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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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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金人怡凑到魏不笑面前,看了看他所指的地方,“化骨狱?”
最末位的那些谕主有很大一部分都在荆谷,是用来榨取权玉的工具。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在化骨狱,看起来用途和人贽一样,因为一般而言谕主实力不会这么差。
虞病也扫了一眼,面色愈发沉凝:“无定主这人藏得深啊,如果不是谕主名录公布,恐怕没有人知道他也在干这事儿。现在我们要安排一下,把人贽全部分散出去,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然后金姐姐、金妹妹,星幕就劳烦你们二位了。”
几人齐声应和,也不知这次规则变更到底是机遇还是灾难。
*
扶夜峰,客居。
白琅半夜被一阵剧痛惊醒,上次收到东方神台诏令时的恐怖感瞬间回到她身上。她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很快折流就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他点亮了灯,握住她四处乱抓的手。
他体温偏低,白琅反手抓住他,一下就清醒了不少。她吸取上次的教训,以最快速度将擎天心经取出来,然后翻开诵读。
“诸谕主谨启,
见字如晤。
因神选前路难料,风险不测,为定人心,拟此新规:擎天心经新增三则附录,主器信息全部公开,然可见部分不定;各神台拟定狩猎榜,猎杀榜上庇主可以获得丰厚奖励;权鸩爆发时间大幅延缓,望能尽显风采,不留遗憾。
顺颂恭祺
东方神台扇字”
新规一则比一则让人心惊,白琅看完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折流抬袖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天色尚早,还能睡会儿。”
白琅推开他的手:“不能睡了!我睡觉的时候人家都在进步呢。”
公布主器信息肯定是为了加速神选,把身处末位的谕主都清理掉,所以说之前说的什么“镜主复活,神选结束”根本就站不住脚。
这个狩猎榜也很劲爆,搞半天神选和魔选是对立的?现在他们要开始猎杀庇主了?可这个推测又跟刚才的“镜主已死”矛盾啊,镜主都死了,哪里还有堕神台和庇主?
延缓权鸩又是为了什么?不可能真的是为了让各个谕主好好发挥吧?
“最近台上应该发生了什么大变。”白琅揉着眉心说。
前两条规则变更在她看来是矛盾的,难道之前有什么地方想错了吗?
“我再理一遍。”白琅看着折流,认真道,“‘镜主复活’这个信息是珑婴给出来的,而他是为了劝降西王金母才说的这番话,其可信度……不太好说。但既然庇主重现,堕神台魔选重启,那客观上镜主应该是活的。镜主活着的话,神选应该被中断,为什么四方台还要加速神选?”
折流想了想,问:“如果神选中断,谕主会怎么样?像真神一样就把他们扔在那儿不管还是……”
“还是要处理掉?”
如果必须把所有谕主“处理掉”,那么这次的规则变更就合理。公布信息就是为了方便谕主们自相残杀,等台下杀得差不多了,台上就只需要解决剩下最厉害的那几个。
“所以其实镜主在不在区别都不大。”白琅说,“他活着,那神选者全灭;他死了,那神选者可以苟活一个。”
“是这个意思吧……”折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白琅低着头翻看擎天心经,她发现自己在谕主中排位居然很高,前面大概只有三五百人,后面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狩猎榜上的庇主都是没听过的,天权看起来颇为危险,她在云华旧居遇到的千面人不在其中。
“算了,先不管这个。”白琅起身穿上外衣,“山海绘卷还是挺有用的,我找到叶墟在哪儿了。我们给他来个先发制人吧。”
第142章 海国春秋
夜雾深重。
白琅与折流踏月前行, 很快就抵达了山海绘卷所标示的地方。但是绘卷所划范围极广,只能确定一个大概位置。到山脚下, 白琅便召出白言霜,取镜照月, 茫茫月光敛入镜中,月下藏匿的一切无处遁形。
“为何不同大长老他们一起?”折流静悄悄地跟在她背后,走路时没有一点声音。
白琅循着月光照不透的地方找去,边走边答道:“有些事情想单独问叶墟。”
越往深处, 树木越密,于是折流上前以剑气开路,白琅跟在他后面。
自从跟白言霜学习剑术之后,白琅对剑意就敏感了不少, 现在再看折流的剑意,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纯粹。
白琅心想, 人心思单纯还是有这点好处的,她的剑下就从未出现过这样美丽的光辉。
白言霜总说她“重思虑而轻剑心”, 也算是道出了她过去十几年中学剑未有所成的原因。言言神智低下, 学剑却一直很顺利,因为她没什么杂念, 心思纯粹。现在白琅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可能做到“心无杂念”,所以白言霜从未要求过这些。
“怎么一直唉声叹气?”折流忽然回过头问。
“你的剑光真好看。”
折流立刻把头转过去了。
白琅一头雾水,扭头看见白言霜,发现他在笑。
可能剑修跟剑修之间是有种奇怪的默契。
林中忽然传来簌簌声。
白琅抽符指向密林深处, 口中念咒:“流金绛庭,控命太微!”
金行真气凝化剑形,倏忽射出,如同急雨。林中大片树木被伐倒,但是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空无一人,白琅确定自己打中了什么,否则真气横扫过的范围应该更大。
“是叶墟吗?”白琅试探着叫了一声,“你能不能出来说个话?”
“他不可能出来的……”折流低声制止她。
“说什么?”林中有人高声回应。
白琅心下微讶,因为这声音分明是个少女。
“那个……能聊聊……”白琅用余光看了一眼白言霜,“能聊聊叶姒吗?”
白言霜微垂着头,长发遮盖下也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既然他这个父亲说不清楚白琅是从哪儿来的,那叶姒这个疑似母亲的总该清楚了吧。
林中树叶簌簌而动,一个穿水绿色长裙,扎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从树上跳下来,正是阿芹。她走出来之前都是一点气息也无的,因为和叶墟一样都是杀手出身,十分擅长藏行匿迹。
白琅这边看着是有两人,但阿芹丝毫不惧:“叶墟不在,前脚刚去扶夜峰了,你就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
叶墟估计也收到了四方台的新规,所以不敢在原地久留。
白琅也不怕她,挺直腰背郑重宣布:“就是我。”
麻花辫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道:“也不怎么样嘛,看来叶墟是真该退隐了。”
白琅涨红了脸。
“正好,趁他不在,我跟你商量个事。”阿芹绕着麻花辫,笑起来有几分狡黠邪气,“你交一魂一魄给我,我设法做点手脚,让劫无心以为任务完成了。这样是不是皆大欢喜?叶墟不用为你跑上跑下,你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白琅还没说话就被白言霜拉住了,他飞快地在她掌心写道:“大梦。”
“什么意思?”白琅小声问。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说话不能看着我吗?”阿芹朝白琅扔了个树枝,被折流用剑气荡开,“快说你答应不答应!”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白琅不答应,“关于叶姒你都知道些什么?”
阿芹嬉笑着说:“只知道她是个爱剑成痴的女人,和叶墟一样没劲。”
“她有几个孩子?”
阿芹诧异道:“这话问的……还能有几个孩子?也就扶夜峰上那个呗。可惜人家峰主现在风光得很,根本不认叶姒这女人当娘。对于扶夜峰来说,叶姒至多不过是个神交结胎的容器,与天殊宫那些圣妃魔姬有什么区别?圣妃魔姬至少还有个名分。”
白琅不敢看白言霜脸色,想必不会太好。
她硬着头皮问下去:“确定没有其他孩子吗?你再认真想想。”
“我想什么?”阿芹恼怒道,“这事儿本来就只有白言霜和叶姒自己知道,叶墟是听叶姒临死前说的,我是听叶墟说的,到底有几分真谁又晓得?”
也有道理,可白言霜自己不说,总是用“你就是我的孩子啊”这样的的包容眼神看着她,白沉忧那边又坚决否认,白琅觉得还挺诡异的。
阿芹提醒道:“我刚跟你商量的事情,你也该做个答了。”
“我不答应。”白琅说,“不过既然你都好心跟我提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阿芹感兴趣地问。
“我灵虚门朝见隐夏、夕闻空春两位长老都在扶夜峰,叶墟去了怕是要碰钉子。”
阿芹面有怒色,转瞬就消失无踪。
她这手遁术确实漂亮,没有过多的花式,也没有一丝破绽,难怪对阵时自信满满,半点不怕。
白琅立即折返扶夜峰,这时候峰上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遮天蔽日的水幕将整座山峰顶端笼罩起来,形成一个亮蓝色的立方体。白琅站在外面,找不到入口,她可以清晰地看见水幕中游弋的发光水母,大片鱼群,还有体格健壮、鱼尾人身的鲛族。
折流也在半山腰止步:“这是大长老的结界。”
白琅看得目瞪口呆:“他是把整个海底都搬过来了吗?”
折流摇头:“玉清真王律所建的小世界而已,和琢玉的凤舆龙辇一样。”
“怎么进去?”白琅问。
“不能进去。”折流抱剑静立,“只能等着结束。”
此时结界之内,藏锋阁内,白嬛正来回踱步。
她心下十分焦灼,外面动静很大,灵虚门在扶夜峰的地盘动手是全然没有顾忌的。
虽然白沉忧认为那两个鲛人的到来不一定是坏事,但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确实不是坏事,没准还是好事,灵虚门借地斗法,在外人看来就是把扶夜峰当“自己人”。
可是这个“自己人”当得憋屈啊。
白嬛看向窗外,结界笼罩之下,真气运行滞塞,举手投足都似有千钧重压。她叹道:“朝见隐夏这手‘海国春秋’确实强到没边啊……”
苏遮幕见她坐立不安,隐约猜到她所想:“你不希望叶墟被擒?”
两弊取其轻,两敌取其弱,这点较量白嬛还是有的。可现在灵虚门都压到他们头上了,确实没有太大办法,她叹道:“这也不是我说了算……”
话音未落,海国潮水一阵翻涌,水平面上仿佛开了个月牙似的口子,一道银亮的光照入水底,白琅的身影出现了。
海底月,入镜成实景。
白嬛趴在窗边远望:“你瞧瞧,真正说了算的人来了。”
白琅很快找到朝见隐夏和夕闻空春的位置,两人并肩而立,长发如藻,眉眼中有着类似的疏冷湖光。他们面前各自悬浮着一枚宝珠,珠子里似有海水千钧,那身平平常常的灵虚门道袍在水中翻卷如浪,海国气息愈发浓郁。
“他藏起来了,不多时便会被逼现身。”
“海国之中五行凝滞,他的天权没有那么好使。”
两人先后对白琅说道。
白琅将琅嬛镜立起,一照之下却能见海国全境,看来叶墟是身化五行,没入海国背景之中了。
“大概还要多久?”她对朝见隐夏问道。
“看他真气何时耗尽”。
“速战速决。”白琅翻手掷镜,镜面脱手变大,很快就与水平面重合,覆盖在所有人头顶,成为倒映下界的天幕,“叶墟有器在海国之外,不知何时来援。”
每一丝五行真气的流动都映入镜中,浩荡天权如覆顶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白琅闭目,细细体察,她捻符如作饵,半叹半念道:“众妙之门,玄通之法!”
众妙之门开于水底,世界的表层被撕裂,无数不可名状的真实从门中流出,鱼群四处逃散,稍晚一步就被真魔伟力淹没。众妙之门与琅嬛镜对开,相互照映,介于他们之间的世界瞬间被激起动荡,摧枯拉朽的狂潮以白琅为中心往四方蔓延。
原本完美融于五行中的伪装轻易被揭下。
白琅重新睁眼,抬手虚握,琅嬛镜消失,水月影荡漾。
她袖中红绸轻缚,另一端牵在叶墟手上,长长红绸之间挂着轻巧盘铃,水波一动就发出曼妙铃音。
“押回灵虚门?”朝见隐夏问道。
“不用,我可以解决。”白琅立刻答道。
朝见隐夏看她的目光略带审视,白琅抬起头,谨慎地与他对视,半步不让地说:“太微在这儿也会同意的。”
夕闻空春将蓝宝石饰物摘下来,直接往叶墟耳上一压,很快这东西便像个小枷锁似的卡在他耳骨上。朝见隐夏见状微微皱眉,迟疑一下也走过来,将他那个红宝石饰物压在蓝宝石上面一点点的地方。
“稍为你压制一下,免得这小子溜了。”
“我们鲛人身体构造不同,在陆上难以久留,这个是用来改变真气运行,适应陆上的。”夕闻空春说,“普通人类修者戴上之后就是个真气枷锁,很难使出全力。”
他们叮嘱几句,直接折返灵虚门。其实来之前太微就交代过,如果白琅有什么想法,还是优先照她说的做。
白琅拿盘铃红绸牵着叶墟,他低头不语,沉得像块石头。
“走吧?”白琅拉了拉他,“我们来聊聊你妹妹和那柄大梦。”
第143章 大梦谁主
白琅房内,烛火幽微, 有人不情不愿地诉说旧事。
叶墟出身铸剑世家, 父母皆为剑痴, 也不追名逐利,只在普通人界山间结庐而居。这样淡然无争的生活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日, 扶夜峰主白言霜找上门来, 一切都变了。
叶墟说这些的时候勉强算是配合,因为白琅骗他说那个麻花辫小姑娘在她手里。
“他怎么会找到你父母?”白琅问。
在人间结庐隐居,应该很难被找到才是。
叶墟的面罩已经被她揭下,此时脸上一点表情也无:“昔者微生涟有剑无名,是我祖先所铸。白言霜兴许是循着当年的典籍查到了铸剑者后裔所在,于是找上了我的父母。”
微生涟的剑不叫“无名”, 只是没有名字而已。他这么讨厌剑, 怎么可能给剑取名?“天下剑”是天下人给他冠上的名, 而无名剑是后世留下的名, 都不是他的意思。
“白言霜峰主都跟你父母说什么了?”
叶墟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无非就是一些很合我父母胃口的奉承话,说什么他们若得契机,定能铸出不逊于无名剑的神兵。我父母听了之后便燃起些希望, 比以往更加沉醉于铸剑, 最后才双双投身炉火,成就漆灯夜照、碧主听秋双剑。”
这事儿站在两个角度想,真的是两个不同的剧情。
在叶墟眼里,白言霜就是造成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但从白言霜这个角度看, 说不定也只是慕名跑去鼓舞了两句而已。
白琅也不好说谁对谁错,但叶墟恨扶夜峰,想要夺回双剑,想法还是很合情理的。
“那叶姒呢?她与白言霜有没有……情感纠葛?”
叶墟微微皱眉,神色略显厌恶:“她和我父母一样,爱剑成痴,哪里有多余的情感分给别人。”
“爱剑成痴”,这词儿白琅才刚从他的器口中听过。
“那她为什么要提出神交结胎?她又不喜欢白言霜……”
“谁喜欢一个人会跟他提神交结胎?”叶墟特别费解地看着白琅,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遍,“你多大了啊?”
白琅被他轻蔑的视线弄得有些羞恼,她轻揪了下红绸,把他带得一个踉跄:“我可已经好几百岁了。”
叶墟看着是不信的,他站稳身子,直接坐上桌说:“我妹妹那时候在铸大梦,已经投入一魂三魄,身体衰亡很快。但是大梦未成,她很不甘心。她想到铸剑如怀子,若是有身孕,是否能得一线灵光?正好白言霜要为扶夜峰找个继承人,她就主动跟白言霜说了这事儿,后来两人商量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现任峰主白嬛是她的孩子。”
铸剑如怀子,若有身孕便能得一线灵光?不管怎么说这个想法都太难理解了。
可能铸剑世家的价值观是与常人不同的。
“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生过两个孩子?”白琅问。
“我那时候不在她身旁,怎么知道这些?”叶墟皱眉道,“你要问只能问白沉忧了,是他到剑庐接走白嬛的,白言霜根本不曾现身。后来叶姒垂危,这人倒是假惺惺地来陪过一阵。”
白沉忧倒是斩钉截铁地说只有一个孩子。
“好吧……”白琅有些失望。她顺手把叶墟拴在门边,自己回里屋打坐修息。叶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没防备地把一个杀手留在自己房门口,随便给他一根吹管他都能把她杀了。
过了会儿,白琅又出来,手里抱了张小毯子:“山上夜里凉,你真气受制,稍微盖点什么吧。”
受制的是真气,他肉身还是比一般修行者强大很多。但是叶墟抱着毯子,没有多解释。
他听见整个后半夜白琅都在辗转反侧。
第二天快要天明的时候,白琅一睁眼就看见白言霜坐在床边。他还是那副黑发赤足的模样,脚上很多伤,看起来有些脏。
他只稍稍踩着床沿,抱膝而坐。
他将漆灯夜照交给白琅。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白琅接过剑问。
白言霜点点头。
白琅跟他一起蜷膝坐在床沿,把手递给他。
“叶姒是为铸剑才要孩子的。”白言霜缓缓写着,一字字,很认真,“她同我说的也是铸剑如怀子之言,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她想将孩子投入炉火,以此为血祭铸出神兵利器。”
“什么?”白琅失声道,她以为稚女命神交结胎自噬已经够丧心病狂了,没想到叶姒也不遑多让,“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言霜写道:“你是我从炉火里抱出来的。”
“我……你……”白琅迟迟说不出话,“我是你救下来的?”
白言霜点头:“叶姒生产的时候,我还在闭关,由沉忧出面去接嬛儿。过些时日,我出关了,念及叶姒命不久矣,于是前往她隐居的地方陪她些时日。”
这里倒是跟叶墟的说法重合了。
“然后呢……”白琅觉得掌心都有些麻木,可能是白言霜写下的一字一句太过沉重。
白言霜继续写道:“叶姒痴迷铸剑,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像她父母一般死在炉火中。所以那时候即便她天天跑去铸剑,我也没有起疑。直到她死的那一天,我打开铸剑炉,想要熄灭炉火,将她葬下。”
白言霜当时也是出于尊重叶姒夙愿的想法,没想到剑炉一开,大梦犹在,火焰里躺着个婴儿,浑身用精血写满了祭文。
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都极为震撼。
毫无慈悲的烈火,纯洁沉眠的婴儿,一柄光色陆离的幻梦之剑,好像不经意间打开了话本册子里的怪谈。
白言霜最后写道:“我猜她是偷偷藏了一个孩子,准备用来铸剑。”
十五年前,他将白琅从炉火中抱出来,替她洗净深入皮肉之下的血祭咒文。可能是由于出生以来就一直呆在炉中,没有直接与天地灵气接触,白琅身子很弱,灵明枯竭,每天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白言霜要为应战闭关,不可能寸步不离地照料她,最后只能将她和白嬛一起放进藏锋阁禁制内,用纯粹的天地灵气温养,并且禁止任何人接触。
那时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没有跟白沉忧多解释。白言霜觉得等他死后,藏锋阁重开,白沉忧看见两个孩子一起,一人有碧主听秋剑纹,另一个有漆灯夜照剑纹,自然能明白是对姐妹。却不料中间又杀出来一个琢玉,直接将白琅带走了。
这其中几经跌宕起伏,多个不凑巧撞到一起,所以现在白沉忧怎么都认不下白琅。
“算了,我不介意。”白琅抱着膝盖说,“他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我们还是敌对的。”
白言霜摸了摸她的头,消失在晨曦微光之中。
白琅跳下床,走出里屋。叶墟半闭着眼坐在门边问:“你说梦话?”
白琅没理他,推门跑出去找折流。她觉得胸口闷得慌,有很多话想讲,又不知道跟谁能讲。要是折流在身边就好了,他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很擅长倾听。
折流昨晚呆在朝见隐夏、夕闻空春之前住的客房,因为白琅说要假装成他在监押阿芹的样子。
白琅冲进他房里的时候,他懒散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
他怔了怔:“早。”
白琅“哇”地哭了出来,一抽一抽地跟他把事情全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折流说:“她把你扔进炉火里,是觉得你对铸剑有帮助吗?”
白琅真的太高估一个剑修能关注到的点了,她哭诉半个多时辰,折流就只问出来这个。她气得眼泪都干了,红着眼睛质问道:“有帮助又怎么样?你要把我扔回去不成?”
“不是……”折流讪讪地闭嘴了。
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那最后大梦去哪儿了?”
白琅“哇”地一声又哭出来,扭头摔门跑了。
过了会儿,叶墟见她嚎啕大哭冲进房里,也不知道短短半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过了会儿,折流也追过来了,他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能放着白琅不闻不问。
“你还好吧?”他进到里屋,发现白琅把脸埋在被子里,哭得浑身颤抖,看来是隐忍已久。
白琅扭过头,恨恨地说:“你要是早两句话问这个,我会比现在好很多。”
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哭的时候一边咬嘴唇,下唇上有清晰的齿印。折流在某个瞬间理解到了夜行天的冲动,然后迅速回避起这种丑陋的想法。
“对不起。”他低头道歉,把白琅的头发一点点理顺,给她正衣冠,擦干净脸,“对不起,让你哭了。”
他一道歉,白琅立刻就有了罪恶感。她心想,又不关他的事情,没必要跟他生气。才认识多久,也没必要要求人家对她嘘寒问暖,有求必应。
“我没事了。”白琅静下来说,“待会儿去问问凤择枝,看信物到了没有。再拖下去那个庇主都要返回堕神台了。”
第144章 蛇菰妖领
等了半天,到正午时分, 信物终于从千山乱屿传到了扶夜峰。凤择枝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她抱着白琅哭道:“幸好, 这信物还有反应。要是真搞砸了,我师娘非得手撕了我不可!”
白琅跟她抱作一团,心有余悸:“是啊, 要是真搞砸了, 那太微非得生吞了我不可。”
“我们跟扶夜峰道个别,然后赶紧追上去吧?”
白琅还没处理好叶墟,不过一边追一边处理也是可以的。出于礼貌,她跟凤择枝两人去见峰主,准备道别。可是白嬛依然闭户不出,看起来存心要给灵虚门摆脸色。
白琅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将一面小镜子交给白沉忧, 是照着琅嬛镜的模样打造的, 十分精巧。
“这是什么?”白沉忧问。
“这是镜子啊。”白琅心情复杂地答道, “送给峰主的,我一直都没能跟她说上话,太可惜了……希望她一切平安。”
白沉忧没有收下镜子, 而是低下头传声道:“你若是真想让她平平安安, 就不能为灵虚门办事了。”
凤择枝不知道白沉忧跟白琅说了什么,只看见白琅脸色一下就变差了。
白琅稍缓了一会儿,口气平稳却稍嫌僵硬:“公子,我们还有事情要忙, 先告辞了。”
“有空可以多来走走。”白沉忧跟她说话向来是绵中带刺的,他笑道,“灵虚门为了一统仙境能让琢玉入赘到不临城,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胆识再嫁一个来扶夜峰?”
白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凤择枝倒先吸了口冷气,目光猛瞟旁边的折流。
“啪!”
室内一片寂静,白琅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白沉忧一耳光。
“没有,滚。”她气愤道,转头大步走出议事厅。凤择枝尴尬地行了个礼,牵起小胖墩跟她走了出去,回头一看折流还傻站着,连忙把他也拉走了。
气氛僵硬到无法形容,凤择枝走在白琅身边,觉得连呼吸都是尴尬的。
还好她能谈谈任务,缓解凝重的氛围:“往、往北,走错路了,我们得往北。出境之后如果核桃位置变动不大,就要跨境去化骨狱看看。”
叶墟跟他们一起离开扶夜峰,不过他没到议事厅,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所有人都一副凝重害怕的脸色。
确定好方向之后,几人埋头赶路。凤择枝不敢跟白琅多说了,只能主动提出帮忙看管叶墟,让白琅跟折流两个人走前面。
“到底怎么了?”就连叶墟都没忍下好奇心。因为他看白琅这人确实不像是容易动怒的,受了委屈要么忍着要么哭哭啼啼,鲜少像这样将怒火表现在脸上,还很长时间没消气。
“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凤择枝找到个可以一吐为快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谁了,“她刚被公子期君阴阳怪气地求婚了……”
“什么?”叶墟诧异道。
“没答应没答应!”凤择枝连忙摆手,“她反手就扇了公子一耳光。哎,你没看见他们那个表情,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有人要血溅三尺。”
这时候白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凤择枝立刻心虚地弯下腰,给小胖墩塞了个馒头吃。
大概半日后,他们离开扶夜峰,前往化骨狱。也大概是半日之后,荆谷的总管们也沸腾了,沸腾程度仅次于几日前的规则变更。
虞病说:“我是听白嬛峰主说的,白嬛峰主是听苏遮幕说的,苏遮幕是听陪侍一旁的奉剑姬说的……”
金人怡不耐烦地扔了个瓜子壳:“行了谷主,你能不能直接讲重点?”
虞病一口气说完:“……这个奉剑姬亲耳听见公子出言羞辱,然后被反扇一耳光。你们表情不要这么吓人呀,等下公子就要来了,你们就这样迎接他?早知道就不说了,哎……”
“什、什么叫出言羞辱?”魏不笑问。
“说了难听的话吧。”
“公子能说出多难听的话,小姑娘玻璃心吧。”
虞病压低声音,让他们凑成一圈:“灵虚门为了一统仙境能让琢玉入赘到不临城,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胆识再嫁一个来扶夜峰?……原话是这样的。”
“他让灵虚门派人上门嫁给白嬛?”王自道挠头问。
可能是因为白嬛男装给他们印象太深了,好几人都颇为认同地点头。金人怜说:“那确实过分了,白嬛峰主确实玉树临风,但人家女孩子不一定喜欢女孩子啊。”
虞病“啧”了一声,声音不由抬高了:“你们怎么听不懂呢?公子是让她嫁给自己……”
金人怜用力清了清嗓子。
虞病一回头,发现白沉忧站在自己后面,马上变出个僵硬尴尬的笑容。
典当铺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直到魏不笑这个耿直的傻子问:“公子,你、你脸还好吧?”
*
到化骨狱,行程被大大延缓了。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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