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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田居小日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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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叶只是顺便,”苏杏捧着饭盒目视远方,“我另外有事。”
  婷玉说找不到药材就不过来,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执着。
  所以,苏杏每隔十天去一趟,而今晚又是一个十天。如无意外,她不会放鸽子。根据某种定律,当原定计划出现变化时,意外往往发生在那一刻,所以她从不敢轻易缺席。
  趁酸痛未至,赶紧过去一趟完成这项惯例任务。
  晚上,隔壁家飘来各种食物的香气,远远看见室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时不时传出阵阵爆笑声。而苏宅一如既往的清静,关闭家里所有门窗,在树叶上喷洒药水,然后交代家里的小伙伴们要乖乖的,她很快就回来。
  穿上那个年代的棉麻衣裳,灰蓝色,很乡土的平民服饰但穿着很轻松透气。拿出那支最喜欢的玉竹簪在灯光下不舍地摸了摸,看了看,那个年代的茶叶很贵,十两才一小盒。
  汉代漆盒盛行,以它存储茶叶分大中小盒,漆盒色彩深沉但外壳的彩绘精美多样,格外显贵。
  她自己买的是小盒装,中盒的十五两,大盒价值二十两银子。既然是昌叔的寿辰自然要买大的黑漆盒,讨个吉利。正好,玉竹簪可抵一盒茶叶,婷玉给她银两买的。
  婷玉说,她是汉代的东道主,而苏杏是现代的。互相往来,自然要花东道主的钱,不必计较。
  婷玉房间的抽屉里有一个梳妆盒,里边有好几层,其中一层装的就是五铢钱,有金有银,还有一些珠宝,叮嘱她在短缺时拿来花用。那怎么可能呢?一抽屉的古董藏都藏不及。
  而自己买的这些玉器在大场合根本不敢亮出来,生怕引起行内人的注意,只能在乡下戴着过过瘾。连用来包装茶叶的漆盒,她一回来就锁进书房下边的柜子里,换成现代漆盒装茶叶。
  与其战战兢兢,不如让它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反正自己拥有过,有种心愿已了的错觉。记得有句话,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往往建立在借与还之间。
  答应给柏少华的茶叶她是一定要买的,欠人家的终须要还。
  她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但凭心意,而非道德绑架。
  收好玉竹簪子,她披上宽松同色系的单薄斗篷,盖上帽子。
  最好的茶叶在一个繁华的大都城内,进出城门极麻烦,幸好她去过知道茶铺在哪个位置。意念一动,眼前出现一片淡淡的光华,她稍稍提起裙摆一步跨了进去。
  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城里夜深人静,人们停止外间的活动进屋歇息。
  一个身披斗篷的人缓缓来到一间茶铺前,叩叩叩,没人回应,继续叩叩叩……里边一直没动静,外边的敲门声持续不断,隔一会儿响几下。
  终于,屋里亮起了灯。
  “谁呀?大半夜的不做生意。”里边传出睡意未消嗡声嗡气的回答,颇不耐烦。
  “掌柜的,买茶叶。”一个把软糯的女声轻说。
  “晚上不作生意,明日请早。”见是女的,屋里人的脾气稍缓。
  但门外的敲门之人极有耐心,继续敲。
  终于,里边的人骂骂咧咧地从里间出来,油灯的火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当他粗暴地抽开一格门板时,发现外边站着一个被斗篷遮得很严实的身影,像鬼魅一样,顿时吓得连退两步。
  “掌柜的,我要一盒养生茶。”声音轻柔,只在斗篷下露出一个精巧微尖的下巴。言毕,轻挽袖,露出白皙纤细的手递来一枚玉质上佳的玉簪,“此簪价值二十两,您看可否?”
  “亦可,亦可。”掌柜忙不迭地应下,转身去找茶,不复刚才的神气。
  很快,银货两讫,女子将茶叶拢进斗篷转身离去。
  掌柜的提心吊胆来到门口悄悄探头往外一瞄,嚯,街上空荡荡连鬼影都没一个!他倒抽一口冷气飞快闪身入宅赶紧塞上门板再拉木门反锁,连滚带爬回到内室犹惊魂未定。
  第二天,街坊开始流传晚上有狐仙或不知名女鬼出来买茶叶的传闻,并逐渐成为茶楼、桥下说书人口中光怪陆离的鬼怪故事……
  茶叶买到了,苏杏回到书房将之摆放好,待明天在网上订购一个华贵漆盒包装便可送人。
  她没换衣裳,侧耳倾听家里的动静,没发现异常便继续进行古游记。婷玉行踪飘忽不定,去特定位置堵她是不可能的,在脑海里想象婷玉身上的那块古玉,待光华亮起,苏杏再一次踏进光芒。
  “……你们背叛我。”
  眼前景物尚未完全清晰,苏杏便听到这几个字,愣了下。
  背叛?
  下一刻,熟悉的身影苏杏的手臂被人抓住,“快走!”
  是婷玉的声音,一直以来的默契在此刻体现出来,亮光闪过,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火把的亮光映照中。万箭来袭,她俩刚才所站的位置被扎成一个刺猬……
  虽然离开得快,苏杏依旧看得很清楚,她去的的地方正是婷玉隐居的山谷。
  如氏母女救的那些人背叛了婷玉。
  因为当代国君逮到渣王府里的一个奴仆,他是渣王最信任近身侍卫的亲人,为求活命,将他所知道的秘密告诉了国君。为了不打草惊蛇与引起世人的注意,宫里传出一道秘旨,各路能人异士潜入民间追寻巫医族唯一的后人。
  山谷里有两名年轻人定期出山,将打到的猎物拿出山换取一些日常用品,比如盐。偶尔从别人口中得知宫中传出消息,不管是谁,只要提供巫医族后人的消息,一切过往皆能得到君王的宽恕。


第95章 
  山上的日子虽然自在,却格外清贫,与世俗繁华隔绝。如今有一个洗脱罪名、重返民间的机会摆在眼前,两个年轻人心动了,回山告知大家听取意见。
  最后的结果是,大部分人希望洗脱罪民的身份,而小部分渴望自在的人们被下药关进了地牢。
  他们知道如氏所居住的地方经常有一位女子来去无踪,异常神秘,因此勾结官兵在那里埋伏了人马。他们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神秘女子,这时,终于采到药的婷玉回来了。
  按官府的意思,能逮到人最好,如果对方实在太剽悍就地处死亦可。得不到就要毁灭,防止她落到别人手里。
  这种观念,在某些层面里延续至今。
  ……苏宅里,苏杏手忙脚乱了一整晚,眼皮没合过。
  婷玉受了伤,洗伤口,上药,包扎;小屋里放着很多药材,她从里边挑了几样给苏杏拿去煎药便晕了过去,半夜还发起高烧来。
  她不肯去医院,而且本身是大夫,又出了山谷这件事更加不肯信任其他人。
  苏杏没辙,只好听她的。
  她知道婷玉的医术有多高,因为近在咫尺目睹过,因此言听计从。
  天亮了,云岭村的上空时不时地飞出几个黑点,嘹亮而悠长的鸟鸣声,莺歌燕舞,空中被恣意飞翔的鸟儿们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咳咳咳……”
  一身灰蓝的苏杏蹲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给炉子扇火。搁在炉子上的是一个小瓦煲,其实就是黑色的小药壶,婷玉平时都用它来熬药汤。
  她一向用电,家里没有液化气。
  除了药壶,那个火炉子也是婷玉的专用物品。无炭可烧,苏杏连夜上山捡的柴火,回来之后就在屋檐下煎药。
  院子空间大,散一散药气免得憋死在厨房。
  “你在干嘛?”
  可能闻到味儿,柏少君一大早便来参观,顺便给她带了一饭盒竹笋炒肉,色泽青嫩,肉汁满溢,还没吃进嘴里却仿佛尝到它的鲜嫩味道。
  “煎药,亭飞病了。”
  顾不得问他怎么知道给自己送外卖,打开饭盒,苏杏再一次狼吞虎咽。猫狗的粮食有现成的,而她的没有,忙了一个晚上和早上,她早饭还没吃饿得要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柏少君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离那炉子老远,嗡声嗡气道,“亭飞什么时候来的?昨晚?”
  “嗯。”
  除夕那晚跟婷玉提起改名的事,正好晚上柏少君给她们送来美味佳肴,苏杏以亭飞这个名字给两人介绍。
  苏杏吃到一半才有些力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脑海里掠过一张面孔,不会又是他吧?
  “陆易大老远闻到你院里飘出来的味,说你可能生病了得吃些好的补补。”柏少君如实说道,“他说你平时吃的太差,管饱但没营养,正常人肯定受不了,你能撑到现在绝对是个奇迹。”
  苏杏:“……”鼓着腮帮子嚼呀嚼,无语望天。
  看走眼了,原来易哥是个温柔的腹黑货,外表看着很阳光,心眼贼多,嘴巴蔫坏。
  无可否认的是,他说得对。
  所以她晚上经常带着小福它们午夜上山扫荡寻找猎物,但最近不行了,婷玉一直昏睡不醒,连喂药都是她捏着下巴强硬喂进去的,差点被昏睡中的她逮住捏碎手腕。
  半夜还得拧毛巾给她退烧,有时间的话就趴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全身酸痛软,她实在抽不出精力上山。
  没辙,苏杏终于如柏少君所愿,让他白天牵着狗绳带小福它们上山打猎加菜,顺便给她捡些枯枝干柴、带些鲜肉回来熬汤喝。
  因为家里有伤者,需要肉食滋补。
  婷玉警觉性很高,苏杏端着药刚一近身她便噔地睁开眼睛,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向她抓来。好在苏杏反应也不差,速度比对方高出n个等级,连声轻唤:
  “别慌,我是苏苏,你该喝药了。”
  不停地喊几遍对方的眼神才逐渐恢复平和,而后继续沉睡。每逢这种时候,她偶尔配合地张嘴喝药,偶尔需要苏杏想方设法给她灌进去,费了不少力气。
  就这么过了四五天,烧退了,她身上的药换了三次,伤口一天一个模样在慢慢愈合,婷玉终于醒了。
  “苏苏,以后要麻烦你了,请多关照。”这是她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失望了么?终于想开了?
  苏杏浅嫣一笑,“好。”
  互相关照吧,一个人住挺无聊的。
  所以,婷玉尚未痊愈,但情况良好。苏杏再也支撑不住,当晚病倒。
  第二天,柏少君兴冲冲地进屋欲带四只汪上山打猎,却见蹲在药炉前的是另外一个人。她闻声抬头,一双眼尾细长微微上翘如凤尾的眼眸,清冷的双眸如神光内蕴,潋滟逼人。
  “亭、亭飞?”尽管不懂得看人眼色,柏少君也不由得退后半步,神色迟疑指指院里的四只汪,“我……来带它们上山打猎,苏苏吩咐的。”
  婷玉朝他微颔首,神态依旧冷淡,“辛苦你了。”继续看火煎药。
  给四只乖乖等待牵绳的汪套上狗带,柏少君小心翼翼牵着它们往院门走,尽量走路无声。刚起步,他忽然回头问了句:“苏苏呢?”今天怎么不见她?
  “她病了。”
  啊?柏少君哑然,死撑的姑娘终于“狗带”了……
  春分时节,梅林村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小麦拔节,油菜花香。
  而云岭村最近也挺热闹的,除了休闲居多了一些固定的客人,村里还零零散散地有货车拉建材进来,拉面积,打地基,开始新一轮的建房计划。
  大片田野种满了庄稼,往日的土坯房被推倒,然后重新建造新房子。
  “……听说政府有规划,在云岭村建的房子不能超过三层。”白姨说完,喝了一口甜茶润润喉。
  她现在一有空闲就出来梅林村找周家人闲聊八卦。云岭村如今住的全部是年轻人,还有老外,她不是很适应,尽管他们都说华语,平日见面也能聊几句。
  而唯一的女孩子生病了,好在有朋友与她同住贴身照顾着,否则一村的男人……以后还不知被外边的人说成什么样呢。
  唉,自古以来,世人针对女性的舆论压迫一直很严苛。
  “不知政府怎么想的,三层楼能做什么?听说余文凤想在云岭村建一栋假日酒店协助开发,可惜没通过。”
  说起村子的未来,周叔一脸愁苦。


第96章 
  “可能是为了大家好,毕竟云岭地势特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或许吧。”
  两人聊着时,门口进来两个人。
  一个年约三十五四岁的妇人,一个面容稚嫩估计十几岁,她们有说有笑手里提着菜和肉,想必刚从菜市场回来。
  “大叔,”三十几岁的妇人笑容满面,见了白姨愣了下,“这位大姨是……”
  “回来了,”周叔忙替她们介绍,“你们叫她白姨吧,我村里的住客。白大姐,这是玲子大姐何翠,那是她们大哥的孩子何小飞,今年刚好十八,读技校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便过来玩几天。”
  何翠、何小飞忙向人打招呼,然后两人进入内屋。这房子的前边是门面,后边能住人。
  “玲子不在,店里不能缺人,所以叫她大姐过来顶一阵子。”周叔苦笑着说,“至于小飞,白大姐,我正好有事想麻烦你。”
  “哦?你说。”
  “小飞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有些眼高手低,一般单位她看不上。听说咱村里来了洋人还开了洋餐厅,想进去学习学习顺便练练外语。你看,出了玲子那事我也不好意思见他们。所以……”
  白姨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禁神色迟疑。
  “可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怕是帮不了。”
  周叔帮摆摆手,“不用怎么帮,你帮忙留意一下他们餐厅招不招人,比如收银什么的,她会打字。如果招,我豁出这张老脸带她去看看,唉,一把年纪了,脸皮厚,不怕人家笑话。”
  老人笑呵呵的脸上挂着一丝苦涩,如果不是儿媳妇得罪了村里那位,直接找她更方便,毕竟她与他们最熟稔。
  “那行,我尽管帮你们问问。”白姨笑着应下,望望天色,“哎哟,今天不多聊了,最近这天老是阴沉沉怕是要下雨,我得赶紧去一趟市场多买些菜回家囤着。”
  “去吧去吧。”周叔忙把人送出门口,“菜没了就上我家菜地拔去,别跟我们客气。”
  “哎,行。”白姨笑呵呵地挥挥手,骑着自己那辆电动三轮走了。
  周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路上有些行人好奇地往周家店里瞄两眼,却没兴趣进来看一下。他叹了一下,背负双手心情沉重地返回后屋。
  “爸,白姨走了?”
  令人意外的是,对外说回娘家的何玲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和大姐、侄女啃着刚刚买回来的鸡脚,嘴巴和双手满是油腻。赵婶送孙子上学后在家闲不住,串门去了。
  赵婶不怎么爱说话,出来之后负责起家里的杂务事和带孩子。以前村里人少,有话无处说,如今出来梅林村如鱼得水,做完家务就喜欢到别家店里听人说八卦。
  “叔,这儿有鸭肾,您吃。”何翠忙将桌上一堆辣食推到周叔面前,油汁红彤彤,像泡在辣椒油里似的。
  极少吃辣的周叔哪里敢吃?
  “不了不了,你们吃。”
  何玲扔了骨头,吮吮手指,“爸,怎样?白姨肯不肯帮忙?”
  “毕竟是城里来的人,不想添事。所以我让她回去看看招不招人,如果不招就没办法了。”
  何玲听罢略有些失望,可是没办法,自己精明,人家也不傻,无缘无故的凭啥给你大包大揽?能帮忙说上两句好话就不错了。
  “小飞,以后见了人家白姨嘴巴甜些,别像今天那样翘着个下巴看人,晓得不?”
  “知道了。”何小飞不耐地又拿起一只鸭爪啃了起来,对工作一事漠不关心。
  她进过厂当车衣女工,手脚灵活,组长和其他同事常夸她。不过她在技校读过两年会计,认为自己当个普通工人屈才了,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用她是别人的损失,她不着急。
  何小飞这副模样,看得三人直叹气,无奈至极。
  春季,来梅林村旅游的旅客肯定比往常多,何玲舍不得家里的生意,在娘家呆了一天一夜便坐不住赶回来了。正好富贵清闲的大姐在家没事干,过来帮她一阵子。
  这么一来,既不怕人笑话又能看着家里的生意。
  “可是玲子,你村那间餐厅不招人怎么办?小飞总不能这样游手好闲,你看她越来越懒了。”何小飞吃完零食径自回房,不是看小说就是躺着玩手机,何翠看得心烦。
  何玲往侄女住的房间看一眼,“死丫头被哥惯坏了,没事,我村里不行,梅林村大把工作机会。余岚带了一群洋人回来搞绿色蔬菜,肯定需要人手,到时让国兵去问问要不要人。”
  丈夫忠厚老实,以前曾在余岚姐妹受欺负时替她们说过话。余薇没良心,可余岚是个知恩图报的必定给周国兵几分面子。所以,如果云岭村行不通,大侄女在梅林村一样有机会。
  “那干嘛不直接找姓余的?”何翠万般不解。
  她是一根筋,不像妹子那么多心眼。
  “你不知道,我村里那些洋人年轻。”辣食很入味,何玲又拎起一只啃了起来,边吃边说,“小飞细皮嫩肉的,是咱村里长得最好的姑娘,如果能攀上一个咱们家就得上高香了。”
  真有那么一天就不是她何玲难看,而是姓苏的难做人,看她怎么有脸在村里住下去。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人品怎样?你有没了解过?”
  “嗐,男人嘛都一个德行,有店子在,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姐妹俩吧啦吧啦。
  当晚,半空咔地一声炸响,迟来的第一道春雷从天而至,来得十分突然,惊醒犹在地下沉眠的所有生灵。接着狂风大作,在电闪雷鸣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油下得太多也挺伤脑筋的。”倚在床头的苏杏望着窗外唉声叹气,“希望这场雨过后,我那块地里的薯藤还活着。”薯藤种下后就浇过一次水,如今不知死活。
  窗户关得严密,一滴雨也洒不进来。拉开窗帘,外边的景致显得格外清晰。
  屋外狂风暴雨,室内的婷玉心不动,眼不斜,兀自站在床前神色冷淡地看着苏杏。试图岔开话题失败,苏杏一脸纠纷地看向床头柜边摆着的一碗黑麻麻的药汤。
  “不是我不想喝,可这药怎么越喝味道越怪呢?之前不是这个味道的。”苦不怕,就怕又酸又苦,今早喝时全身汗毛掉了一地,差点把胆囊一并吐出来。


第97章 
  婷玉冷哼,“我喝的是粉,你喝的是水。”大家都是病号,知足吧你。
  苏杏:“……”
  明知不可逆转,仍垂死挣扎中,“下次能不能换一种口味,这味道实在不行。”不管多么不情愿,她捏着鼻子努力将苦药想象成一碗白开水,一口喝尽。
  那股酸爽让苏杏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并且连续抖了好几下。
  婷玉端着空碗正要出去,忽然身后冒出一句,“婷玉,要不要回去报仇?”虽然可能晚了,过了这么些天仇家早就离开了。在苏杏的印象中,这位小巫女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否则吃不香睡不甜,这一回连提都没提,甚是蹊跷。
  室内静默,半晌之后才听到她的声音,语气平平,凉凉的,“忘恩负义之人,自有天收拾。”言毕,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耶?居然有这种觉悟?好难得。
  苏杏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有些疑惑,也稍微安心。依旧很累,伸手关灯,窗外的动静在黑暗中分外明显。听着外边风雨交加,作为病人的她渐渐进入梦乡。
  婷玉洗了碗,下楼看看四只汪和小吉的情况。最后拎起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奶猫入怀,上了楼。
  尽管没开灯,室内的景物她一目了然。
  站在窗边,看着外边肆虐的狂风暴雨,眼神一片清冷漠然。
  此时此刻,在另一个年代里——
  “陛下,不好了。”一名官员连夜匆匆进宫见驾。
  坐在龙案之前,因累极支着额浅眠的君王微睁眼皮,沉缓道:“何事如此惊慌?”
  “陛、陛下,前去捉拿巫医族后人的人马……全军覆没。”
  “唔?!”心里一惊,呯地一拍案桌,吓得前来汇报之人身子一软匍匐在地。
  “那人呢?”
  “据、据说,她和那妖女一同离开,不知所踪。走后没多久,张将军的兵马和山谷里的人染上一场怪病,凡是当天在场的人皆无一幸免。”
  那位将军临死前留下一封密函让将士送回朝堂,可是,那名将士在驿站歇息时也病死了,幸好密函被他转托于人。总之一路上,凡是接触过密函的人全部身亡。
  御医说那是一种瘟疫,建议烧尸埋灰地下三尺深,以杜绝后患。
  至于那座山谷,被后人视如瘟疫之乡,从此无人涉足。
  岁月漫长,这座被人遗忘的山谷长年山花嫣红灿烂,像是用鲜血浇灌……的确是用血浇灌,用巫医族的血液混合几种珍贵毒草药研制成粉末,然后撒在她住的地方,美其名曰驱蚊虫蛇蚁。
  一旦遇火,满山毒瘴噬生魂。
  她每隔一段时间煮一碗解毒的茶给乡民们喝下,说是消暑解毒,实际上是为了预防意外,怕自己居住的地方有一天会着火。
  母亲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双亲不在,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所以做了一种防范。想不到人性如此不堪,那些人以为烧了屋子能连带烧死苏苏,却万万没想到她的出入途径并非屋子。
  自作孽不可活,哼,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窗边,外边的光影一闪一闪,映在婷玉的眼睛里像掠过一道道雷霆电光让人惊心动魄。这些内情她不打算告诉苏杏,免得她多心,心狠手辣的人注定得不到信任。
  如今世上只有这里跟自己有些关联,苏苏身上的灵能是母亲赠予,祖传之宝与她融合,等于自己的半个族人。最关键的是,她对巫族血脉不感兴趣,只喜欢坟墓里的东西。
  对了,婷玉额角抽抽,忍耐地闭了一下眼,轻抚怀中温暖软绵的小毛团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改天找她问问自己父母的坟在哪儿,赶紧移走……
  “啊?你改哪儿都没用,只要葬在地球上,别说你家,连秦皇的陵墓都难逃一挖。”苏杏十分同情地看着她,“所以我决定以后死了烧灰随便一撒,没了。”这样就不怕被人挖坟。
  这群孽障,婷玉银牙紧咬,忍得很艰辛。
  “好了好了,现在说那些太远了,改天推荐你看一部盗墓的电视剧你就会明白其中的苦衷。今天我先找人替你办个户口,别吵……”坐在电脑前的苏杏联系卓律师与之视频。
  待对方接通,电脑里出现卓文鼎那张熟悉的面孔,苏杏笑眯眯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咦?你脸色好难看,病了?”卓文鼎见她神色有些憔悴苍白,于是问。
  “嗯,前些日子下田干活害的,今天好得差不多了。”苏杏解释说,“对了,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卓文鼎像是猜到她想说什么,揶揄笑道:“哦?是不是你上次想说的那件?”
  “对。”苏杏应得很坦率,因为她找到理由了,“我有个朋友是个黑户,女的,长年被一个老人养在山上与世隔绝。后来老人不见了,剩下她一个人无意中下了山到处乱走,然后碰到我……”
  这些天病在床上能静下心来思考问题,回忆当初那个梦境,还上网查了很多资料。
  无户口的人,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父母是华夏人便可以上户口。当然,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凡事不会一成不变总有突破口,这就要麻烦老卓了。
  听完苏杏洋洋洒洒的一番话,卓文鼎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今年十八?出生地在哪儿?”
  “秦岭。”苏杏气不喘脸不红。
  梦里的她跟着考古大队去了不少地方,其中一个正是秦岭。在一座山脚下有间简陋破败的木屋,大家借宿时一时无聊研究过,有着长年无人居住的痕迹。
  算算日子,那间屋现在应该还好好的。
  她记得那间屋所在的位置,待会儿就把它画出来,试试看能不能过去一趟。
  “咳咳,”见她有些走神,那边的卓律师假咳两声,“嗯,叫你朋友过来我看看。”他不是很放心,黑户不可怕,怕的是对方来历不明试图潜藏国内不怀好意。
  小姑娘虽然机灵,但终究年轻,思想单纯容易受人哄骗,他得小心把把眼。
  苏杏哦了声,乖觉地把婷玉叫来。
  当屏幕里出现一张标准的美人脸蛋时,饶是见多识广、冷静自恃极有原则的卓大状也被惊艳瞬间。
  此女一看便知是华夏人,古语有云,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而且她眉梢眼角暗藏英气,这是华夏人身上特有的古典气质,与其他国家的女性迥然不同,很好分辨。
  “呃,你……”
  “你面目暗黄,六神无光,必有隐疾在身。劝你及早治疗,否则一旦病发便为时已晚,悔之晚矣。”婷玉面无表情地说了一通,然后离开屏幕。
  她不喜欢被人盯着看,乃念他是苏苏朋友,好心提醒一下。
  卓文鼎:“……她什么意思?”
  苏杏:“……说你有病。”


第98章 
  哈,现在的小姑娘脾气大,一言不合就咒人身体不好。
  好吧,美丽的女生有任性的本钱。
  g城,坐在办公室里的卓文鼎一笑置之,挂了电话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将苏杏给他的大概方位上网搜了一遍,由于那位亭飞自己也搞不清楚详细地址,这有点头疼。
  搞不清楚自己家的位置是有可能的,毕竟对方从未出过山,不知道外边是什么世界,外界给自己家乡什么定位啥的都不清楚。只是,那个小苏总是给他一个不好信任的感觉。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黑户,她上次干嘛不直说?黑户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靠向椅背,陷入沉思当中……
  第二天清晨,很有食欲的他在餐厅点了几份点心。可惜,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了,硬撑的话上腹部会痛,不得不遗憾地买单走人,将点心打包回公司等饿了再吃。
  话说,以前他很能吃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吃得少了,虽然胃口一直很好。
  走出餐厅门口,他站在马路边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大公路,脑海里蓦然闪过昨天那个女孩的话,不由得一双剑眉拧结。
  说他有病?真的假的?
  要不趁今天没事去医院一趟?以前固定每年体检没发现毛病,这回隔了一年没去……呸呸呸,那么容易中招死的人就多了,他天天做运动(回律所时上下班走路),身体不知有多健康。
  算了,一个黄毛丫头说的话哪能当真。
  原本犹豫不决的卓文鼎决定回单位,刚一个转身,嘎吱——呯!遇上一辆私家车要停在餐厅门口,他冷不防的回头结果被撞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不醒人事,手里提的餐点撒了一地……
  而此时此刻,有两个正在痊愈中的病号在秦岭山脉里忙碌。苏杏把记忆中的秦岭荒屋简单描绘了一下,居然真的被她来到那个地方,与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看样子丢荒几年了,所有东西都不能用了。”打量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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