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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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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就去跟鲁大将军说,说你明天要随大军东归,叫他另派别人留驻!”

步效远一怔,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昌平见他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心里刚有些消下去的火便又突突蹿了上来,盯着他怒道:“现在大战既然已经消停,留下兵马也不过是和西戎军士一道留守为防万一,军中那么多人,我就不信非要你不可!”

步效远微微低下头去,额头的汗又细细密密地冒出了一层。

昌平大怒,一下已是下榻,趿了鞋一边往外去,一边气道:“你不说,我去找你的大将军说!”

步效远见她真生气了,急忙起身赶了上去,拉住她衣袖解释道:“璎珞,今天你没看见……,他们都要我留下,我推拒不了,这才答应了他们……”

昌平本已在穿外衫了,听他这样说,突然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冷笑道:“说了半天,原来都是我不好,妨碍了你逞能的机会。你心里是不是也在怪我不识大体,这样让你为难?算了,你爱留下就留下,我可没那心思去跟你置气!你自己既然舍不得离开,我就算真拿绳子把你五花大绑地带走,你心里只怕也不痛快!”

昌平说完,把穿了一半的外衫脱下,卷成一团随手抛在地上,自己已是重新上了榻,放下了帐子躺了下去。

步效远被她这样一顿抢白,脸阵阵发热,听里面寂寂无声,知道她真的是生气了。把她丢地上的衣衫拣了起来放好,又在帐外呆呆立了许久,终于掀开帐子,见她身上紧紧裹着被,仍是朝里睡着。慢慢在她外侧躺了下来,这才望着她背影,鼓起勇气说道:“璎珞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真的不是想逞能……,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应了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我一定会尽早回去的,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璎珞……”

他几乎是恳求着叫她的名字,心跳得厉害,期盼她能回身对他说,她已经不生气了,她相信他的话……,但是一刻钟过去了,再一刻钟过去了,她还是那样背朝着他,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心里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次真的是狠狠得罪她了,只怕前几日两人那梦幻般的甜蜜相处随她明日离开,再也一去不返了。

步效远心里一阵难过,恨不得就这样扑过去把她身子从后紧紧抱住,要她对他说,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她力气没他大,如果他抱住她,她一定挣脱不开的。但是……,他几次伸出了手,最终却都缩了回来。直到最后,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就这样抱住咫尺之外的她。

他已经惹她生气了,再这样冒犯,她会不会更讨厌他?

***

第二天他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她已经起身坐在他的里侧,低头正看着他,眼睛略微有些浮肿。

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昨夜难道竟被气得哭了?

步效远一阵心疼,又一阵后悔,猛地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包住了她的一只手。

去跟大将军说吧,就说自己改变主意了,请他临时再换个将领留驻在这里。

他心口一热,正要张口对她说。不想她已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掀开了被子,就这样踩过他的腿下了榻,过去开了门闩。早等在外的茯苓和侍女们捧了梳洗用具进来。

他平日穿衣洗漱都是自己动手,所以茯苓和侍女们都围在了她的身边。两人不像前几日早间起身时那样亲密,气氛怪异,茯苓也觉察到了,一边服侍昌平,一边有些不安地看了下还坐在榻上的步效远。

步效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正好瞧见她映在大镜中的半张脸,仿佛也正在看着自己。只是两人目光刚刚相接,她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仍是沉着脸。

昨夜暖炉里的炭火燃烧殆尽,上层蒙了厚厚的白色灰烬。一个侍女掀开了炉盖想要翻热炭火,却是被她阻止了:“等下就要走,还理它做什么。不识好歹,爱怎样怎样,随它去好了!”声音听起来极是冷淡。

她可是在说他吗?

步效远的心微微沉了下去,涌上了一丝难过。垂头丧气地掀开了被,想下榻去。手刚抓住被角,却愣了下。

自己昨夜何时睡去,已是迷迷糊糊记不得了。但前几夜两人同衾而眠,昨夜那衾被她一人裹住,他也就没有拉过来盖,这记得很是清楚。现在身上却多了层被衾,难道竟是她……

他心口又热了起来,再次看了过去。

侍女们知道今天要启程离开,所以动作都很麻利。她很快就梳妆妥当,出了内室,竟再也没看他一眼。

早饭也是在沉默中匆匆结束的。步效远几次想对她说话,只是她始终都微微沉着脸,边上侍女又围了一圈,直到送她到了王宫大门,看她登上了马车粼粼驶向东城门,竟然再也没机会说上一句话了。

步效远随了大军一直送她出城十余里,这才停住了马,怔怔望着她消失在视线中的车辇,惆怅万分。

***

大军因为刚踏上归途,全军上下气氛极是松快,行军速度也不赶。一早出发,到了黄昏之时,才不过离开戎阳几十里地。鲁大将军命原地驻扎过夜,明日继续前行。

张龙出城之时,偷偷带了几皮囊的酒在身边,入夜酒瘾泛了上来,怕被别人看见,兜在衣襟里,偷偷找了个角落,背对着人摸出了酒囊,拔掉酒塞正要偷喝几口,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那酒囊就掉到了地上,酒立刻咕嘟咕嘟流了出来。

张龙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还以为是要借机讹他几口酒的军中之人,也顾不得看是谁,慌忙蹲□去把还在往外流酒的皮囊扶了起来,这才回身骂道:“鬼鬼祟祟,吓唬老子啊,分你几口就是!”

“你好大的胆子!公然往军中携带禁物!皮肉刚好,就又痒了?”

一个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却很清脆,分明是个女声。

张龙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才认了出来,居然是昌平公主,裹了件斗篷站在自己身后。

“公主……”

张龙手一软,那皮囊就掉地上了。也不想这公主怎的会跟了自己到这处,更顾不得掉地上还在往外漏酒水的皮囊,矮身跪了下去,低声哀告了起来:“饶了小的这一回……,这就第一回呢,不想就被殿下撞上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张龙哀求了数声,见昌平公主立着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她意图,又怕引来了旁人,饶是春寒凛冽,后背也已是急出了冷汗。突然想起了步效远,急忙又搬了出来道:“小的张龙,和步驸马是铁杆的兄弟,驸马爷可有在殿下面前提过?”

他提了步效远,见昌平还是不语。偷偷抬起头,借了远处映照过来的火光,依稀看见她似笑非笑地正望着自己,眼睛里眸光晶亮。虽是有些昏暗,却也难掩夺目的美貌,心中颤悠悠抖了一下,突然竟有些眼红起步效远了。

“他那样不解风情的老实人,竟然会得了这样国色天香的一个美人,现在还又让她独守空房……”

张龙心里正胡思乱想,突然福至心灵,冒出个念头,整个人抖了一下,看着昌平小心试探道:“殿下……,可是要小人做什么?”

四十四章

昌平已经离开,步效远自然也不住在王宫中,随了留驻的士兵一道搬进了营房。营房靠近戎阳城北,几间房舍供将官居住,其余士兵仍是住在军帐中。

步效远白日里和西戎新提拔上来的将军晤面,议定了城防和追缴叛军余党的事,入夜回了营房的屋子,坐在桌案后,眼睛望着那盏灯火,眼前却总浮现着她早间起身时一双略显浮肿的眼,胸中仿佛被块巨石压住,郁郁不畅。

……

她始终背对着他而卧,他犹豫着该不该去抱住她,请求她不要生自己的气。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看见她的肩膀在微微地耸动,然后传来了一阵压抑着的噎气声。

他一惊,猛地扑到了她身后,伸手将她轻轻翻了过来,这才看到她泪盈于睫,脸颊已是水光一片,

“璎珞,你哭了!”

步效远又是心痛,又是后悔,有些笨拙地用自己的手去擦她脸颊上的泪,却被她躲避了开来,双手握成拳,呜咽着不住捶打他的胸膛。

“别哭了,我不留下了。我这就去跟大将军说!”

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随了她的泪花被浸泡得成了一团软棉花,脱口就这样说道。

“真的?”

她终于不再挣扎,任由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睁着眼睫上还沾了晶莹泪珠的一双眼,有些不信地看着他。

“真的!”他朝她重重点了下头,“我现在就去找大将军!”

她笑了起来,擦了下眼睛,朝他伸出了手。

“璎珞……”

他一阵激动;直觉得只要她能对他笑,他真的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步效远,你在骗我!你要是心里有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这话?我已经不稀罕了!”

他以为她伸手要抱住自己,没想到却突然重重推了下他,他一个不防,整个人跌了下来,额角碰在了床沿上,睁开眼,这才看清自己正趴在桌案上,案角竖着的那盏烛火已是快要燃尽涡塌下去了。

原来不过是个残梦。

他揉了下自己有些发沉的两个太阳穴,眼前仿佛还浮现着梦中她泪沾于睫的一双眼。

她现在应该已经在锦帐合梦而眠……,只是,不知道她的梦里有没有自己?如果能再回到昨夜,他一定会紧紧抱住她的……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随手拿了搭在椅上的外氅,出了营房。

夜虽然已是深了,但他现在毫无睡意,与其这样一个人对着烛火发呆,还不如出去走一圈。

步效远牵了马,也不惊动随从,迎了还有些料峭的夜风依次到四边城门巡查了下,西、南、北三边巡下来,等靠近东门之时,隐约听见前方不远处仿佛有动静。

“步将军,你来得正好!城门外刚才来了两个人,看起来是贵**士的打扮。问他身份却不说,只叫我们去叫你出来。这夜半三更的,哪里有这样道理?我不理,那人还很横!”

值守城门的西戎士卒看见步效远来了,一阵小跑迎了过来。浅。草。微。露。整。理

步效远有些惊讶。

中昭的大军今早刚离开,这时候了,有谁还会这样折回来找他?难道是出了紧急军情?

他立刻翻身下马,匆匆登上了门楼向下望去,见城门外的阴影里,依稀两匹战马,边上立了两个有些模糊的人影。

“奶奶的,再不开门,等老子进去了,把你们的头一个个扭下来当……”

熟悉的声音。他怎么会突然折回来?

“张龙!”

步效远俯身下去,叫了一声。

下面一阵沉默,很快,张龙就大叫了起来:“步效远!你可来了!哎哟妈啊快开门,紧急军情!”

步效远惊讶万分,心一下提了起来。匆匆下了城楼命人打开了沉重的大门,借了城门边高高挑起的灯笼,见张龙满头大汗在前,身后是个身材矮小的小兵,只是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

“军中有事?还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步效远张口就问。

张龙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睛瞟了眼他身后的那小兵,苦着脸不说话了。

步效远见他神色诡异,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突然惊呆了,一颗心怦怦乱跳。

那小兵微微从长得要垂到他大腿的袖口中伸出一只纤白的手,微微拨开了盖住头脸的帽。

尖尖的下巴,明亮的眼眸。

“璎……”

他失声大叫,整个人几乎没跳起来。

她把指头伸到唇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步效远生生把那个“珞”字吞了回去,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但是脚却像在地上生了跟,只是看着她不住傻笑。

张龙见他两个只顾对视,仿佛忘了自己,咳了一声:“步将军,军情送到,兄弟我这就回去了。再不赶回去被人发现,兄弟我的人头就不保了!”

步效远意识到有些不对,刚想开口再问,张龙已是顾不得多说,急匆匆转身出去翻身上了马,身后那马也跟着,一阵得得之声响起,一人二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还看什么,不让我进去?”

她拉低了帽檐,低声说道。

步效远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叫守城之人关了城门,牵了马行了几十步路,等身后的人看不见了,终于按捺不住,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马上,自己也是飞身上去坐她身后。

夜风打在面上,还有些刀割的寒意,他却完全不觉。只是用自己的大氅将她紧紧包裹在怀里,低头就能闻到她的发香。直到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将她抱了进去放在了床上,还是一种在梦中的感觉,有些晕头转向。

“你怎么会回来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冷,急忙捉住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捂住,这才抬眼看着她。

昌平本有些冻僵的手触到他的胸口,立刻被一阵暖意包住,怕他觉到骤寒不适,刚想抽出来,突然又想起这人的愚钝木讷,害得自己竟然放□段这样大半夜地冒着寒风赶回来,心中一恼,不但不拿出来,反而伸到了他腋下。

“呆子,冰不冰?”

她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笑眯眯问道。

步效远摇头,呆呆看她片刻,突然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唇贴上了她仍带了凉意的额头。

“璎珞,辛苦你了……”

他低声喃喃说道,心中仿佛有一阵热流滚过。

“人家从前只是骑马消遣着玩,现在却一口气赶了这么远的路,浑身酸痛。”

她蜷缩在他怀里,话里满是撒娇之意。

步效远只觉一阵蚀骨,脸也热了起来,低声道:“你躺下来,我给你揉揉……”

“对了,你回来我这里,大将军知道吗?”

半晌,他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

“你可真笨,这还要问?他要是知道,我还会打扮成这幅样子连夜叫张龙送我过来?”

昌平噗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捶了下他的肩。

“但是……”

步效远愣住了。

“我只是突然不想回去,所以就回来了。”

她坐了起来,重新靠回他臂膀上,仰起头看着他。

“但是大将军明天知道了,会不会……”

“张龙支开了卫兵,我跟着他出了军营,叫我的一个侍女穿我的衣服,以后白天《文》在车上,晚上在《人》大帐里,茯苓她们《书》照常服侍,旁人一《屋》概不见,他怎么会知道?就算最后知道了,那也离这里不知道多少路了,我就不信他敢派人回来抓我!等到了京,茯苓会把我的信交给陛下,等我们回去,陛下最多责怪我几句,不会有事。”

昌平飞快地说道,眼里满是兴奋的光。

步效远一下错愕了,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高兴?”

她微微直起了身子,盯着他。

“不不,我现在还像做梦一样,高兴都来不及。”步效远急忙摇头,“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自然还是扮成小兵,跟在你身边伺候你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呗!”

昌平双手一下吊住了他的脖颈,低声吃吃笑了起来。

她的帽子已经掀掉了,身上虽还穿着灰扑扑的小兵服色,脸上肌肤却细如瓷玉,此刻神态更是妩媚动人。步效远看得忘神,再也说不出话了。一阵耳鬓厮磨,气喘吁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璎珞……,我片刻前还梦见你在哭,又不理我,我醒来,心里真的难过得很,现在真的不是又做梦吗?”

昌平双手扶过他的脸,重重咬了下他唇,听他吃痛“哎”一声,这才斜睨着他道:“你想得美!当我会为你哭。说起来你这个人还真可恨,昨晚要是动动嘴多说几句……,算了,我大人大量,懒得和你计较,要是和你一样,岂不是白白气死自己?”

步效远有些羞赧地抓了下头,嘿嘿笑了起来。

***

张龙顶着寒风,驾马往几十里外的扎营地赶,唯恐天亮了,身边的人瞒不过去被人知晓捅到上头去。到时鲁大将军知道公主被他连夜送出营去,这头吃罪还是小事,日后昌平公主那头的责罚,只怕更是他消受不起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她当时盯着他的警告目光,不怒自威,可笑自己先头竟然还被她容色所诱,想入非非了一下,这若被她知道了……他的额头又出了几滴冷汗。想到步效远现在必定是在享受美人恩,他却要这样拼命赶路,心里不禁一阵哀嚎。终于在破晓前赶回了扎营地,从马上下来之时,两条腿已是软得差点站不住脚了。

***

步效远独自一人之时,并无闩门的习惯,昨夜一时疏忽,昌平更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自然也记不起来。一大早地还在相拥而眠,突然被推门声惊醒。步效远急忙用被子将自己里侧的昌平蒙头盖了起来,回身看去,原来是给他送水的小兵。

那小兵照了从前几个月的习惯,大大咧咧就推门闯了进来,哪里会想到他床里还有个人。步效远动作快,他看不到人,只瞧见个轮廓,眼睛又瞄见了抛散在床尾的军中小兵服饰,定定愣了片刻,脸色突然大变,咣一下放下了木桶,垂下了眼慌慌张张地就退了出去。

四十五章

昌平平日虽然也有和贵族夫人们一道猎装踏马游玩,只是昨夜一口气骑马几十里路赶过来,她对他说自己浑身酸痛,虽然是在和步效远撒娇,借机博取他怜爱居多,只也并非完全信口雌黄。见到他时已是下半夜,两人在床上团抱着说了会话,又脱了外衣让他给自己揉搓酸痛的背臀和腿,被他拿捏得极是舒服,一阵困意犯了上来,这样趴着就睡了过去,竟然还破天荒地如猫一般地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步效远知道她累坏了,又疼又惜,哪里还会想别的,怕她趴着睡久了呼吸不畅,将她轻轻翻身躺好,自己脱了衣服就抱住她也睡了,直到一早被这送水的小兵给惊醒。

昌平缩在他暖和的怀里,晨睡正浓,觉得身边有人动了一下,微微撑开了眼皮,发觉自己被他用被蒙头蒙脑地盖了个严严实实,正有些不解,忽然听见一阵“咣当”的响动和飞快消失的脚步声,忍不住扒开被角微微支起身子望出去,见地上多了个木桶,口子里热气氤氲,边上一滩刚泼洒出来的水渍。

“昨晚我忘了闩门……刚才是我的一个役兵叫王已的送水进来,我怕他看见你……”

他看起来仿佛有些尴尬。

昌平啊一声低呼,脸微微红了起来,一只手握成拳朝他胸口捶了过去,捶了几下,眼睛瞥见还胡乱散在床尾的衣物,微微咬了下唇,忍不住又缩回了被窝,伏在他胸口低声笑了起来。

“璎珞……”

步效远不解,怔怔看着她。

“记得往后不许再叫人这么随意进来,晚上更要记得闩门。要是还有下次,小心……”

她话音越来越低,被窝下本来还搭在他还光着的腰身上的一只手慢慢地探了下去,隔着层裤,突然重重握了一把。

步效远那里本就涨硬了起来,随她手的下探,更是心猿意马,不想她却这样冷不丁地重重一握,差点没叫出声来。

“怎么了,痛吗?哎呀怪我手太重,我给你揉揉……”

昌平吃吃低声笑着,果然改成轻轻抚摸。

“我……我忍不住了……”

步效远脸涨得通红,突然从被窝里跳了出来,衣服也顾不得穿,急匆匆转到屋角,立刻便传来一阵哗哗落水之声。

昌平闷头在被子里一阵大笑,等笑过了再拉下被,见他已是转了回来站在床前。

“洗手了没?”

她眼睛转了下,见他下腹处还是支得老高,正脸红红地望着自己,随口问道。

“洗了,我知道你爱干净……”

步效远急忙应道。

“嗯……”

她朝他笑眯眯招了下手。

步效远立刻钻进了被窝,动作极其敏捷。

他的手搭在了她细软的腰肢上。

“璎珞,身上还酸痛吗?”

他低声问她,声音里含了丝掩饰不住的早起的□,鼻息也渐渐有些重起来。

“唔唔……,还酸呢,手都抬不起来……,你再给我揉揉……”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是自己翻身又趴了过来。

步效远哎了一声,急忙隔着一层亵衣轻轻揉捏了起来。

昌平渐渐觉他手移至自己臀上,带了丝力道,按压得却极是舒适,忍不住半眯了眼,轻轻哼了声:“不要停……”

步效远早已口干舌燥,再也忍耐不住,手微微一扯,她小裤已是褪了下去,一个翻身就压到了她后背上,紧紧抵住不放。

“哎呀讨厌……,门还没闩……”

她略微挣扎了下,回头斜睨他,眼睛里却已经仿佛能滴出水了。

步效远心花怒放,急忙放开了她,又跳下床去飞快地闩了门,正要再上来,耳边已是听到一阵呜呜的螺声,原来是营房的起号响了。

步效远一下愣住:“我要起身早操了。”

昌平哦了一声,略微有些失望。本也是想放他去的,只看见他说完一句,已是低头找自己的衣物在穿,心中突然又起了捉弄他的意思,起身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昨晚张龙给我拿来的衣服袖子太长了,也不知道哪个臭男人穿过的,我不要,你去给我拿套新的……”

步效远已经穿好了自己衣衫,见她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怕她冻了,急忙过去俯身替她拉高了被包住,哄着道:“好。还很早,你再躺回去睡一会,我早操回来就给你拿。”

“你不在,我睡不着呢……”

昌平伸手拢了下自己睡得有些散乱的鬓发,从被窝里探出半只纤白的脚丫到他大腿上,轻轻踩了下他下腹处。

步效远耳边已经隐隐听见外面响起了士兵的脚步和将官的呼喝列队之声,偏偏她又这样勾着不让他走,被她挑拨得心突突直跳,左右为难,只好低声央求道:“璎珞听话,等我空了……”

他话没说完,已是被她伸出一只手勾住了脖子,坐不稳一下扑到她身上,两人滚在了床上。

“叫我什么?”

她柔软的唇扫过他脸颊,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步效远脸一下又热了,张了下嘴,却是叫不出来。

“不叫我就不放你走……”

“……小心肝……”

他两个人前几夜浓情蜜意到高处之时,这样的称呼自然是随心而发,只此刻要他突然这样叫,他却真的有些说不出口,好容易才吭吭哧哧地说了出来。

“不对……”

她摇了摇头,手搂得更紧。

“……亲亲小心肝……”

步效远终于叫全了,连脖颈都已经涨红了。

昌平见逗弄得也差不多了,这才啵一声亲了下他脸,松开手:“去吧!”

步效远全身气血翻涌,真恨不得就这样扑过去狠狠蹂躏她一番,要她在自己身下告饶才好。

“我去了……你先闩上门,再睡觉……”

他终于还是这样吩咐她,转身急匆匆出去。

校场上的士兵已经列队整齐,只等着他这个主将过来。破天荒地第一次迟到,不止步效远自己有些心虚,连几个副将也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

步效远咳嗽一声,整了下脸色,示意各队的队长点卯,点过之后,照例就是两刻钟的操练,等太阳升到一人高,操练结束,一声令下,士兵们各自散了去。

步效远刚才人虽在这里,心却都记挂着还在自己房中的昌平。正要立刻回去,看见王已在不远处躲躲闪闪的,突然想起他早上闯了进来,自己动作虽快,只万一他若猜出是昌平公主,出去乱说就不好了,这才叫住了他想叮嘱几句。

王已一早误闯主将内室,看了不该看的一幕,心里又惊又怕。原本一直以为这步驸马步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真汉子,极是崇拜,每日里端茶送水的很是勤快。万万也没想到鲁大将军和公主刚走的第一夜,他竟然就胆大包天扯了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小兵做了这等说不得的事情,还光着膀子让自己撞破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自己脸长得黑,近身跟了他这么久才没被他相中。早操时远远看见他立着,心里就一直在别扭。等到解散了,正想偷偷溜走,不想却又被他叫住,头皮一麻,以为他因为被自己撞破好事恼羞成怒,现在要给他吃排头来了,躲也躲不过,缩了缩脖子,只好慢慢地蹭了过来,刚到他跟前还没站定,眼睛扫了下四周,见边上没人,急忙赔了笑脸道:“驸马爷,你放心,小的早上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字也不会乱说!”

步效远哪里会想到他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他一来就这样保证了,自己倒也是省了吩咐的口舌,点了下头。

王已松了口气,转身要走。步效远突然想起屋子里少个让她能洗澡的浴桶,自己用的巾皂对她来说也太粗粝,又叫住了,吩咐道:“你到集市去买个大的浴桶和皂巾,要上好的。“

王已一怔,心想他从前大冬天的也经常到河边洗冷水澡,现在突然要这些,一定是给那体弱些的相好用的,心里那想法更是坐实了,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转身离去。

步效远见事情解决了,松了口气,亲自去军需处领了两套最小号的厚实军服,怕她等得不耐烦了,转身就往自己营房去。

四十六章

步效远推了下门,门就应声而开,有些惊讶,抬眼望去,见昌平已经起身了,正坐在桌前梳头,身上穿的却是他的一件旧棉袍。那袍子太宽大,袖口处已经卷上好几圈,只看起来还是空荡荡的。

昌平抬头,见他进来,朝他微微笑了下。阳光正透过窗楹照了进来,静静的空气里有微尘在飘动,清晰可辨,她的一张脸却明媚不可方物。

步效远看得发怔,直到她朝他招了下手,这才慢慢到了她身边,把手上的衣服放在桌上,坐在了另张凳子上,默默看着她继续梳着垂挂在身前的一把秀发,直到她把长发梳通了,在头顶高高地挽了个男子的发髻。

“璎珞……你真好看……”

他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

昌平抬头,见他眼里含了赞美的笑意,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样简单的一句赞美,出自他的口中,在她听来,却比太宁宫中最手巧的乐人抚出的凤首箜篌曲调还要动听百倍。

“你的嘴巴,越来越会哄人了呢。”

她把梳子放回了昨夜茯苓给她收拾出来的包里,抿嘴随口说道。

“是真的!”步效远脸微微红了,眼睛却仍固执地看着她,“你和我娘一样好看。”

昌平轻笑出声,用手托住腮道:“我肚子饿了。”

步效远急忙跳了起来:“我真糊涂。现在他们都还在吃早饭,这就去给你取!”说着就急忙要出去,却被她拉住了手。

“不用你拿,我和你一起去吃啊……”昌平站到了他面前,伸手帮他抚平了有些歪皱的衣领,顺势勾住了他的后颈,微微仰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打算就这样把我关在你屋子里养,然后白天等你,晚上陪你,嗯?”

步效远急忙摇头。

“但是我出去了,军营了突然多了个面生的人,别人都有眼睛的,肯定会问,步将军啊,跟你睡一屋的那个人是谁?你该怎么回答呢?”

步效远小声道:“侍从……”

“可是谁见过和将军同住一屋的侍从呢?我倒是没关系,他们也认不得我,就算偶尔有见过我的人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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