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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逐九州-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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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知您想如何处置扶摇侯?”他放下水杯,眼底闪过一丝试探。
熹王沉吟了一下,目露不忍:“他毕竟是孤的亲弟,李将军曾劝孤对于动摇国本之事不能有妇人之仁,但这多年的手足之情毕竟深厚,所以这几日孤还在考虑。不知爱卿有何建议?”
“陛下,此事既是国事也算家事。若是国事,臣当然有发言的权力,但若算作家事,臣就无话可说了。所以对于扶摇侯这件事的处置,还是要看陛下如何对待。只是臣不得不说一句,在探查的过程中,臣查到扶摇侯不仅要谋逆,还要弑君······”弑君这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带着浅浅的试探与轻微的挑衅。果然立刻令那熹王变了脸色。
就算是再昏庸无能的君主,对于权力与性命这件事都是极其敏感的。因为正是这两样东西才使他有了此刻的逍遥快活,恣意而为。
“这些是我从他的那些红粉知己处搜集来的证据,臣认为一个男人在意乱情迷之时对于枕边之人所说的话才更加可信。还请陛下过目。”
熹王接过洛秋离递上的一个木盒,打开后果然眉头深锁。他翻看了几下,一把将那木盒掷在地上,大声怒吼道:“这个逆臣,他怎么敢·····”
屋内所有人见状,立刻跪倒在地。个个低眉顺眼噤若寒蝉。
洛秋离是跪得最快的那个,却故意假装不稳摔在地上。
熹王见状立刻将他扶起,同时投来关切的目光:“爱卿,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摔着了没?”
洛秋离故意装作强忍住疼痛的样子道:“回陛下,臣没有大碍。只是被扶摇侯打伤的地方还没有痊愈。”
“你被他打伤了?打伤了哪里了?快给朕看看。”熹王李晟桐虽然对洛秋离别有所图,但也正是这份别有所图令他对他的关心更加真切。
洛秋离克制住内心强烈的反感,将自己的裤子撸起,露出膝盖上红肿的伤痕。咬牙道:“臣已无大碍,让陛下担心了。”
熹王看着那两条笔直健美的玉腿上有两块触目惊心的青紫,眼含不忍道:“他还伤没伤到你其他地方?”
洛秋离见他目中仍与余地,遂了解到李慕歌为何让他亲自出马了!谁说天家无亲情?我看这熹王对他弟弟倒是情真意切的紧。
他在暗中深呼吸了几下,心道:算了,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跟你拼了!
于是他将外衣一脱,露出背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结了痂,变为淡粉;有些却仍未愈合,沁着血丝;伤口深深浅浅,纵横交错,令熹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他趁机又补上一句道:“侯爷抓住我时,他说···他说···”
见他神色闪烁,与其吞吞吐吐,熹王的神色渐渐转为阴郁,声音也带了几分上位者的危险:“他说什么?”
洛秋离见时机已到,于是将最后一根稻草果断抛出:“他说就算我是您最宠爱的臣子,在他面前也就是一只蚂蚁,想捏死很容易,不用顾忌任何人的面子!”
熹王闻言,脸色已经发白,嘴唇不停地抖动。突然他掀翻木桌,勃然大怒道:“传朕旨意,赐扶摇侯死罪,明日午时行刑!”
显然,至此李晟忻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突破了他的底线。尤其是最后这句话更是令他的震怒全面爆发——试想,若一个臣子敢堂而皇之的连他的君主都不再顾及,那只能说明谋逆的成功只在朝夕。而他怎么会去放任这种朝夕?
洛秋离咬了咬唇,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一晚上,自己可算没白忙活。不过还差最后一件事,哎!”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最近工作忙,已经开始了隔天一更的进度,请大家见谅
☆、不如不见
熹王下完令后心中也是一阵恍然,毕竟那是他一奶同胞的弟弟。
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散在地上的那一盒如山铁证,以及洛秋离身上的累累伤痕时,他的眼神又瞬间转为决绝!
既然他不顾手足亲情,就别怪他绝情绝意。
洛秋离见他慌神之际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将衣服穿戴整齐,省得再让对方占去便宜。接着拱手禀道:“臣还有一事启奏。”
熹王此刻心神不整,闻言只是有些恹恹地摆手道:“说吧。”
“臣闻那襄王此时正关在天牢之中,因此想去看看能不能查探到敌国的机密讯息。”
“爱卿曾执掌大理寺,向来深谙刑讯之道。确实可以前去试探一番。孤准了。”熹王说罢,扔给洛秋离一块勾玉,这块勾玉是进熹国天牢的唯一凭证,否则任谁也是插翅难进!
洛秋离谢恩后,就立刻琢磨着该如何脱身。
却突然眼前一黑,下一刻就被拽进一个透着浓浓脂粉味的怀里,呛得他眼睛都变得通红。
“秋离啊,孤王现在有些难过,你可否让孤抱抱?”熹王说话间越抱越紧,半敞的衣襟紧贴着洛秋离的面颊,带着yin靡的热度。
无耻!下流!龌龊!
别说男男苟且有伤风化,就是君臣之礼也被罔顾!合着这李晟桐是铁了心不要脸了是吧?现在都敢把这见不得人心思搬上台面来了?
他现在敏锐而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自己身上不规矩的乱动,那一屋的妃嫔、侍婢们也不知在何时全部退了出去。他现在的境地真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本想一个飞踹,再一拳击出,打废这个变态。但一想到李慕歌的脸,他又将紧攥的拳头悄悄放松开来。
此时正在关键时刻,他不能为他横生枝节。更不能毁了这大好的局面!
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被人抱抱又不会少块肉,权当自己“爱心奉献情暖人间”了。
但是···但是···他要是扯自己衣服他可就不能再做这“人肉慈善”了······
熹王抱着身下的这个人,压抑许久的qing欲瞬间爆发,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与洛秋离的碰触竟是这般美妙。早知如此,他又何必瞻前顾后?
他用牙齿轻轻咬住他的颈项,在上面留下一排暧昧的绯色。
洛秋离已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他却以为他是在紧张兴奋,于是yin笑一声,在他耳边哄道:“爱卿,你不要怕,很舒服的。”
洛秋离闻言在心中大骂:妈/的,舒服个屁!你个变态!再不收手,老子真怒了啊!
虽然心中如此叫嚣,但为了李慕歌他仍在坚持忍受。就在那人的手已探进他裤子中时,窗外突然飞进数枚十字镖,全都擦着熹王的脸呼啸而过,深深嵌入他身后的雕花木柱上。
熹王瞬间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呆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还是洛秋离反应够快,脱身之后立刻大叫道:“护驾!”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涌出数十名侍卫,个个手执金戈严阵以待。
此时听得宫外打斗之声大作,洛秋离眼珠一转立即对熹王拱手道:“宫外危险莫测,臣愿身先士卒,前去查看。”
熹王知道洛秋离身手不错,听后立即神色一喜:“有爱卿出手,定能解此危机。”
洛秋离闻言如蒙大赦,立刻头也不回地蹿出门外。
哼!刺客?老子才不管呢!老子现在要回去洗澡,洗澡!
跑出后宫后,洛秋离捏着一只十字镖道:“喂!你怎么这么晚才出现?害得老子差点···差点···”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却是脸色涨红。
那驾车的车夫,依旧斗笠压低,神色冷峻,但说出的话却带有几分揶揄:“差点怎么样?”
洛秋离一掌狠狠拍在他的帽檐上,将他的斗笠掀翻,立刻露出一张棱角过分分明、五官极其深邃的俊逸面庞。
这张脸映在月光下极其得白,白到就如坟墓里的死人,不掺一点血色。一看就与一般人的肤色全然不同。
而这个人最奇特的还不是他的肤色,而是他的眼睛和头发。
他的眼睛是澄澈透明的碧蓝,他的头发是麦浪涌动的灿金。如此异于常人的相貌,实非中原所有。或者说就算是在异族蛮夷之中也属少见。
但那人却说了一口流利标准的中原话,行动举止也与中原人无异。
他将斗笠捡起,重新戴回头上,遮住整个容貌,沉声道:“别闹!”
洛秋离狠狠斜了他一眼,钻入车内,声音有些气闷:“走了!”
他话音未落,马车就疾驰了出去。
他知道,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多呆一刻。
藏玉宫上下灯火通明,内外也都围满了严阵以待的层层侍卫。
熹王坐在殿中惊魂未定,身后有妃嫔为他按压肩颈,帮他放松。
这时一名身着黑甲的侍卫走入,单膝跪地,抱拳禀道:“启禀陛下,属下无能,让刺客逃了出去!请陛下治罪。不过臣发现这射进的十字镖上印有一个形状十分奇怪的印记。”言毕,那侍卫将十字镖放在宫人递来的锦帕上,呈了上去。
熹王接过一看,立即想起刚刚在那只洛秋离给他的木盒中也看到了类似的图案。于是立刻命人将那翻在地上的木盒收拾好拿给他看。
果然木盒中有一个刻着李晟忻名字的印章上就有这么一个图案,还有与某些官员来往的信件中也有这个图案。
看来这个图案定与谋反之事有关,而这个十字镖自然与李晟忻难逃干系。
熹王气极反笑,眸中浮上一抹阴狠:“满门抄斩!把侯爷府上下都给我杀个干净,那个宅子也给我一把火烧了!”
他说这话时再没有平日的优柔寡断,而是斩钉截铁。
他这握在手里的王权,岂容他人随便染指?
李慕歌回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今日他算回来得早。最近为与李晟忻的残余势力周旋,他已忙的昏天暗地,一连多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
幸好,今晚过后,一切就该尘埃落定。
本该习惯性地回房脱掉这一身沾着刺鼻脂粉味的外衣,再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但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的走向西厢的客房。待到回神之际,已一手推开了顾言曦的房门,再想掉头已来不及。
此时,这房中漆黑一片,床上也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却在看到窗下的那道黑影时又不禁暗骂自己的大惊小怪。
“你回来了,皇甫广帛?”像是稀松平常的招呼,又像是久违的问候;像在问,又像在答。顾言曦的声音已差不多恢复,乍然闻之,犹如春雨霏霏,恬淡适宜。
李慕歌走到他的面前,低下头,用深不见底的双瞳攫住他的目光,平静道:“我回来了,顾言曦。”
无需多言,这一刻两人俱是心照不宣的了然。
李慕歌走向窗边,大片阴影瞬间倾覆下来,遮在顾言曦身上,就像一团乌云遮住了明亮的月。顾言曦不甚在意地笑笑,仰面望他,一缕黑发坠在微昂的下巴边缘,玉骨冰肌傲雪欺霜,瞬间就将李慕歌拉回多年前的月下初见——翩翩少年白衣乌发,在结成冰镜的江面上舞一条“银链”,那夜月初流云,雪初停,梅正艳,那秋水长天的剑光,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他心头刻下一幅风花雪月,从此令他再难移开视线。
他轻俯下身,与他越靠越近,近到鼻端相触,呼吸相融,目光纠缠,唇瓣相贴······
轻轻覆下一吻,就像是一种仪式,宣告着彼此所有的柔情全部到此为止。
从此往后,各安天命!
分开之际,两人心里都存着一份不舍,但也不敢再停留片刻。舌尖孤独的被挡在齿壁内,蓄着火热却枕着冰凉。
“我三年前到甲乙丙丁处做了面具,你便得知我并没有死。所以才开始着手布下今日之局,对吗?”顾言曦首先打破沉默,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温润好听,令李慕歌的眸色愈渐加深。
将视线从他身上果断移开,望着窗外明月,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道:“故安那张脸实在太乏味可陈了,跟你的气度神色完全不相符,很容易露出破绽。还是这张更衬你。”
听他说到“易容之事”,顾言曦也就当他默认了自己刚才的问题。于是继续问道:“杀手青玉和水芙蓉原本都是你的人。你知李晟忻一直喜欢效仿孟尝君广纳贤士,门下奉养的食客不管有没有真本事,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人物。于是你就帮他二人先打下名头,再把他们安排到对方手下,做你的眼线。当然,那李晟忻也是自作虐不可活,心中也藏了狼子野心,一直觊觎王位,而你就顺水推舟让这两个人在他身边煽风点火,一手促成他的‘篡位大计’”。
李慕歌这次倒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坦然承认。
“这样一来李晟忻既为你提前做好了许多篡位的准备,也让你现在省了不少事。水芙蓉被安排去魅惑熹王就是最明显的例子。”说到篡位时,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对方脸上反复逡巡,结果发现李慕歌却是一脸坦然丝毫不见紧张局促,始知在今日的熹国,恐怕他已无所惧。
“这几年你潜于熹国,化身面具将军李无名帮它称霸南方。完全是为了方便你篡权后,可以更快地控制半个中原。当然,这不过是你整个计划的第一步,你志在天下而非这一城一池。但要实现一统天下的霸业,北方的东襄将是你不可小觑的劲敌。所以当你知道我诈死离开了襄国后,便看到了某种希望,开始着手布下此局。”
李慕歌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脸饶有兴趣的坐在桌边,示意对方继续。他很爱听他说话,引人入胜掷地有声。
“想要调查出我当年为何炸死离开东襄远遁江湖的原因,对于你来说恐怕并不困难。于是你就利用襄王与我的纠葛,散布出我身在盛乐的消息。而李晟忻在你的安排下除了“篡位”还有“通敌”,私下一直与东襄有来往,所以季意然来到盛乐自然会去找他。”
“之后你易容成‘李慕歌’,设下棋局制造了一场与我的偶遇,又一直抛出‘皇甫广帛’这只饵,诱我一步步走进你早已设好的骗局。青玉的案子是你的第一张网,其实在这件案子里既没有凶手也没有被害者,一切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而戏里的主角青玉、洛秋离与水芙蓉三个人,说不定现在正聚在你的府里某处一起喝茶。”
“言曦,莫要信口雌黄,那三个人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一起喝茶聊天的程度。”李慕歌轻抿一口手中茶水,决定适时纠正一下细节上的错误,以免对方畅所欲言的得意忘形。
“不必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顾言曦冷笑一声,眉梢轻扬。
“借你吉言。” 李慕歌洒然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秋风乍起,吹落一树金桂,点点鹅黄随风潜入窗内,落在顾言曦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悄悄烙下一缕暗香。
李慕歌脱下外衣披在对方身上,柔声道:“我如此大费周章的导了这场戏,还不是为了你,可见你在我心里举足轻重,言曦。”说到他的最后两个字时,他语调微扬,带出一点似有若无的挑衅。
顾言曦眼中扬起一抹讥讽:“为了我什么?是为了我能帮你钓到季意然这条大鱼?还是为了我能帮你传出李晟忻与青玉关系匪浅的‘谣言’?其实青玉这件事情,本就是你一箭三雕的得意之作——既嫁祸了李晟忻,又通过我引到了季意然,最后还隐藏了洛秋离好让他去做更重要的事···”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目不斜视的看进李慕歌眼底:“如此一来,楚国与东襄就同时被你塞进了口袋。”
若不是此刻顾言曦道破的正是他的局,李慕歌真的很想为他拍手叫好。
这种只要给他一个点,他就能为你铺陈开整个事件的能力,这世上若他敢认第二,就绝无人敢认第一。
这种人若是作为朋友,自然是得益匪浅。但若作为敌人,却是十分可怕,必须毫不留情地毁掉!
不动声色的将杀机隐于眸底深处,他一脸平静的默认着对方的所有指控。心底开始有所盘算。
顾言曦眼睫轻颤,抖落几朵幽香,继续口若悬河:“至于我一开始在琅玉阁遇到的‘皇甫广帛’又或者该说是面具将军李无名,都应该是‘甲乙丙丁’中的某人假扮的,当然这个人也是向你透露我购买面具讯息的人。一般来说易容世家‘甲乙丙丁’是不会将客人的身份透露给任何人的,显然你与他们中这个人的关系绝非一般!”
顾言曦见对方张口欲辩,于是果断抬手打断道:“我不会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坏了甲乙丙丁的信誉,所以你不用对我编造遮掩。当然,你对我瞎编也没用,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个在甲乙丙丁中的人就是洛秋离!”
李慕歌眼见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还有隐藏的那些小猫腻被对方一语拆穿,只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来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却还是如此骄横。在把别人的心思看破后,仍要这样不留情面的说穿。
这样让他还怎么和他好好的继续聊天?
既然已无话可说,他只好听着他继续说。
反正他现在能向他炫耀的只有那些早就不再重要的真相了!
“至于将军府的那场追杀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虽然狠是狠了点儿,但确实逼真到让我信以为真,也对你降低了戒心。之后你诱我去盛极圣,只不过是为了带我路过绮莲村。那个被巨蟒袭击的少女向春花自然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在这里我不得不夸奖一下你的手下们,个个都是实力派的演技高手。”
“你说得都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非要带你到绮莲村而不是盛极圣呢?你也看到,绮莲村中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发生的一切也都诡谲难测,并不好掌控。”
顾言曦对李慕歌突然的质疑心存警惕——毕竟之前所说他都坦然承认,而且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也不必再去否认,但为何到了绮莲村却有了异议?
按下心中疑惑,他继续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绮莲村是你的第二张网。你之所以要在这里布下这张网,正是因为这里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如此才能让所有人都忽略掉这里其实有张大网,才能把所有人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瓮中捉鳖。”
李慕歌起身踱到顾言曦身边,没有看他也没有接下他刚才所说的话,只是仰头望月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总爱自讨苦吃呢?”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顾言曦微微一怔却又若有所觉,眸中一点自嘲转瞬即逝,唇边一丝悲凉悄然泯灭。取而代之的是永远坚不可摧的一脸平静淡然:“你选择绮莲村的第二个原因,则是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季意然主动前往。”
“我想你肯定是在得知了季氏皇族的那桩宫闱秘闻后才开始在绮莲村布局的。而对于黑袍人就是八王爷季长亭以及他与孝贤皇后的种种,你也应该了如指掌。于是你就刻意将这些消息传给季意然,再加上我的消息推波助澜,季意然必然会亲自南下,也不会疑心自己决定的行程竟是他人刻意的安排。”
“之后绮莲村里发生的危机有虚有实,婴儿失踪是真,那场夜间的群蛇来袭是真;黑袍人来取旧物是假,你与季意然的午夜追踪也是假;你应该就是在那一夜将他生擒的。而且绮莲村中的村民也是真假掺半,比如村长、向九富一家就是假,甚至有可能一半的村民都已被你替换。否则你怎么可能完全掌握季意然贴身近卫赤零军的行踪,并将其替换?对于东襄的赤零军我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不可能被轻易瓦解。”
李慕歌笑着反问:“这些真真假假,我到现在都有些分不清了,你又是怎么确定的?”
“本来什么也没有确定过,有时只是觉得很多人、很多事与很多话都有一些说不清的疑点,但又无法串起。直到当我看到那只真的藏天光的镯子从季长亭袖子里滑出来时,所有的事情才终于连成一线。如果明白一切不过是个骗局,很多事情就容易分辨的多。比如季长亭夜袭那日射出的箭与他来要东西时射向村长的那一箭力道、角度就完全不同;还有,如村中长老所言,季长亭与绮莲来到村中的时候他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而村长作为他的小辈当时也应只是稚童,而以一个稚童所见,显然他所知道的细节过于清楚了;当然,你故意诱我误会你是李晟忻放在我身边的监视者这件事也就不攻自破;还有·····”
李慕歌突然伸出食指覆上他的唇,嘘了一声打断道:“够了,你说得都没有错,绮莲村是我布下的第二张网。俗话说见时知机,你可知我这第三张网又在哪里?”
顾言曦抬手弹开他的手指,从容道:“你已不需要第三张网了,接下来就是光明正大攻城掠池的时间了。”
李慕歌莞尔一笑,剑眉轻挑:“不!第三张网还是需要的,否则怎么囚得住你?”
他本就是天生的王者,当褪去了平日的那种漫不经心,这月下一扬眉的风姿自是令人折服。溶溶月色都似被他镀上了一层淡金。
时光倒流,顾言曦觉得似又回到当年锦阳初见——英挺少年写意风流,五官轮廓无一处不精雕细琢,身姿气度无一处不高贵如华,就如一匹无价锦帛铺荡开来,有着蛊惑人心的丝滑柔软却又独具令人不敢轻触的矜贵。但他却毫不忌讳地坐在街边的一个面摊中,旁若无人、大汗淋漓地吃着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牛肉面。
那时他的眼神坦荡洒脱,胸中光明磊落!
顾言曦怔忡间,一句:“你怎么也变得计谋满腹,步步为营了?”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他已觉自己实在问得愚蠢可笑。
李慕歌听后也觉得愚蠢可笑,原本微扬的眉渐渐挑出一抹悲凉的戏谑,反问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顾言曦眸光一暗,长长的眼睫匆匆垂下,遮住个中情绪,一改舌灿如花只是一味沉默。
“你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所以我现在对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你的因果。”他狠狠的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他要看到他的内疚、他的自责、他的惭愧、他的挣扎、他的痛不欲生、他的万劫不复。
那样他就会心软、心疼,不忍再去责怪他,也不会逼自己再去恨他,或许会对他放手,从此相忘于江湖。
可那双眼睛里除了“淡然”却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冷血得直让人寒入骨髓,刹那间便心灰意冷。
“顾言曦,你有什么资格如此理直气壮?你有什么立场继续维持你的骄傲?”他终于失控地大吼出声,尾音带着几分挫败的嘶哑。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乱世之中,各为其主罢了。”他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以近乎冷血的清醒,理智地回答了对方自己的资格与立场。
李慕歌闻言有片刻的呆愣,黑暗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袋上重重一击,瞬间粉碎了他曾千百遍描绘过的某个完美结局。
恶意地将手上的力道狠狠加重,直到满意的看到那洁白如玉的下颌,清晰的染上数道怵目惊心的红痕,他才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
“不要逼我,顾言曦。我已不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皇甫广帛,我现在叫李慕歌,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才爬上镇国将军这个位置的李慕歌;是在熹国朝堂上玩弄权术数载,才有今时今日地位的李慕歌!如今,无论再残酷卑劣的手段,我都能信手捏来。所以你,最好好自为之!”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一把将对方甩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身后的门被他摔得震天作响。
顾言曦脸上的表情依旧,直到李慕歌的身影彻底没入黑暗之中,他才一脸颓败地瘫坐于地。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任务,要出差,哭~~
所以要停更几天了·······
☆、求而不得
李慕歌一路上,虽行得不疾不徐,脸色也一如往常,但袖中的指骨却已捏得泛白。
离开西厢,他并没有向自己的卧房走去。而是穿花行路越过回廊,曲径通幽一番后到达一座假山旁。
那假山样式极为奇诡,藤萝掩映影影绰绰,怪石嶙峋状若鬼怪,加之涓流穿隙水滴声声,森森夜色中猛然一瞧,只觉手心一凉冷汗直冒,心底爬过一丝阴寒。
但李慕歌却分藤寻路拾阶而上,跻身于山体之中。期间苔藓擦身,湿露沾衣也浑然不顾,只面无表情的穿梭其间,看似毫无规律脚下却有条不紊。
行无多时,前路豁然开朗,只一道翠嶂挡住前方。其蔓梢随风轻摆,若隐若现着洞外的另一番天地。
李慕歌穿过翠嶂走出山体,但见一道雕花拱门横越身前。门后有院一座,房一间,和府中其它客房配备并无差别,普普通通青砖绿瓦。
这时,一名身穿月白胧纱的绝色女子从一旁走出,带着若有若无的馨香立于月色之下。
那女子穿着轻薄,打扮得冶艳动人,但一张小脸却生得娇俏可人青葱水嫩,与外表形成极大反差,但正是这种反差却令人血脉喷张,散发一种别样滋味。
而这样一位绝世佳人,正是曾经名动盛乐的第一花魁——水芙蓉!
她低眉顺目,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改白天的骄纵无状,恭谨道:“主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您的传召。”
李慕歌没有看她,只冷声交代了一句“所有”,便径自推门而入。
水芙蓉应声遵命。随即迅速退下,身形隐入黑暗之中。
李慕歌进到屋内却并不点灯,而是走到衣柜旁边,左脚伸到柜底蓄力向下一沉。如此轻重各三下,只听衣柜内喀喇一声柜身微动。李慕歌打开柜门,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倾斜向下的密道,多长多深不可目测。
擦亮手中火折他抬步走了下去。不知又触了什么机关,身后喀喇一声,密道门自动快速合上。
行到密道尽头,一道两丈高的青铜巨门赫然挡住去路。门上铜环奇大,样式古朴——是一只鬼面衔骨。门上排布着铜黄色的圆钉,共五排,每排九个,尊的是九五之尊的名头。
李慕歌并没有开启巨门,而是右手按在一枚门钉上着力一转,只见左侧开启一道暗门,门中又是一条密道,于是他继续拾阶而下。
这次路到尽头再没有门也没有了机关。而是垂着重重纱幔,散着淡淡花香。
层层帘幕之后是遍地花海——大片月白色的花朵摇曳轻摆起伏绵延。其花瓣薄如蝉翼层层叠叠,如幔纱轻笼江上迷雾,其花蕊呈半透明状,当中一点剔透生出七窍玲珑。果实高洁清丽但花茎却冶艳娇红,中空带刺,亦正亦邪摄人心魄。
花香清淡却是历久弥香,就像檀木的香气恒久悠远。均匀地散入空气之中,沁入人体五感。
而这种香味正是当初绮莲村中季意然所品的茶香,也是他给他治手伤的那只药膏香。
此花,也正是月檀。当年与顾言曦形影不离,如今与顾言曦相看两厌。
花海之上是一座十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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