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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向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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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和没忍住,被南慕的话逗笑了。

“怎么了?刚才你们聊什么了?”孟炜有些莫名地看着笑起来的两人,“收回什么话啊?”

看着身旁两个人,格外默契的对视和笑容,孟炜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梁秋和,“老梁可以啊,认识这么漂亮的女孩还藏着掖着的,怎么认识的啊,介绍介绍嘿我说……”

“我叫南慕,南北的南,思慕的慕,警校学生,今天跟梁警官第一次见面,我刚刚脚崴了走路不方便,他碰巧遇见了就扶我走了一路。”

没等梁秋和开口,南慕的声音响了起来。

孟炜摸了摸头顶,瞥了梁秋和一眼,压低了声音,“这么碰巧的好事儿,我怎么遇不上。”

“南慕是见义勇为的时候不小心脚崴了,你要是真碰上了……”

梁秋和抿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孟炜又被怼了一下,猜也能猜到梁秋和要说什么,以他的身手,要是真遇上了,也就是个帮倒忙的。

他刚刚认识梁秋和的时候,只觉得梁秋和看起来人畜无害,单纯直性子,现在相处久了,才发现梁秋和属于蔫儿坏型的,总是暗暗补刀。

三个人聊了一会,梁秋和抬眸看了看餐厅墙上的壁钟,“时候不早了,先送你回去吧。”

孟炜跟着看了眼时间,他进来才五分钟不到,估计梁秋和是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回去,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查案子,索性早点结束。

“不用了,你们不是在查案么,不耽误你们了。”

“不差这么一会儿,走吧。”梁秋和说完,站起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面色温和,态度却很坚决。

南慕怔了一秒,大概反应过来,梁秋和这样做的用意。

她刚才抓小偷的时候崴了脚,如果当时人群中还有同伙的话,看见她落单还受伤了,有可能会对她打击报复。

她没再推辞,穿好衣服,跟着梁秋和前后脚走出快餐店。

*

第二天早上,秦靳北和周轶从湘平赶了回来。

“秦队,周哥,这一趟有什么发现?”梁秋和问。

秦靳北没说话,周轶摇摇头。

长时间的沉默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过了很久,梁秋和抬头直直看着秦靳北,“秦队,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周轶循着声音,也看了秦靳北一眼,下一刻注意力便被秦靳北眼前的手机屏幕吸引。

确切来说,吸引他的,是屏幕上的那张塔罗牌。

宝剑骑士。

凶手在四个案子里,都留下了这张塔罗牌,其中三张是插在死者的嘴里,最后那张林佳佳一直紧紧攥在手里。

那么多张塔罗牌,凶手偏偏选了这张,除了代表他在进行某项任务之外,应该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沉默的男人忽然抬了眼,和周轶对视了一眼。

周轶会意,他和秦靳北,大约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四个案子,四张塔罗牌,四名骑士。

“启示录四骑士?”周轶望着秦靳北,语气略有几分迟疑。

“启示录四骑士是什么?”梁秋和有些莫名。

孟炜走了过去,俯身凑过去扫了一眼手机上的那张图,“天启四骑士?暗黑血统里就有啊。”

说话间,孟炜抬手在头顶摸了一圈,意识到梁秋和平常不玩游戏,说了只会让他更懵,干脆换了个方式解释,“天启四骑士,也叫末日四骑士,或者启示录四骑士,圣经里头的,四骑士里头,只有最后一个骑士有名字,叫死亡骑士,前三个骑士没有明确的名字,流传的版本也多,有人说是战争、杀戮、饥饿,也有人说是战争、灾荒和瘟疫,这个很多游戏和美剧里都有。”

孟炜清了清嗓子,凑近梁秋和,“我说老梁,你别光顾着撩小姑娘,没事打打游戏看看美剧,开发开发智力。”

对于昨天梁秋和查案都能遇见漂亮女孩的事情,孟炜多少还有些耿耿于怀。昨天他跟梁秋和去找林佳佳遇袭当晚一起出去玩的朋友了解情况,回去的路上,梁秋和碰巧撞见的南慕。

不过这种好事儿,他偏偏就赶不上。

梁秋和瞥了孟炜一眼,没搭理他,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如果凶手以天启四骑士的名义杀人,现在一共四个案子,是不是代表,凶手已经完成了任务?”

四个案子,四名受害者,四张塔罗牌,四骑士。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凶手很有可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专案组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秦靳北没有说话,也没有别人开口回答梁秋和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像是悬在专案组头顶的一把刀,时时刻刻切割着他们的神经。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都没有新的案子出现。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

南江市处处洋溢着浓郁的节日气氛,大街小巷都是精心装饰过的圣诞树。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圣诞节的喷绘装饰,商场广场上,巨大的节日横幅林立着,不间断响起的圣诞歌曲,充斥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

孟炜坐在电脑前,不时偷瞄一眼对面的秦靳北,屏幕上的画面来回切换着。

“秦队,已经快半个月了,都没有新的案子,是不是真像老梁那天说的,凶手已经完成……”孟炜的手从鼠标上离开,双手对着轻轻搓了搓。

“秦队,中心别墅区,双尸案。”

后者的声音,生生截住了孟炜未完的话。

第2命运之轮(14)

上午十点,中心别墅区。

中心别墅区是南江市建立最早的别墅区,也被称为南江市第一别墅区,附近有国家森林公园和南部最大的温泉度假村,景致宜人,交通四通八达。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秦靳北、周轶一行人走进别墅卧室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梁秋和扭头一看,正看见孟炜捂着嘴,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转回头的刹那,梁秋和脸上的表情,就这样硬生生僵住。

这是他见过最血腥的现场。

入目,富丽堂皇的主卧里,从桌椅到墙壁,再到地板,满是鲜血。

女死者倒在地上,身体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脖子上的割伤,深得触目惊心。

男死者被绑在椅子上,被凶手开了膛。

密闭的空间里,浓烈的味道直直刺入鼻腔,让人作呕。

两名死者,嘴里都被插了塔罗牌。

权杖骑士。

这一次的牌面,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梁秋和看见塔罗牌的瞬间,脸色就沉了,甚至不用扭头去看秦靳北,他就能猜到,秦靳北现在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如果凶手以天启四骑士的名义杀人,现在一共四个案子,是不是代表,凶手已经完成了任务?”

半个月前,他自己的问题,忽然在耳边再度响起,不同的是,如今再次想到这个问题,却让梁秋和后脊背一凉。

之前的四张塔罗牌,都是宝剑骑士。

四个案子,一共有四名受害者。

可是,那四个案子代表的,不是启示录四骑士,而是四骑士中的第一名骑士。

凶手的任务远远没有结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门口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房间里的死寂。

孟炜捂着嘴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着,却迟迟没有走进房间,只是站在门口那里,探着身子往里看了看。

“通过肝温推断,女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前,男死者的死亡时间,比女死者要晚两个小时左右。”

韩远从女死者旁边站起身,抬眸看了看秦靳北。

韩远是专案组的法医,身形和周轶、梁秋和有几分相似,最初专案组成立时,孟炜从背后总是分不清这三个人,不过他们三人的性子,倒是截然不同。

“凶手昨天晚上进入别墅,先制服丈夫,然后是妻子,但是凶手先杀死的人是妻子……”

“为什么不先制服妻子?”孟炜一张脸煞白,显然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场景,然而管不住嘴的毛病仍然没改,打断了秦靳北,说话间,他看了看椅子上的男死者,虽然被绑在了椅子上,依稀还能看出男死者生前身形高大,应该身体健壮,“妻子比丈夫更容易制服,而且为什么先制服丈夫,但是又把他放到最后?”

“先制服最大的威胁,”秦靳北走近被绑在椅子上的男死者,视线落在男死者身上,没有移开,“凶手想要男死者承受更多的痛苦,先制服男死者,然后杀死他的妻子,震慑男死者,借此在心理上折磨他。”

自己的妻子被人杀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且,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对于男死者而言,无疑,这是一种加倍的折磨。

等死的感觉,往往比死,更令人害怕。

“男死者在女死者死后,大约两个小时才死亡,凶手折磨了男死者两个小时,”周轶抬起左手,摸了一下领口上的第一粒扣子,“男死者是在死前,还是在死后被开膛的?”

周轶的问题,让孟炜、梁秋和的脸色一变。

即使是韩远,也因为周轶的问题愣了片刻。

“死后。”秦靳北的视线从男死者身上收回,“开膛有别的含义,不属于凶手折磨死者的手段。”

孟炜刚刚提上来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他侧着身子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最后停在了梁秋和的身后,“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听见秦靳北的回答。

*

从中心别墅区回到专案组,几个人都异常沉默。

“男死者宁驰,30岁,海天集团副总裁,是女死者的丈夫;女死者孟悦然,32岁,海天集团创始人的长女,现任海天集团首席财务官。”

“大约一年半以前,一辆法拉利在南三环甜水桥附近连撞了三辆车,最后撞上了一对十几岁的姐弟,导致两个孩子一死一伤,司机肇事逃逸,事情很快被曝光了,但是很奇怪的是,事故之后自首的司机,和事故当天被人拍到的司机,不是同一个人,事故刚刚发生的时候,有人在网上曝光过司机的长相,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明显能看出来,自首的司机和开车的是两个人,可是后来,网上所有关于当天事故的消息都没有了。”

孟炜顿了顿,接着说,“当时有网友人肉过这个司机,据说就是宁驰,至于孟悦然,当初事故发生的时候,应该就是她动用关系,找人顶包,让宁驰不用坐牢。”

“宁驰说得好听点,是海天集团副总裁,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倒插门女婿,真正有钱有势的是孟悦然,如果当时不是孟悦然出了力,他肯定跑不了。”

听了孟炜的话,梁秋和眉头拧着,面部线条绷得很紧,孟炜看他的反应,伸手拍了拍他。

“这种人渣,死不足惜。”孟炜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或许,也是梁秋和的。

“最后司机总共也没判几年,没过多久,网上突然有个帖子,还原了这个案子,还把当初司机的照片放出来了,很快就上了热门,有网友说亲眼目睹了车祸当天,那对姐弟中的姐姐为了保护弟弟,当场被撞死了,弟弟被撞得残废,两个孩子才十三四岁,网友说自己不敢把当天的照片放出来,但是找到了孩子的父母想要捐钱给孩子,她说见面之后,孩子的母亲跪倒在地上,哭得站都站不起来。”

“结果没过多久,这个帖子也消失了。对了,当初网上很多留言言辞很激烈,其中有句话,很多人都在说……”

秦靳北忽然转头去看孟炜,“说了什么?”

孟炜被秦靳北突如其来这一瞥看得一愣,伸手揉了揉脖子,“好像说什么,真想把司机剖开,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话音未落,周轶脸色蓦地一沉。

真想把司机剖开,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开膛有别的含义,不属于凶手折磨死者的手段。”

这是在案发现场,秦靳北说过的话。

梁秋和抬眼去看秦靳北,眼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秦队,你说凶手开膛有别的含义,难道就是指这个?”

生活里,很多人经常会说,渴死了、饿死了,又或者真想把谁的脑袋撬开,看看是不是没长脑子。

可是没有任何人,会按照字面的意思去做。

但是凶手,正是这么做的。

他折磨了男死者两个小时,却在杀死男死者之后才对其开膛,不是为了折磨男死者,仅仅是为了剖开男死者的肚子,看看他的心。

到底是不是黑的。

第2命运之轮(15)

“不会吧?”孟炜张大了嘴,表情有些呆滞,显然还没有消化梁秋和刚才所说的话,“凶手把死者开膛,就是因为……这句话?”

“不是因为这句话,凶手是在传达一个信息,因果报应。”周轶说。

宁驰躲过了法律的审判,但是他害死了人,就必须得到惩罚。

凶手有自己的惩罚标准,宁驰开车撞死了人,事后又找人顶包,罪上加罪。

凶手不属于享乐型杀手,不会从谋杀和折磨中体验到快。感,所以,他在杀死宁驰之后,才对他进行开膛,表示二次惩罚,网友们都在说的一句话,是在言语上对宁驰的谴责。

然而凶手,把这句话付诸了实践。

“他杀的人,本来就都是有罪的啊,”孟炜回过神来,嘀咕了一句,“要么找人顶包,要么钻空子,要么害死了人还没有悔意……”

孟炜说到一半,后面的话被秦靳北的眼神止住。

那双眼睛,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劲儿。

后脖颈忽然一凉,孟炜悻悻地低垂着头,闭了嘴。

一旁的梁秋和脸色复杂,却没说话,今天的他,比以往都要安静。

“第一名死者,邓勇辉,收债的时候,曾经逼死一家三口;第二名死者,李卫强,聚众持械斗殴,导致三名学生两死一伤;第三名死者,何重,利用孩子和孕妇人体藏毒,导致孩子和孕妇死亡,事情分别发生在三年前、两年半前和两年零一个月前。”

“第四名受害者林佳佳,引发地域争议,间接导致一人死亡,是在两年前;第五名受害者宁驰,一年半以前,肇事逃逸,导致一对姐弟一死一伤。”

秦靳北的声音缓缓响起来,让梁秋和眼睛一亮,“凶手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杀人的,秦队,如果我们也按照凶手的思路,是不是可能预测到凶手下一个案子会对什么人下手?”

“光知道时间有什么用啊,范围太广了,就算从一年半以前往现在倒,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头,发生了那么多事故,怎么可能猜得到凶手下一个要对什么人下手。”孟炜摇摇头,并不赞同。

这一次,就连一向安静的韩远也加入了讨论。

整个屋子里,只有两个男人维持了沉默。

秦靳北,和周轶。

四目相对,周轶的声音,盖过了那些议论声,“要预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不是没有可能。凶手在前四个案子里,留下的塔罗牌,都是宝剑骑士,第五个案子,留下的是一张不同的塔罗牌,权杖骑士。”

不同的塔罗牌,已经表明,凶手在受害人的选择上,出现了变化。

“宝剑,暗示战争?”孟炜对于启示录四骑士的认知,大多源于游戏,他玩的游戏里,主角就是末日四骑士之一的战争,所以他下意识就想到了这点。

“前三名受害者是帮派分子,第四名受害者在网络上挑起地域争议,都可以被视为挑起城市战争的人,”周轶接着说道。

“第五张塔罗牌是权杖骑士,代表……杀戮,两名死者对于凶手而言,都是有杀戮和罪恶的人,宁驰开车撞死了小女孩,孟悦然找人替他顶包,所以这两个人,在凶手看来,都是有罪的。”

梁秋和静静听着,点头表示赞同,“凶手以同样的罪名杀人,所以他在选择受害人的时候,可能也会倾向去选身份背景相似的受害人。”

“所以,应该在本市查从一年半以前,到目前为止,引起过轰动的命案,但是疑犯逃脱了法律制裁的案件,而且疑犯的经济条件应该比较好,又或者社会地位比较高。”梁秋和说完,直直望着秦靳北,像是在等待他的肯定。

几人的目光,同一时间聚集在男人脸上。

秦靳北点了点头,下一秒,孟炜双手交握着,掰了掰手指,“有范围就好办多了,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我有个朋友之前是记者,后来自己弄了个马甲,专门在网上爆料这些事儿,碰到类似的事情,她就自己做截图留着,以免网上删了,她那儿的资料,比微博、论坛上都要全。”

“你那个朋友什么来头?”梁秋和皱了皱眉。

孟炜抬了眼,看着梁秋和,“我说你怎么疑心那么重啊,人家就是有正义感,你不会怀疑她是凶手吧,我这朋友是个女的,而且这阵子都在外地,根本不可能是凶手,你别瞎猜啊老梁,不然我可跟你不客气。”

“这就急了?”梁秋和只是出于直觉,下意识问了一句,却没想到孟炜的反应会这么大,“对这朋友有想法?”

原本正在喝水的孟炜,一口水就这样“噗嗤”喷了出来,恰好周轶就坐在他斜对面,茶渍将他胸前染成了一大片的深褐色。

“抱歉,抱歉。”孟炜知道周轶有洁癖,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转头又瞪了梁秋和一眼。

“抽空约你朋友出来一趟。”

秦靳北的声音响起时,别说孟炜,连梁秋和也是一愣,“秦队?”

“必要的时候,放饵。”

梁秋和会意,转过身拍拍孟炜,“听见没,别藏着掖着,改天把人约出来……”

梁秋和还没说完,孟炜撇撇嘴,推开他,“老梁,你再这么不仗义,别怪我抖你老底啊,上回查案的时候,你转眼就跑去撩小姑娘了,怎么着,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就没心思查案了?那女孩名字还挺好听的,好像叫什么……南慕。”

*

南慕再次见到秦靳北,距离上一次,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她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圣诞节刚过,广场舞大妈们的热情倒是丝毫不减。

从地铁站到小区大约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南慕不急不缓地走着,终于进了小区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迎面袭来,吹得她脸颊和鼻尖通红。

进了电梯间,南慕缓缓跺了跺脚,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冰碴子里被捞出来的一样,浑身冰冷、僵硬。

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时,她愣了一下。

她有快三个礼拜,没见过他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拉开,秦靳北率先走了进去,南慕也跟了上去。

电梯再次打开,这一次,南慕径自走了出去,整个过程中,沉默得异常。

秦靳北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越来越远,眉尾轻挑,有些诧异。

眼前的小姑娘,安静得像是变了个人。

他还记得,那年南大校园开放日,他在南大的讲座正要开始的时候,最后一排有个小小的身影徘徊着,灯光亮起的瞬间,那个身影才堪堪坐下。

然后,他看见了一张漂亮却青涩的脸,稚气未脱。

南慕的脸。

之后,他的讲座,她总会出现。

他的记忆力很好,比一般人要好。

所以,他记得她。

后来,阴差阳错,秦靳北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他的邻居。

南慕对犯罪心理很感兴趣,毋庸置疑,每次提到犯罪心理,她的眼里都闪着光,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偶尔,她也会大着胆子来撩他,不过那些话,秦靳北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南慕对犯罪心理是真的喜欢,对他,大概不过就是小姑娘图一时新鲜罢了。

只不过,平时南慕见到他,总是格外主动,像今天这样的反应,倒还是头一回。

“啪嗒”一声,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秦靳北微微眯着眼看过去,就看见南慕蹲下身去捡钥匙,捡起来之后,胡乱地往锁眼里一捅,好半天,门锁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像是跟谁赌气似的,执拗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直到,她的手被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按住。

她的肤色很白皙,他的却略深,交握在一起,肤色对比异常显眼。

“受委屈了?”他的尾音有些沉,语速比平时要慢一些,似乎是在安抚她。

南慕低着头,过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却别着脸不愿去看他。

“我室友的哥哥,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终于,她出声了,嗓音压着,带着很重的鼻音。

第2命运之轮(16)

南慕眼前的那个画面,久久,挥之不去。

下午,原本正和她说笑的女孩接了个电话之后,整个人突然间呆住了。

南慕眼睁睁看着女孩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却抓不住她。

女孩的头,最后磕在结了冰的路面上,额角有血渗出来,狼狈不堪,可她只是呆呆地怔在那里,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

“摔哪儿了,我看看……”南慕赶紧追了下去,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女孩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我哥出任务的时候,被歹徒开枪打死了……”

*

从那之后,南慕的脑子里仿佛就被按下了回放的按钮,那个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重复着。

女孩苍白如纸的脸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流淌下来,红得刺目。

南慕突然扭回头,直直看着秦靳北的眼睛,唇微微张着,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只是难过,可是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什么都没说,他仿佛听懂了,她想问什么。

“记住那些被救下的幸存者,不忘那些为此牺牲的人。”

她其实想问秦靳北,他当警察这么久,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去面对,可是却又止住了。

这个问题,似乎在戳他的痛处。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他却看懂了。

“为什么想当警察?”秦靳北看着她,反问。

他的声音,在光线昏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低沉。

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夜色里,他的轮廓比平时看上去柔和一些,秦靳北的眉骨生得尤其好看,一双眼睛深邃明亮,眉眼间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攻击性。

秦靳北的生活,就像一个战场,面对罪犯,他的攻击性和那股子压迫的气势,恰恰是他的优势。

可是今天晚上的他,神色要平和许多。

更像是一个宽容的导师,循循善诱。

“我高三那年,我爸妈在闹离婚,”南慕的声音在夜色里平静地响起,“当着我的面,他们从来不会吵架或者打架,最多也就是冷战,直到有一天下午,本来我说要去同学家里一起复习写作业,结果提前回来了,当时我发现门半掩着,推开门一看,客厅里乱七八糟的,我妈坐在卧室的地板上,脖子上还有很深的红印子。”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表情一直没什么波动,“后来我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

“那个时候,我在学校学不进去,回来之后完全不想学习,成绩一天天掉下去,我甚至觉得,成绩掉得越厉害越好,这样我爸我妈可能就不会打架、不会离婚了……”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身边的人都说高考是人生的转折点,但是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直到南大校园开放日,她去了秦靳北的那个讲座。

“南大开放日,我听了你的讲座,你说印象中最深的案子,就是死亡天使的那个案子,当时凶手的最后一个目标,是一个得了恶性肿瘤的小女孩,”四目相视,她抬头看着秦靳北,涣散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晰,“你说后来那个小女孩得救了,而且现在已经上小学了。”

当年的凶手,杀害的都是身患重症的病人,因为凶手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将病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可是,没有任何人或事物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包括疾病。

秦靳北当初从凶手手上救下了小女孩,而那个身患重症的小女孩居然幸存下来了。

一个人的生命中,竟然会发生两次奇迹。

那一刻,南慕眼前萦绕着的一团迷雾,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南慕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望着秦靳北,“因为你,我想当警察。”

她的嗓音仍然带着鼻音,尾音软软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撩他,可南慕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认真和郑重。

秦靳北,是她最迷茫的时候,找到的方向。

她瞒着父母报考警校,体能训练的时候,练到呕吐、昏倒,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大概就是别人说的,信仰的力量。

“那你呢?”

她反问道。

她忽然有些好奇,秦靳北为什么会做警察。

南慕第一次知道秦靳北,他就已经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警界传奇,却又身负无数争议。

其实不看秦靳北穿警服的样子,南慕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警察。

在她印象中,警察应该是像梁秋和那样,正直阳光,站在那里,坚韧得像是一颗白杨树,而不是像秦靳北这样。

可是秦靳北,总是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从前学校里那些不服管束的坏男生。

优秀出众,却天生反骨。

她见过秦靳北这么多次,能让她把秦靳北和警察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的情形,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南大的讲座上。

另一次,就是刚刚,秦靳北回答她问题的时候。

“记住那些被救下的幸存者,不忘那些为此牺牲的人。”

那个瞬间,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平时没见过的东西。

那样的坚定不移。

“你为什么会当警察?”

她明亮乌黑的瞳仁闪着光,像是要看进他的眼底。

南慕看见他的喉结微微滑动,下一秒,她手里的钥匙被秦靳北抽走,“咔哒”一声,眼前的门开了。

钥匙再度被塞回手里时,南慕微微怔住。

她能感觉到,秦靳北刚才的表情,似乎是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却又在最后一刻止住了。

*

秦靳北关上门的瞬间,对面同时响起门合上的声音。

进了屋子,他像往常一样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双手拿毛巾擦着微湿的短发,走向卧室准备睡下。

他的耳边蓦地晃过女孩的嗓音,尾音绵软,目光相交时,她的眼里带着某种炽热的情绪,“因为你,我想当警察。”

比仰慕更浓一点。

比喜欢更深一分。

好像那天躲在角落里看着他的某个小动物,终于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在他心口,轻轻挠了一道。

不疼不痒。

却又留下了那么一道不轻不重的印子,怎么都擦不掉。

*

中心别墅区双尸案之后,整整一个月时间,凶手都没有再度作案。

孟炜按照之前梁秋和说的条件,筛选案件,希望能缩小范围,预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这段时间,浏览案子的时候,孟炜大多数时间,总是义愤填膺。

“我去,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这句话,几乎要成了这阵子他的口头禅。

最终孟炜倒是整理出了两个符合条件的案子,结果查下去,那两个人,一个得了癌症,已经去世了,另外一个人在国外。

到这里,一切的线索,又断了。

*

除夕夜。

漫天的烟花和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让连日来冰天雪地的南江市,笼罩在节日的喜气之中。

这样阖家欢乐的时刻,没有人会想象到,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躺着一具冰冷僵硬的男人尸体。

第2命运之轮(17)

零点以后,南江市下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第二天早晨,整座城市银装素裹,老胡同里的屋檐下,结着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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