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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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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瘦高黑衣蒙面人在他身后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凌燕飞头也没回,道:“半个时辰工夫不算短,老站着会累,我坐下来等难道也不行么?”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两眼之中森冷凶芒一闪,向着凌燕飞的后心要害扬起了右手。
只听凌燕飞道:“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最好先问问自己有没有把握?”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身躯一震,立即把刚抬起的右手垂了下去,迟疑了一下,迈步走到了凌燕飞的身边,道:“你怎么称呼,什么出身?”
凌燕飞道:“贵教之中有人知道我,我相信你也知道我,要不然你们不可能劫掳冯七爷跟韩姑娘来对付我?”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却不知道你的出身来历。”
凌燕飞微一摇头道:“不,你们知道我的出身来历,要不然你们不会动冯七爷!”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不,你错了,我们确不知道……”
凌燕飞道:“这是不必争辩的,没有意思。”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又沉默了一下,话锋忽转,道:“本教并没有谁招惹你,你为什么管这个闲事,淌这浑水?”
凌燕飞道:“我管的不是闲事,我们老爷子当年是顺天府的总捕,受过韩大人的恩惠,福王府格格失踪的事既落到了韩大人头上,我们老爷子不便不管。”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你说什么,福王府的格格失踪?福王府的格格失踪,这跟本教又有什么关系?”
凌燕飞道:“怎么没关系,福王格格房中有你赤魔教的表记,她是让你赤魔教的人拐跑的。”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你确认是这样么?”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不错。”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忽然迈步往一旁走去,来回走了两趟之后,他停步说道:“好吧,你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能不承认,你道福王格格为什么跟本教的人跑了?”
凌燕飞道:“这件事涉及一个情字。”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不错,这件事确涉及一个情字。福王格格愿意舍弃她的荣华富贵,家丑不可外扬,我相信福王府一旦知道了内情,也不会过于热心追究这件事,那么你这个局外人……”
凌燕飞道:“我这个局外人原就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既是这样,那你就不该到药王庙来。”
凌燕飞道:“我本不愿意到药王庙来,是你赤魔教逼得我不得不来!”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这也不能怪我赤魔教,是你逼得我赤魔教不得不这么做!”
凌燕飞道:“只因为你赤魔教的东西在我手里!”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不错。”
凌燕飞道:“你可知道驼老的人为什么监视你赤魔教的动静?”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除了觊觎我赤魔教的东西,蓄意挑衅之外,我想不出别的。”
凌燕飞道:“你错了,驼老负有重大的使命,他被派在京里暗中卫护京城的治安,也就是说他负有保护京城的责任,任何人的行动足以危及京城治安的时候,他都要加以驱除,你赤魔教的势力已移来京里,他职责所在,不能不管。”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道:“有这种事,他受谁差遣?”
凌燕飞微一摇头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为什么你不能说?”
凌燕飞道:“倒不是我不能说,而是我怕吓着了你。”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你怕吓着了我……”
仰天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你是把我赤魔教的人当成了三岁孩童!”
凌燕飞道:“这么说你不怕了?”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当然不怕。”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那好,我告诉你,你可知道天山上有座啸傲山庄?”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天山?啸傲山庄?我不知道。”
凌燕飞倏然笑道;“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连天山啸傲山庄都不知道,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天山啸傲山庄主人是谁,你说说看,我也许知道。”
凌燕飞道:“当年有位玉翎雕,你知道么?”
瘦高黑衣蒙面人身躯一震,道:“玉翎雕!啸傲山庄的主人是玉翎雕?”
凌燕飞点了点头道:“不错。”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桑驼子是玉翎雕的人?”
凌燕飞道:“也不错。”
瘦高黑衣蒙面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阵,道:“你跟桑驼子是什么关系?”
凌燕飞道:“没什么关系,认识。”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仅只是认识?”
凌燕飞道:“不错,我知道你不相信,仅只是认识,他不会把这半块羊皮交给我。是不?其实是这样的,我去拜访他,可巧碰上了今夜这件事。他知道我办的这件案子跟赤魔教有关连,于是他就把半块羊皮交给了我。”
瘦高黑衣蒙面人哼哼一阵冷笑道:“你确实是把我赤魔教人当成了三岁孩童。”
凌燕飞耸耸肩道:“话是我说的,我还是那句话,信不信在你。”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彼一时,此一时。玉翎雕他也唬不了谁,你用不着把他抬出来,我赤魔教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你赤魔教不怕玉翎雕,那是最好不过,看起来是我白替你们操心了。”
瘦高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半个时辰不算短,可是说话不知不觉间也就到了。
瘦高黑衣蒙面人说的还甚准,半个时辰工夫刚到,凌燕飞只听身后有人说道:“他们醒了。”
凌燕飞站起来转过身去,可不,冯七跟韩玉洁都已醒了过来,两个人双双一怔,脱口叫道:“小七儿,燕飞。”
凌燕飞道:“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七叔,您觉得怎么样?”
冯七是老江湖了,这话焉能不懂,当即运气一试,道:“我很好。”
凌燕飞转望韩玉洁道:“玉洁你呢?”
韩玉洁道:“我,我没觉得有什么。”
凌燕飞转望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不错,到现在我完全相信你给他二位服的是解药了!”
瘦高黑衣蒙面人手一伸,冷冷说道:“那就拿过来吧。”
凌燕飞转望冯七道:“七叔,您陪玉洁走过来吧。”
冯七会意,当即陪着韩玉洁向着他走了过来。凌燕飞把半块羊皮往瘦高黑衣蒙面人手里一交,跨步迎了过去。
那瘦高黑衣蒙面人接过半块羊皮,突然转身掠了出去。另两个黑衣蒙面人跟着往外掠去,但当他两个往冯七跟韩玉洁身边掠过的时候,他两个突然伸手向着冯七跟韩玉洁挥了过去。
凌燕飞双眉一扬道:“在我面前玩这一套,你们还差点儿,我早防着了。”
他一步跨到,单掌一翻,砰然两声,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已被震得往一旁撞去,他两个趁这一撞之势急急窜出了大殿。凌燕飞没追,任他两个丧家之犬般仓惶翻墙掠出了药王庙。
冯七苦笑一声道:“我姓冯的这个跟头栽大了,小七儿,你回过韩府了?”
凌燕飞道:“要不是回过韩府了,我还不知道呢,快把玉洁送回去吧,韩大人都要跟我拼命了。”
韩玉洁道:“燕飞,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都是谁,怎么会找上了冯老跟我?”
凌燕飞道:“路上再说吧。”
在路上,他把驼老那儿的事说了个大概。静静听毕,冯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嘛,没招谁惹谁,他们怎么会找上了韩姑娘跟我。”
他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来。凌燕飞也没提。回到了韩府,韩大人早就在门房等着了,门房里的灯光好亮,那四个卫士紧跟在韩大人身后。
三个人一进门房,韩大人立即说道:“来人,先把姑娘送到后头去。”
四个贴身卫士过来了两个。
韩玉洁要说话,韩大人冷峻地摆了摆手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韩玉洁转望凌燕飞,凌燕飞道:“大人说的是,姑娘请歇息去吧。”
韩玉洁没再说什么,头一低,转身行了出去。两个卫士护送着韩玉洁走远了,步履声听不见了。
韩大人往后一招手,道:“拿给他。”
他身后两名卫士之中走过来一个,伸手递给了凌燕、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
凌燕飞没接,望着韩大人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韩大人冷冷说道:“福王府的事已经了了,我也不敢再把你留在我这儿招祸,这算是我送给你的盘缠,你收下连夜走吧。”
凌燕飞双眉一扬,忽然笑了:“多谢大人,我只是代表我们老爷子来报恩的,并不是来给官家当差的,大人这份赏赐我不敢要,我这就告辞。”
他一抱拳,转身要走。冯七突然抬手一拦道:“小七儿,慢点儿!”
他拦住凌燕飞之后,望着韩大人道:“大人,这件事不能怪燕飞……”
韩大人道:“他拿了人家的东西,人家绑走了我的女儿,不怪他难道怪我不成。”
冯七道:“大人……”
韩大人脸色一变,道:“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看在你的份上不多追究已经是够客气的了!”
冯七忍不住了,双眉一扬道:“大人可知道,姑娘……”
凌燕飞突然说道:“七叔,不要说了,走吧。”
冯七道:“小七儿,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怕什么?”
韩大人冷冷一笑道:“你们不用说了,我已经从朱顺那儿知道了大概,我的女儿宦门闺阁,千金之躯,我是不会让她接近江湖人的,我希望你们也自量一点!”
冯七勃然色变道:“韩大人,你……”
凌燕飞扭头出去。冯七忙跟着走,在后叫道:“小七儿,小七儿!”
凌燕飞跟没听见似的直往外走,一直到出了韩府大门,冯七才追上他一把抓住了他道:“小七儿,你这是干什么?”
凌燕飞白着脸道:“七叔,您叫我受他这个气?”
冯七道:“我倒不是叫你受他这个气,而是……”
苦笑一声道:“说来说去都怪我,我要不出面管这档子事,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我是看他被上头逼得跟孙子似的,看他可怜,谁知道他是这么个人,翻脸六亲不认……”
凌燕飞道:“七叔,算了别再提了,我没来之前就知道了,要不然我师父就亲自来了,他要是个值得的,我师父干吗编这么个瞎话让我来?”
冯七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唉,说来说去还是都怪我,要不是我多嘴,他再也找不上你师父。”
凌燕飞道:“走吧,七叔,我还有事儿要跟您说,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去!”
他转身要走。冯七又一把抓住了他道:“小七儿,韩姑娘那儿……”
凌燕飞道:“以后再说吧,以后总会有机会见她的。”转身行去。
冯七看了他那颀长的背影一眼,迈步跟了出去。这时候,能找那个地方坐茶馆,酒肆、饭庄子这当儿门上得紧紧的,睡得正香甜呢,总不能敲人家的门去,也没这样儿的。只有客栈,客栈的门永远是开着的。老少俩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好在只是将就一夜。
在后院里一间屋里坐定,伙计送上茶水走了之后,凌燕飞道:“七叔,我觉得今儿这件事儿有点蹊跷。”
冯七“哦”地一声道:“什么事儿有点蹊跷?”
凌燕飞道:“赤魔教的人劫掳韩姑娘来要挟我,或者是因为韩姑娘是宦门闺阁,顺天府之女,可是您说,他们又怎么会找到您头上来?”
冯七不假思索,当即说道:“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知道咱们爷儿俩的关系。”
凌燕飞道:“蹊跷就在这儿,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冯七道:“这有什么蹊跷,当然是……”
忽然一怔道:“对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嗯,对,蹊跷,是蹊跷,小七儿,以你看是……”
凌燕飞道:“我把福王府里的情形,跟桑宅的情形再说一遍给您听,您带我想想看,毛病出在谁身上?”
他把福王府的情形跟桑宅的情形,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他说的时候,冯七在留神静静的听,他说完了之后,冯七又在默默地想。老半天之后,冯七目光一凝,开口说道:“小七儿,知道咱们爷儿俩的关系的,不能算少。可是用于桑宅你报出姓名后那声女子惊呼,咱们就得在有数的几个女子身上找毛病,而这有数的几个女子让人动疑的,只有福王的福晋跟丫头翠喜,这两个人当中又以丫头翠喜最可疑……”
凌燕飞道:“何以见得?”
冯七道;“翠喜不是告诉你,那四样东西是那江湖人一年前在江南送给福王格格的么,而你又说驼老告诉你赤魔教的人谁丢了这四样东西,要是在一个月内找不回来,就只有死路一条,由这儿看,可见翠喜的话不可信。”
凌燕飞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想,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以得知几件事,第一、福王府这件案子有重新侦查的必要,第二、赤魔教已然打进了福王府,混入了官家!”
冯七点头说道:“不错,确是这样,翠喜的谎言有可能是想让福王府以家丑不可外扬,不敢追究这件事……”
凌燕飞摇头说道:“不尽然。”
冯七道:“不尽然,怎么不尽然?”
凌燕飞道:“她说福王格格已经有了身孕,不得不诈死逃出福王府,这或许是想使福王府为顾全颜面不敢追究,可是也说,那四样东西是那江湖人在一年前在江南送给福王格格的,这句谎言的用意就跟不让福王府追究这件事扯不上关系。”
冯七沉吟着道:“嗯,不错,那么她这句谎言的用意是……”
凌燕飞道;“似乎是为了让人相信福王格格在江南认识了个江湖人,这个江湖人是赤魔教中人?”
冯七一点头道:“不错,照这么看,这个人不是赤魔教中人?”
凌燕飞道;“翠喜她是赤魔教中人,要是那个人不是赤魔教中人的话,翠喜绝没有理由把这件事往她赤魔教身上揽!”
冯七道:“而照实际情形看,那个人不可能是赤魔教中人。赤魔教中人四样表记离身一年多,绝不可能还活到现在,而且赤魔教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拿这四样东西送人。”
凌燕飞道:“这就是让人费解的地方了,那个人不可能是赤魔教中人,而那个人要不是赤魔教中人的话,翠喜又绝不会硬往她赤魔教身上揽。”
冯七道:“小七儿,只有一个办法!”
凌燕飞道:“什么办法?”
冯七道:“问问翠喜。”
凌燕飞点了点头道:“恐怕只有这样了。”
冯七道:“小七儿,这么说,这件事你是要决心管到底了?”
凌燕飞道:“七叔,您毁了一只手,我师父的半生英名,赤魔教的势力已混入官家,用心叵测,您说,这件事我怎么能不管。”
冯七道:“小七儿,你现在管这件事,可跟半个时辰以前管这件事的情形不同。”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您的意思我懂,您放心,没那个小小的顺天府在身后站着,我照样进得了内城,办得了事。”
冯七道;“小七儿,你可别惹出乱子来。”
凌燕飞道;“我知道,您放心吧。即便是我把天搅塌一块,我也有办法伸只手把它顶上,咱们歇息吧,明天一早我陪您上驼老那儿去,您暂时可以住在他那儿,免得他们再找到您头上来。”
冯七沉默了一下道:“也好,这个跟头把我栽灰了心,京里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等事情稍微松一松之后,我就上老龙沟找你师父去!”
他擦了把脸,和衣躺在了炕上。凌燕飞换了盆水,也擦了把脸。灯熄了,凌燕飞没合眼,他在想韩玉洁。
口口口
第二天一早,凌燕飞跟冯七离开了客栈去了桑家。驼老跟姑娘桑傲霜已经起来了,凌燕飞的到来,桑傲霜颇觉意外,她那一双霜刃般冷峻目光突然间又变柔了。
冯七是凌燕飞的长辈,驼老是恭敬异常,聊了几句之后,话转正题,凌燕飞告诉了驼老,最后他要驼老为他设法弄一个能自由进出内城,并便于在内城里活动的凭借。
静静听完了凌燕飞的话,驼老马上探怀取出一物,那是一个汉玉扳指,他双手递了过去道:“这是当年雍正爷赐给老主人的,主人派老奴到京里来的时候交给了老奴,当时主人吩咐,如有必要,可以拿着老主人这个汉玉扳指去见安贝勒,他可以给你一切的方便,您是不是愿意拿着这个去见安贝勒?”
凌燕飞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那枚汉玉扳指,道:“安贝勒是怎么样一个人?”
冯七忙道:“小七儿,安贝勒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大内的红人儿,权势显赫炙手可热,福贝子可算得圣眷极隆,他比福贝子还高三分,京里几个营全听他指挥调度,跟海老人家当年的情形差不多!”
凌燕飞道:“福贝子,可是福康安?”
冯七道:“是啊。”
凌燕飞转望驼老道:“驼老到京里来之后,找过这位安贝勒么?”
驼老摇头说道:“没有,主人交待必要时再去找他,老奴自到京里来之后,京里一直很平静,就算有点小事,也用不着借重官家的力量,所以老奴一直没去找过他。”
凌燕飞道:“这么说他这个人怎么样,驼老恐怕也不清楚。”
驼老道:“老奴虽然没见过他,对于他的为人倒知道一二,他这个人豪爽有侠气,性情刚直,嫉恶如仇。其实您想,要是稍微那个一点儿的人,主人也不会吩咐必要时可以去找他了。”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您说的是,那么我就去见见他,他住在那儿?”
驼老道:“安贝勒住在东师府胡同,您由崇文门进去,顺着祟文门大街往前走……其实您不如在崇文门说一声,您只说找安贝勒府,准会有人为您带路!”
凌燕飞站了起来道:“好吧,我这就去一趟,您两位聊聊吧。”
他走了没让一个人送,姑娘桑傲霜打从他来就一直盯着他看,却没跟他说一句话。
口口口
凌燕飞到了崇文门前,内城兼属于步军统领衙门,所以守内城几处城门的全是步军。
凌燕飞一到崇文门便被步军挡了驾,一名步军冷冷地瞅着他,大刺刺地道:“干什么的,亮出腰牌来我看看。”
凌燕飞道:“我不是内城里的人,我是到内城来找人的。”
那名步军眼一瞪道:“混帐,不是内城里的人怎么早不说,你到内城找谁去?”
凌燕飞听得一声“混帐”火往上一冒,可是他忍了忍道:“我找安贝勒。”
那步军一怔道:“你找安贝勒,你跟安贝勒是……”
凌燕飞道:“朋友。”
那步军道:“胡说,你要是安贝勒的朋友,安贝勒早就派出人来接你了,再不然安贝勒也派人在几处城门交待一声,你别是想混进内城去干什么事儿的吧。”
“准是,”另一名步军走了过来道:“这小子一张屁股似的脸我看着就不顺眼,先拿下他再说。”
话落,他劈胸就要抓。
凌燕飞有点忍无可忍,抬手便抓住了那名步军的腕脉,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人!”
那名步军脸然大变,立即叫了起来:“好哇,是个会武的,果然不是好东西!”
凌燕飞一抓,那名步军这一叫,麻烦了,守祟文门的步军马上都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而近,一阵疾风般卷了过来,只听有人喝道:“格格回城了,还不快闪开。”
那些步军可真听话,忙往道旁让去。一匹枣红色的蒙古种健骑铁蹄翻飞驰到,鞍上是一位穿了一身猎装的刚健婀娜、美艳的大姑娘。她身后还跟着一人一骑,泼了墨似的一匹健马。鞍上是个腰佩长剑的俊朗汉子,近卅年纪,一双目光锐利逼人。两匹健骑一前一后从众步军身侧掠过,众步军纷纷躬身。
突然,一声龙吟般马嘶,枣红色健骑扬起一双前蹄人立而起,打了一个旋儿停了下来,眼钉在地上似的。后头黑马上那俊朗汉子没想到前骑会突然停住,一惊收缰,黑马也踢蹄而起,打了个半旋儿往一旁冲出近丈才停住,差点没冲着几名躬身哈腰的步军。
美艳大姑娘看也没看俊朗汉子一眼,望着凌燕飞的那堆步军,眉梢儿微扬道:“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名步军在马前打了个扦,恭声说道:“回格格,这个人想混进内城去,我们拦他他居然敢出手打人。”
美艳大姑娘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儿……”
一双清澈深邃目光随即落在凌燕飞脸上,她有着一刹那间的错愕。旋即就恢复了平静,上下一打量凌燕飞道:“你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凌燕飞道:“凌燕飞,江湖人!”
那俊朗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美艳大姑娘身侧,这当儿冷冷一声:“好没规矩,给我跪下来说话。”
马鞭一抖,向着凌燕飞当头抽了过去。围在凌燕飞身侧的那些步军,忙往一旁躲去。凌燕飞扬了扬眉梢,他想出手,可是他忍下了。往后微退一步,马鞭擦着身前抽下落了空。
俊朗汉子脸色一变,道:“你不错,能躲过我这一鞭的人还真不多。”
抬手就要再抽第二鞭。
美艳大姑娘皓腕一抬,伸马鞭拦住了他,一双美目望着凌燕飞眨也不眨道:“你说你叫什么?”
凌燕飞道:“凌燕飞,壮志凌云的凌,燕子的燕,飞翔的飞!”
美艳大姑娘道:“倒是像个江湖人的名字,你想混进内城去?”
凌燕飞道:“我要是想混进内城去,用不着跑到城门口来,这围城墙还拦不住我。”
那俊朗汉子冰冷说道:“你的胆子不小,居然敢跟格格这样说话。”
要不是美艳大姑娘拦着他,他非出手不可。
美艳大姑娘深深地看了凌燕飞一眼,道:“你说话的确够冲的,那么你告诉我,你要进内城去干什么?”
凌燕飞道:“我要到安贝勒府去。”
美艳大姑娘“哦”地一声道:“你要到安贝勒府去?找谁?”
凌燕飞道:“安贝勒。”
美艳大姑娘道:“安蒙?你认识他?”
凌燕飞道:“不能说认识。不过等他知道我是谁之后,他就会拿我当朋友看待。”
美艳大姑娘诧异地看了看他道:“有这种事儿,安蒙知道你要来找他么?”
凌燕飞道:“不知道。”
美艳大姑娘一指那些步军道:“你告诉他们你是来找安蒙的么?”
凌燕飞道:“说了,他们不信。”
刚才回话的那名步军道:“禀格格,他说是说了,可是我们没见着安贝勒府的人,也没接着安贝勒府的交待,而且他身上什么证明都没有,我们职责所在,怎么敢放他进去。”
美艳大姑娘点了点头,望著凌燕飞道:“这倒也是,他们职责所在,不放你进去并没有错,你怎么好出手动蛮……”
凌燕飞道:“格格可以让他们说实话,问问他们是谁开口骂人,是谁出手抓人的。”
美艳大姑娘目光一扫,那两名步军低下了头,没吭一声,这情形看在谁眼里谁不明白,她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了,你也用不着跟他们计较了。这样吧,你跟我进城去,我带你到安贝勒府去,我看看安蒙是不是认识你,跟我来吧。”
她拉转马头,策马往崇文门里行去。俊朗汉子勒马没动,冷冷地望着凌燕飞。显然,他是在等凌燕飞先走,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跟在后头监视着凌燕飞。凌燕飞看也没看他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美艳大姑娘一马当先,顺着祟文门大街往里走,一路上她没再跟凌燕飞说话。过了东长安街头条胡同,二条胡同,她拐进了东师府胡同,进东师府胡同又拐了个弯儿,她的坐骑停在一座大门头之前,好高好大的门头。
一对石狮子,两扇朱漆大门。高高的石阶上站着四名服饰齐全,跨着腰刀的戈什哈。美艳大姑娘马一到,四名戈什哈慌忙抢下石阶。打过扦后两名戈什哈上前拉住了美艳大姑娘的坐骑。
美艳大姑娘翻身下马,道:“你们爷在家么?”
一名戈什哈恭谨答道:“回您,在,刚骑完马回来。”
美艳大姑娘道:“他今儿个倒比我早了!”
把缰绳往那名戈什哈手里一交,扭头看了凌燕飞一眼道:“跟我进来吧。”
她转身登上了石阶。凌燕飞迈步跟了上去。
那俊朗汉子手里提着马鞭,紧紧地跟在凌燕飞身后,神色冷漠,一双锐利目光紧紧地盯着凌燕飞,一眨不眨。
进了贝勒府,眼前是个广大的前院。一名青衣小帽的瘦削老者迎面走了过来,他先是一怔,继而快步迎了上来,老远一个扦打了下去,然后哈腰陪笑说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美艳大姑娘含笑说道:“有点事儿来找你们爷,给我通报一声去。”
那瘦削老者忙道:“是,是,您来得正好,他刚进门儿,汗还没下去呢,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
他转身小跑步奔了进去。美艳大姑娘没再往里走,就停在了当地,一双目光不住地在凌燕飞脸上扫来扫去,似乎在看凌燕飞脸上露不露惊慌神色。凌燕飞表现得泰然安详,还带着一股子潇洒劲儿。
转眼工夫之后,雄健步履响动,后院里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人,后头一个是刚才那瘦削老头儿,前头一个是魁伟壮汉,浓眉大眼,虎头燕颔,穿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袖子卷着,露出了两截筋肉坟起的小臂。
他肤色有点黝黑,但黑得潇洒,浑身有一股劲儿,似乎他一只手能托起一座山,一双大眼之中威棱闪射,隐隐逼人。
魁伟壮汉一巴掌拍上俊朗汉子的肩头道:“小马,好久不见了,你好哇。”
俊朗汉子欠个身道:“托您的福,您安好。”
魁伟壮汉笑着说道:“好,吃得饱,睡得着,那能不好。”
抬眼望向美艳大姑娘道:“什么时候学了规矩,怎么不进去,在这儿站着干吗?”
美艳大姑娘道:“你另外有个客人跟我一块儿来的……”
她扫了凌燕飞一眼,把刚才崇文门前的事说了一遍,道:“你看看认识不认识。”
魁伟壮汉脸泛诧异之色,凝目望着凌燕飞道:“阁下要找安蒙?”
凌燕飞道:“您请看看这个。”翻腕亮出那枚汉玉扳指递了过去。
安贝勒接过那枚汉玉扳指,脸色为之一变,旋即抬眼说道:“这是当年我海叔爷的东西,雍正爷赐的?”
凌燕飞道:“不错,您好眼力。”
安贝勒道:“你那来的这东西?”
凌燕飞道:“老人家传下来的。”
安贝勒两眼奇光一闪道:“那么你是……”
凌燕飞道:“我算得啸傲山庄主人的徒弟。”
安贝勒两眼暴睁道:“我克威叔的高足?”
凌燕飞道:“不敢,我在啸傲山庄待过一年。”
安贝勒一阵激动,伸手抓住了凌燕飞道:“兄弟,看样子你比我小几岁,叫你一声兄弟该没有错,来,先认识认识……”
一指美艳大姑娘道:“这位是礼亲王府的大格格……”
凌燕飞微一欠身道:“大格格。”
大格格怔怔地望着他,没说话。
安贝勒又一指俊朗汉子道:“这位是禁军总教习马如龙,你就叫他一声小马吧。”
凌燕飞一抱拳道:“马爷。”
马如龙答了一礼,浅浅笑道:“不知者不罪,我刚才鲁莽,还请凌爷原谅。”
安贝勒忙问怎么回事儿。马如龙把刚才他出手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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