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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公子之公子沉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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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瑾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萝卜田里,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扶着墙根默默地回了寝殿。
守园子的老大爷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对这位没架子且手艺好的贺兰公子万分崇敬,见他今日回来的如此早,疑惑的上前问道:“公子,您今日怎这般早?”
贺兰瑾揉了揉眉心,道:“何老伯,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还没等贺兰瑾走到室内,来传话的小太监就尖着嗓子叫起来:“哎哟哟,贺兰公子,您就先别急着回屋歇着了,陛下叫您呐。”
还没从自己性别遭质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贺兰瑾有些呆愣愣的,那小太监一路催着,拉拉扯扯的就将贺兰瑾带出了偏殿。
一路无话,又是一阵七拐八拐的,等看到那拱门的牌匾时,贺兰瑾还有些愣神,“习武堂?”贺兰瑾不由得念出了声。
“贺兰公子,陛下该等得不耐烦了,您快些进去吧。”小太监伸手在其身后推了一把,贺兰瑾一时不察,一个趔趄摔进了门内。
“噌”的一声叮当脆响,一柄飞剑险险地从贺兰瑾肩侧飞过,带起数缕青丝齐断,横插进一旁的朱红门柱之上。
还没等贺兰瑾回神,一个黑影闪过,眼前一暗,一位赤膊劲装的男子飞身而来,将那几缕被剑锋划断的青丝皆数接在了手中,自不必说,这赤膊男子便是飞剑的主人——慕轻执。
练武多时,慕轻执的身上已然出了不少汗,细细密密的覆在其偏向小麦色的肌肤上,肌肉的纹路清晰可见,体格却不失轻盈,此时他正一手握着贺兰瑾的断发,一手搭在飞剑的剑柄之上,正好将贺兰瑾圈在了怀中,形成一个暧昧不清的诡异姿势。
贺兰瑾从发呆中回过神,与此同时,慕轻执也退了开去,握着剑,向着练武场中心走去,末了,回头看了贺兰瑾一眼,示意其跟上。
一路小跑,贺兰瑾才追上了先行的慕轻执,看着这宽敞的场地和边上放着的玲琅满目的兵器,贺兰瑾似是想起了外公翁云家的练武房,小时候曾顽皮,跟着娘亲回娘家探亲时,还跟小舅舅学过几日武术,可惜,小舅舅嫌弃自己资质愚钝,且自小身体也不是很好,便没有继续学下去,小舅舅教的那几招花拳绣腿也早就在圣人的“之乎者也”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慕轻执取了乾坤棍,乾棍自己用着,将坤棍递给了贺兰瑾,道:“今日我们切磋一下武技。”
贺兰瑾:“…………”
慕轻执见贺兰瑾沉默,以为他是默许了,出其不意的出棍偷袭,“啊!”贺兰瑾抱头痛呼。
“你……为何不躲?”慕轻执看着被自己打中额头,几乎是眼泪汪汪的某公子,先反咬一口。
贺兰瑾无语,你武艺高强,可我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你还出手偷袭,我倒是想躲,可我躲得了么?
慕轻执看了看手中木棍,再看看蹲在地上正抱头晕乎乎的贺兰瑾,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不会武?”
被慕轻执眼中那抹惊诧深深地刺痛了自尊心的某公子,刷——地一下子站起来,不顾额头一片青紫,握着短棍就杀了过去,口中饶有气势的喊道:“再来!”
小半柱香后,贺兰瑾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额头上又多了一个红块,明显这次慕轻执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以此人的三脚猫功夫,想必身上早就没一块好肉了吧,慕轻执偷偷在一旁忍着笑,这人居然真的不会武,还这么不禁激,被自己三两句话一说,就非要跟自己比试,说实话,慕轻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人能把坤棍甩得跟个擀面杖似的。
“还来么?”慕轻执有一下没一下地用乾棍敲着掌心,状似无意的问道。
贺兰瑾恨不得当场翻白眼,此人真是好不要脸,明知道自己不会武还问自己来不来?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么无耻!累得快变成萝卜泥的贺兰瑾摆了摆手,道:“陛下英明神武,草民认输了。”
“哦。”慕轻执淡淡地应了一声,蹲下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道:“你出身武家,外公是珏国鼎鼎有名的翁云老将军,母亲亦是将门虎女,你怎么连一点内力都没有?”
看似关切的话语,贺兰瑾却怎么听怎么欠扁,尤其对方那要笑不笑的唇角,气得贺兰瑾很想揍对方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自己不会武乃是天生体质所致,娘亲和外公对此也无比惋惜,这次的慕轻执真的是踩到了贺兰瑾的尾巴,只见贺兰瑾不顾浑身酸痛,霍然起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再来!!”
一个时辰后,贺兰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累得几乎要摊在路上,回想起自己在练武场上的场景,自己那么拼命,而慕轻执却像猫捉老鼠一般轻松写意,一肚子无名火一下子蹿到脑门,贺兰瑾整个人都不好了,果然,这人一定还是因为战场上自己曾设下陷阱阻他大业,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先是用质子禁脔的位份在精神上折辱自己,现在又是要从肉体上发动攻势了么?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我当初真是看错他了!“哼!”贺兰瑾重重的哼了一声,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慢慢地向自己的偏殿走去。
而不知道贺兰瑾已经将自己想象成一个伪君子的某人,正在悠然的享受着薛公公准备的热茶小点,眼睛微眯着,好不惬意。
“陛下何苦要折腾这贺兰公子?”薛士图在场外看得一清二楚,那贺兰公子分明一点内力都没有,整个打斗套路也是毫无章法,时不时还要被自己绊倒,扑到陛下的怀里,或是一个不小心即将滚落练武台,被“好心”的陛下接住抱起,真是好不可怜。
慕轻执喝了口香茶,笑得见牙不见眼,缓声道:“朕就是喜欢看他主动扑向朕的样子。”
薛士图:“…………”
姜果然还是陛下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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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
自从那日比武场一役,几乎是每天都要被慕轻执传召,传召的内容自然是武技比试,贺兰瑾弄不明白,自己在武功方面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为何这日理万机的北羿帝非要揪着自己不放,难道这北羿就这么太平无事吗,以至于一国之君竟然每天都有闲情逸致来督促自己扎马步。
是的,自从贺兰瑾屡战屡败,大有破罐子破摔之势后,慕轻执又想出了个新花招,那就是逼贺兰瑾拜师学艺,这拜的自然是成日里“无所事事”的慕轻执,美其名曰,不忍看着贺兰公子弱柳扶风一辈子,朕愿意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教你武技,助你强身健体,还不快谢主隆恩?
贺兰瑾对于此人奇怪的恶趣味,以及霸道不容分说的架势,只能从背地里的咬牙切齿,上升到明面上的张牙舞爪,可慕轻执是何人?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对贺兰瑾明里暗里的无声抗议,全然不在意,表示自己双眼已瞎,两耳已聋。
“手要放平。”慕轻执煞有介事的将贺兰瑾的手摆平放正,此时他正好站在贺兰瑾的身后,由于伸出手去扶贺兰瑾的手,整个人正好环住了贺兰瑾,离他那样近,慕轻执的唇正好就在那人的耳边,距离那饱满的耳垂只剩下一寸的距离,所以慕轻执一开口说话,喷出的温热气息直接刺激的贺兰瑾两腿一软,向前一个趔趄,好在背后的慕轻执手疾眼快,一把将其抱了回来,搂在了怀中。
“公子真是太不当心。”慕轻执恶人先告状的埋怨了一声,不等贺兰瑾有所反应,便松开了手。
贺兰瑾站直了身子,一手捂着耳朵,怒视着对方,眼角处一片殷红。
而在心情极好的慕轻执看来,这倒更像是一位誓死捍卫贞操的小媳妇儿,有那么几分………可……爱。
“今天就到这里吧,薛士图,送贺兰公子回去。”慕轻执一脸正经的发话,自有薛公公安排小太监来扶贺兰瑾回宫。
看着那人明显有些站不稳的背影,慕轻执仿佛又能闻见那抹淡香,浓墨的黑发衬着白皙的脖颈,极度诱人。
贺兰瑾可没想到那么多,打心眼里觉得这慕轻执就是讨厌自己,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天天亲自来折磨自己,看他那眼里掩不住的笑意,想必玩弄自己玩的挺高兴的,贺兰瑾想来想去,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果然,自己曾在战场上胜过他几次,所以心高气傲的北羿帝恼羞成怒了?只要逮到机会就想把自己这只蝼蚁亵玩至死?
由于蹲了两个时辰的马步,贺兰瑾的腿止不住的有些抖,一旁引路的小太监看在眼里,也不上前来扶,就这么大喇喇地跟着,半途又被几位小宫女拽住了,拉去一边闲聊,贺兰瑾见那小太监跟丫鬟们打情骂俏的正欢,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知会了一声自己先回宫去,小太监倒是昂了昂头,示意贺兰瑾随意。
于是,对偏殿到这习武堂无比熟悉的贺兰瑾自己摸着酸痛的腿,蹒跚着回去了。
转过花廊,前面绿柳飘花的正是杨清池,这里距贺兰瑾居住的偏殿很近,一直人迹罕至,但今日不知为何,池边却坐了个小童子,小童子只穿了一件里衣,傻愣愣的坐在池边似乎是在等人,贺兰瑾拨开垂柳枝条刚走到其不远处,只听“噗通”一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小童子竟然掉到了池中,只剩下两只小手浮在水面,看起来痛苦无比。
贺兰瑾大惊,也顾不上腿疼,三两步跑到小童子的正前方,一个猛扎,头朝下的就跳了下去。
“嘶————”贺兰瑾捂着脑袋站在了池水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头上一个大包,模样甚为狼狈,再看这池水,竟然只到贺兰瑾的小腿处,原来杨清池是逐渐变深的,此处正是浅水区,水深不足两尺,根本淹不到孩童,池底铺着黑曜石,看起来黑黢黢的,导致外人初见此池并不知其深浅,还以为是个很深的大池子,刚才贺兰瑾救人心切,头朝下的扎进去,由于是很浅的水,直接就磕在了黑曜石上,导致脑袋上一个大包,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
而那落水的小童子看来对这里是熟悉的,应该早就知道水浅,故意设计落水,引得贺兰瑾跳下来,小童子站在水池中,好整以暇的盯着贺兰瑾头上的包,咯咯直笑。
“你!”贺兰瑾气急,“你可知这有多么危险么,要是旁人为救你跳得狠了,因此丧命,该怎么办!”
小童子掩嘴笑个不停,看着气急败坏的贺兰瑾笑道:“旁人?旁人可没你这么笨,想不到父皇新收的禁脔竟然如此蠢笨,真是好玩儿,好玩儿。”数个“好玩儿”说出来,将贺兰瑾气得面色青紫,头上的包倒不觉得那么疼了。
那童子看起来不过是□□岁的模样,可口中说出的话语根本不像是个孩子。
父皇?贺兰瑾愣了愣,此时一名锦衣的太监手中拿着衣物狂奔而来,还没到池边就开始焦急的嚷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哎,太子爷,您这又是怎么了?瞧这一身脏的。”说完愤恨地瞪着同样站在水中的贺兰瑾,仿佛他就是凶手。
贺兰瑾好生冤枉,听那太监叫这孩子太子爷,再联想到那声父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孩子就是慕轻执的儿子啊,北羿现在唯一的皇子——慕翀水,生母是位不知名的小丫鬟,生下慕翀水后就因失血过多去世了,都没能等到册封大典,传闻这位小皇子天性聪颖却喜欢玩弄人,下手从不顾及轻重,常常将不明所以的新晋官员们耍得哭爹喊娘,贺兰瑾看着眼前眼神戏谑的孩童,觉得这传言果然不假。
锦衣的太监正在细致的为慕翀水擦着头发,贺兰瑾在一旁心头憋屈,看着慕翀水粉嫩的笑脸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手,趁着太监没看见的空当,迅速的在慕翀水脸上捏了一把,嗯,手感不错。看到慕翀水惊愕的张大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贺兰瑾心情好多了,起身上岸,甩了甩衣袖便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殊不知,身后那两道小小的目光里,尽是“竟敢捏本大爷的脸,你死定了!”的讯息。
锦衣太监回头就看到自家小主子满脸的愤恨与不甘,不由得哆嗦了两下。结巴道:“太……太子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自己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给调戏了,这么丢脸的事,慕翀水自然不会说出去,他摸着自己被捏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慕翀水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复又重新咬牙切齿地道:“猪头肉!摆驾蟠龙殿!”
被唤作“猪头肉”的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赶紧扶了这小祖宗去换洗,稍后直奔蟠龙殿而去。
慕翀水对宫中事宜再清楚不过,此时这个时辰,父皇应该是在蟠龙殿批阅奏章,他一蹦三跳的入殿,根本就没有人敢拦他,还没进门,哭声先到,“父皇,有人……有人打儿臣。”
慕轻执连头都没抬,手上泼墨挥毫,全然不顾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正哭哭啼啼的拉着自己裤腿。
直到慕翀水妄图将眼泪鼻涕擦在其衣摆上,慕轻执才一手捉住他捣蛋的小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怎么了?”
“哼~”慕翀水皱巴着小脸,一撇嘴道:“儿臣还以为父皇有了脔宠之后,温香软玉,就忘了儿臣了呢。”
“温香软玉”,这词用得真是…………挺贴切的,慕轻执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人,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听他提到贺兰瑾,大概也就猜到了那么几分,慕轻执摸着下巴,问道:“这么说来,你见过他了?”
慕翀水乖巧的点了点头,全然没有在旁人面前的那份邪恶刁钻,倒真显出那么几分小孩子的憨态来。
“那翀儿觉得他如何?”慕轻执一把将小人儿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则翻开下一本奏章批阅起来。
“笨!”慕翀水安然坐在慕轻执的膝上,把玩着父皇肩上垂下来的一缕青丝,将一个“笨”字强硬地扣在了学富五车的贺兰公子身上。
本以为慕轻执会反驳,谁知他却是点了点头,几近是幸灾乐祸的,甚至在慕翀水脑袋上奖励性的摸了摸,道:“翀儿说得对,他确实笨的很,竟然不记得以前就见过朕的事,竟然会中翀儿那么明显的圈套。”
慕翀水知道什么也瞒不过父皇的眼睛,所以当慕轻执说出自己戏弄贺兰瑾一事时,他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不过这“以前就见过”之言又是怎么一回事?“父皇,你攻打珏国之前就见过贺兰瑾了?”
“嗯。”慕轻执沉声道,眼里不知有了些什么,浓的看不清,他道:“可恨的是,他竟然不记得了。”
“那确实是该罚。”慕翀水从小养在慕轻执的身边,很崇拜自己的这位父皇,见到慕轻执不高兴,自然兴冲冲的就想去教训教训那个让父皇不得开怀的人。
看着自家儿子甩着两只小胳膊作势要打,慕轻执含笑握住了,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朕总会有办法让他想起来的,那人是个食粗飯,枕手肱的君子,你可以跟着他学些仁君之道,却切勿不要学他的心慈手软。”
慕翀水搅着那缕青丝纠结道:“可我今天才骗得他落了水,受了伤,他肯定见都不想见我了,又怎会教导我?”
听到慕翀水说贺兰瑾落水受伤,慕轻执眼神暗了暗,嘱咐了慕翀水几句不得太过放肆之后,复又教唆道:“你大可以在他面前哭,他绝对狠不下心肠将你往外赶的。”
“真的?”慕翀水不待慕轻执回答,就挥舞着小胖腿跳出了父皇的怀中,急吼吼的想要去试一试。
看着自家兴致高昂的儿子,慕轻执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转念想到贺兰瑾看到翀儿时头疼欲裂的表情,心情一下子又愉悦起来,连批阅奏折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此时我们心情快意的慕轻执还不知道,将来的自己会因为这个武断的决定而悔青了肠子,陷入与自己儿子抢人的尴尬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本殿下就是真理!
贺兰瑾端着碗筷准备与守园子的老大爷小酌几杯,谁知还没走到老大爷门口,就看到一个黄橙橙的小影子一溜烟的晃到了自己眼前。
眼前的小男孩揪着自己的衣角揉搓,秀气的圆脸上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无辜。
“看在你刚才落水,也是为了救本太子的份上,对于你竟敢擅自捏本太子脸的事,本殿下就不予追究了。”说着昂了昂小脑袋,一副胸襟广阔求夸奖的模样。
贺兰瑾被气笑了,走近这孩子,见他身后竟然没人跟着,立马恶向胆边生,伸出双手捏住慕翀水的脸颊,迫他做了一个喜感十足的鬼脸。
“泥泥泥!大短!(翻译:你你你,大胆)”第二次被人这样捏住小脸调戏的慕翀水差点气晕过去,毫无形象的扭动起来。
贺兰瑾也没想为难他,捏了会儿气消了,便也放开了,转身就要去喊看园子的老大爷一同吃饭,刚走没几步,就发现身后有个小尾巴偷偷摸摸地跟上来了。
贺兰瑾也没管他,继续走,只听身后传来“咕噜噜——”的诡异声响,这才又回头看去。
暮色下,孩童的小肉脸被衬得一片绯红,两只眼睛乱飘,不敢与贺兰瑾有所对视,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此时那瘪瘪的小肚子又传来一声“咕噜噜”,气得慕翀水作势锤了几下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喃喃道:“你这个没出息的!”
扑哧,贺兰瑾很不厚道的笑了,向那孩子伸出手,道:“我这并没有什么好吃的,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还请与我等一道用膳。”
慕翀水还想装模作样一会儿,站在原地就是不动,谁知贺兰瑾才不吃他这一套,转身就假装要走,刚走没两步,就感觉手心里传来一片柔软,只见慕翀水用他那小肉手紧紧的拽住了贺兰瑾的大拇指,捏牢了就不松手,还煞有介事的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本殿下带路?!”
贺兰瑾嘴角抽了抽,心里哀叹着自己的遇人不淑,感情这孩子是个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家伙,其实贺兰瑾还是想偏差了,咱们这高傲的慕翀水殿下那是祖传的厚脸皮,专治各种圣母白莲花,别说是染坊,给点颜色就能糊你一脸的主。
本以为慕翀水这么身娇体贵的,定然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谁知一顿饭下来,慕大太子没有唧唧哇哇的挑剔不说,还和守园子的大爷打成了一片,将老大爷哄地一愣一愣的,俨然比自己这个偏殿的主人还要得宠那么几分。
贺兰瑾收拾完碗筷就想出门转一圈,顺便看看他种下去的水萝卜,而一身便服的慕翀水则颠颠儿的跟在他身后,大有一起去的意思。
贺兰瑾停下了脚步,正在东张西望的慕翀水一个不察撞在了贺兰瑾身上,捂着鼻子,皱眉嫌弃道:“你做什么?走路也不会嘛!真是笨!”
这恶人先告状和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和某人极为相像,实在是令贺兰瑾叹为观止,忍着即将要弹起的青筋,贺兰瑾揉着额头无奈道:“太子殿下用完膳不回去么?”
慕翀水本想继续呛声,突然想起父皇讲得这人的心慈手软,便想着试上那么一试,他也不说话,睁大了眼睛盯着贺兰瑾,不一会儿眼里就起了一层水雾,紧紧抿着的下唇也透着点点委屈,仿佛贺兰瑾欺负他了一般。
看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神奇技能,贺兰瑾有点反应不过来,仔细咀嚼,自己刚才的话好像也并无不妥之处,怎么这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小太子,这会儿就要哭了?要哭了?!!
贺兰瑾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他快被这孩子突如其来的泪眼吓破了胆,赶紧去拉他的手,道:“是草民的错,刚才不该害太子撞到,太子殿下可愿意随草民一起,去草民播种的田地里看一看?当做饭后消遣?”
看着对方脸上担忧愧疚的表情,慕翀水满足了,心里恨不得狂笑三声,父皇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贺兰公子就是见不得人家难过,品德高尚?我看是妇人之仁,哼,这种家伙只有被欺骗的份,日后定会被吃得连个渣渣都不剩(小太子,您真是预测帝啊)看来,若是没有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聪明伶俐的本太子在他身边多看着点,这家伙绝对没办法活着走出这北羿皇宫,哼,真是麻烦的家伙。
这样想着,慕翀水一改刚才柔弱假象,昂着头,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在了最前面,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眼笑眯眯的贺兰瑾,以防他走丢(?),骂道:“笑什么?!还不快在前头给本太子带路?!”说着反握住了贺兰瑾的手,一脸的嫌弃,却抓得紧紧的,就是不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水萝卜公子
盛萧宫里,由贺兰瑾亲自送回来的慕翀水正享受着小太监早就准备好的洗澡水,惬意地在澡盆里扑腾地欢实。
“猪头肉,你知道水萝卜的花是什么样子的么?”慕翀水两只手不安分的划着浴桶中的水,对着给其搓背的贴身太监挑眉问道。
猪头肉在其身后忙活着,感觉到今天的小太子爷心情出奇的好,听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个与其气质大相径庭的问题,一时语塞。
“哼,就知道你不知道。”不待猪头肉回答,慕翀水一扬小脑袋,一副“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本大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的得瑟模样,道:“长茎筒状,花褐紫色,与御花园中的奇花异草相比,长得倒是挺别致的,猪头肉,无知就多读点书,出去别丢了本殿下的脸,哼。”
猪头肉:“…………”咱这做奴才的,自小家中贫困潦倒,谁还没种过地啊?别说是这水萝卜,就算是白萝卜、红萝卜、酱爆萝卜,花心大萝卜,猪头肉都一一见过,今儿个小主子有些奇怪哈,天天大史御夫教导的,口里不是骂这个大臣酸腐,就是挤兑那些个学究娘炮,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就提起这水萝卜?
猪头肉联想起送小主子回来的那位贺兰公子,唇红齿白,身材欣长,那长得叫一个好看呐,啊不对不对不对,跑题了,回来时就看见小主子拽着人家公子的衣袖不放,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支疑似萝卜缨的绿色植物逗他。
猪头肉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白内障,这么个不食人间火的神仙公子,怎会拿着萝卜缨那种没档次的东西?可眼下想来,当时的自己还真没看错,那绿油油的长条叶子,不就是水萝卜的萝卜缨么?果然,太子爷是跟着贺兰公子长得这有关萝卜的见识么?
猪头肉没敢过问,伺候着慕翀水到了床榻上,今天的小太子特别的唠叨,翻来覆去就是不睡,口里喃喃的都是些平常百姓家常用的东西。
听着小太子话里的意思,他竟然还亲自给萝卜浇了水,松了土,直惊得猪头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还是咱那金贵傲娇的太子爷吗,您不是尝尝视那些学儒大士如狗屎的么?!!您的冷艳呢?!!您的高贵呢?!!我猪头肉跟了您十一年,怎么都从没听您夸过谁一句好?
猪头肉内心泣血,可又一想那贺兰公子温暖的笑颜,而且据说还是珏国的王族,猪头肉立刻就释怀了,那样和气的谈吐,连带着对咱们这些下人都不曾失过礼数的公子,也怪不得连凶狠如斯的小太子都拜倒在了人家的长衫青袖下。
“哎哎?!!太子爷,您这是去哪儿?您不就寝么?”猪头肉就走了这么一会儿的神,慕翀水已经不在床塌了,等猪头肉反应过来时,那位不省心的小祖宗已经抱着玉枕蹿到了宫门口,只留下了一句:“今晚,本殿下要去萝卜公子那儿睡!”话音刚落,人就跑得没影儿了。
猪头肉愣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惊得赶紧追出去,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一声断喝给吓得跪了地。
“放肆!陛下面前怎可如此失仪!”
猪头肉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更别提吱声了,威吓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内总管薛士图,他侧了侧身,让出身后的慕轻执。
“你是跟在翀儿身边的小太监?怎得不见翀儿?”慕轻执不怒自威,光是听声音就吓得猪头肉半死,只见他哆哆嗦嗦的答道:“回……回禀陛下,小的是太子身边的常事,叫猪……猪头肉,刚刚正要侍候太子就寝,可谁知……谁知……太子突然抱着玉枕跑出去,小的……小的正要去……去追!”
慕轻执耐着性子的听他讲完,皱起了眉,道:“这么晚了,翀儿是要去哪儿?”
“回……回陛下的话,太子殿下说是要去找萝卜,哦不!是去找贺兰公子去了。”猪头肉几乎将脸整个贴在了地上,恨不得整个人陷进地底才好,这天子威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领受的。
慕轻执闻言,无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唇角,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才饶有兴致的道:“哦~是这样么,薛士图。”
“老奴在。”薛士图甩着拂尘迎上前听命。
“摆驾承和殿。”主子都发话了,薛士图自然在前头引路,猪头肉在薛士图的眼神示意下,后知后觉的起身跟上,心中还是忐忑不已,自己虽然见慕轻执的次数已经不算少了,但每次见,都被这深不可测的北羿帝吓得一愣一愣的,连猪头肉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缘故,总觉得陛下不管是笑还是不笑,都令人难以亲近。
七拐八拐的,道路是越走越荒僻,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前头打灯的宫女才停下了脚步,薛士图刚要喊就被慕轻执扬手打断了,他看着已经一片漆黑的承和殿默了默,道:“看来是已经歇下了,不要声张,你们在外等着,朕一个人进去。”
说完,孤身一人入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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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老人
承和殿便是慕轻执从一开始就打算赐给贺兰瑾的,这个想法有多早呢,已经说不出具体的时间,应该是那年从集市初遇,少年以手抚唇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被不知不觉的蛊惑了,所以早早的就为此人留了这么一处地方。
这承和殿虽然地处偏僻,但胜在环境清幽,鲜有人来打扰,慕轻执私以为,这实在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这里原是□□皇帝修建来藏书的书阁,后来不知为何又荒废了下来,似乎又跟一段红尘轶事有关,慕轻执对这殿阁的由来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他想,那样安静的人应该是喜欢书的,事实也确实如此,贺兰瑾刚到这里时,就发现了那些个大书柜,书柜上的传记诗集在市面上都已经很难买到,有些甚至是绝版,所以刚来此处偏殿,贺兰瑾就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反而觉得日子过得难得的安逸干净。
慕轻执武功修为颇高,刚走进殿内,便能听到主殿内传来的一大一小两个规律起伏的呼吸声,一轻一浅,一急一缓,想来便是翀儿与贺兰瑾,听声音看来,应该是刚睡下没多久。
“陛下。”一声轻呼,从一旁的杨树下传来,那里正站着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人,仔细看,竟是这几日与贺兰瑾有说有笑的看园子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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