,比利时离我们远,我们无动于衷,任凭被灭亡,当德国灭亡法国时,法国离我们很远,咱们默不做声,当德国灭亡俄罗斯时,我们还事不关己,那么等德国打到国境线时,世界上已经没有盟友了。’这是袁将军在议会里作证时说的。还有‘在国外打仗,我们平民不会有什么伤亡,要是战争引到国境线来,我们公民不知要付出多少牺牲,财产不知要损失多大,为此,必须要将侵略扼杀在摇篮中。’德忠,这是谁说的?”
“还有谁?回家养病的高上将呗!要把侵略扼杀在摇篮的上将,现在自己回家摇摇篮去了。”梁德忠掏出徐永晋刚才分给他的香烟,撕开了抽出三根,递给面前俩人,刚才的卧倒将香烟压在了下面,现在香烟皱巴巴的。徐永晋谢绝了梁德忠好意,从挎在后面的背包中抽出一包好烟,递给梁德忠。“长城烟?……好家伙,你小子怎么能抽这样香烟?”
“给司务长帮忙,多多少少总有一点好处,这包算我送给大家的。”徐永晋平淡地说道,他也不想在这方面多谈,言多必失,这是徐永晋经历过教训后得出的结论。“这事情要争论永远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我只知道在前面送死的是咱们,而后面那些议员每当我们打了一个不管多大的胜仗,只要动动嘴皮子,说上那么两句轻巧话,就能成为民族英雄,爱国人士。真好享受啊!”
“唉,这就是命了。”姜国华脸色难看地叹了口气。
“不过就是进攻你们也别太担心,现在这里咱们不是汇集了不少部队吗?听说第二集团军已经在国内集结完毕,马上就要登船奔赴这里了,现在咱们面前的土耳其人已经吃不住劲,等第二集团军到了,这仗估计就好打多了。”
“你倒说的轻巧,你在后面整天刨土豆,子弹打不着你,炮弹炸不到你,自然可以说的轻松一些,我们呢?就是土耳其人炮兵被消灭了,挨不了敌人炸,可他们手中总有步枪吧?天晓得什么时候从哪里飞过来一颗流弹要了你性命!我现在期盼的是最好就在这里一直守着,我们不进攻,土耳其人也别来捣乱。真要进攻,还是等第二集团军到了,让他们攻去,这些功劳咱也别跟人家抢。”梁德忠说完拍了拍徐永晋肩膀,羡慕地说道:“老兄,我现在可真羡慕你啊!甭管前面打的怎样了,你总是待在最安全地方。娘的,该死的连长当时为什么不连我一同处分喂骆驼去?”
姜国华看梁德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后悔了?当初我怎么看你如释重负?”
梁德忠将放在徐永晋肩膀上的手缩了回去,振振有辞道:“当初我又没想到喂骆驼居然有这么多好处,看看永晋兄,浑身透着油光不说,待在后面,身上一根毫毛也不会少,说起来我那时侯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着也要争取一下,看看是否能跟永晋兄对调一下。”
“这话你还是不要说的太早,万一连长当时想到的惩罚是排地雷,我看你小子就有难了。”
梁德忠连朝地上吐两口唾沫,忿忿道:“呸呸!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寂静的夜幕下,一颗颗照明弹升到高空,有气无力地朝地面垂落,快要接近地面时,照明弹熄灭了,大地又陷入黑暗中。大地上钻出一串流星,在空中拉出一道道亮丽的光丝,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徐永晋垂头丧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仔细盯着前方,一串串机枪打出来的子弹从头顶上方不高的地方飞过,曳光弹告诉他那些子弹快要贴着他头皮了,这种感觉对徐永晋来说极为不舒服,这让他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居然如此之近。当照明弹再次窜上天空,猛然点亮,将四周照的一片通明,徐永晋连忙匍匐前进,奔赴自己刚才观察到的位置,小心地拆除什么。
现在徐永晋连怨气也无法发泄了,一切的一切都怪姜国华那张乌鸦嘴。徐永晋现在深深相信,人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在徐永晋给前面送饭菜那天,姜国华曾经说过连长要是想到用排地雷当作惩罚,梁德忠要是要代替徐永晋就有难了。现在梁德忠没难,徐永晋倒享受到恐惧每时每刻伴随自己的滋味了。湖北佬姜国华预言还真准,徐永晋现在的工作就是:排雷。
徐永晋不知哪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在连长那边多舌,让连长知道自己不光不为喂骆驼感到苦不堪言,恰恰相反,却对离开前线十分享受。别人这么一多嘴,倒霉的就是徐永晋,醒过味来的王连长并不想让徐永晋待在后方一个人偷偷乐,为了让徐永晋体会地狱一般的感觉,王连长将他从后面抓了回来,送到前面负责排地雷,摸俘虏,或者敌后侦察这些极为危险的任务。
徐永晋大叹自己除了没有被打死,其他运气实在是糟糕透顶,别人完成一次如此艰巨任务,完后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自己却必须日复一日做下去,体力、精神方面损耗不是喊两声苦就能过去的。尤其让徐永晋生气的是别人完成任务,勋章不一定能指望上,战斗奖章总能捞上一枚,可他都干了五天了,到现在连奖章影子在哪里都没看到。至于没捞到奖章原因很简单,连长要是不把自己朝上面汇报,那些整天看材料的官僚又怎么可能知道下面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摊着这么一位连长,让徐永晋郁闷的想要杀人。如果有可能,徐永晋很想在战场上朝王兆军背后放冷枪,让这个小心眼的上尉下地狱跟阎王爷比试谁更狠。反正战场上兵荒马乱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连长要是中了流弹阵亡,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将地雷缓缓从地下起了出来,拆除引信,徐永晋重重出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把脸上汗珠,刚才精力都集中在很难伺候的地雷上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该死的地雷就会引爆,到时候自己丢条胳膊算是万幸,搞不好连脑袋也找不到了。过度紧张下,连身上衣服什么时候湿透徐永晋也不知道。现在这枚地雷静静地躺在徐永晋手里,再也不会发脾气了,徐永晋一轻松这才有工夫擦拭脸上汗水,至于湿透了的衣服,还是让它继续湿下去吧。
一发照明弹升到空中,点着了,周围被照的一片惨白。前面响起操作机枪声,正在擦拭汗水的徐永晋停下了动作,不敢动一下等候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熟悉的爆豆般机枪射击响了起来,哒哒声中,前面不远的沙地上被子弹打的火星四溅,刚缓口气的徐永晋连忙将头深深贴在地上,感受夜晚冰凉的沙地。看样子敌人并没有发现远征军部队正在排除部署在前沿的地雷,机枪扫射不过是用来给他们壮胆。只是刚才那串子弹打的离徐永晋实在太近,让徐永晋体会到现在自己正在土耳其人鼻子底下做着极为危险的工作。
等机枪扫射过去,徐永晋微微转了下头看看周围,眼前一片沙地上长着几撮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特有的野草——说是美索不达米亚特有野草,不如说这是半干旱地区沙土里长出来枯黄的野草更合适些,只是这里更多一些。——平缓的沙坡上,好象没有一点生命存在的痕迹。
徐永晋明白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沙地上现在匍匐了不少的远征军战士,这些战士现在正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与徐永晋一样,这些战士身上都披了用于伪装的伪装网,上面还植了零星野草。夜晚不要说粗略看看,你就是走到战士身前仔细打量,也很难将战士与大地区分开来。
后面天空升上了三颗红色信号弹,徐永晋可以感觉到前面不远处,土耳其阵地上一阵忙乱,天空传来一阵嗡嗡声,接着几颗小小的亮点出现在空中。光点移动速度很快,声音也变成了锦帛被人撕裂那种声响,几个红点拖着一条条尾巴从空中急剧坠了下来,落在沙坡后面。沙坡后骤然一亮,悬挂在空中的照明弹在光线反衬下,显得黯然无光。轰隆隆几声,大地剧烈震抖,让徐永晋觉得自己要被震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在雷鸣般声响和地震一般震动下,橘红色火球与滚滚黑烟从后面升起。
前面沙坡战壕里传来尖厉的哨声和急促的喊叫声,守侯在战壕里的士兵零乱脚步声透过滚滚闷雷传到了徐永晋耳朵里。
撤离的时候到啦!徐永晋长出一口气,将地雷原封不动隔在地上,只是将引信收进自己口袋里,用手检查一下伪装,准备悄悄撤离前沿了。按照事先约定,当时间差不多时,后方会朝天空连打三发红色信号弹,为了避免战士过分投入到排雷工作里,没有注意到后面打上天空的信号弹,同时也为了避免无故打到天空的信号弹引起土耳其人怀疑,配属三十八团的炮兵将以火力对土耳其人进行一番急促轰击。和土耳其人现在的炮火相比,这种急促轰击改叫饱和轰击也可以。前几天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当然,有了防备的土耳其人在看到三发红色信号弹从远征军方向升到空中,他们已经做好了转移到避弹掩体的准备,炮击不会对他们构成太大人员杀伤,不过这样一来,战壕里没了敌人,前面工作的远征军战士撤离出来也方便了许多。
东边青灰的天地交界处露出鱼肚白,灰黑色的云彩边缘显出一抹绚丽的玫瑰红色,太阳快要出来了。晨风拂过大地,人们大口呼吸着从沙漠中来含有沙尘味道的微风,风里除了干燥的沙土味,还夹杂了浓浓的硝烟味,虽然如此,微风有些清凉,当太阳出来后,这样的风将不再有,那时侯风将炽热的让人想要跳进前面不远处的幼发拉底河。
朝霞将徐永晋映红,浑身酸软乏力,人欲软瘫在地一睡不醒的徐永晋微微合着眼,跟着和他一样在前面排了整夜地雷的战士满脸疲惫越过前沿朝后面走去,如果问徐永晋现在最幸福之事是什么,他一定会回答说是睡觉,哪怕天塌下来在睡梦中被砸死也是好的。
“嗨!徐永晋!”
迷糊中,徐永晋觉得有什么人在对自己说话,想了半天,这才肯定真的有人再朝自己自己说话。强打精神睁开眼,身前不远的战壕拐角处,出现了他所熟悉的人。徐永晋有些惊讶地说道:“繁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孟繁蔚亲热地拍拍徐永晋肩膀,将香烟递给他,帮他点着后道:“上级命令我们连过来,我总不能不来吧。怎么,你怎么还是二等兵?”
孟繁蔚是徐永晋在浔阳一中的同班同学,当时俩人关系虽然谈不上有多亲密,可也不是十分生疏,只能说大家彼此之间保持着普通的同学关系。与徐永晋一样,孟繁蔚也在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后报名参加了军队,并且分到三十八团,只是他和徐永晋不是一个连队,俩人平常也就没有什么机会见面,现在在战场上相见,心情自然有些激动。
徐永晋扭头看看周围,旁边战士都不是他们五连的,慢慢滑坐在战壕里,用力吸口烟,提了提神,沮丧地说道:“别提了,老子说话不小心,给人抓住把柄坑了一把。……你小子混的不错啊?现在都已经是上士了!娘的,我在被降职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下士。”
“好什么好?我们连一仗打下来,能活着靠自己力量走下来的也不过二十来人,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进了医院,死那么多人,新兵都可以当上士官了,我这上士算不得什么。何况整天管着这些新兵,烦也烦死我,倒还不如当名上等兵,自顾自更舒服些。”
徐永晋不屑地哼了一声。“别假惺惺了,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吗?瞧你小子脸色就知道对当这么个鸟上士正沾沾自喜,哪有什么怀念上等兵的日子?以前在班里你不是总想当个小组长,好管八个人吗?现在一下子十五个人归你管理,屁股后面尾巴都露出来啦!还装什么装?”
孟繁蔚脸有些微红,略显不满地说道:“你这人……我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嘴巴这么粗鲁!以前你在学校里面不是文质彬彬跟个大姑娘似的?现在怎么突然变了?”
“这没办法,整天耳朵里灌满了枪炮声,看着战友和敌人一个个倒下,要还能慢条斯理说话,老子也不是人,是神了。对了,班里面其他同学现在怎样了?”
“其他同学?唉,我知道的不多,和我一个连的高明在去年战斗中受伤,撤离战地时被流弹打死了。听说在九连的张小波只剩下两条腿,被送回国内。”
徐永晋一听乐了。“只剩下两条腿?你小子长了三条腿还是四条腿?”
“哈,张小波两条腿是没什么事情,可他这里少了一条腿。”说着孟繁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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