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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君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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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沉下去,只露出角在水面。
  
  原纵□浸在水里,十分清凉惬意。怪鱼顺着水流走了很远,忽然钻进一个有亮光的洞中,原纵看见漫天星斗悬在空中,银亮地闪烁光芒。仔细看那不是星星,而是洞顶上发光的植物,一簇簇银色挨挨挤挤,原纵一时看呆了,竟忘记了惊叹。那怪鱼伸出前爪,开始攀上洞壁,原纵借着银光,终于看清了这些天救他的鱼兄的庐山真面目。
  
  他骑在一颗硕大的鱼头上,胡须密密麻麻长满了下巴,头上的角是暗金色的,身体酷似蟒蛇,覆盖厚厚的鳞片,原纵宁愿认为它是一条长了鱼头的龙或者长了龙尾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部分已经写好,周三有个加更,大家表走远哦,小原要练绝世神功了~(笑~)

话说今天一激动就写了8000+;我是肿么了……爆字数伤不起……




47

47、第四十六话(加更) 。。。 
 
 
  怪鱼爬进了洞壁上的一处暗槽,窄窄的一条通道,出来后,是一处灯火通明的空阔大厅。原纵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里不是上次他误闯的拉姆拉湖中神山内部大殿吗?墙壁上依然是三幅画,一个七眼观音,一个无头喇嘛,一座众生苦相浮雕塔,神佛皆冷眼漠观人间。地上的巨大正万字在中间凸起,周围松明火把长亮不熄。整个大殿空无一人。
  
  “鱼兄,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原纵已经被体内那珠子热得快要烧起来,离开了水更感觉不适,感觉随时会爆炸。怪鱼侧过头让原纵轻巧滑下,尾巴卷起他按在大殿中的正万字上,拧过他的头直视正中的浮雕塔相。
  
  上次原纵看这座塔,只觉得头晕,体内气息紊乱。但是这次他全身莫名燥热,也没觉得有其他不适,兴许是他武功全失,不受影响。
  
  但那浮雕塔上的图案原纵很不喜欢,每一层都是受苦的众生图,有尸骨暴露于野的妇孺,有万箭穿心的士兵,有痛苦交合的男女,有分娩失败的难产妇女,老弱病残,刍狗般的饥民。最上层是个神色淡漠的佛祖,一圈佛光照不到世人,无关悲喜。
  
  原纵只觉得这幅图背后有幽深邪恶的意象,说不出地恐怖和神秘,可他刚转过视线,那怪鱼就“啪”地一尾甩在他脸上,逼他继续看。原纵硬着头皮看,渐渐地眼前出现了幻觉,他看见那佛塔上的受难百姓全都改头换面,焕然一新,饿殍千里变成了良田万亩,面黄肌瘦的老幼变得红光满面,才子佳人在清风明月下相约,妇人抱着健康的婴儿,走卒贩夫川流不息。从地狱变到天堂,繁荣盛世不亚于当今太平年间。
  
  而那顶层的佛居然消失了,最高处是个翩跹身影,时隐时现。在佛塔最顶端悠然而望。原纵看着那步伐身形,端得是这辈子未曾见过的精妙大气。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动,那身形像是知道原纵在跟着他练习,原纵停下来思考时他也停下,原纵哪里不清楚他就会反复。原纵身上的燥热一点点散去,等他醒悟过来,就像喝了绿豆汤,全身清凉,身体内更是像被疏通理过,丹田处几天沉下来的东西慢慢聚成了微弱的真气。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墙上的浮雕仍旧如前,可是原纵无端觉得那些受苦的人少了些。他大汗淋漓地走回怪鱼身边,“鱼兄,那浮雕上的画,本来不是这样吧。”怪鱼叼了一堆透明鱼虾给他。
  
  原纵在那大殿中呆了几天,他武功还没完全恢复,出去也是贸然送死。那怪鱼每天都叼一颗白色鸽蛋似的珠子给他吃,他吃后燥热,就看着浮雕上的幻像,跟着塔顶的身影练功,他惊讶地发现不但自己的真气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在聚集,原来流失的功夫变得更强大,而且每次他练完,身体清凉似缎,重新看浮雕塔上的受苦众生,发现他们在慢慢变少,从底层开始,一层层地消失。
  
  终于有一天,他已练到最高一层,那高台上翩跹似鸿的身影收势,缥缈悠远的声音传来。“跟我来。”
  
  黑暗中巨大的剑阵插在暗色的血印上,原纵身边围了一圈黑色的影子,他们拉扯他,揶揄他,嘲笑与狂怒声传来。
  
  “又来了。”
  “快留下吧。”
  “你逃不掉的。”
  
  剑阵中央,一个白色没有面孔的人手托虚空,面具似的脸上没有表情。
  
  原纵走过去,从虚空中接过,手上出现一道光芒,他向前三步,背向黑暗,血色的印记和剑阵缓缓升到空中,一齐炸得粉碎。
  
  “心坚如玉,不染尘埃。方能练得天冥神功最高境界。”那声音悠悠在原纵的耳边。
  
  “神佛无力,我教的教义,本来是让世人自救。几百年,歪曲了。”
  
  原纵重新睁开眼睛,赫然发现,眼前的浮雕塔已经变为一片空白。身下坐的白万字竟然从中裂了条缝,原纵挪开,那里躺着一具玉色的骷髅和一卷小竹筒。骷髅躺在一片白色的锦缎中,原纵不小心碰到,难以置信地发现,这具骷髅……是玉石。
  
  他想起佛塔上那翩跹惊鸿般的身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正要合上缝隙,那怪鱼一卷尾巴,轻巧地把小竹筒送到了原纵怀里。
  
  “鱼兄,这不好吧……躺在这里的肯定是什么前辈,他的东西……”那怪鱼不耐烦的时候,就会龇牙咧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说不定怪鱼和这具玉骷髅有什么关系吧,可能这里躺的是它的主人?原纵见状把竹筒收到怀里。原纵想起昏迷时候听见的说法,什么什么功夫练成了,心里直奇怪,有心试试自己恢复得怎么样,运足力气朝没有画的一面墙上打去。
  
  掌风出去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妙,整个大厅轰然一震,那面墙竟然坍塌了,露出半面墙的大洞,头顶的山石簌簌而落。
  
  原纵大叫糟糕,他知道外面是拉姆拉湖,要是不小心把湖里那些怪物招惹进来就不妙了。所幸那面墙后面别有洞天,并不是水,只是顶上受了震动,随时要倒,他连忙招呼怪鱼进了墙洞,墙洞后有潺潺的水声,一条地下暗河顺着流尽深处,他骑上怪鱼的头,离开了危险的地带,心里满是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打垮一面墙,他出来的时候看了下断口,那墙有一尺,是糯米混着沙土。难道他真的练成了什么绝世神功?可是他只是看着浮雕塔而已啊,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没多久怪鱼游到一汪大湖中,原纵看见湖中有个小岛,奇怪的是岛上还竖着很多根铁柱子,包围一圈,原纵心中奇怪,便拉了怪鱼的眼皮,这是告诉它“我想去看看”的意思。怪鱼打了个旋转过去,原纵不知道,怪鱼扎进湖中的时候,水下的东西纷纷苏醒,它们吓得四下逃窜,但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逃了。
  
  那怪鱼在岛旁环绕几圈,却迟迟不靠过去,原纵敲了敲他的角,怪鱼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凑过去把原纵放下。原纵瞥眼看见那铁柱中,居然躺着个人。黑黢黢地只看见一个轮廓,原纵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铁栏杆,居然擦出了火星。原纵灵光一现,找了两块石头,轻轻一搓,就爆出火星,他撕□上一块布条,这布条还是当初抱着他的白茧改成的衣袍,平时罩在身上,不至于赤身裸体,他烧着了那片布,火光中赫然照见那蹙眉的脸,差点没让原纵喜极而泣。
  
  燕梁,大将军居然没死,关在这里。原纵狂喜的心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简直恨不得插翅告诉燕领这个好消息。原纵迅速抓住栏杆往两边一分,那精钢制成的栏杆竟然从中拗出个大洞,原纵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侧身钻进去,却拖不动燕梁。燕梁四肢全被铁链锁住。原纵两下就扯断了铁链,试着大将军微弱的呼吸,昏迷着始终不醒,原纵给他输了些内力护住心脉,见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就从栏杆间拖出去。
  
  忽然间平静的湖水起了波澜,从岛下伸出一只毛绒大爪露出水面,上面缠着无数藤蔓,朝原纵抓来,原纵背着燕梁跳开。怪鱼龇牙咧嘴地潜下水,水面上波澜起伏,不时有爪子或龙尾腾出水面,翻搅不息,隐隐的还有巨大的折断声,水面上浮起一只只断爪,每一个都有几丈长。怪鱼和毛爪斗得难分难解,掀起的水浪几乎要淹没整个小岛。
  
  忽然怪鱼浮出水面,将原纵和燕梁卷上背,原纵刚来得及抓着它的角,一手还要护着燕梁,那怪鱼就窜进了旁边的甬道,它的尾巴上还缠着一截毛爪,被巨大的冲力拉断,血味在黑暗中不知飘了多远。渐渐地怪鱼的速度慢下来,身子也在下沉,原纵抱着它的角。“鱼兄,你是不是受伤了?”
  
  怪鱼忽然冲上前方一处陆地,将原纵和燕梁甩下来,身体无力地沉进水中,原纵拉着它的胡须不让它掉下去,那巨大的力量差点没把他也拽下水,“鱼兄!上来,血流进水里肯定会引来其他觅食者,上来啊!”他半拖半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怪鱼也许是被他的执着感动,伸出爪子艰难地爬上岸,等原纵帮它捞起龙尾,整个人都虚脱了。这个洞壁上也长着星星点点的银草,他看见怪鱼身上扎着一截粗大的毛爪,伤口在汩汩流血,血是黄稠的。原纵觉得十分愧疚,是他害得怪鱼受伤,可是不上岛怎么救得出燕梁呢?
  
  怪鱼忽然把他赶到自己伤口前,用尾巴无力地绕着那根毛爪,“鱼兄,你要我帮你拔刺?要是流血太多怎么办?”原纵想这家伙起码是活了几百年,应该会有把握,伸手运功把刺拔了出来,忽然喷出的血浇得他满身都是。原纵试着用衣袍裹着给它止血,给它输真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怪鱼闭上眼睛昏过去了。原纵左右没办法,来看燕梁的伤势,见到燕梁被折磨的伤口,原纵深深震惊了,他一边给燕梁疗伤,脸色冰冷如铁。
  
  没过多久怪鱼就睁开了眼睛,它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在愈合,几日后竟然完全长好,再没有流血。燕梁恢复了些,却仍然没转醒。原纵心想当初怪鱼救自己,那舌头上应该有什么特殊物质,能迅速治愈伤口,可是任原纵百般恳求,怪鱼就是不肯给燕梁治伤。原纵一面沮丧,一面深深奇怪为什么它只救自己。
  
  原纵用自己的内力输给燕梁,趁怪鱼打盹的时候接它的舌涎,毕竟这是唯一的治伤物品,然后给燕梁外敷上药,折腾了七八次后,大将军的眼皮动了,似乎还不习惯,原纵却是微微一笑。“大将军,你睁眼吧,没事了。”
  
  深渊的如墨的眼瞳在黑暗中对视过来,沙哑而有磁性的声音咳道:“原公子,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做什么?”
  
  原纵狡黠地眨眨眼睛,露出从未见过的笑容,自信中带着三分嘲弄,“前因说起来比较复杂,总而言之,大将军,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魔教教主千刀万剐。”
  
   

作者有话要说:俺就是爱狗血俗套的大团圆,俺就是爱皆大欢喜的圆满,俺就是爱甜甜蜜蜜轰轰烈烈(喂==你够了,像给还X咯咯打广告似的……)

写到现在,每次想到这篇文,都觉得很温暖啊,这是我写得最舒服的一篇了,没有虐得死去活来(你确定?!皇上还在吐血呢……),没有苦逼夭折的感情(你确定?!小侯爷裴扬阴魂不散呢……),总之,这对我来说是很治愈的一篇文。特别是放弃了原纵当卧底的剧情后,发现这对小两口之间完全无任何阻力……

捂脸,偶是不是太亲妈了……




48

48、番外:燕殇 。。。 
 
 
  燕领七岁,拜辅国大将军澹台僚为师。
  
  澹台僚大将军教燕家两兄弟兵法,澹台家与燕家皆是东朝的门户望族。
  
  澹台家七代忠良,出过两个状元,三位尚书,五位主事,数十位名将。辅国大将军澹台僚年近五十,是现任家主,也是东朝兵马大元帅。
  
  燕家素来与澹台家交好,几世联姻,亲上加亲,年夜饭时两家基本搁一块吃,小孩子们都是表亲,围着桌子跑来跑去,打成一片。
  
  朝中人都知道,其实澹台家与燕家就是一家人。澹台家出了位贵妃,燕家有位王妃,两人私下里都是从小一起绣花的好姐妹。澹台僚的长子是镇守边关的骁将,燕家的男儿做他前锋。澹台家的是御史台主事,燕家就是御史台掌书。
  
  燕领八岁,除夕夜喝米酒,醉了,脸熏得像火盆,他咯咯笑着爬过两位姓澹台的姑妈,从三位姓燕的舅舅中穿过去,蹭到大哥燕梁的胳膊中,拱出毛烘烘的脑袋。燕梁给他擦嘴边的八宝饭渣。“小孩子喝这么多干嘛。”
  
  燕梁已经十七岁了,坐着,燕领才能蹭到他的肩上,打着酒嗝,“师父说了,学本事要从小开始。这么说喝酒也一样。”
  
  燕梁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淘气,古灵精怪的小弟弟让人永远猜不到他的心思。“别喝了,明儿还早起呢,哥带你上街玩去。”
  
  说是上街玩,除夕过后许多店铺都没有开门,燕梁带燕领到了古玩街,没几个开张的店铺,燕梁走进一间装饰古朴的墨坊,桌上排这笔墨纸砚,书画卷轴。燕领东张西望,感觉老大没意思,他够不到燕梁的肩,就扯他的袖子。
  
  “大哥,走吧。”
  
  “先等下,要给大师兄挑件生日礼物,你也来选一个。”
  
  燕梁和燕领皆拜澹台僚为师,大师兄是澹台僚的长子,澹台江陵,平时和燕家兄弟感情很要好。他比燕梁大几岁,打过几场仗,一身本领已入高手行列,被选作锦行卫暗中保护皇上。
  
  燕领很喜欢那个本领高强,照顾小辈的大师兄,捡起一块墨绿色的玉砚台,“大哥,干嘛给大师兄挑这些文人的东西,送他一把好兵器,不是更适合吗?”
  
  燕梁摇摇头:“你以为他喜欢打打杀杀的东西?武以演道,文以载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燕梁选好了一块翠色玛瑙石的砚台,店家喜笑颜开,直夸燕梁有眼光,报出一个数目,贵得燕领眼睛都直了。燕梁却没眨下眼就把一摞银子拍在案上,拍得燕领那一个心痛啊。
  
  “你呢?挑好了只管说,我来付。”
  
  燕领捂着心想,大过年的,大哥出手这么阔绰,是想被抢呢?还是想被抢呢?不过也没几个贼抢得动。他半闭着眼指来指去,指中了一个竹子的花鸟笔筒。
  
  “像个小孩子送的东西……”燕梁笑了,平时他很少笑。“大师兄……说不定会喜欢。”
  
  风雪卷进门中,呼啸的冷冽中,走进来一个棕貂宽麾的身形,替他打起门帘的仆役穿的也是银鼠皮衣,那人抖落一身雪,把貂皮衣解开,脱给身旁的仆役。他头戴粱冠,冠上加冕,冕是一种平板,可以在上面加玉珠来显示尊贵。那人的冕上竟然串了七旒玉珠,平民百姓可不能戴这种冠冕,那是属于皇子的规格。
  
  燕梁把手搭在燕领肩上,装作漫不经心地别过头,挪到一边阴影中,用眼神示意弟弟:装作没看到。
  
  燕领很懂事地别过头,乖乖缩进大哥的胳膊里。
  
  开玩笑,那可是四皇子,澹台家和燕家支持的二皇子的死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墨坊前后两进,屏风遮不住,那人偏偏往他们这边来,落落拓拓走到燕梁面前,淡然一笑:“新年真巧,能见到燕公子,该是吉兆。”
  
  燕梁和燕领跪下:“见过四殿下。”
  
  “刚才没看见装得可像了,现在受不起你的大礼,不是真心的跪就不要跪。”四皇子脸上仍然带着笑容,语气却冷了下来。他伸出手托燕梁的胳膊,手扣紧的地方,却力道偏重,狠狠掐住。燕梁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差点忍不住用真气顶回去,忌惮对方的身份,只得忍了站起来。四皇子若无其事地放开手,脸上仍挂着那抹淡笑。仿佛那只是在礼贤下士。
  
  “恕臣告退。”燕梁扶起燕领,往后退去。四皇子却向前一步。本来燕梁后面空间狭小,还来不及转身,前面的路就被四皇子封死。
  
  “本王还是那句话,刑部守备不适合你,燕梁,你天生就是打仗的料。”
  
  彼此都不甘示弱,一个狭小的空间承载不了的目光重量,四皇子的眼神似有实体,撞击在空中能感受到硬度。燕梁没有回避地对上。
  
  “不劳殿下费心。”
  
  “本王爱惜人才。”
  
  “朝廷菁英众多,相信四皇子一定能找到许多。”
  
  “我最想要的是你。”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燕梁使了轻功,擦过墙角退了出来。他的一只手还牵着燕领。脸色苍青。牙缝中冷冷迸出,“荣幸之致,臣惶恐,臣不敢。”
  
  四皇子悠然渡过去,燕梁始终和他保持距离,他心里骂了一万遍,怪不得人家都说四皇子脸皮比城墙还厚,彼此捅刀子都心知肚明,还若无其事地公然策反二皇子的势力,连点起码的样子都不做。就连八岁的燕领,都知道朝四皇子养的狗丢几块石头,本尊怎么就那么……
  
  “何必呢,朝廷的事,总是多一份力,多些稳妥。”
  
  燕梁快抓狂了,什么多一份力,你的力根本是阻力!他搂着燕领退到门边,再次告退。四皇子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门帘重新放下来,风雪灌进风帽,燕梁转身时却隐隐听见四皇子最后的话:
  
  “……燕梁,我本以为你比别人要强些,也不过如此。”
  
  清明的时候,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四皇子府中逮住了刺客,是澹台江陵。从他身上搜出了四皇子房中的一些文书。
  
  澹台江陵是锦行卫,直接听皇上的命令,皇上龙颜大怒,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委派澹台江陵去四皇子府上。事情曝光后,所有人都猜测是二皇子私下授意,让澹台江陵去偷四皇子的东西,却不想败露了。皇上对儿子们斗得你死我活,锦行卫都敢私自帮皇子办事气得不行,天威震怒把澹台江陵关入天牢,警告澹台大元帅和燕家不要太过火,他还没死。大元帅削了爵,宫里的贵妃也受了牵连。至于澹台江陵,就那么要死不活地关在天牢里。
  
  皇上这么做,是为了平衡四皇子的心态,在皇权斗争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四皇子,皇上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他不想放任任何一方独大。
  
  澹台家和燕家受牵连倒足了霉,骂也骂了,求也求了,贵妃夜夜吹枕头风没用,元帅和皇上陈情没用,最后从皇上那里套出来的口风是,澹台江陵这个罪可大可小,主要是给四皇子一个交代,毕竟是堂堂王爷,看他的意思。
  
  于是家中长辈的心冷了一半,和四皇子作对那么些年,早就不共戴天了,他不趁此机会报复才怪呢。杀鸡给猴看,澹台江陵小命怕是难保。
  
  那晚燕梁瞒着家族长辈,孤身一人来到四皇子府,府中已经宵禁,卫兵不让他进去,他在四皇子屋外高呼。不一会儿传令放燕梁进去。
  
  走进朱红高槛的大门,桌上的橙光照得宽椅上的四皇子,脸上还有倦意,黑色镶金的外袍刚披上,还没系带子。燕梁被带到了四皇子的卧室,他没想到四皇子睡得这么早。
  
  燕梁一进门就跪在地下,不说话只是磕头,磕得脑袋都快肿了。四皇子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来替澹台求情的,眉毛挑动,冷冷地说:“你居然会来求我。”
  
  燕梁低着头,“请殿下开恩……”
  
  “哈,凭什么以为,本王会饶过一个闯王府偷文书的贼?”四皇子眼中闪过刻薄的光芒:“放了他,下一次来偷的就是本王的脑袋了!”
  
  燕梁四肢冰凉,心沉道了渊底。
  
  四皇子重新靠上椅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很难说啊,澹台江陵的暗杀早就出名了,又忠心耿耿,二哥让他杀的人尸体能堆满一条街。”他眼神颇为玩味地看着燕梁:“你也像你大师兄一样么,听二哥的命令?不如今晚,杀了本王吧。”
  
  燕梁全身一颤,“不,不敢……”
  
  四皇子甩袖站起,灯火下舒展开的眉头,平时裹得严实的身上只罩了件长袍,竟看出了清瘦。
  
  “不敢?武状元也有怕的?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真心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四皇子温和地一笑,然后久久沉默。燕梁跪在地上,感觉腿都要跪断了,抬眼看见四皇子坐在桌前看文书,像是忘记了他。正当燕梁快睡过去的时候,感到四皇子走进的阴影投在脸上,他瞬间睁大眼睛,四皇子俯□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挑,一双眼迷离地对焦。忽然放大的距离让燕梁有种不真实的错觉,额头冷汗直冒。
  
  “本王一句话就可以放了他。”四皇子缓缓说着,灼热的气息呼到燕梁的脸上,燕梁直觉有危险,就仿佛是面对一只随时会发作的毒蛇。
  
  “只要你做本王的人。”
  
  燕梁不易察觉地皱眉,眼中的厌恶之色没逃过对方的眼睛。四皇子强迫他正过头,那双眼几乎烧灼,燕梁就不明白,明明是同岁,那人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霸道,仿佛要将一切控制在自己手中。见燕梁没回话,四皇子的手慢慢夹紧,“所谓兄弟意气……就是这个?”
  
  燕梁很讨厌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他僵直了身子。激烈的心里挣扎淹没在故作平静的双眸下,终于咬牙闭眼。“好。”
  
  四皇子笑着松开了手,“我明日进宫就给父皇说。”他打量着燕梁,伸手把他扶起,还真像是礼贤下士。燕梁跪了这半天,腿上走过一道酥麻,竟有些软得站不住,身子重心一偏差点在倒在四皇子身上。四皇子不知是有意无意,半搀半搂,用身子承住燕梁半边的重量,脸上笑容依旧。燕梁蓦然有些心惊肉跳。
  
  大概是声音有些大,忽然从里面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嘟哝,燕梁看见里间一张丝质大床上,被头冒出半截□的身体,虽然远了,可还是能看出那是个肤白胜雪的优童。燕梁惊得后退两步,想起听说四皇子好男色,有龙阳之癖。
  
  燕梁忽然脸色铁青,踉跄了一下。刚才四皇子说的‘要他做他的人’,该不是……做那种人吧。如果四皇子本来就存了折辱之心……想到此节,燕梁差点想落荒而逃,只恨自己为什么解了兵器没带进来。
  
  “你怎么了?”四皇子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转头一看,恍然大悟。“本王是要用你,不是玩你……本王一向爱惜人才,放心。”
  
  燕梁松了一口气,却丝毫不知道,如果四皇子当时只把他当玩物,纯粹肉体的纠缠也许会好得多。未来的尸山血海中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从心到灵魂一步步沦陷,燕梁割裂了师门,割裂了家族,割裂了为忠为孝所有的道义,举起擎天的大旗,跟随着那人踏上至尊宝座。
  
  他的大师兄澹台江陵,暗杀之剑报复燕家,在四皇子登上帝位的那天,杀光燕家白口人后自刎,对燕梁留下一句话:“窃国逆贼,不共戴天。”
  
  他的小弟燕领,不理解他的想法,私自带兵拦截锋甲军,阻拦他闯宫。燕领翻身落马之时,对燕梁留下一句话:“大哥,你疯了。”
  
  很多无可回转的一步,都是由无数无可选择的结果堆砌的。燕梁那个时候选择效忠四皇子,本来并不打算走到那一步,他只是想尽臣子的本分,为国效力。四皇子招他去平叛,他竭尽全力,立下赫赫军功。边患滋扰过多,四皇子求救兵的圣旨被驳回,他只有尽心尽力自己训练军队去打退吐火罗。如果燕梁不练兵打仗,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燕梁不把军队带好,吐火罗就会灭了东朝。
  
  国难关头,谁管朝廷上那些党派之争,二皇子的人,四皇子的人都没分别。他跟着四皇子打仗,效命的是国家。四皇子不会束缚他的羽翼,支持他的作战,燕梁还有什么说的?
  
  但是远在天边的京城,没上过战场的人哪能理解那种压力。他们看到的,只是拥兵自重的亲王,盘算的是怎样做大自己的势力。燕梁不想管那些,家里面给他写了很多信,师父也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分寸。原来燕梁对他们言听计从,可是真正面对更加广阔的天地,他觉得以前看重的东西都是那么不值一提。
  
  渐渐地燕梁产生了错觉,宁愿一辈子面对沙场风云,战场上真实的刀光剑影虽然残酷,可是给人无限的生机和畅快淋漓。勾心斗角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在这里统统给绝对公平的血腥让道。
  
  直到收兵回朝的圣旨传来,直到那再明显不过的杀意从绢帛间显出。
  
  软禁?下毒?皇宫就是一个牢笼。那里没有公平,没有抵御外侮的铜墙铁壁。
  
  那天晚上四皇子似乎喝醉了,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吻了燕梁,蜻蜓点水般的轻触,亮晶晶的眼睛熠熠发光。燕梁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打完吐火罗,自己人来打,几万几万地杀,东朝还剩什么。”四皇子神智不清地摇着燕梁的肩,“没有军队的时候,任外族践踏,饿死多少人。现在赢了,又要自己打,想把这江山都打空吗?二哥就算赢了,军队能服他吗?州郡能服他吗?杀我西北要乱,他下得了手,他真下得了手,他没资格坐那个位置!”
  
  燕梁架着他扶到了床上,他这些年已经不看重政治,觉得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但是四皇子死了,好不容易挣来的和平真的保不住。二皇子那 
 48、番外:燕殇 。。。 
 
 
  边已经等不及。燕梁怀中还揣着家族给他的密令,让他软禁四皇子,押回京城。燕梁把那张纸条放在烛芯上烧掉,灰烬化在空气中,不留痕迹。四皇子醉倒的时候,燕梁给全军下达了集合的指令。
  
  等四皇子从帐中走出,他的将军,他的军士,他的士兵,已经披挂整齐,静待他的一句话,一个手势。燕梁按剑站在军前,沉默无言。四皇子和他对视,似乎等待这样的时刻,已经很多年。
  
  江山豪赌,拱手天下。从此燕梁终于可以卸下重负,一生只忠一人,再无更改。
  
  登上帝王的那天,已成为天子的四皇子站在禁城高处,明黄衮服的龙袍衬得他的身形依然瘦削,燕梁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晦暗的灯光下也看着这单薄的身形,许多年来依然没有改变。
  
  皇上把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帅印按在燕梁手心,冰凉的烙进掌纹。燕梁并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很多年前就说过了,他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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