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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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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极了!奴才愿意伺候皇上,不过……”
  舔舐她耳垂的动作一滞,弘历缓缓起身道:“你想当什么?”
  “奴才……”魏璎珞舔了舔嘴唇,故意一脸贪婪道:“奴才想当贵人,不想再做宫女子了!”
  弘历怎耐看她这幅模样,
  弘历神色一冷:“你的心气倒大,原来就在这儿等着朕呢!”
  魏璎珞露出柔媚之态,刻意靠近了:“皇上,你答不答应嘛……”
  弘历突然伸手,一把将魏璎珞从床上推了下来,魏璎珞哎哟一声,狼狈落地。
  满腔欲望被她一语浇熄,弘历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时间意兴阑珊,面色难看道:“你这样肮脏的女人,不配上朕的榻!”
  魏璎珞泫然欲泣:“皇上!”
  弘历:“滚!”
  魏璎珞迅速站起,战战兢兢朝外退了出去。
  弘历:“站住!”
  魏璎珞浑身僵住,以为弘历又变了主意,却不等她再次装出可笑的面孔,就听见他在自己身后道:“从今日起,你就是长春宫一个普通奴才,好好伺候皇后,别再心存妄想,朕绝不会要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是。”魏璎珞状似失望的应了,待出了门,脚步匆匆,一边走一边用力擦掉脸上的脂粉,忽然脚步一顿,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长春宫,望着杵着拐杖,一路艰难走来的那个人。
  “娘娘。”是明玉的声音,她搀扶着那人道,“何必亲自来迎她,雪这么大……”
  “本宫想第一个见她。”那人笑着说,声音如春风般温暖,“想对她说一声……你回来了。”
  魏璎珞眼中忽然盈满泪水,她抬手一擦,飞快朝那人冲了过去:“娘娘,我回来了!”
  皇后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杵着两根拐杖,快步朝她走来,却因为用不熟拐杖,只走了两步就跌向雪地。
  “小心!”魏璎珞忙冲过去扶住她,看看跌在地上的拐杖,难过的流下泪来,“娘娘,你的腿……”
  “在床上躺太久了。”皇后轻描淡写道,“不过太医说,只要好好练习,总有一天能站起来……就算本宫站不起来,不是还有你吗?”
  “是……是……”魏璎珞哽咽道,“若您站不起来,璎珞愿一辈子做您的拐杖。”
  皇后楞了楞,忽然闭上眼睛,眼泪骤然落下。
  明玉的眼圈也跟着红了:“不要忘了我,我也要陪着娘娘!”
  魏璎珞对明玉曾有过一段不愉快,以至心有芥蒂,虽然一同在皇后身边做事,关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如今有了她这句话,所有的芥蒂就一扫而空,魏璎珞忍泪对她笑道:“说的好,来,咱们两个一起扶娘娘回去。”
  风雪漫天,魏璎珞与明玉一左一右搀着皇后,三个人的体温挨在一起,虽是冬天,却温暖如春。
  之后日升月落,时光飞逝,长春宫的茉莉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转眼之间,已是春天。
  一行宫女手捧托盘,进了承乾殿。
  盘子里是各色小食,如风干栗子,豆腐皮包子,山药糕等,娴贵妃从中选了糖蒸酥酪,碗沿一圈青瓷色,如青山远黛,碗内一团酥酪,如山中白雪。
  永珹伏在娴贵妃膝上,眼巴巴看着碗里的酥酪。
  “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长春宫。”娴贵妃手里一根银制长勺,舀起半勺递与他吃,“怎么样?皇后能走路了吗?”
  永珹张开小嘴,吧唧吧唧吃着,不一会儿嘴上就一圈奶色,纯妃在一旁看得出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娴贵妃在问她话,回道:“有些好转,但离了拐杖,仍走不了几步路。”
  一名宫人走到她身旁,托盘里的点心搁在她身旁桌上,一碟栗子糕,一碟玫瑰酥,一碟山药糕,纯妃拿起一块玫瑰酥,见永珹朝她眼巴巴看了过来,便试探性的朝他一递,那孩子果然飞快接过,仓鼠似地啃起来,嘴边很快又多了一圈糖渍。
  这孩子吃东西的样子分外喜庆,纯妃看着他吃,嘴角不由泛起笑,耳畔忽然响起娴贵妃的笑声:“妹妹这么年轻,应当多为自己考虑才是。”
  永珹是个贴心的孩子,他自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递到娴贵妃嘴边,口齿不清,稚声道:“吃,吃……”
  “宫中生活寂寞,拥有一个阿哥,不,哪怕是个小格格,日子也会快活许多。”娴贵妃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剩下的让他自己吃,“每日一醒来,就能听见孩子的哭声,笑声,偌大的宫殿,立刻就变得热闹了。”
  纯妃望着永珹出神。
  “我知道,妹妹从前避宠,是为了皇后,只是今时不比往日。”娴贵妃叹了口气:“中宫子嗣空虚,皇后娘娘又……”
  纯妃一皱眉:“皇后如何?”
  娴贵妃:“张院判说,皇后娘娘伤了身子,子嗣上会有些艰难。”
  纯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两人终究是一块玩到大,还一块进宫伺候皇上的闺中密友,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总不可能半点感情也没有,虽因傅恒之事,生了嫌隙,如今听了这消息,又忍不住替她伤感。
  “瞧我,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平白惹得妹妹担忧了!”娴贵妃忽莞尔一笑,右手微不可查的在永珹身后一推。
  永珹双脚落地,被她推着朝纯妃走了两步。
  见他走得摇摇晃晃,纯妃忙朝他伸出手,这孩子也不认生,笑嘻嘻的朝她伸出手去,被纯妃抱在怀里之后,又好奇的伸手去摸她的发髻,不小心将她的头发弄乱了,纯妃也不在意,反而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四阿哥可真是活泼可爱。”
  娴贵妃将碗递给珍儿:“你们先带着永珹下去吧!”
  珍儿:“是。”
  齐齐整整的脚步声,伺膳的宫人们尽数退下,连着永珹,也被珍儿给抱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娴贵妃与纯妃两人。
  娴贵妃走到梳妆台前,朝纯妃招招手:“你的发髻乱了,来,我帮你整理。”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长发放下来,牛角梳落在发上,从头梳到尾,娴贵妃握着梳自,立在纯妃身后:“许多年过去了,妹妹的姿容依然不减当年,若你愿意,一切还来得及。”
  纯妃望着镜中倒映的娇容,两条似愁非愁柳叶眉微微蹙起。
  “怎么?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继续为皇后作嫁衣裳?”娴贵妃笑道,“你跟了她那么多年,得到了什么?只有岁月蹉跎,年华老去,看……”
  她竟从纯妃头上找到了一根白头发,轻轻拔下来,放在桌上。
  “妹妹,你有白头发了。”娴贵妃叹了口气,“现在你还年轻,还有美貌傍身,等你老了以后呢?”
  这些挑拨离间的话,搁在从前,纯妃绝对当成耳边风,听过就忘。但是就如娴贵妃所说的,今时不同往日,她与皇后之间已生嫌隙,故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
  “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男人……却只有一个。”娴贵妃声色温柔,似乎每一句话都在为她着想,似蛊似惑道,“养儿防老,就连宫里太监都知道这个道理,临到老,收养一儿半女防身,你却想不明白吗?”
  “我……”纯妃心乱如麻。
  “好了。”发髻整整齐齐,一根金凤簪插在纯妃的发髻上,娴贵妃微微弯腰,双手按在对方的肩上,面孔照在对面的镜子里,笑颜如花,“妹妹,大梦经年,你也该醒了!”


第九十九章 难以忍耐
  皇后能走路的消息传回富察家,上上下下一片喜色,老夫人甚至不顾自己有病在身,执意去寺庙里还愿,临行之前,嘱傅恒回宫探望一番。
  得了实职之后,傅恒已经很少往后宫跑了,一来是因为忙,二来则是为了避,不仅是避嫌,也是避她……
  如今避无可避,傅恒只得进了宫,两只脚在长春宫外徘徊了许久,才终于鼓足勇气,踏了进去。
  “参见娘娘。”他给皇后行了礼,眼角余光却不能自主的滑向一旁,滑至魏璎珞身上。
  魏璎珞伺在皇后身旁,头颅低垂,不言不语,更不看他一眼。
  “璎珞,你下去吧。”皇后道。
  傅恒痴痴看着魏璎珞离去的背影,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叹息:“过去的事,璎珞早已放下,你也该放下了,难道你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女子吗?”
  那日风雪中一叩一拜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傅恒握了握拳头,最后哑声道:“姐姐放心,我会对尔晴很好,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没说的是,自打那日从皇宫面圣回来,他就一直宿在书房,即便不得已要与尔晴同睡,也是同床异梦,从不碰她。
  “抱歉,我现在还是忘不了她。”傅恒在心里充满歉意道,“傅恒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其他方面补偿你了……”
  衣食住行,一应奢侈,无论尔晴想要什么,傅恒都不会拒绝。
  皇后何等眼力,哪还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虽心里有些怨尔晴乘人之危,但最后做出决定还不是傅恒自己?
  自己做出的决定,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你能这么说,最好也要这么做。”皇后只能叹道,“璎珞已经是过去了。尔晴……才是将来要陪你一辈子的人。”
  傅恒闷闷的嗯了一声。
  “况且,以尔晴的为人,也不算辱没了你……”为了开解他,皇后开始与他絮絮叨叨,字里行间,都在为尔晴说好话,她的美丽,她的才情,她的稳重,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傅恒知她好意,耐着性子听到了最后,直至皇后有些乏了,才告辞离开。
  心事重重的回到富察府,他前脚刚进院子,就看见管家急匆匆跑来:“少爷,您可回来了!”
  傅恒叹了口气:“发生了什么事?”
  尔晴在皇后眼里,是一个美丽,有才情,稳重的好姑娘——至少过去的尔晴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呢?
  过于长久的等待,让尔晴的脾气越来越怪,争吵已是家常便饭,最近更是开始动起了手,不是责罚这个下人,就是打骂那个下人。
  “少爷,快去书房看看吧。”管家心有余悸道,“青莲快要没命了!”
  傅恒闻言一楞,然后快步朝书房走去。
  人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然后戛然而止。
  “夫人,晕过去了。”
  尔晴的声音冷冷响起:“泼醒她。”
  水声过后,“夫人,还绞吗?”
  尔晴:“绞,继续绞!光绞了这头发还不够,我还得毁了这张狐媚的脸,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傅恒!”
  傅恒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道:“住手!”
  原本墨香四溢的书房,如今已成一个可怕的刑场,一名侍女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傅恒认得她,又有些认不得她。
  记得是个叫青莲的侍女,手脚麻利,沉默寡言,上个月才被派来伺候他,两个人之间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傅恒甚至记不清她的长相,印象最深刻的,只有她一头如云秀发,乍一眼望去,心底冷不丁浮上一行诗——兰膏新沐云鬓滑,宝钗斜坠青丝发。
  而今,那满头秀发已被剪得七零八落,如同一只被人恶意捣乱的鸟巢。
  一缕缕断发,坠在地上,似被剪下的乌云,似飘落的鸦羽。尔晴踩在那堆断发上,手上持着一只金剪,朝她脸边慢慢比划。
  “住手!”傅恒心惊,忙朝她喊道。
  尔晴回头看了他一眼,忽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剪子朝侍女脸上戳去,一道长长伤疤从左到右划过侍女脸颊,她惨叫一声,然后头一垂,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把青丝柔顺可人,落地实在可惜。”尔晴捏住对方的下巴,故意将她鲜血淋漓的面孔展示给傅恒看,笑吟吟道,“我看,不如把这些头发,全都缝进这道伤口!叫她面生青丝,形如鬼魅,再也无颜见人……你待如何?夫君。”
  傅恒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他以为自己不畏惧杀人,不畏惧死人,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他却忽然觉得背上发凉。
  “来了……将青莲带下去,找大夫给她看伤。”闭了闭眼,傅恒吩咐道。
  管家忙上前扶起青莲,尔晴见此,手里金剪朝他一指,目光一冷:“我准她离开了吗?”
  傅恒再难忍耐,几步上去,夺过她手里的剪子,随手往地上一掷,沉声吩咐:“都下去!”
  待到众人退下,他目光沉痛地望着尔晴:“尔晴,你还要继续闹事吗?”
  “我闹事?”尔晴笑了,“富察傅恒,你这一年来都宿在书斋,从不踏入我的房间,原来都是为了她?”
  傅恒皱眉:“你说什么?”
  “我今天进来,亲眼看见她为你铺床叠被!富察傅恒,我们成亲不过一年,你竟辱我至此!”尔晴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冲过来与他撕打。
  傅恒没有还手,仅用手臂拦了一下,结果一支簪子从他袖中脱落,落在地上,断成两截。
  目光扫过那簪,尔晴更恼怒:“你还说和她无染,这就是证据!”
  “……这只簪子,本是我预备送你的。”傅恒转过身,声音里充满疲惫,“但是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他转身出了门,天地之大,却忽然不知该去哪,该见谁,在路上踌躇了片刻,转道去了下人房,看望无辜受难的青莲。
  大夫已经请来了,正在处理她身上的伤势,看着她一圈圈被白布包裹的脸,傅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女儿家的脸面,常意味着她下半生的幸福,尔晴造的孽,便由他来偿吧,若这姑娘以后嫁不出去,他愿意养这她一辈子……
  “……少爷。”一个轻柔的女声忽然响起。
  这个声音竟极像魏璎珞,让傅恒恍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在……什么事?”
  青莲躺在榻上,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颤巍巍地递向他。
  一只颜色显得有些旧的香囊。
  七夕之日,定情之物……最后又成了两人诀别的见证。
  傅恒一楞:“……怎会在你这?”
  “奴才帮少爷整理床铺的时候,不小心捡到了这只香囊,少夫人应是误会了,才会大发雷霆。”青莲顿了顿,道,“奴才见少爷小心将它藏在枕下,一定十分爱惜……便,便擅做主张将它藏起来,免得它被少夫人丢了……”
  傅恒看着她的手……尔晴不但绞了她的头发,还将她的指甲都给拔了,光秃秃的十根手指头,肿胀如萝卜,已经开始泛青发紫,伤处不住往外溢着血。
  “……大夫。”傅恒伸手接过香囊,然后吩咐道,“别做事做一半,替她包扎一下手指头,若是身上还有其他伤处,也一并包扎了。”
  “谢,谢少爷……”青莲强撑着道谢道,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的声音果然像极了璎珞……
  傅恒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路上吩咐管家道:“等青莲伤好,让她继续打扫书房吧,至于少夫人,禁止她再入书房!”
  “是!”
  禁了尔晴进书房,却并不能禁了她进别的地方。
  譬如两人的卧房。
  尔晴嫁进来快有一年了,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富察夫人想要早些抱孙,所以总逼着傅恒去房间里睡。
  书房里的血还没冲洗干净,暂时不能住人,傅恒只得回了自己房里,但实在不想看见尔晴的脸,于是早早就吹灭了灯,侧卧在床内。
  身后叹了口气,黑暗中,响起尔晴充满歉意的声音:“傅恒,我知道错了。”
  傅恒沉默不语。
  “你我是新婚不久的夫妻,你整天忙于公务,无瑕理会我的感受,我难免一时生气,就拿一个婢女出气。”尔晴起先只是并肩与他躺床上,说着说着,身子一点点朝他挨过去,最后伸手一抱,撒着娇道,“好了好了,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大不了将来收房,不过,她毕竟是个低贱出身,上不得台面……”
  傅恒再也忍受不了,坐起身来,冷冷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尔晴委屈道:“我都低三下四来道歉了,你怎么还咄咄逼人呢?”
  傅恒:“只因一时误会,你就绞了她的头发,生生拔了指甲,还烙伤了人!她也是个人。在你眼里,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尔晴理所当然:“谁家会把婢女当人!”
  傅恒不可置信道:“我从前在长春宫见到的喜塔腊尔晴,温柔贤淑,端庄可亲,可现在呢?你整日忙着交际应酬,将来往富察府的人和消息传达给来保,又百般凌辱婢女,你当真想要好好过日子吗?”
  尔晴气恼:“富察傅恒,那是我祖父,根本不是外人啊!官场之上,本就需要抱成一团,你不需要他的支持吗?”
  傅恒:“我不需要!皇上最恨别人结党,我告诫你多少次,为何屡教不改。”
  尔晴气急败坏:“说得大义凛然,分明是你一心想着魏璎珞,才会处处挑衅,看我不顺眼!”
  傅恒被触痛伤心处,却坚决地:“是,我还没有忘记她!但我一直在努力,我努力要对你好,努力给你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那双鲜血淋漓的手!”
  尔晴:“傅恒,魏璎珞比我更恶毒啊!”
  傅恒怒极了:“魏璎珞爱憎分明,却从不伤害无辜!你呢?因一时忌妒,就能毁人一生!”
  尔晴冷笑一声:“你恋恋不忘又如何,我才是你的妻子,是你该爱的人!”
  本该如此的。
  这也是傅恒向皇后承诺的,他很努力想做到这点,否则也不会一年来,事事顺尔晴的意,更不会买金簪回来送她。
  只可惜,随着金簪断成两截,他好不容易敞开一线的心也重新合上了,傅恒忽然坐起,捡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然后翻身下床,毫不留恋的朝门外走去。
  “等等!”尔晴顿时有些慌了,“你去哪?”
  “喜塔腊尔晴。”傅恒连名带姓的喊她一句,伸手推开房门,头也不回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不上魏璎珞!你的残忍恶毒,更叫我万分恶心!”


第一百章 回宫
  自那夜傅恒离开,就再也没回来的意思,他宁可睡在冰冷冷的书桌上,也不肯再回房里睡。
  尔晴日子难熬,富察家几乎人人都在猜测,她这少夫人的位置只怕是坐不稳了,尤其是她又没个所出,为了富察家后继有人,这一次连富察夫人都不站在她这边,与傅恒商量着是否要纳个妾。
  日子实在难过,尔晴心中又怕又怒,最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娘娘!”
  长春宫内,尔晴朝皇后一叩头,身旁放着一只蓝布包袱,埋首在地,声带哭腔:“尔晴想回长春宫为您侍疾!”
  皇后坐在上首,身旁搁着一副拐杖,那是魏璎珞与明玉一同为她做的,上头没有雕龙画凤,只刻了两个字迹不同的福字。
  “侍疾?”皇后楞了一下。
  “是。”尔晴抬起头,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泪,柔声道,“娘娘,您身子骨不好,奴才担心极了,特意禀报过阿玛额娘,征得了他们的同意,这才收拾行囊入宫。”
  皇后看了眼她身旁的小包袱,堂堂一个富察家的少夫人,哪可能就这么点细软,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看破不说破,皇后只轻轻摇摇头:“宫里不缺人,况且以你现在的身份,也不便做这些下人的事,你回去吧。”
  “娘娘!”尔晴匍匐前行,一路爬到她脚下,昂头望着她,哀哀道,“尔晴跟着您六年,早已习惯了伺候,虽然离开了宫里,到底放心不下!从前太后身边得用的宫女,出嫁了以后还有舍不得,特意召回来留用的,更何况奴才嫁入富察家,是娘娘的弟媳,想为您侍疾,又有何不妥?”
  皇后抚了抚身旁的拐杖,她昏迷不醒时,尔晴没来,她杵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的学习走路时,尔晴没来,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尔晴没来。
  拐杖上只有两个福字,一个是来自璎珞,一个来自明玉,没有一个来自尔晴。
  于是皇后笑道:“不必了,本宫身边有璎珞和明玉,足够了。”
  尔晴沉默片刻,终是长长一叹,吐露实情。
  “娘娘。”泪水一滴滴垂落在地,尔晴凄婉道,“傅恒一向忙碌,一月有三两日回府,也是独宿书房,奴才在家里,着实寂寞凄清,才想回来伺候娘娘,您——也不要奴才了吗?”
  其声极哀,如一条被主人舍弃的小狗。
  皇后又天生一副柔软心肠,虽有些怨她薄情寡义,但眼见如此,终是心中不忍,道:“尔晴!你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恒宠爱一名婢女,多次与奴才争执,奴才一时气愤,便责罚了她,引得傅恒大怒。”尔晴哭哭啼啼道,“如今富察家……已没了奴才容身之处了。”
  皇后却没有信她片面之词,又或者说,比起她的片面之词,皇后更相信从小看大的弟弟。
  淡淡扫她一眼,皇后道:“本宫从未见过傅恒发怒,可见你这次的错,着实犯得不轻啊。”
  尔晴是个聪明人,见皇后不上当,她就不继续在这件事上扯谎,转用悲情攻势,扯着皇后的裙摆,一个劲的哭道:“皇后娘娘,就容奴才留在宫里,陪您一段时 日,至少等傅恒消气了,奴才再回去,好不好?求您了……”
  就像皇后了解傅恒,她也很了解皇后。
  尔晴知道,皇后一贯眷恋旧物,连件旧衣裳都要缝缝补补,更何况是个人。
  果然,犹豫半晌之后,皇后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你留下吧。”
  尔晴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春宫。
  “皇后娘娘就是心太善!”宫女寝处,明玉狠狠磕着手里头的瓜子,“长春宫什么地方,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魏璎珞好奇看她一眼:“你从前不是和她最要好,怎地如今这么不待见她?”
  明玉冷哼一声:“她自从当了富察府少夫人,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珠光宝气,颐指气使,我不过是个奴才,可千万不敢高攀!”
  魏璎珞笑了笑:“人是不会变那么快的,如果真的变了,只是你从前未曾发觉……”
  她忽然住了嘴,因为房门忽然开了,尔晴扶门而立,目光朝里头一张望,最后落在她面上。
  “魏璎珞。”尔晴抬手指着她,一副吩咐下人的嘴脸,“我的行礼搬入偏殿,尚未规整,你去替我收拾收拾。”
  明玉就要发怒,但被魏璎珞伸手拦了,看在傅恒的薄面上,婉拒道:“富察夫人,皇后娘娘的腿每逢阴雨天气便疼痛不止,我还要赶着去为她按摩。”
  她礼让三分,尔晴却得理不饶人,单眉一挑道:“除了你,长春宫就没别人了?明玉自然会去做,你只管帮我整理行李!”
  “我没空。”魏璎珞摇摇头,“你等等,我去问问谁有空。”
  她也算仁至义尽,到底给了尔晴一条台阶下,却不料自己刚刚将脚踏过门,尔晴就伸来一只手,铁钳似的钳住她的胳膊。
  “你……”魏璎珞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刚刚转过头,一个巴掌就甩在她脸上。
  “好奴才,竟敢推脱我的命令!”尔晴笑,“皇后娘娘太仁慈,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日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好叫你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尔晴被打得狠了,原地旋了一圈,才摇摇晃晃的重新站定。
  “你,你……”她抬手捂着自己红肿的右颊,不敢相信地看着魏璎珞,“魏璎珞,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
  魏璎珞冷冷一笑,先前是她不留神,如今她回过神来,哪还会给对方再掌掴自己的机会。
  “要作威作福,回你富察府去!”她一步步逼近尔晴,“在这长春宫,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后娘娘!你也好,我也罢,都是奴才!你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便只好出手,让你重新记起来……”
  尔晴生怕她又要打自己,忙大声喊道:“来人!来人!魏璎珞要打人了!珍珠,琥珀!快来人啊!”
  叫了半天,无人回应。
  尔晴渐觉不对,她左右环顾片刻,珍珠琥珀……长春宫的宫人们都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那种感觉,就像一群人围绕在一只笼子旁,看里头的猴子上蹿下跳。
  “喜塔腊尔晴。”魏璎珞伸手一推,便将尔晴推到墙上,单手撑在她耳边,声音里三分戏谑七分嘲讽,“如今的长春宫,已不是你的天下了,若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教训教训你,好叫你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尔晴胸膛起伏片刻。
  她甩给魏璎珞的巴掌,魏璎珞反手甩给她,她对魏璎珞说的狠话,魏璎珞下一秒就丢回给她,让她脸上心里都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恶狠狠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皇后娘娘,让她主持主持公道!”
  面对她的威胁,魏璎珞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抬抬手:“请。”
  她如此有恃无恐,反让尔晴楞了一下。
  “你等着!”恶狠狠丢下一句,尔晴转身就走。
  目送她的背影,明玉走近魏璎珞,略带担忧道:“璎珞……”
  “没事。”魏璎珞淡淡道,“让她去。”
  送膳太监正在收拾餐盘。
  皇后刚刚用完膳,因天气有些热了,她的胃口不是很好,大部分菜一动不动,只几道爽口小菜略动了几筷子。
  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轻轻点了嘴唇几下,皇后便扶着侍女的手起来,刚刚走出门,便见宫门口跪着一人。
  “娘娘!”一见她来,尔晴便哭喊起来,“娘娘你要为尔晴做主呀!”
  她一番添油加醋,将自己刚刚的遭遇全盘托出,故意选在宫门口,让所有人都听见都看见。
  皇后静静听完,脸上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只抬头看了眼天色,似乎觉得这里太热,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淡淡道:“随我来寝宫,来人,去把璎珞叫来。”
  “是。”
  尔晴心中大喜,心道:魏璎珞,这下有你好看了!
  一行人进了寝宫,皇后坐在桌沿,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划拉着茶盖。
  尔晴在下头跪着,眼角余光时不时朝房门口瞄一下。
  房门终于开了,魏璎珞走进来:“娘娘,您找我?”
  “无论如何,她但到底是你的前辈。”皇后将茶盏搁在桌子上,“外人面前,你多多少少要给她些面子。”
  魏璎珞顺从应道:“是。”
  “过来给本宫按摩腿吧。”
  “是。”
  尔晴跪在地上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下文。
  她忍不住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皇后,没了?这就没了?跪的双腿发麻,哭的两眼泛红,最后只换来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责骂?
  魏璎珞正在为皇后按摩腿部,一门心思都在上头,已全然忘记尔晴的存在,随她手指或按或捶,皇后的神色略略有些改变,但看她的眼神却是始终不变,又温柔,又信任。
  忽察觉到尔晴的目光,皇后抬眼对她一笑:“你怎么还在这?”
  那一瞬间,尔晴忽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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