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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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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窗小声问他:“这具尸骨不会也要埋吧?这也太大了……”
  钟离异“嘘”了一下:“你别说,说出来一提醒她,她肯定要动手埋了。”
  “而且你说她要是埋一个活一个,我哪儿遭得住啊?”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白琅迅速发信号找步留影会合。步留影到这儿一看,不光多出来一个人,还多出这么大一具骨头,顿时就乐了。
  “我们把这个全带回去行吗?”
  白琅知道她一开始就打的这个算盘:“不行,尸骨已经朽化,一碰就会碎,什么都做不了。”
  “骨灰入药呢?”
  “……”白琅很生气,“拿了角就走,我还赶着回灵虚门呢。”
  “行吧。”步留影验了验尸骨,确实如白琅所说,已经彻底报废,“哎,这角都不一定能撑到宿月界,得好好保管了。”
  靥深将角捧在怀里,与步留影一起消失,连句谢也没有。
  白琅看着朽坏的龙骨盘踞在寺庙废墟间,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股苍凉,她低叹道:“千百年后,谁人不是如此?”
  折流道:“你要是千百年还结不了丹,大抵就是如此了。”
  气氛被毁,白琅决定离开。
  走出去一段路之后,穆衍之忽然说:“那上面还有东西。”
  他真的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白琅回头看见龙首上爬着一个黑咕隆咚的身影,这道身影披着她的深青色道袍,在黑白交错的尸骨间不太明显。
  “你在干嘛!?”她连忙跑回去看。
  这道身影爬得很艰难,和凡人登山感觉差不多,经常找落脚点都要找半天。饶是这样,他还坚持不懈地爬到了古龙佛剩下的最后一只角旁边,然后“啪”地把它掰断,扔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幽幽地叹道:“很好,这样就对称了。”  ???
  白琅怀疑他跟封萧有一腿,两个都是强迫症。
  诈尸的强迫症自上而下俯视她,语气虚弱低迷:“我下不来,恐高。”
  白琅心一软:“你跳吧,我接着。”
  一般人跳下来被接住之后会有个本能的拥抱动作,白琅不介意,但是这家伙的本能还包括一条尾巴。她被一个冷冰冰硬邦邦还滑溜溜的东西一缠,瞬间就吓得把人推出去了。
  那个人后退几步,撞在尸骨上,一点点坐下来,看起来十分萎靡。
  “我没把他撞死吧……”
  钟离异回来想把她弄走:“他本来就是死的,别管了。”
  穆衍之也看了会儿:“先走吧,我这次任务结束之后还有事情。”
  东窗也打了个哈欠:“是啊,我马上也要换班了。”
  折流提前预估到她要折腾很久,此时已经开始打坐了:“你到灵虚门再召我回去。”
  言下之意是不想走了。难怪路痴,都是因为走得少。
  白琅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检查了一下这个诈尸的:“你还好吧?能起来吗?家在哪儿?”
  “都几千年的尸体了哪里还有家……”
  “在灵虚门。”
  诈尸的人冷不丁地说出一句。
  “那我们顺路啊!”白琅喜道。
  钟离异服气了:“……你还真信!”
  穆衍之顺着白琅的意思说:“人还是要多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善意。”
  东窗又打了个哈欠:“是啊,人总喜欢相信不存在的东西。”
  总之最后经过一番折腾,白琅把人完好无损地带回了城主府。这个诈尸的好像记忆严重缺失,一路上只想起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应鹤”。白琅觉得直接把人轰出门有点不好,但是带界门的据点关系重大,不能随便暴露,还是得让他离开。
  “我清洗一下,换身衣服再走吧。”
  他洗澡的时间里,白琅把他之前借的那身衣服洗了七八遍。
  不一会儿,应鹤走出来了。
  他洗干净之后看着顺眼多了,五官清丽,轮廓不深,棱角也不分明。可能是刚活过来,他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眼神柔得能掐出水,一颦一笑都透着婉约。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有。”
  “什么问题?”
  “尾巴……放左边裤管还是右边裤管?”
  白琅震惊:“这就触及到我知识的盲区了。”
  其实她觉得左右没有区别,但是对于强迫症来说可能确实是有区别的。
  她连忙问:“你以前是怎么弄的?”
  “忘了。”
  “要不然我给你在裤子后面开个洞,把尾巴放出来?”
  “你会在裤子前面开个洞把【哔——】放出来吗?”
  这个类比太漂亮了,白琅把逻辑从正到反理了三四遍都没找到反驳点。
  应鹤微微掩嘴,小声问:“说到这个……【哔——】应该放在左边还是右边啊……”
  说真的,这个世界对强迫症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第81章 万有归无
  作为一个妙龄少女,白琅从未做过如此艰难的抉择。
  但是为了能让应鹤安心上路, 她还是认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可以穿裙子或者袍子试试。”
  “裙子下面什么都不穿吗?”
  听起来太刺激了。
  “这样, 前面的放一边, 后面的放一边,然后每天左右交换。”
  “那今天放左边还是右边?”
  问题回到原点。
  “在裤子后面开个洞让尾巴出来,然后外面再套个什么, 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哔——】也这样吗?”
  这个话题真的不适合少女, 白琅只能凭空想象一下塞洞里可能会有点难受。
  “那这样行不行,把裤子的裆往下调整一点,差不多到……到【哔——】的长度。”
  “跑起来会摇晃吧,就跟胸一样,很不舒服。”应鹤掩着嘴,一副病弱的样子倚在墙壁, 扫了眼白琅, “当然你应该体会不到。两种都……”
  不行!!!不行啊!!!这个问题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解决不了问题就只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东西了!!!!
  白琅深吸一口气:“我帮你剪了吧。”
  “……”
  应鹤终于在小剪刀的威慑下离开了城主府, 白琅很高兴, 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掌握了治疗强迫症的方法。
  她开开心心地接回了折流,向太微汇报工作,结束跟穆衍之的契约, 从东窗这里拿了一块写了“常客”二字的玉佩信物, 还问钟离异要了一袋蛇粮准备喂自己的新戒指。
  一切顺利。
  唯一不太美好的事情是,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问折流:“你平时把【哔——】放在哪边?”
  折流说左边。
  白琅很欣慰:“你不是强迫症真的太好了。”
  紧接着折流说:“因为右手持剑,这样感觉比较平衡。”
  然后白琅就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天气晴朗,鸟语花香, 一切正常。她眼前没有一具黑乎乎的尸体,也没有一个长尾巴的娘炮事儿逼强迫症。
  太好了。
  白琅心情畅快地跟慕娇娥一起打扫庭院;跟罗戬、楚扶南一起早锻炼,熟悉六铭隐文。
  等折流差不多衣冠端正了,她再跑去跟折流一起看书,听他念古语的棋谱详解。
  白天过得很快,“嗖”地一下就入夜了。
  白琅回屋的时候觉得眼前一切都是美好的,路上遇到应鹤,她还热情地打了招呼,一点也不计前嫌。
  她回屋,准备在打坐练功中结束充实的一天。结果刚闭眼,就意识到不对劲。她随手披上衣服,像梭子一样冲出房间。
  “你怎么还在??”
  白琅不可思议地看着应鹤,他站在院里跟钟飞虎聊得火热。可他明明是白琅昨天亲手送出门的!
  应鹤一见白琅表情就凝固了,钟飞虎倒还挺开心的,他回答:“我放他进来的啊!”
  白琅更加难以理解:“你干嘛把他放进来?”
  应鹤看着她,脸色极为苍白,一副不堪忍受又无法割舍的表情。他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几次看了看她胸口,又将视线移到别处,侧脸悲艳哀愁。
  白琅心里一揪,觉得自己这话可能太伤人了。
  她知道流离失所的难处,于是走到应鹤身边,安慰道:“算了,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家,还是可以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的。”
  应鹤微微抬眼,睫毛扇动了几下,如蝉翼沾露。
  他抬手放在白琅领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了前面几粒扣子。
  “???”
  “我刚才就一直想说……你扣子系歪了。”
  白琅拉紧外衣,条件反射地给他一巴掌:“你给我出去!”
  应鹤摸着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白琅更气了:“要不要我给你打个左右对称?”
  钟飞虎眼看场面不对,连忙出声阻拦:“算了算了,这人是有点奇怪,但也应该不是什么登徒子。让他住几天不打紧,反正这城主府空了好多房。”
  白琅这才想起他:“太微不是派你看守这儿吗?为什么他能进来……?”
  “我是看守这儿啊,但是我师父定了暗号,答上暗号就能进来。”
  ……对了,钟飞虎和慕娇娥的师父都是某位长老来着,这位长老是有多恨太微啊。
  而且像“天王盖地虎,太微一米五”这样的暗号,应鹤居然答上来了?不对啊,白琅是从府内界门之中把应鹤带出来的,不是走的正门,他应该没听过这个暗号。
  “你认识太微?”白琅疑惑地问他。
  应鹤还捂住脸,看起来真的很介意那个不对称的巴掌印。
  “不清楚……但是他报上半句的时候,我自然就能想到下半句。”
  “那你恐怕认识太微。”白琅思考了一会儿,“奇怪,太微几千年前也这么矮吗?我以为他是年龄大了才喜欢嫩一点的打扮,原先总该是风华绝代美青年吧?”
  讨论一会儿,得不出结论。天色又这么晚了,她怕现在去找太微要被他骂出血,只好先给应鹤安排间房住下。
  房内,她摆了笔墨纸砚在应鹤面前,整整齐齐,完全对称。
  “你把你记得的东西都写下,名字、地点,就连没什么意义的字句都行。我来帮你整理身世线索吧。”
  应鹤很配合地写了。
  最先写的是“灵虚门应鹤真人”,嗯,这是他自己。
  然后他落笔如流水般拖出一串名字:浮月孤乡古龙佛、扶夜峰天下剑、万缘司东王圣公、千山乱屿少思文君、不临城多情公子、九谕阁司晨警夜、天殊宫洞阴极尊、化骨狱灵山天子、风央始皇……
  “啊!这个!”白琅看得眼花缭乱,直到最后,她指着末位的名字说,“这个我有!”
  “……什么叫‘这个我有’?”
  应鹤能理解“这个我认识”、“这个我知道”,但是“这个我有”又是什么意思?
  白琅掏了半天才掏出沉底的器。巴掌大的盘铃卧于掌心,红绸迤逦,毫无生机地拖曳在地上。她抬手轻摇,铃声之中渐渐显化出一个人影,此人着金袍,绣紫文,峨冠博带,华服端容,威严庄重。
  正是风央始皇。
  风央第一眼看见的不是白琅和应鹤两人,而是这张写满名字的纸。
  他低笑一声,语气里半是嘲讽半是苍凉:“五千年前出了多少震烁千古的人物,如今怕是一个也不在了吧……”
  他弹指轻挥,这张纸迅速消解归无。
  风央这才将视线移到应鹤脸上,细细端详着:“应鹤,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
  风央这才发现应鹤已经失忆,他目光微沉,垂眸间略带思索,很快又笑道:“灵虚门应鹤真人,谁会不认识呢?”
  白琅举手:“我!我不认识!”
  风央在她脑后拍了一把,道:“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去了,比如铸剑人,绘扇人,裁琴人,筑筝人……这些可都是当年鼎鼎有名的谕主。不过再有名又如何,还不是像它一样……”
  他伸手一指刚才自己毁去的半张纸,大笑着说:“尽皆归无!”
  这笑声又厉又凶,大半夜听来有点可怕,白琅一时间忘了打断他,等他笑完,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房中剩下两人沉寂很久,最后白琅说:“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找太微。”
  她返回房间,本想继续打坐,但风央那声“尽皆归无”和他疯狂的笑声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不去。她每次闭目都是司命和月圣惊天动地的一战、夜行天和白言霜倾尽全力的一战、甚至还有她自己和涉水人心机算尽的一战。这些或激烈或血腥的精彩博弈在五千年前也出现过,而参与博弈的天纵奇才们都在四方台消失无踪,没有人下来过。
  有很小很小的声音在她心里说:此战方休,此局方终;世间万有,尽皆归无!
  *
  第二天,太微先找了白琅。
  他派人来说有要事相商,必须单独前往。
  白琅只能跟应鹤道歉,然后孤身上山。
  到文始殿,太微一个人,手里正捧着个龟甲在看,上面的斑驳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字。
  “太微上人……”
  “叫师尊。”
  白琅老老实实叫了。
  “你最近没事吧?步留影那边应该暂时不需要你。”
  听他这口气,白琅觉得自己可能要加班了。她忙问:“师尊有什么事儿要吩咐的?”
  “你准备准备,陪我去趟万缘司。”太微把鬼甲翻了一面,“马上就到东王圣公五千岁诞辰了,还是要去意思一下的。我们门派毕竟有这么多人在万缘司任职,不能让朝稚脸上太难看。”
  东王圣公这个名字白琅记得啊,昨晚应鹤才写给她看过!
  “可您之前不是把琢玉上人派去万缘司了吗?为什么不让他陪您一起……”
  太微扔了龟甲,俯视着白琅,怒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问题!到时候我通知你……哎我说,你倒是弄身能穿出去的衣服啊?这都是什么破烂……”
  白琅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适合露脸的地方,最后还因为犹豫不决被太微骂了一顿,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轰走了。
  她走回家的路上突然记起太微俯视的眼神。
  ……这个便宜师尊该不会是找遍全灵虚门只找到一个比他矮的,这才放心带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对于(哔——)放哪儿的提议,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剪掉一了百了。
  其实那个说一个放一边,然后每天交换的主意真的很好,差点就采用了,但是后来考虑到应鹤记性也不好,如果他每天来问一遍“白琅啊我今天把那啥放哪儿来着”,白琅怕是要杀人。


第82章 多线操作
  刚进城主府,白琅得到了今天第二个坏消息——靥深来了。
  靥深和秦缓歌都是浮月孤乡玄女派的, 浑身带着不可捉摸的引诱气息, 白琅特别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她客客气气地把靥深带到城主府的旧议事堂, 打起精神,认真应对。
  没想到靥深懒散地往椅子上一坐,打了个呵欠说:“我昨夜宿醉, 你这儿有醒酒的吗?”
  “啊?”
  靥深抬眼一看白琅的表情, 忽然笑了:“真是呆子,我在你这年纪可没那么乖巧。”
  乖巧的白琅选择直入正题:“靥深姑娘为何而来?”
  靥深翘起腿,白琅看见她裙下有奇怪的痕迹,连忙移开眼睛。
  靥深又笑了:“那只角没用。”
  “古龙佛的角?明白。”白琅点点头,“我要去一趟浮月孤乡吗?”
  “你不惊讶?”
  “昨天古龙佛尸骨全部被抽干,我想那只角多半也没用了。”
  靥深哑然:“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那时候说了也不会立刻有新对策, 不如缓口气, 从长计议。”
  靥深微微皱眉:“你和琢玉不一样。”
  当然是不一样, 琢玉做什么都喜欢一气呵成, 行云流水。哪里像白琅,饭吃到一半都能放下碗去赏个月再回来。
  “也罢,谕主信你, 我自然就信你, 你且说说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吧?”
  白琅道:“古龙佛天生三角,其中两角随尸身被毁,只能想办法找回最初那一只角。而这只角又是跟真月圣在一起的,我们直接找真月圣会比较快。前代月圣由谕主假扮, 他肯定也查过真月圣下落,而且他假扮这么多年还没被拆穿,极有可能是已经掌握了控制真月圣的办法。你回报步留影,让她从假月圣查起,一丝线索也不要放过,总能有所收获。”
  “假月圣的东西我们都查过一遍了,跟他关系亲近的祭司也没有放过,可是……”
  白琅打断道:“短时间内当然查不到,因为月圣准备飞升,不可能把他的把柄留给后人,这些东西多半已经被他销毁了。但是你想啊,如果他是以某种办法压制真月圣的力量,不让其显现,那他现在死了,这种压制力逐渐减弱,肯定要露苗头;如果他只是在调查真月圣,那更不用说,真月圣早晚会出现,等着就行。所以我才让你们缓口气,从长计议。”
  白琅觉得这些太微应该早想到了,因为最开始他就说这是个繁琐的活儿,需要长期奔波。
  靥深若有所思:“有道理,我会回报谕主的。”
  她走前嗅了嗅白琅的头发,调笑道:“你身上有桃花味。”
  白琅脸红了:“慢、慢走……不对,等等!”
  她把靥深叫住,问道:“浮月孤乡会去万缘司祝贺东王圣公五千岁诞辰吗?”
  靥深皱眉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们境谁会去?”
  “谕主肯定要去,其他的话……应该是带几个祭司吧。”
  “那正好。”白琅灵机一动,“我这次也去,到时候可以跟她细谈,你让她把线索资料尽可能完整地带来。”
  东王圣公诞辰估计没她什么事儿,还不如借机赶一赶浮月孤乡的进度。
  送走靥深,白琅又去找了一趟应鹤,告诉他今天没问成,不过近些日子还有机会见太微,所以不要急。
  她让应鹤重新写了一份名单留底,准备顺着这些人一个个查过去。因为之前围绕西王金母发生的事情,让她尤其在意风央那句“万有归无”。
  ——无面人可不就是“无”吗?他们使用天权,覆着空白假面,是无法被映见的,跨越真与假、具体与抽象的虚化存在。
  正好这次去万缘司,就直接从“万缘司东王圣公”查起。他和西王金母恐怕关系不简单,所以还能顺手再查一次西王金母的事情。
  这样一算,除开太微本来要求的祝贺诞辰,此行前往万缘司她还要同时搞定步留影、东王圣公、西王金母等等好几件事情。
  这些乱麻要怎么排还是个问题。
  她头疼地走到书房坐下,随手在纸上写画着,记下灵感。
  “你在看什么?”
  折流每次都突然出现在背后,白琅也已经习惯了。
  她感觉脖子上痒痒的,一回头,发现折流又没束发。看来他是准备拿了书就立刻回房,继续猫着。
  白琅叹气道:“我在看名字。”
  折流往桌上一瞧,摆了笔墨,白纸上画着十条粗线,一个字也没有。
  “名字呢?”
  “在心里。”白琅继续拿笔画来画去,整张纸被排列组合出的线条占满,显得很乱,“你师父大概是什么年代的人?”
  “也就两三千年前吧。”
  时间对不上啊。
  “不是铸剑人?”
  折流微怔:“不是。”
  白琅换了张纸,把所有线索重新画过:“所以你是知道铸剑人的。”
  ……
  “嗯。”
  这么问真的没法反驳。
  折流觉得白琅做逻辑分析的时候有一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压制力。
  如果给她一个谜题,她不会像普通人一样直接问答案,也不会像琢玉一样直接算答案。她很可能会开始穷举一切可能性,得出比标准答案更多的东西。这种全面细致的演算很容易带来精神上的压迫,让人有种被缓慢处刑,早晚要断头的可怕制压感。
  白琅道:“神选规则有漏洞,而且一直没有被完善。”
  折流很庆幸她没朝自己落下这刀。
  “因为要避四方神之讳,所以不能以剑扇琴筝为器。既然不能直接把剑扇琴筝当器,那么用权来造出这几种器不就好了吗?这是五千年前一批人的想法。那时候诞生了铸剑人,绘扇人,裁琴人,筑筝人这几名天权为造器的谕主。”
  “可是随后他们发现,就算造出了‘剑扇琴筝’,也不一定能造出媲美四方神器的‘剑扇琴筝’。于是五千年后又产生了新的想法——不如直接弄个可以使用四方神器的权吧。这个听起来有点离谱的设想居然还成为了现实,这一代谕主中有了言言这样的执剑人。我相信很快还会有摇扇人、操琴人、拨筝人之类的以‘使用四方神器’为权的谕主出现。”
  “讲这么多你也应该发现了,我的所有假设都默认:一,天权由人主动分配,而非谕主随机获得;二、神选不止一届,但是每一届之间有很微妙的相似性和延续性;三、有四方神之外的势力在利用规则漏洞操纵神选。”
  白琅把那张线条纵横交错,如同蛛网一般的纸完全铺开,总结道:“我想了很多,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但是只要三个前提中任何一个被否认,它便很难成立。目前看来,第二个假设是肯定成立的,第一个和第三个可以验一推一……”
  “什么意思?”
  “就是说‘天权由人主动分配’和‘外部势力操纵神选’这两个假设,只要验明其中一个是真,那另一个就是真;一个是假,另一个就……”
  折流尽力跟上她的思路:“是假的?”
  白琅叹了口气:“另一个就不确定。”
  他估计没明白这里面什么是充分条件,什么是必要条件,什么能推,什么不能推。
  白琅打破尴尬的沉默:“总之先走着看吧,线索繁杂,也很容易忘记,我把它都写下来了。”
  她抖了抖手里那张蜘蛛网。
  “嗯……”折流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就是笔记,“对了,我是来拿书的。”
  “棋谱吗?”
  “嗯。”
  白琅忽然想起他最近看的都是棋谱:“你怎么也忽然看起这个来了。”
  折流视线稍偏,目光在书架上逡巡。
  白琅之前在城主府找到好些古谱解析,她看不懂字,就拜托折流一点点念给她听。难不成他现在已经开始预习了?
  “我……那个,最近也有在学古字,所以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随我看。”
  折流把视线移回来,应道:“明白。”
  结果他走前还是拿了棋谱。


第83章 朝见隐夏
  折流都已经这么认真地准备给她读棋谱了,白琅当然不好意思不去。但是她去得越多, 折流就准备得越勤快, 这样整天整天地泡在他房里也不是事儿。
  几天后, 白琅终于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好像在你房里呆得有点久了。”
  折流想了一下,安抚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是说这个……我是觉得一直呆在房里有点不好。为什么不能出去看?”
  折流迟疑着拒绝:“……不想出去。”
  “可你的剑意是取自天地之道,你都不想出去看看这个天地吗?”
  “不想。”毫不犹豫。
  才过了几天, 白琅觉得自己身上都要长出蘑菇了。长此以往下去, 说不定她也会越来越宅,最后跟折流一样整天在房里发霉,出门不认路,走到三百米以外的地方就不想自己动脚回来。
  一想到这个严重后果,白琅决定还是每天抽空去看看太微,聆听一下他的敦敦教诲, 顺便爬个山, 感受天地自然。
  但是很快她又发现问题了——太微也不喜欢出门。
  他整天坐在文始殿里, 从龟甲到竹片再到纸册子和玉简, 一个接着一个地看。一开始白琅以为这些是典籍,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全是话本小说。
  太微倒是挺乐意她留下来的。因为她乖巧安静,不影响看书体验, 还能守在门口对来访的每一个人说:“掌门真人身体欠佳, 已经休息了,请改日再来吧。”
  白琅终于知道为什么外界所有人都觉得太微年事已高,不问世事了。世事哪里有故事那么好看啊!
  这天她照例守在文始殿门边,一面看书背心法, 一面思考怎么开口跟太微谈应鹤的事情。
  忽然一个影子笼罩了她。
  “太微人呢?”
  声音清朗和煦,平日里说话应当是彬彬有礼的,但这会儿听起来似乎不太客气。
  白琅只能搬出说了无数次的老话:“掌门真人身体欠佳……”
  她一抬头,对上一双凝着海光山色的深碧眼眸。此人轮廓深邃,卓然出尘,雌雄难辨,发深蓝且如藻荇般卷曲及腰,配上带着繁复镂空花纹的道袍,有种说不出来的海国风情。
  这年头异色瞳和异族都满大街跑了?
  “让我进去一下。”
  “不行!”白琅连忙起身把他挡住,刚才放在膝上的纸页纷纷扬扬落下。
  要是随便放人进去,太微不得把她手撕了?
  对方很克制,被她一拦也只是微微皱眉:“你是谁?”
  “太微上人的新徒弟……?”
  白琅被盯了一会儿就低下头去,这让对方感觉是自己欺负了她,可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你告诉太微一声,夕闻空春求见。”
  白琅连忙进殿内通报了。
  其实太微早听见了,等白琅一进门,他就抬手在门上布禁制,悄声说:“来来来,跟我去内殿。”
  “可是我笔记还掉在外面……”
  “你要笔记作甚,它在外面,你师尊可是活生生地在里面!”
  太微拽起白琅跑过了长长的廊道,背后一扇又一扇巨门落下,一个又一个禁制叠起来。白琅看见黑暗走道的尽头闪着界门的微光。
  白琅挣开他,喘了口气:“外面有个长得奇怪,名字有四个字的人求见。”
  “我知道,是门中长老。”
  白琅来这儿之后只见过一个长老,就是被太微骂哭的白胡子老道。钟飞虎和慕娇娥的师父也是长老,不过不清楚是谁,看他给的暗号,估计挺恨太微的。
  “师尊你为何躲着他?”白琅怀疑地问。
  “不是躲着,只是嫌他烦。你告诉他我睡了,他会在门口等到我醒;你要是告诉他我死了,他说不定会亲手把我给烧出舍利子。”
  “你这点功德估计是烧不出舍利子的……”
  太微脸色一沉:“逆徒!舍利子是重点吗?”
  白琅被他吓得缩了缩肩,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会一直等在门口,那我怎么出去?”
  “你为何要出去?”
  白琅脸色大变:“你、你监。禁我?”
  太微火冒三丈:“什么鬼话!我们直接去万缘司。”
  他说着就一脚踢开扇侧门,侧门里面居然还藏了个界门。白琅观察了一下,走道两旁排布着不少隐门,门内估计全部都是他的脱身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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