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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人间办事处主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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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理嘴里苦涩,胡乱点头。

    可是如果那些真的是梦,为什么这村长会知道?

    村长高深莫测的叹了口气,说道:“南边三娃家生了个闺女啊。”

    别理一头雾水,这跟生了个闺女有什么关系?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警官手里拿着筷子,也没动,只说:“生闺女是好事啊,闺女贴心。”

    “别胡说!”村长的老伴瞪了他一眼,赶紧摆手,压低了音量说:“生闺女是灾星。”

    别理心头堵得慌,扯着嘴角问为什么。

    “你们昨天晚上都做噩梦了吧?我跟你说,不光你们俩,我们全村人都一样,只要谁家生了个闺女,我们都会做噩梦。”

    别理震惊,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叫上张警官准备走。

    大槐树底下的车还是原来的样子,破旧的不行,但是根本没有穿着黑斗篷的鬼。

    俩人还没上车,就有人边跑边喊,“叔!三娃家死人了!”

    别理一早上脑子都没捋清楚,听见这话条件反射的就往来人那边看。

    那人急忙忙的跑过来,叫上村长就准备走。

    “谁死啦?”

    “三娃媳妇,半夜生了个娃,刚才一看,人没气儿了,都快凉了!”

    张警官手从车门上收了回来,问他:“谁发现的?报警了没有?”

    那人躲躲闪闪,“三娃发现的,一叫人都过去了,这还用报警啊?”

    张警官面容冷肃,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别理叫了他一声,这地方邪门的很,还是赶紧走才是最要紧的。

    张警官看着她,伸手把兜里的钥匙扔过来,“你先回去。”

    别理看了看钥匙,咬牙揣到兜里,“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看完了再走。”

    情况不明,两个人落了单,对谁都没好处。

第30章 抱走


    太阳很烈,温度也不低;几个人匆匆往村南边岭上跑的时候几乎都出了一层薄汗;但别理还是觉得有点冷。

    这冷应该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可能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人总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就像半夜听到来自黑暗中的脚步声;总要疑神疑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能一直这么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晚上耍一通;白天再继续,搞不好今天白天走不了的话;晚上还要再来一遍。

    别理拽了张警官一把;小声问他,“你枪里的子弹有没有少一颗?”

    张警官微愣,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别理一看就懂了;八成这警察一早起来就检查过子弹了,怕吓到她所以才没说。

    窗户;板凳;院子里的血迹,扔在路上的铁锨,这些都能作假,但是张警官的子弹不能。

    “你先走。”

    别理退到人群之后,左右小心看了看,拿出手机来联系黑白无常。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好兄弟,我这儿摊上大事了,有很多小鬼,还有一个很厉害的鬼魂,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们再不来,搞不好我也要死了。

    白无常:不巧,我们最近出差,抽不出时间,我让牛头过去。

    大哥来不了,虽然派来了小弟,但是别理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毕竟她可是死劫快到的人,嘴上说的再好听,在好好活着和到地府到地府当公务员之间,她还是想好好活着。

    前十几年的苦都吃了,为的不就是好好活着吗?

    别理打字的手都在哆嗦:你能交我点管用的方法吗?就算不能迎难而上,我也得能撤退啊。

    就跟昨天晚上一样,亏得她胆子练得差不多,不然别说抡着凳子上,跑都不一定能跑了。

    手机叮叮一阵响,白无常传给她了几张照片和口诀,别理连忙点开图片,结果那圈圈怎么都转不完,图片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操了!

    别理找了个线条最少的图来看,边看边在心里描。

    图有了,可朱砂狗血黄符纸这些东西她是一样都没有。

    白无常发完了,跟她说:这些东西你一朝一夕是学不会的,不然道士现在也不会变的这么少,如果有信仰之力,倒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不过现在真正信鬼神的人太少了。

    那你不早点说?!

    别理告诉自己不要慌,但是收效甚微。

    白无常:你身边有没有桃木?

    别理四处寻摸,还真让她发现了一株桃树,就在旁边路口那家门前,长得还不小,枝干歪歪扭扭,上面结的花苞还是个小结,离开花尚有一段距离。

    别理三步并两步跑过去,蹦起来就抓到了一根树枝。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就问:“干什么呢你?”

    别理整个人吊在树上,尴尬的笑,“婶啊,我看你这树长得好,能不能给我截根枝,我想回去也接一棵桃树。”

    “哦。”女人瞥了她两眼,“你赶紧下来,截根树枝你早点说啊,还用往上爬?”

    别理讪讪。

    大婶看她脸都快红了,才放过她,回家取了一把修树的剪刀,出来问别理:“想要哪个?”

    别理指着头顶最粗的那根。

    “嫁接用这种的不行,得找嫩的。”大婶二话不说,咔咔剪了三根树枝递给她。

    别理看着手里比筷子长点有限的树枝,感觉人生一片黑暗,这种武器,拿出去都是对对手的侮辱。

    可那粗的,人家是肯定不愿意给她砍掉的。

    别理拿着手里的几根长筷子,讨好的说:“这几根我拿回去不好跟我同事分啊。”

    大婶想了想,又爬树上咔咔剪了一把递给她,“够不够?”

    别理赶紧接住,弯腰感谢,“够够够,谢谢您啊。”

    等她抱着一把桃树枝追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都已经走到三娃家门口了。

    张警官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可能是猜到了什么,也没多问。

    三娃家死了人,他一家的兄弟们都在院子里商量之后怎么办,别理听了一耳朵,多半是说赶紧埋了,请半仙来做一场法事。

    至于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没人提,不过看样子也是默认了要扔。

    反正这么晦气,肯定是不能留了。

    别理跟着张警官去屋里见了那三娃的老婆,面色浮肿,表情狰狞,连眼都没闭上。

    她身上还缠着红绳,从脸上绕过去,有一截塞在她嘴里。

    里面可能噙了一枚铜钱。

    别理什么都没顾上,光看着她的脸心里就有点发憷,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桃木枝还觉得心里慌慌的。

    那张脸实在是太恐怖了,尤其是眼睛,因为瞪的太过用力,眼球上蹦出来了血丝在她死后成了血点,嘴巴张着,像是在呐喊嘶吼。

    从面上实在看不出来她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昨天晚上尖叫的人难道是她?别理把手里的桃木枝往她身边放了三根,虽然知道应该没什么用,但是,求个心安吧。

    三娃在一边沉闷的抽烟。

    别理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他家刚出生的女婴,直到扒着西院放杂货的棚子看了看,才看见里头的小孩。

    脸色发白,也不哭叫,像只瘦猴子似的只是瘪着嘴。

    这棚子四处漏风,里面灰尘大厚,竟然把刚出生的小婴儿放在这里?

    别理推开门就进去把小孩包了包,抱着转身要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的人是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女婴的死活的。

    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的地方,现在女婴身上又被人打下了灾难的烙印。

    就算她把孩子抱出去,也只能在院子里吹风,这家人任何一个房间她都进不去。

    想到这里,别理又把孩子放下了,四处找了几个箱子,堆堆叠叠,把小孩放进去。

    从棚子里出来,别理憋着气,找三娃要被子。

    三娃失魂落魄的抱了一床被子给她,到了手里之后才问:“要被子干什么?”

    别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去给你闺女盖盖,要不然一会儿她就死了。”

    原本没精打采的三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沉着脸瞪着她吼,“就是让她去死!”

    别理也怒了,“你说什么?”

    “我说,叫她去死!”

    三娃额头上青筋暴起,肩膀紧绷着,手握成拳头像是要打过来。

    别理心里不好受,又见这孩子亲生父亲原来是这么个样子,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这把火让她硬挺着往前走了一步。

    “那他妈的是你闺女!你叫你闺女去死?你还是个人吗?”

    三娃抬手就要去打,别理一脚先踹上去,“你还敢袭警?!”

    张警官听到动静从放着尸体的那屋走出来,紧走几步档在别理身前,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村长也上来拉人。

    三娃像一头疯牛一样喘着粗气,激烈的喊:“那就是个恶魔,恶鬼,没她啥事都没有。”

    别理吸了口气,想骂人。

    但是周围十几个村民的态度都在她眼里,这些人都不觉得三娃说的有什么错,要不是这个社会杀人犯法,这些人说不定还准备把那小孩放上火架烧死。

    别理牙齿都是凉的,口舌之争现在对她没好处,她后退了一步,没再吭声,抱着被子去棚子里把那快冻死的小孩给包上了。

    出来门她就看见一群人仇视的眼神,只有一个不一样,沉默又闪躲。

    别理记得,那矮矮壮壮的男的是冯春兰的丈夫,柱子。

    从三娃家出来,别理手里多了一个孩子,她坚持要把人带走。

    村民和三娃巴不得赶紧扔了,于是迅速达成协议。

    身为人民警察的张警官一直绷着脸,自从到了这地方,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脸上硬生生挤出了皱纹。

    别理把孩子教给他,偷偷去拦住了回家的柱子,“你老婆在我们那儿,现在挺好的,没事。”

    柱子感激的笑笑,然后欲言又止。

    别理叹了口气,又说:“你女儿现在在医院,有人照顾她,暂时,也没什么问题。”

    柱子连连点头,小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像是才想起对面的人是个警察,又拘谨又羞愧的说:“你也看见了……真不是我们不养那孩子,这……”

    虽说人只要想干什么总能想到办法,别理一直都坚定不移的相信,没有什么迈步过去的坎。

    上次见到冯春兰,她还想这些人简直太愚昧了。

    刚刚在三娃家发生的事,才让她清晰的认识到,这些人,不光愚昧,差不多已经疯了。

    别理咬着嘴唇想了想,问他:“我听你们村里的人都说有个半仙,算命算的特别准,我来这儿也没见到人,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柱子瞪着眼,一瞬间僵硬在原地,迟疑了很久,最后四处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把声音压低到差不多只有口型。

    “别去找他。”

    别理微愣,“为什么?”

    柱子有点着急,也不摇头,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生怕别人看出破绽,他只能小声又快速的说:“反正别去找他,也别跟别人提,别说我不让你去。”

    说完他就匆匆的走了。

    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一样。

    别理装了满腔的疑惑,转身上了车。

    张警官把怀里的孩子又递给她,问:“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吓成那样?”

    别理皱着眉,把刚才柱子的话说了。

    “不让你去找那个半仙?”

    别理点头,“他好像对那个半仙挺害怕的,什么也不敢说。”

    那种害怕不是表面的害怕,以至于他只能把声音憋在喉咙里,连同村的人也不敢说。

    搞不好连他父母都不知道。

    或许知道的人,只有他老婆冯春兰。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里,冯春兰和柱子还能顶着压力一直到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把孩子送到市里去的原因。

    车已经开出了村,在一片高低起伏的麦田和秋地里,被柱子拦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奶瓶和一大瓶子热水,还有一个塑料袋。

    从车窗塞进来之后,柱子说:“这些奶粉也不是啥好东西,先给她喂点儿,你们就别再来了。”

    这是他回去之后想了又想的,几番考虑之后,才准备说给别理的话。

    “跟春兰说,也别让她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他就掉头匆匆往村子里跑。

    车子重新发动,上下颠簸着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背后,一个佝偻着的老头忽然对身边的空气点了点头,声带像是划破了一样,嘶哑着说:“将死之人?可她魂魄不好取……”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立刻弯腰点头,嘴里应承着:“是,可是上仙的魂魄恐怕……”

    “怕什么?既然下了凡,仙人又如何?”

第31章 前因


    刚到县里,别理就跑去超市买了不少婴儿用的东西。

    在张警官犹豫要不要带别理再过去的时候;别理已经跑出去到处找着买朱砂和符纸了。

    这东西她不是太了解;每次去看的时候都要拍几张照片放到群里;不过问了四五次之后;别理心里就有数了。

    现在朱砂也不是太常用,别理跑了好些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才寻摸到了那么几块。

    店老板是个挺年轻的人;看见别理进来就笑,“买点什么?我这里东西比外头可全多了,黄符、桃木剑、黑驴蹄子、辟邪的宝珠;八卦镜和罗盘什么都有。”

    墙上确实挂着不少东西,两边的木架上也摆着不少他说的八卦镜和罗盘;还有些不知真假的玉石;据他说是请高僧开过光的。

    别理真想问问他高僧在哪里,她想去请高僧给自己开开光。

    “你这里有没有朱砂?”

    “有有有,这东西现在不怎么有人要;您看看,品质都上好。”

    取出来的朱砂石确实艳红;托在手里掂掂也不轻。

    别理从边缘处敲下来一小块;断口处也是红的。

    老板喜形于色,骄傲的说:“怎么样?我们卖的是品质,是情怀,都是正经东西。”

    那一小块朱砂在玻璃板上压碎之后,里面也都是红的,握在手里有些温。

    几块朱砂石和店里的朱砂粉末都被别理包圆了,店老板热情的推荐:“黑驴蹄子要不要?现在对付粽子都用这个,效果一等一的好。”

    别理嘴角抽了抽,赶紧澄清,“我可不去盗墓啊。”

    老板一脸你懂我懂的表情,点头,“是是是,我们都是守法公民,这不是情怀吗。我说的是情怀。”

    听你胡扯。

    别理指着挂在墙上的一把桃木剑问:“你这个是真桃木吗?”

    老板眼一瞪,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说:“肯定是真的啊,你看这纹路,闻闻这味道。”

    纹路别理看不懂,味道别理也闻不出来,孤儿院里的阿姨没教过她这些,中小学的老师们恐怕也不知道怎么区分不同的木头。

    别理把桃木剑拿在手里挥了挥,别的不说,比自己那一把桃树枝可真有气势多了。

    店老板一脸骄傲,“我这桃木剑可是大师亲自给开过光的。”

    别理挥了两下,问他:“能见血不?”

    老板一愣,赶着盗墓热开了这家店以来,可从来都没人问过这种问题,多数人都问,帅不帅?

    “这个就是辟邪用的,谁还能用桃木剑把人打出血来啊?”

    别理买了一堆朱砂和黄符,拿着桃木剑,回招待所的时候被人很是围观了一下子。

    这次别理自己去见了冯春兰,她看起来很紧张。

    别理扒了扒头发坐在她旁边,叹气说:“你丈夫让我给你带句话,叫你别回去了。”

    冯春兰呜呜咽咽的就要哭。

    别理脑仁也疼,搂住她肩膀安慰道:“妹妹,这人活着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苦难,你再往前走走看就会发现这点苦,呃,你确实很苦……”

    冯春兰哭的更大声了。

    别理没怎么安慰过人,但要她厚着脸皮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还真的说不出口,一个还没有真正成年的女人,这些事早就够压垮她的了。

    “你先别哭,想想你女儿,搞不好她就快死了。”

    别理被愤怒的女警大姐拽出回去,自己在屋里给冯春兰灌了一碗又一碗的心灵鸡汤。

    出来的时候还瞪了一眼别理,“你说话稍微委婉一点,她现在受着刺激呢。”

    别理又进去的时候被冯春兰两个肿眼泡刺激了,俩人相顾无言,最后,别理说:“我再说的委婉一点啊,你女儿,她现在很倒霉,可能比我还倒霉……”

    别理一边说一看看着冯春兰泫然欲泣的表情,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到位,再把人刺激哭了。

    “我是说,为母则强嘛,你想想你女儿,还得好好活着是不是?”

    别理发现自己安慰人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路,原本还想告诉冯春兰她女儿胸口的指印是诅咒,然后再问她关于那半仙的事。

    现在看来不得不另外找一个开头了。

    别理默默叹气。

    冯春兰哑着嗓子弱弱的说:“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

    别理吸了口气,看着她说:“柱子告诉我,不让我去找那个半仙,你知道为什么吗?”

    冯春兰眼神闪躲,左右飘忽,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嗫嚅道:“我,不知道。”

    这两口子,看起来都在隐瞒一个秘密,虽然他们愧疚,但是他们不敢说。

    看来得下一剂猛药了。

    别理忽然改口问:“那你知道你女儿胸口上有一个黑指印吗?”

    冯春兰脸色煞白,点了点头。

    “那不是胎记。”

    冯春兰咬着嘴唇,显然自己也知道。

    别理说:“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你女儿快死了吗?”

    冯春兰抬头急惶惶的看着她。

    别理叹气,“因为那个黑指印,其实是诅咒,我得找到下咒的人,才能救她。”

    冯春兰瞪大了眼睛,“什么诅咒?”

    别理赶紧说:“别慌别慌,不是你们村里说的那种,你女儿不是灾星,也不是恶魔,是别人,别人在她身上下的诅咒,你听懂了吗?”

    冯春兰惊慌道:“怎么会?诅咒……诅咒,你怎么知道的?你会解?”

    别理装逼点头,哄骗她,“那个半仙……”

    冯春兰咬牙切齿的说:“肯定就是那半仙下的!”

    “你怎么知道?”别理反问她,“你以前都不知道那是诅咒,怎么知道那是半仙下的?”

    “肯定是他!我们村里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他搞的鬼!”冯春兰又是恨又是怕,想到女儿胸口那指印又心疼,索性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前些年,我们村里虽然也重男轻女,但是女娃也不是说生下来就扔了的,那会儿也没这么多邪门的事,就是因为来了那个半仙,他说他叫杨柏柳,看了我们村的风水又说风水不好。”

    别理拉过来一个凳子坐着,风水不好就风水不好,往那些刚出生的小孩身上扯什么?

    冯春兰冷笑了一声,说:“最开始,是村长的大侄子家,他老婆生了四个闺女,怀上了第五个去找杨半仙算命,杨半仙说第五个还是个闺女,全都怪这村阴盛阳衰,只生女不生男。”

    别理真的特别想告诉她,生男生女主要看的是成功的小蝌蚪自带什么属性……

    但是她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换了句话说:“然后呢?”

    “然后那半仙做了一场法事,说他家女孩太多,阴气过盛,日后怕是生不出来儿子了,没儿子咋能行?他求到村长头上,村长领着村里的人去照着那半仙说的改风水,改不改,反正我也没看出来啥,就是改完了还不行,说他家有那么多闺女在引着,多半还是生不出来儿子。”

    这些人把儿子看的重,没有儿子就不能继承香火,清明上坟也没人添把土,以后不能传宗接代,根上就让他断族了。

    总的来说,就是太把自己当成一根葱,祖宗都投胎八百回变成别人家的后代了,自己还觉得自己担负家族重任。

    别理忍不住问她:“那几个女儿……”

    “扔的扔,卖的卖。”

    别理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谁家生了女儿就照着前面的例子,往后山林子一扔算了了。

    别理紧了紧手指,简直无法想象。

    她曾经被元永芳扔掉,幸好是在人多的地方,也幸好孤儿院的人捡走。

    要不然……她就跟那山上死去的数不清的小孩一样了。

    别理冷静了一下,“就这些?这都是你们村里人自己做出来的事,这杨柏柳最多也只是煽风点火,为什么你跟柱子回这么怕他?”

    “哪有这么简单?”冯春兰苦笑了一声,脸皱成了一团,还哆嗦了一下。

    “有一回我跟柱子去山上挖何首乌,回来的时候半夜了,刚好要从他们扔小孩那林子里过,我心里害怕,拉着柱子要绕路,那天晚上天特别黑,听到里头有动静我俩都吓惨了,躲在草坡底下往上看,谁知道刚好看见杨半仙从那林子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你确定那是杨柏柳?那么黑,你确定?”

    冯春兰肯定的点头,“我确定,就是他!他手上有一串铃铛,我们村里别人谁都没有!”

    别理噌一下站起来,震惊的看着冯春兰,“铃铛?!”

    “对,杨柏柳手上有一串铃铛,可能是里头没珠子,那铃铛不会响。”

    不对!别理浑身炸毛,不对!那铃铛会响,她听见过的!

    就是那天晚上,她听见过!昏迷的时候,听到过铃铛的声音,跟李秀英说的一模一样的铃声!

    杀死贾成仁的人!

    老头,手上有金色的铃铛。

    别理坐不下去了,“你说那杨半仙抱走了孩子,是真的?”

    冯春兰低头,“我觉得是真的,我跟柱子都看见了。第二天我俩还偷偷跑去那林子里看过,里头干干净净,村里扔过去的女娃那么多,山里头也没啥厉害的动物,你说不是他抱走了还有谁?”

    先杀了贾成仁,取走了贾成仁的魂魄,现在又弄走了这么多的女孩,他究竟要做什么?

    还有那个穿着斗篷的鬼,他跟杨半仙是什么关系?

    冯春兰还在说,“村里所有人都去找过杨半仙,他那房子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小孩,可是晚上抱走了孩子,他能把孩子藏到哪儿?他从来没有买过奶粉,没有尿片……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偷偷地去找村长……可我看见村长给了杨柏柳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我也不敢去找他,可是村里别的人根本不会相信我,哪怕他们都去那林子里看看,也没人觉得杨半仙哪里不对,他们都相信杨半仙,相信自己生出来的闺女是灾星,是来索命的恶鬼。”

    如果一开始冯春兰就发现了杨柏柳的这些诡异的行为,早早的和那些村民商量,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察觉不对,但是经过两年的时间,什么都来不及了。

    有些思想种下去,已经发了芽,现在来除,恐怕要废很大一番功夫。

    冯春兰不知道杨半仙把那些孩子弄到哪儿去了,但是她开始害怕,尤其是在她怀孕之后。

    她每天都祈祷自己生下来的是个男孩。

    婆婆公公和自己娘家父母,几乎每天都要盯着她的肚子,不停地跟她说要争气,万一生个灾星一家人都别活了。

    之后更是三天两头的拿着东西往杨半仙那里跑。

    冯春兰心里憋着事,见两边父母都是这样,更是不敢开口,每日里战战兢兢,到镇上卫生院生了孩子一看是女孩,她当场就想抱着孩子逃走。

    世界天宽地广,不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可是没等她起身,接生的医生和护士就先一步宣布——是个千金。

    婆婆公公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刚出生的孙女连看一眼都不看,勒令柱子抱着,领着冯春兰回家找杨半仙。

    “生下来这么个东西,你是想让我们老陈家断子绝孙啊!”

    冯春兰脸色一白,被强压了回去。

    商议的结果依旧是把孩子扔到后山林子里。

    冯春兰拼死不愿意,几个人围着也没能抢走一个奶娃。

    她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后山林子里消失的那些孩子,至今她也不知道被杨半仙弄哪儿了。

    冯春兰疯了,“要真是灾星,要克谁要害死谁,我是她亲妈!她会找我的!我不死,你们谁都不准动她一下!”

    冯春兰在寒冬里守着她的女儿,守到了来年,两边互相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但是柱子爹娘开始相继生了病,不大不小的感冒,之后家里的猪圈着了火,柱子爹摔跤摔骨折。

    厄运接二连三。

    流言蜚语纷至沓来。

    村民对杨半仙的信任和敬畏更深,但是只有冯春兰和柱子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两个人越想越觉得这说不定就是杨半仙干的,为的就是让她把孩子扔到林子里去。

    尤其是有一天,冯春兰发现女儿胸前多了一个黑色的指印,被她婆婆当众扒开,差点伸手掐死孩子的时候。

    冯春兰忽然就想明白了,这个地方,不是她想不想、能不能把孩子留下,而是,她舍不舍得。

    村里人都说冯春兰生了一个恶鬼,恶鬼胸口有一个黑手印!杨半仙是真神仙!

    冯春兰和柱子想了几天,最后柱子假装生病,俩人一道抱着孩子上市里去,把那孩子放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人抱走了痛哭了一场。

    “我本来不想再回去了,但是柱子是独苗,他不能自己走了把他爹娘留下,我一下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又跟着他回去了。”

    冯春兰毕竟才十七,哪怕已经结婚生子,到底年纪小,不经事,在这样的环境里早就被吓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她充满希冀的看着别理,“你,你能解我闺女的诅咒吗?”

    别理还没张嘴,冯春兰扑通就给别理跪下了,吓得别理赶紧去拉她。

    “我求你了,我,我砸锅卖铁报答你。”

    别理一把把人提了起来按在床上,手底下几乎能清晰的摸到冯春兰的骨头。

    “别了,现在铁可不值钱了。”

    主要是那杨柏柳,一听就不是她能干的过的啊,那天晚上斗篷鬼都没有出手,光两只小鬼和杨柏柳的铃声就把她撂翻了。

    别理叹了口气,“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第32章 准备 

  这地方偏僻又远; 文曲还有工作,就算他能为了一个房东和能勉强称之为朋友的人再请一次假过来,可他们学校; 也不会总这么善解人意的批了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看到了短信; 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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