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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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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握着受伤的胳膊,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咬牙道:“取绳索来!”
  明玉震惊看他:“皇上?”
  “叫你们拿绳索来!”弘历厉声。
  “是,是!”太监们连滚带爬,很快就取了一条绳索来,弘历深呼吸几下,在众人惊讶的叫声中,扑上前去,用手中绳索将皇后捆了起来。
  绳索在她身上套了一圈又一圈,皇后疯狂挣扎道:“弘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弘历也不愿将她如牛马般捆着,只是更不愿意看她伤人伤己,忍着眼中的泪水,他哑着声音道:“富察容音,你是朕的皇后,是爱新觉罗弘历的结发妻子,你没有放肆任性的权力,更没有中途退出的可能!朕不管你是病了,还是发疯了,都要牢牢记住,你肩头的责任!”
  皇后总是很擅长忍耐,往日里,只要拿责任二字压她,她就什么都能忍耐下来,但她是个人,人,总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天……
  “永琮!”皇后忽然崩溃的大哭道,从喉咙里,从胸膛里发出人世间最悲凉的哭声,“永琮!”
  哭声回荡在长春宫里,久久无人回应。
  那个会在鞭炮响时用小手捂住自己耳朵的孩子,那个会在母亲呼唤他时,咿咿呀呀回应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从寝殿内出来,弘历抬手擦了一下泪水:“明玉。”
  “奴才在。”明玉的眼睛也是通红的。
  “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守着皇后,听明白了吗?”弘历嘱咐道。
  “是。”明玉回道。
  弘历点点头,又回头望了寝殿一眼,然后才叹了口气离开,走了没两步,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李玉连忙伸手去搀扶,弘历却挥开他的手,慢慢站 直了脊梁,沉声道:“传旨,朕要亲自为七阿哥治丧。”
  李玉震惊地望着弘历:“皇上,这不合规矩!”
  弘历脸上泪痕未干,冷冷道:“朕说的话,便是规矩!”
  李玉犹豫道:“那太后那儿,要不要奴才派人去禀……”
  弘历摆摆手:“太后十分喜爱永琮,这个消息,只能由朕来告诉她!”
  李玉:“嗻。”
  “走吧。”弘历又叹了口气,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朕想再看眼七阿哥。”
  却在此时,一名太监飞快来报:“皇上,八百里加急。川陕总督张广泗奏紧急军情,大金川土司莎罗奔攻明正土司等地,意欲吞并诸藩!”
  闻声,弘历长久没有开口说话。
  李玉低声斥责:“长没长眼睛,七阿哥刚去,皇上哪儿有那心情,快滚下去!”
  弘历冷冷打断他:“着和亲王安排永琮治丧事宜,召军机大臣去养心殿议事!”
  李玉一怔,陡然明白过来:“嗻!”
  弘历最后看了一眼长春宫,歉意在他眼中一扫而过,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里外仅有一门之隔,外头的动静,其实瞒不过门内的人。
  皇后身上捆着绳索,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若不是呼吸还在,竟似个死人。


第一百零九章 丧【下】
  富察府。
  尔晴的肚子愈发大了,行动渐渐困难,大多数时候都像今天一样,坐在椅子里,任由身旁的侍女为她揉肩,喂食,以及说些有趣的事儿逗她开心。
  “傅恒去哪儿了?”尔晴吃了一颗红枣,问道。
  杜鹃忙回道:“今日收到紧急军情,少爷奉旨入宫去了,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在养心殿。”
  尔晴一笑:“皇后刚刚失去了七阿哥,皇上是生父,傅恒又是亲舅舅,可这两个人都不在皇后身边,男人可真是心狠啊!”
  杜鹃垂下头,不好也不敢接她的话。
  皇后遭了这么大的难,消息连夜传回富察家,老夫人立刻晕了过去,醒过来,也一直在哭,两只眼睛原本就看不大清东西,如今哭多了,便愈发不中用了。老爷与她伉俪情深,见老妻如此,心中同样不好受,一夜之间,生生白了不少头发。
  傅恒更不必说,他今日是绷着脸出门的,知他性情的人,便知他这次进宫,多半是要为自家姐姐寻个公道。
  上上下下,也唯有尔晴无动于衷,全不将皇后的事儿放在心上,仍有闲情逸致赏花,枣子还多吃了几个。
  又咬了一颗枣子在嘴里,咀嚼片刻,杜鹃伸手过去,尔晴将枣核吐在她手心,然后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道:“我是皇后的弟媳,理应代替额娘入宫去看望皇后娘娘,你说呢?”
  杜鹃一楞:“可是少爷不准您出门……”
  “你想想清楚,再与我说话。”尔晴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慢条斯理道,“傅恒是你现在的主子,这儿是你将来的主子……”
  杜鹃看着她的小腹,神色复杂。
  “走吧。”尔晴将手往前一伸,示意她扶自己起来,“送我进宫。”
  这位稀客的到来,叫明玉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她问,声色有些沙哑,眼圈也有些泛红,显是哭了一夜。
  “我是来探望皇后娘娘的。”尔晴道。
  明玉犹豫地看了寝殿深处一眼,里头黑洞洞的,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厚厚窗帘落下来,静默得像一间巨大的墓室:“娘娘现在谁都不想见。”
  尔晴叹道:“我知道,不过,越是一个人呆着,越容易胡思乱想,让我单独陪娘娘谈一谈吧。”
  见明玉还有些犹豫不决,尔晴拉了拉她的手,亲昵如从前:“从前我是最懂娘娘心意的人,又是富察家的儿媳,照顾开解娘娘,实在责无旁贷。明玉,让我进去吧,就算劝不了娘娘,也总是个安慰。”
  若是明玉自己劝得了皇后,自不需要她帮忙,只是她嘴笨,那个最为伶牙俐齿的魏璎珞又恰好不在身边,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个长春宫的旧人身上,叹道:“好吧,你进去试试吧。”
  尔晴微微一笑,走进了寝殿内。
  望着眼前关上的大门,明玉喃喃道:“璎珞,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明玉姐姐!”珍珠的声音从旁传来,“太医让您过去一趟……”
  “哎,来了来了!”
  皇后一倒,长春宫就失了主心骨,大大小小的事情,全压在明玉肩上。
  只处理了半天,明玉就觉得力不从心,心里愈发思念魏璎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该交给她来做,她能整得井井有条,我却越弄越糟……”
  等到处理完,她已经筋疲力尽,猛然想起尔晴还在寝殿内,又匆匆赶了回来,恰逢殿门一开,尔晴从里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怎么样?”明玉带着期望道,“娘娘心情好些没?”
  尔晴笑:“有我陪着说说话,自然好多了。”
  明玉长出一口气,一不留神,心中最大的担忧脱口而出:“我就怕娘娘想不开……”
  她自知失言,忙住了嘴。对面的尔晴也给她面子,故意装作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笑道:“你放心,娘娘宽容豁达,迟早会明白的。时候不早,我该在宫门下钥前出宫,你要好好照顾皇后。”
  明玉送走了尔晴,又在宫门口徘徊片刻,直至夕阳西下,朱红宫门沉沉落下,她才叹了口气,知道魏璎珞今夜是回不来了,神情失落的回了长春宫。
  宫人点起了蜡烛。
  许是因为心中凄凉,连看蜡烛的烛火,都觉得是一滴明亮的泪水。
  明玉痴痴盯着桌子上的烛火,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明玉。”
  明玉登时回过神来,转身奔到床边:“娘娘!”
  皇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慢慢转过头,眼中一片清明,只因伤势严重,故而看起来有些形容憔悴,但声音神态已经恢复到平时的温柔:“本宫饿了,想吃些东西。”
  “好,好。”明玉含泪笑道,“奴才马上吩咐小厨房准备。”
  皇后:“你先松开绳子。”
  “这……”明玉脸上流过一丝犹豫。
  “怎么,你难道还要一直捆着本宫不成?”皇后对她柔声一笑,“本宫已经好了。”
  明玉小心翼翼打量她片刻,见她神色如常,再无疯癫之态,于是放下心中的将信将疑,给她解了绑。
  解绑之后,皇后也未发难,只是揉了揉带着绳痕的手腕,轻轻道:“本宫想吃你做的江米年糕。”
  “好,好。”明玉点完头,又犹豫起来,“现在去做,要好久才能完成,您一整天滴水未进,不如先让厨房准备薏仁米粥,好不好?”
  皇后摇摇头,显得有些执拗:“不,本宫只想吃你做的江米年糕。”
  “好吧。”明玉实不忍拒绝她,只好道,“奴才立刻去做,娘娘好好休息,奴才做好了,立刻给你送来。”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皇后忽然喊道:“对了……璎珞回来了吗?”
  “没有。”明玉摇摇头,心中也十分遗憾,若是有璎珞的陪伴,想必皇后娘娘会好很多。
  皇后失望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吧。”
  皇后并不是真的想吃江米年糕,故意选了这个费时许久的点心,是为了能够支开明玉。
  明玉走后不久,皇后慢慢从床上下来,一步步走出寝殿。
  冷风吹过空枝,茉莉花不知何时已经凋零而去,空留枯枝于风中摇曳,道不尽的萧索凄凉。
  皇后的目光越过空枝,遥遥望着不远处的角楼,脸上浮现同样萧索凄凉的笑容,轻轻道:“我这一生,真是步步是错。”
  拔下头上珠钗,毫不在意的往地上一丢,皇后笑道:“我天性不爱拘束,却嫁进了皇家,成了大清皇后。”
  一只明月珰丢在地上,被她的鞋底无情碾过,她抬手摘着另外一只耳上的明月珰,笑道:“若我能安安分分的当个六宫典范倒还罢了,可我却贪恋儿女情长,妄想得到皇上的爱……”
  金钗步摇,耳珰玉环,一样一样从她身上脱落,就像她执着的过去,执着的责任,执着的爱情。
  不知不觉,皇后身上除却一件素白衣裳,已经别无他物,她立在高高的角楼上,衣摆迎风而展。
  “一错再错,我最大的错,就是生下永琏永琮。”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们两个不该投身在我这,我身为母亲,却无法保全你们,一切都是我的错……”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夹着细小的雪。皇后慢慢睁眼看向天空,抬手接了一片雨雪,雪花在她掌心融化,她心中酸楚无比,似乎老天都在惩罚她,暖阁起火时,不见天空下雨,到了此刻,竟突然下起雨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说三声对不起,对自己的家族,对皇上,对两个夭折的孩子,最后含泪笑道,“对不起,璎珞,答应要等你回宫,可惜,我等不到了……不过,你要为我高兴,从今以后,我不再做皇后了,只做富察容音,我——只是富察容音!”
  她忽然张开双臂,如同一只白色的飞鸟,自紫禁城的角楼一跃而下。


第一百一十章 赐死
  咚,咚,咚——
  魏璎珞脚步一顿,望向钟声响起的方向,不知为何,心中狂跳不止。
  她手里提着一只盒子,里头是从家里带来的礼物,几样民间小食,还有几样街上买来的小孩玩具,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能说聊表心意。
  东西是魏清泰给准备的,他总觉得当奴才的,除了办事得力,还得时不时给上头送送礼,这样感情才能联络得下去。
  魏璎珞对他依旧不冷不热的,她忘不掉小时候的事,忘不掉自己跟姐姐因他受的苦,尤其忘不掉他对真凶轻描淡写的原谅。
  碍于皇后的面子,她才回家一趟,本想连夜回宫,岂料魏清泰放低姿态,朝她喊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魏璎珞,你可以恨我,一辈子不原谅我,但今天是除夕之夜,留下来,陪我吃完这顿年夜饭,不成吗?”
  魏璎珞缓缓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的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也越发的多了,明明升了官,在他身上却找不到半点喜色,只有一种老人独有的孤独感,以及对一家团聚的渴望。
  魏璎珞终是叹了口气,回到桌子旁:“今晚吃什么?”
  吃了饭,就过了回宫的时候,魏璎珞只好宿在家里,等到第二天早上,才不情不愿的接过魏清泰硬塞来的礼盒,等在了宫门外。
  这一等,就等来了这不详的钟声。
  “这是丧钟。”负责开宫门的侍卫惊讶道,“宫里面出了什么事?哪位贵人去了?”
  一名侍卫从宫内冲出,面色惶恐,道:“皇后崩逝了!皇后崩逝了!”
  魏璎珞愣了楞,手中年礼脱手而落,她忽然推开两人,飞快朝长春宫方向奔去。
  远远听见哭声一片,等进了殿内,便见满目白幡,一条条挂满宫殿,宫里伺候的人也全都换上了白衣,连头上簪着的绢花都换成了一色的白。魏璎珞从中寻到明玉,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问:“发生了什么事?”
  明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魏璎珞实在等不下去,索性松开手,急急朝寝宫方向跑去。身后,明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哭道:“别看,娘娘她现在——”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魏璎珞愣愣看着床上的皇后。
  一床锦被盖在她身上,从头到脚。
  滴答,滴答,鲜血沿着一角被褥往下淌,在地上凝了一个血圈,魏璎珞望着那血圈,手脚冰冷,迟迟不敢上前,迟迟没有勇气揭开那一角被褥……
  “长春宫突逢大火,七阿哥不幸没了,娘娘痛不欲生,竟从角楼一跃而下……临死前,她问你为什么没回来?”魏璎珞听见尔晴在她身后痛哭道,“璎珞,你为什么晚了一日,为什么没在黄昏之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
  “我为什么没早点回来……”魏璎珞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我为什么没早点回来……”
  她失魂落魄地立在床沿,忘记吃,忘记睡,忘记时间的流动,忘记了自己与身旁的一切,仿佛化作了一只殉葬用的纸扎娃娃,守着棺中的主人,日日月月,直至纸张泛黄,身体腐朽。
  直至弘历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极平静的声调:“马上为皇后换衣梳妆,朕要皇后走得体面尊严。”
  两名侍女从她身侧川流而过,一人手捧妆奁盒,一人手捧华服,准备为死去的皇后重新梳妆打扮,岂料魏璎珞忽然一挥手,打翻了身旁那只妆奁盒。
  盒子落地,里头的珠钗玉环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众人惊得吸了一口凉气,魏璎珞却极平静道:“皇上,奴才会为娘娘清理血污,但娘娘已经选择丢掉了珠宝首饰,这些累赘的东西,就免了吧!”
  弘历冷冷道:“她是皇后,自不能一身素服离开!”
  明玉忙扯了扯魏璎珞,魏璎珞甩开她的胳膊,盯着弘历道:“皇上,娘娘若在意身外之名,就不会从高处一跃而下,请皇上开恩,准娘娘无牵无挂地走!”
  弘历:“明玉,去替皇后梳妆!”
  魏璎珞:“皇上!”
  弘历盯着覆着锦被的皇后,像在对魏璎珞说,更像是在对皇后说:“她永远都是朕的皇后,不会心无挂碍,更不能自由自在,这是她的命!”
  明玉怕魏璎珞再次惹恼弘历,忙跪在地上,将散落于地的珠钗玉环尽数捡回盒中,然后端着妆奁盒回到皇后身旁,正要揭开被褥为她梳妆,却被魏璎珞按住了手。
  “皇上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是在怪娘娘自戕,犯下大错吗?”魏璎珞盯向弘历。
  弘历渐渐有些发怒了,却不知是怨皇后,还是怨自己:“身为皇后,如此懦弱,如此无用,朕绝不原谅!”
  “皇上!”魏璎珞也怒了,“娘娘体寒如冰,骨痛难忍,却还是拼死生下七阿哥!人人道她是为了巩固皇后之位,不是!娘娘深深知道,皇上想要嫡子承继大统!因为皇上需要,所以娘娘牺牲,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结果呢?除夕之夜,丧子之痛,锥心刺骨,痛不欲生!皇上,您每天坐在 养心殿,有没有听见娘娘绝望的呼告,她在等你救她啊!”
  明玉赶紧拉了拉她的手臂:“璎珞,不要再说了!”
  可惜因为皇后的死,魏璎珞已经逐渐失去了理智,那些只能埋在心里头的话,如今全被她说出了口:“皇上,娘娘真心爱您,真心对待六宫众人,可她的真心,换来您的忽视,换来妃嫔阴谋算计!人人都笑娘娘傻,不!她一点儿都不傻,她天生聪慧,可就是不忍!她不忍伤害同陷深宫的女子,更不忍伤皇上的心啊!可是皇上,您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点怜,给她一点爱,为什么那么冷酷,难道您的心是冰做的吗!”
  弘历气得脸色发青,忽闭上眼睛道:“李玉!”
  李玉:“奴才在!”
  弘历:“魏璎珞屡次犯禁,大逆不道,赐自尽,为皇后殉葬。”
  明玉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朝他磕头:“不要,皇上不要啊,璎珞,快求皇上饶命,快啊!快!”
  魏璎珞没有跪。
  为了给姐姐复仇,为了在这个吃人的紫禁城苟活下去,她跪了那么多人,跪了那么多次,如今终于可以不跪了。
  她松了口气,得偿所愿般的笑道:“奴才愿意永远追随娘娘,谢皇上恩典。”
  李玉一挥手,便有太监上前,将魏璎珞押走。
  “璎珞,璎珞!”明玉哭着爬回弘历脚边,咚咚朝他磕头,“皇上,娘娘最喜欢璎珞,您不能这样做啊!”
  弘历看也不看她,他直直立在床沿,看着床上的皇后,声音平静如一潭死水:“正因为她是皇后最心爱的婢女,朕才要送她去陪伴皇后。”
  明玉愣住。
  两名宫女从她身旁走过,手中各自捧着妆奁盒与华丽衣裳,明玉跪在地上发了一会抖,忽然冲上去,一把将盒子打翻。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有魏璎珞作死在前,竟然还有人敢步她后尘。
  妆奁盒落地的声音响起,弘历慢慢转过脸来,冷冷看着她。
  明玉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鼓足勇气,一字一句对弘历说:“娘娘才不会让璎珞殉葬,皇上,您一点儿都不了解娘娘,一点儿都不!”
  “你——”弘历大怒,正要将她也一并送去殉葬,忽然目光一垂,落在地上。
  一封信落在两人中央。
  似乎……是随着珠宝首饰,一并从妆奁盒中掉出来的。
  弘历沉默半晌,弯腰将那封信从地上捡起,展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放逐
  一只木托盘递到魏璎珞面前。
  里头放着三物,从左到右,分别是匕首,白绫,鹤顶红。
  “璎珞姑娘。”手捧托盘的老太监慈眉善目,对她说,“这是看在你对皇后一片忠诚的份上,才会拥有的待遇。若换了旁人,一条绳子勒死就罢了,你自己选一样吧。”
  魏璎珞微微一笑,道不尽的洒脱。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那只白玉似的药瓶,嘴角浮现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似乎一个疲惫到极点的人,终于寻到了一味能让自己永眠的药。
  慢慢拧开药瓶,魏璎珞闭上眼,将药瓶递到唇边。
  却不等鹤顶红沾上她的唇,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将瓶子劈落。
  魏璎珞睁开眼,见李玉气喘吁吁的立在她身旁,像是一路跑过来似的,额头密布汗水,他好不容易喘匀,然后道:“魏璎珞,皇上赦免了你,你不必死了!”
  魏璎珞却不领情,冷冷道:“为什么?”
  那副模样,就仿佛赦免并非对她的恩典,而是一种活生生的折磨。
  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是这幅模样,李玉叹了口气,将弘历嘱他带来的那封信递过去,说:“这是皇后留下的遗旨。”
  魏璎珞一楞,飞快从他手中夺过信,然后迫不及待的展开,只见信中写着。
  “皇上,容音一去,便成永别,唯有婢女璎珞,忠正刚烈,宁折不弯,不宜留于宫中, 请皇上准其出宫,任其自由。希自珍重,富察容音谨拜。”
  “娘娘……”魏璎珞热泪盈眶,一滴热泪刚刚落下,便被她抬手接住,免得落在纸上,晕染了娘娘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玉在旁边道,“璎珞姑娘,皇上嘱你立刻动身,就在圆明园长春仙馆守着皇后娘娘的供像,终身不得再回紫禁城!”
  圆明园。
  魏璎珞一身青衣,手持扫帚,如同一个刚刚进宫的扫洒宫女般,望着眼前的湖光山色,亭台楼榭,对别的宫女妃子来说,被发配于此,如进冷宫,但对魏璎珞来说,却是个避世的桃花源。
  不必再掺和进后宫的尔虞我诈,不必时刻防备身周身后射来的暗箭,虽然吃穿用度都简陋了些,但却有一样别的地方都没有的好处。
  “娘娘。”魏璎珞走进长春仙馆,看着眼前的供像。
  供桌上烧三根檀香,白烟袅袅,飘过供像的面庞。
  能工巧匠,将皇后的面貌雕刻于玉石上,乍一眼望去,栩栩如生,似从高台上俯视下来,目光柔和,菩萨似地对魏璎珞笑。
  魏璎珞放下手中扫帚,恭恭敬敬跪在杏黄色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祷告,然后咚咚咚,三个响头之后,方重新起身,提起扫帚往外走。
  与皇宫相比,圆明园才是她的归宿。
  在这里,她可以日日夜夜与皇后娘娘的供像为伴,想象着娘娘还在她身边,手把手的教她写字……
  哗——手中无笔墨,魏璎珞用扫帚在地上一撇一捺写着字。
  “倒挺有闲情逸致的。”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魏璎珞回头一看,惊道:“哥!你怎么在这儿?”
  袁春望身上竟穿着与她一样朴素的宫人服,手里提着一只扫洒用的水桶,笑道:“我被调来圆明园了啊。”
  “你已经掌了内务库库房,又受了娴贵妃赏识。”魏璎珞喃喃道,“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你……你怎么……”
  弹指在她眉间一叩,袁春望笑道:“无论金銮宝殿,还是无间地狱,咱们永远在一块儿,你可是亲口答应过,全都忘了吗?”
  璎珞摸摸眉心:“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袁春望哦了一声:“少说几个字,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咯。”
  这哪是少了几个字?
  魏璎珞沉默半晌,道:“你是不是疯了,那么努力想爬上去,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现在又要生生放弃!”
  袁春望从桶子里舀起一勺子水,洒向花丛,极淡定道:“知道就好!记住今天我为你付出的一切,千万别让我失望,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魏璎珞又感动又愧疚,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脊背,忽然走上前去,夺过他手里的水桶,道:“我地已经扫完了,帮你洒一会水吧,你去边上坐着!”
  圆明园地方虽大,人手却不多,春去秋来,两人你帮我扫一会地,你帮我浇一会花,你喂我一口饭,我喂你一口水,酸甜苦辣一起尝,路途忐忑一起走,彼此扶持着过着,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譬如傅恒率兵出征金川,又譬如……国不可一日无后,故娴贵妃被册封为皇后。


第三卷 延禧宫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继后
  没人住的屋子会旧,没人走的地会荒,
  才过去多久,长春宫的花圃里就长出了野草。
  弘历站在花圃中,荒草萋萋,被风一吹,便折弯了腰。
  “我知道,你与容音是结发夫妻,她这一走,你难免痛心伤感。”太后走近他,安抚道,“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你也该释怀了。”
  释怀吗?
  弘历低头看着脚下的茉莉花,知道这世上只要还有一朵茉莉花在,他就永远忘不掉那个茉莉般清丽的人。
  “皇后是六宫之主,不能永远空悬,你迟早要立后的。”太后仍在他耳边劝,“在后宫之中,娴皇贵妃虽无子嗣,威望和资历却最高,若要立后,她是不二人选。”
  “太后说得是。”弘历一叹,“儿子只是……”
  只是觉得对不起她……
  “皇帝。”太后最是了解这一点,却不肯惯着他,纵着他,半是规劝半是严厉道,“从前的遗憾,都已成为过去,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弘历看着一地白花荒草,良久,怅然一叹。
  三日后,承乾殿。
  “那拉氏自皇考时赐朕为侧室妃,持躬淑慎,礼教夙娴,皇太后端庄惠下之懿训,允足母仪天下,既臻即吉之期,宜正中宫之位。今谨遵慈命,侧立皇贵妃那拉氏为皇后……”
  送走了传旨太监,珍儿兴高采烈回到寝殿,一推门,愣在原地。
  娴贵妃已自行换上皇后礼服,立在镜前,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你终于是皇后了。”
  多好的一件事,在她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喜色。
  “额娘。”娴贵妃单手抚着镜面,喃喃道,“淑慎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女儿,我做皇后了,六宫之主,母仪天下!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过捉襟见肘的日子,再也不必受尽他人耻笑,我给你挣了脸面,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说着说着,泪水滚滚而下。
  “……为什么你不在?”娴贵妃哽咽道,“为什么不来亲眼看看这身礼服,为什么……不来夸夸我,抱抱我,额娘……额娘……”
  她一手捂脸,双膝缓缓下落,跪于镜前,泪水在指缝间漫延垂落。
  珍儿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将门给掩上了,然后守在门口,不让旁人进去,不让任何人看见或者听见娴贵妃最脆弱的一面。
  国事家事,立后,国之大事,出征,家之大事。
  “让我死!让我死好了!”
  富察府一片大乱,尔晴鬓发凌乱,手里舞着一只匕首,作出要自尽的模样。
  身旁围了一群下人,个个哄,个个劝,杜鹃急得浑身是汗,见傅恒进来,忙冲过去道:“少爷,您可算来了!少夫人听说你要去金川就急坏了,说与其看你去送死,不如一死了之,您快劝劝她呀!”
  傅恒的目光往尔晴身上一扫,淡淡道:“还不动手?”
  尔晴只是做做样子,怎可能真的去死,一时之间骑虎难下,索性丢了匕首哭道:“富察傅恒,出征金川这么大的事,我作为你的妻子,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居然还叫我去死,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他们夫妻不和,下头的人也难做人,杜鹃小声劝道:“少爷,您就体谅体谅夫人吧,夫人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我?”傅恒笑了,“不,她是怕我战死沙场,她就成了寡妇,如今拥有的名利地位,立刻就成了过往云烟。”
  尔晴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傅恒神色平常:“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被他戳穿心事,尔晴不由得恼羞成怒,举着匕首朝他刺去:“我索性砍了你的手,看你如何去战场送死!”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哪里是傅恒的对手,傅恒只轻轻用手一劈,尔晴就痛叫一声,匕首脱手而落。
  一脚将匕首踢到角落,傅恒冷冷吩咐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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