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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令作者:容予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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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好——啊?!不、不娶?!”拓跋信刚准备恭喜,然而等他听清楚景仪的话,张开的下巴一时没合拢过来,顿时傻在了原地,“子正,你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眸色暗沉,景仪冷声道,“我不娶黄小姐。”
  “喂!子正,你别犯傻了!”听出他的话中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着急之下,拓跋信顿时也怒了,抬起手,手指指准景仪鼻尖,“你知道娶黄小姐意味着什么不?皇上本就看重你,若你作了黄尚书的女婿,别说当上吏部侍郎了,连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以后八成也是你的!这样,就算黄小姐是只母老虎,你也得娶!”
  “我知道。”景仪平静地道。
  “知道你还犯傻!”看着好友淡漠的表情,拓跋信越发生气,恨不得上前撬开景仪的脑袋看上一看。
  “……”眼眸微垂,原本一直寒着脸的景仪,忽然扬起唇角,对着拓跋信笑了笑。
  “明德,你知道吗,”他的笑容很淡,却有着绵长的苦味,“有的时候,就算明明知道在犯傻,却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拓跋信一时竟给说得愣了。他怔怔看向了景仪的眸中,只看到了一片平静,但似乎又隐藏着无数滔天巨浪,仿佛有无数的秘密,深埋在其中。
  ……奇异的平静。
  张张口,思忖了好一会儿,拓拔信却没想出足以说服景仪的话,只有气冲冲甩袖,“子正,不要冲动,我劝你还是仔细考虑清楚。”
  “明德……多谢。”景仪低声道,声音里有着无奈,可更多的却是坚定,“可是……我暂时还不想改变。”
  虽然知道……娶妻生子的那天,根本就不可能避免,可是,只要他还能坚持,他便想坚持下去。
  这……大概只是执念吧。他自己想想,也觉着他这般做法,可笑得很。
  但可笑归可笑,他却仍旧想要一直这么做下去。
  只要还可以再坚持一天,那么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就想保证自己不改变。
  仰起头,他看见白云被夕阳染上了几分粉色,飘荡在天空之上,惬意地变幻出各种姿态,一如他们在故乡的傍晚所看惯的云彩。这样的天空,这样的云彩,无论到得哪儿,都是相同的模样,可是身处异地的人们,即使望着与故乡没有两样的天空,心中的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子谦,”他低低道,自言自语,“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伍 一寸相思一寸灰

  春雨迷蒙。一道灰幕自天边绵延开来,挂满了整个视野,灰茫茫一片。
  宫墙的杨柳黄了又绿,京郊的桃花落了又开,一转眼,又是二载春秋。
  奉元十年三月,吏部侍郎景仪得皇帝恩准,告假还乡,探望亲友。
  得闻这位最近升官迅速正炙手可热的景侍郎的行踪,沿途官员都颇为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大摆筵席,好好招待一番,以便巴结上这位景侍郎,同他打好关系。然而令沿途官员失望的是,景仪行程很赶,每到达一个城镇,只在城镇中停留不到一个时辰,便重新上路。往往当地官员接到报信赶来迎接时,便会发现景仪已在不久前离去,只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叹息,为失去巴结的机会而扼腕不已。
  大多时候,景仪食宿都是在车船上,只有没办法必须停留休息时,才会在路过城镇上用餐或者休息一夜。
  因为,自从被允准回乡探望亲友,景仪便归心似箭,恨不得肋插双翅飞回家乡,脚下行程便也随着这心,快得远出他人意料。可饶是如此,从景仪出发到抵达桃花镇,也用了十来天的模样。
  然而下了船,码头之上,迎接他的,不是在路途中间思念过无数次的故友微笑的面容,而是带着一大票手下官吏的当地县令,满怀着热情,邀请他前往当地最大的酒楼赴宴,替他接风洗尘。
  即使心下百般不愿,可为了居住在当地的亲友考虑,景仪也不便拂了县令之意,以防他心生不满,迁怒他人。
  纵然心中各怀算盘,他们却依旧笑容满面,前呼后拥地远去了,仿佛除了一片热忱,什么其他的想法都没有。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走在浩荡的人马前列,景仪凝视着眼前的灰蒙蒙的雨幕,心中不期然掠过了这句诗。
  然后蓦地暗自嗤笑了一句。
  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他又能责怪谁去呢?
  这些天,吏部侍郎景仪衣锦还乡,即将抵达镇上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人们都在掐指头算,他到底还有多久到达,到时好上前找个地方仔细看看,这皇上面前正当红、官至正三品吏部侍郎的人,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气派。
  这些迫切心思,却完全没有波及到卫铮身上。从接到景仪的信,得知他即将返乡探访亲友的消息后,卫铮的心思,便有些散了,整个人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连教授学生的时候,都有忽然一下神思飘飞到不知道何处的情况出现。
  不愿、不敢、不忍,却又思念、盼望、急切,诸般念想交杂在一起,混乱如麻的心思,让卫铮恍惚了好些日子。直到最后一天,景仪的船马上就要抵达镇上的消息传来,卫铮才从这混沌状态中回复了过来。
  探头看了看屋外天色,估摸着大约已是未时,又将屋内扫视一周,卫铮摇摇头,失笑道:“青儿这丫头,八成又是在外面看得忘了时间了。”
  心中清楚叶青儿肯定是跑去了码头,等待景仪的到来,就连自己嘱托她的事,也八成会被她忘光,卫铮只有叹气的份。
  今天的饭菜,还是由他做了罢,不然,等到叶青儿回来,用餐的时间怕是早已过去,她又要一边手忙脚乱一边拼命自责并保证以后再也不犯——当然,下次还是照犯不误。
  想到这里,卫铮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自两人成婚至现在,已有四年的时间。叶青儿虽然已经有二十来岁,但少女心性甚重,天真活泼不减当年,好奇心强爱凑热闹,时常犯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回来,教他责备也不是不责备也不是,只能好气又好笑地拿戒尺打她的手板心几下,就此不了了之。
  然而,在他的母亲看着他娶妻成家,怀着不曾见到孙子出生的遗憾死去之后,也正是她的天真烂漫,给了他一定的安慰。
  不消说,这次她一定把他嘱托她帮忙买的纸墨忘了个精光,只顾着挤在人群里伸脑袋看景仪的到来。景仪的来信中虽对自己的升迁提得较少,但他也知道,景仪已官至正三品吏部侍郎,想要巴结他的人,必定很多,青儿这一番前去,九成是挨不到景仪身边的。
  唇角慢慢弯起,卫铮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微笑。七年的时间过去,好友已经身居要职,距离他自己的理想,也越来越近了,对此,他由衷地为他而感到高兴。
  的确很开心……
  卫铮忽然微微睁大了眼,唇边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了。
  停下手中的动作,卫铮转过头,怔怔望向了窗外院中那株桃树。从一颗桃种到一棵桃树,几十年的时光过去,这棵桃树益发繁茂了起来,粗壮的枝干向天伸展,夏天的时候绿荫繁密,翠色欲滴。
  而现在……正值三月,桃花盛开,粉色的柔嫩花朵代替了绿叶,一朵朵紧挨着占了满树,前人所谓“花欲燃”,正是此等光景。在往日的岁月里,每到这个时节,他们经常捧着书本,就着满树桃花,一起坐在树下看书;困倦的时候,便将书本放在旁边,背靠着树,肩并肩相互挨着小憩一会儿。
  这留存于记忆之中的时光,回想起来,似乎离他很近很近,仿佛只要抬起头,便可看清身侧少年映在桃花之下,噙着笑意的眉眼;然而当他转过身,回眸望去,却发现,它早已走到了某个神秘而遥远的的地方,让他再也没有伸手触及的可能。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分开了七年的时光。
  心念及此,胸中滋味百般陈杂,心绪纷乱难理,恍恍惚惚之间,卫铮只觉仿佛忽然回到了过去。记得年纪还小时,母亲有时身体不适,这早饭晚饭便是由他来做。而景仪,因着母亲感念景家恩德,在景家父母忙于事务无暇顾及他时,常常被邀请前往卫家一同用饭。
  印象最深的那次,窗外的那株桃树如今天一般,桃花灼灼艳丽夺目。他正在厨房中手忙脚乱,忽然之间,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人笑吟吟从门后走了进来,唤了他一声……
  仿佛往事重现,厨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伴随着脚步声,一个人走了进来。卫铮的心重重一跳,那个熟悉的名字瞬间滚进了喉咙,呼之欲出。
  “相公!”
  随着这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卫铮将喉中的“子正”二字咽了下去,无暇顾及其中的苦涩,他回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叶青儿惊讶的表情。
  虽然大多数时候,下厨这件事是由叶青儿揽了去,但兴致起时,卫铮也会抢过厨房,亲自做上一顿大餐,因而叶青儿真正惊讶的,并不是他亲自下厨这件事情。
  走上前几步,叶青儿惊讶地看向灶台之上,“相公,今日你怎生做了这么多饭菜?只我们两人,可不知要吃上多久……”
  “……抱歉。”卫铮这时才算真正清醒过来,低头看去,发现正如叶青儿所说,因着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缘故,他备下的饭菜比往日至少多了一倍。明白自己因为陷于回忆之中,所以不知不觉便按照了过去的习惯,准备了三人份的饭菜;而从前两人又正好处于长身体的阶段,所需的食物,比之正常三人分量,又多了不少。
  “啊,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叶青儿歪过头,看着饭菜,笑吟吟道,“景大哥不是正好回来了嘛。虽然他被县令拖去了酒楼,但相公你做的饭菜那么好吃,他肯定会中途溜掉到咱们家来吃晚饭的啦!”
  “胡闹,”听到叶青儿的幻想,卫铮斥责了句,可又忍不住笑道,“作为重要宾客,哪能宴席中途偷溜掉?何况就是真的提前离开,也该是先同伯父伯母见面吧。”
  “怎么不会嘛!”叶青儿嘟着嘴回了一句,“景大哥和你这么要好,过了七年终于回来一次,可他不先来和你叙旧,反而跟着那个满脸堆笑肚子里却弯弯绕绕的——呃那个你说是口、口……”
  “口蜜腹剑。”本来卯足了劲准备等叶青儿说完,就提醒她这种话要尽量少说的卫铮,只能中途泄了气,哭笑不得地补出这个被她忘记的成语。
  “对对对就是口蜜腹剑,那个口蜜腹剑的坏县令,我看到他就讨厌,真不知道景大哥干嘛要跟他们一起去吃饭,还笑得好开心好开心……”叶青儿越说越是不满,“难道真的跟其他人说的一样,景大哥在外面当官七年,人早就变了吗……”
  “青儿!”卫铮的声音蓦然一抬,原本含着的笑意早已失去了踪影。
  “啊、啊?”猝不及防间,叶青儿被猛地吓了一跳,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很少看见卫铮这么郑重的神色,叶青儿的心急跳起来。绞着衣角,她开始拼命回想自己刚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看见叶青儿这般不安的神色,卫铮有了些许歉疚爱 @ shu # 楼 % 整 * 理。他放缓了语调,但声音中的肃然没有消退半分:“青儿,不要这么怀疑子正。”
  “可是、可是……”叶青儿低声说,“大家都这么说呀!”
  “子正他,决不会变成大家所想象的那样的。”卫铮郑重道,“我相信他。”
  “好吧……就听你的。”扭过头,叶青儿忽然有了几分不满,可细究原因,她又没有想出个理所当然。
  “子正啊……”噙了几分笑意,卫铮的声音蓦然转为极淡,恍若自言自语,“纵天下人俱怀疑于他,而我,却是不会动摇半分信任的。”
  “便如……他信我一般罢。”

  陆 人间自是有情痴

  “下官敬你一杯,景侍郎!”
  “景侍郎年纪轻轻,身居要职,前途无量,老夫真是佩服啊!”
  “景侍郎在皇上面前当红,看在同乡之情,可别忘记提携提携我等……”
  “……景侍郎……”
  终于从那嘈杂的声音中逃出来了。
  景仪斜倚在门口的桃树上。细雨如丝,微风浅浅,偶有细小的桃花花瓣被风卷起,在半空中翩然起舞。
  冰凉的气息让景仪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可这混着桃花与青草的清香、如梦如幻的景色,却让他的心愈发醉去。
  借口不胜酒力,景仪早早地从宴会中逃了出来。然而毕竟他是主客,为了成功脱逃,他下了狠功夫喝酒,如今也有些真醉了。
  随他一同还乡的仆人被他派遣回家,他自己却转了个弯,来到一栋房子前,倚着桃树,默默将现实的场景与回忆重叠。
  没有变……除了这棵桃树长得更加茂盛以外,这里完全没有变化。
  抬起脚步,他走近门口,隐约听见屋内有女子的声音。
  “……相公……吃菜……”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卫铮的妻?
  心底泛起阵阵疼痛,如同钝刀子割肉,缓慢而剧烈。他咬咬牙,将心中翻滚的嫉妒与疼痛按回心底,上前一步,企图听得更清楚些。
  然而阶前布满的带着雨珠的青苔,让满心只想着偷听而没有注意脚下的景仪狠狠一滑,整个人朝前倒去,直接将门撞开来。亏得景仪多年习武,反应敏捷,撞进门内的同时一只手扶着门,脚已然跨过青苔,微一踉跄,站稳了。
  桌前那人的剧咳让他心惊,张嘴想唤他,抬眼看见卫铮的妻倒水抚背的亲密模样,那个名字在喉中出了半截,又咽了下去。嫉妒之火抑制不住地燃烧起来,景仪恨不得立刻上前,一巴掌将那女人挥开,然后将卫铮带走,让谁也找不着他们。
  “……景大哥?!”这个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熟悉。景仪扫了她一眼,顿了顿,认出这乃是从前邻家妹妹叶青儿。
  听到叶青儿惊诧的声音,叶青儿身旁的人身躯一震,缓慢抬头。景仪顾不得与叶青儿多说,眼睛只牢牢盯着他,看见那曾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描画过的俊朗容颜,忽地鼻尖酸楚,险些落下泪来。
  七年了……
  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与他重逢。
  “欢迎回来,子正。”他看见他缓慢露出微笑,如从前般真挚而温柔。
  “子谦……”景仪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之前那股嫉妒之火,随着卫铮笑容露出,早不知飞到了哪里。
  卫铮站起身来,替景仪拉开凳子,请他坐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景仪抬手覆在卫铮手背之上,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脸上慢慢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许久,景仪方松开了手,卫铮也随即走回原位坐下。
  叶青儿望望两人,没看出什么异样,可兴许是女人生来的直觉使然,她心中蹭地冒出了一股敌意,仿佛景仪会将自家相公抢走了似的。叶青儿放下手中水杯,嗖地蹿回了桌边,抄起筷子又使劲往卫铮碗中夹菜,一边口中嘟囔着“菜凉啦,相公快点吃”,一边挑起下巴,貌似挑衅地瞥了景仪一眼。
  景仪晃了晃因为醉酒而昏沉的头,呆呆盯着向卫铮大献殷勤的叶青儿,轰地一声,嫉妒之火又重新飞了回来,燃烧地愈发旺盛。
  “青儿,”卫铮拿着筷子,盯着又迅速堆积起来的小山包,委实头疼得紧,“相公吃不下了……”
  叶青儿闻言,转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卫铮无奈,只得朝景仪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赶紧埋头苦吃。
  又是轰地一声,第二把嫉妒之火熊熊燃起。景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竭力忍了。
  “景大哥应当已经用过饭了吧?今日是我家相公亲手做的菜,味道虽好,不过想来比不上镇上第一落日楼的菜……”叶青儿笑道,“可惜相公与我无福,至今尚未进入过那落日楼呢。”
  卫铮亲手做的菜?
  叶青儿的话听在景仪耳朵里,分明不是想表达他们对落日楼的向往,而是在讽刺他没有福气吃到卫铮亲手做的菜。
  咯啦一声,景仪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弦,被妒火烧断了一半。
  “不过当然了,在青儿心里,无论落日楼的菜肴多么美味,也及不上相公做的菜万中之一……”
  卫铮听到这儿,感觉有些不对,叶青儿话中仿佛带了些刺儿。他疑惑地抬起头,看了隐约有得意之色的叶青儿,又转头望向景仪。景仪面无表情,双颊带着因为酒而产生的红晕,眼神混沌地望着卫铮,指尖却捏紧了桌面,关节隐隐泛白。
  他们分别了那么久……四年前,他娶了妻,却只给他寄了十个字的信,后来写与他的信中,或喜或悲,都隐藏着那个女人的影子……那个女人无时无刻不陪着他,可他的身边,却没有自己。
  其实卫铮写给景仪的信中,很少提及叶青儿,可妒火中烧的景仪,自动脑补了他们合家欢乐的场面。念及自己在京中打滚,孤身一人,多历风波,却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他;而他却与妻子悠然自在,其乐融融,也不知是否有空分出心神来思念自己,顿时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气苦。
  叶青儿貌似惊讶的声音还在响起,继续刺激着他:“看景大哥这一身,仿佛还没回家吧?怎生不先回去面见伯母,再来与我相公叙旧……”叶青儿一口一个“我相公”,越说越是开心。
  是啊,景仪心想,我连娘亲的面还没见,刚得空就赶来看你,结果只看见你与你娇妻举案齐眉的场景……他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嫉妒又是苦涩,百般滋味纠缠于心上,混着醉意,让他眼前一阵发黑,手指更紧,捏得桌子一阵摇晃,整个人已经濒临爆发了。
  卫铮眼见景仪脸色不对,忙喝了句:“青儿,住口,莫再说了!”
  叶青儿嘟着嘴,微嗔道:“相公……”
  这句含嗔带怨的“相公”,终于成功地将景仪只剩一丝的理智之弦,彻底烧断了。
  他腾地站起身来,右手探出,如同铁箍一般紧紧扣住卫铮的手,低吼道:“子谦,跟我来!”说罢便不顾卫铮的意愿,强行将卫铮从座位上拖起,拉着他往内间走去。
  叶青儿的尖叫声犹回荡在两人耳边:“景仪!你干什么?!疯了吗?!”
  卫铮勉强站稳了身子,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只想着快些把叶青儿支开:“青儿……你……你现在出门,去把我之前要的笔墨买回来……”一边说着,他又被拖得身体一歪,险些倒地,只得跟着景仪走了,留下叶青儿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转身走到门口,扶着门,她喃喃道:“这个时辰……店子……早该关门了吧?”
  她知道,卫铮是故意要支开她,不让她跟过来,以免打扰到他们。
  一个自己一直以为不可能的猜想渐渐从她心中浮起,叶青儿倚着门,缓缓坐下,环抱着膝,浑身渐渐颤抖起来。
  “相公……”泪珠从她的眼中缓缓滚落,她轻声哽咽道。

  柒 便胜却人间无数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景仪对这卫家的房屋构造,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了。大步迈入卫铮的卧室,景仪反手将门栓上,转身一手搂住了卫铮的腰,将他压在了墙上,眼睛深深地看着他。
  卫铮身体动了动,尝试着推开他,口中道:“子正……”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字句便被景仪低头的一吻给堵住了。
  卫铮眼睛倏然睁大,心下一片空白,半张着嘴,一时失了反应。景仪趁着他失神,长驱直入,舌尖纠缠在一起,贪婪地吮吸着他口中的甘霖。
  “唔……”卫铮口中逸出模糊不清的叹息,他心下微叹,主动迎合了上去。景仪口腔中带着浓浓的酒香,连带着他仿佛也要一同醉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们并没有醉倒在酒下,只不过是他们的心,如此时的疯狂一般,想要大醉一场,。
  两人纠缠片刻,分开时已均气喘连连,双颊带上情动的潮红。景仪将卫铮抱起,抱着他坐在床沿,手伸至卫铮腋下,摸索去解他的衣带。
  卫铮一惊,差点跳起来,却听得景仪低低唤了声“子谦”,转头对上他亮如星辰的眸,一时之间竟是痴了。
  “……子谦,别动。”景仪喃喃道。他一手搂着卫铮的腰,一手伸去解衣带,然后低下头,再次吻了上去。
  缠绵的吻之间,不知不觉两人衣衫已然褪尽。感觉到抵在自己大腿下的灼热,卫铮伸手搂住景仪的脖子,轻轻唤道:“子正……”
  他的声音因为情动而带上了几分沙哑,不复往日清澈,却有些别样的诱惑味道,听得景仪感觉小腹蹭地燃起了一团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怀中之人压倒在床上。
  七年的压抑,终于一朝爆发。两人均忘记了外面一切,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了一屋、一床、一双人。他们用欢爱发泄彼此的不安,以身上的痕迹印证彼此的爱恋。
  卫铮身体不如景仪那般好,便也先没有了体力,喘着气,不住告饶。景仪温柔道:“继续。”又是一吻,将他接下来的话吻了回去。想起再过几天景仪便须还京,疯狂的日子或许只有今日这一晚,卫铮心下已先软了,便由得他去,自己深情回应,极尽缠绵之能。
  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缝中钻出,月光洒进屋角,隐约照见了精疲力尽地两人。景仪裹紧被,抱着卫铮的腰,在他耳边不停地轻唤着他的名字:“子谦,子谦,子谦……”
  卫铮笑道:“不停地叫我,还许不许人睡了?我可不如你身强体壮,早已累得狠了。”
  听了卫铮的话,景仪想起之前的疯狂,登时脸上大红。过了半晌,他方才闷闷道:“好久不曾叫你的名字了,今日只想唤个够……”
  卫铮听在耳中,怔了怔,心中不由泛起阵阵酸涩。他想想后道:“那好罢——我准了,今日便许你叫个够。”他的眼角眉稍带着笑意,引得景仪不住地看他,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他的眸中仿佛氤氲了水光,波纹荡漾,目光流转之间,恍若收尽了江南春色。
  听见卫铮的话,景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方才却不知谁叫唤了个够呢。”卫铮闻言茫然,刚想问他何意,却忽地反应过来,顿时脸上腾地红了个透。景仪只是笑,静静地看着卫铮,目光中满是温柔之色。
  卫铮被看得不自然了起来,只得没话找话:“你今晚不回去?伯母怕是会担心的。”
  景仪应了声:“晚点偷偷回去。先陪着你。”
  卫铮心中微甜,点点头,想了想,忽然大惊失色:“糟了!青儿!”
  不用说,景仪目前最讨厌的就是“青儿”两个字。他闷闷哼了声,很想说“别管她”,但却没有出口,只淡淡道:“兴许自个儿睡了。”
  卫铮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好衣裳,道:“不行,我得去看看,毕竟是我有负于她。”
  景仪不爽归不爽,但也只得陪他起身,两人偷偷摸摸将屋内转遍,却没有见到叶青儿的身影。景仪忍不住嘲道:“你妻子丢了。”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卫铮瞪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呢。”旋即走进书房,片刻后拿着一张纸条出来,道:“不妨,她回娘家去暂住了。”
  景仪点点头,两人重又走回卧房。钻入被窝,景仪唯恐失去卫铮似的紧抱着他,忽道:“子谦,随我去京城吧。”
  卫铮失笑道:“又胡说什么呢。我不会去的。”
  景仪又重复一遍:“子谦,随我回京城。”他许诺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吃好的,穿好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卫铮道:“子正……我心意已决。我不会去京城,这儿不仅是我的家,还有我的学生,我答应助他们达成他们的理想。”他微笑,声音坚定,“但是,我会一直在这儿,等候你回来。”
  “子谦!”仿佛被激怒了似的,景仪低吼道,“跟我去京城!”
  “不……”话还没说完,卫铮的嘴便被一个激烈的吻堵上,他好不容易挣开,正想说什么,却忽然愣住了。景仪被他挣开后,没有继续动作,只在口中喃喃念道:“子谦,随我回去,陪着我,不许留在这里,你我二人,天各一方……”
  “子谦,子谦……”景仪的声音逐渐哀切之至,如同失了伴侣的孤雁,茫然不知所措,“不要走……”一滴泪珠从他眼眶滚落,卫铮顿时大惊,忙道:“我、我不走,子正,你别……”
  来不及说什么,他慌忙凑上前,将景仪的泪擦干,轻声道:“我不走,不走,你看,我一直在这儿——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就是死了,也会埋在地下等你回来。”
  景仪眼睛这时才慢慢有了聚焦,他伸手抱住卫铮,将头埋在他的肩上,道:“子谦,抱歉……我一时激动,失态了。”
  卫铮无言地看着他,心中犹为他刚才落下的那滴泪而震撼着。面对这样两难的选择,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理想。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祈求更多?
  遥遥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景仪侧耳细听,沉默了会儿,道:“二更天了。”
  卫铮道:“已是戌时。你也该回去了,免得伯母太过担心。”
  景仪摇头,握住他的手,道:“再陪你会儿。”
  卫铮笑笑,反握住景仪的手,十指交叠。静静凝视眼前之人熟悉的眉眼,卫铮心想,或许此次相会之后,再会难期。
  两厢无话,凝望许久,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半晌,景仪松开了手,道:“我须走了。子谦,好生照料自己。”
  卫铮看着他起了身,将凌乱的发髻重新绑好,心中的那个念头不断翻滚着。景仪站起身,推开门,忽又停下回头道:“再问你一遍,子谦,真的不跟我去京城?”
  卫铮摇摇头,然后他分明看见景仪的面上浮起难以掩盖的极度失望的神色,心中顿时揪了起来。卫铮恻然,知道平生所求不同,乃是两人之间无可弥补的鸿沟,但因为对彼此的了解,谁也不愿强求对方改变他们的心愿。
  既然总归无法在一起,又何必一直如此执着……佛曰求不得是为最苦,而这份执着,终究又会连累了旁人……
  “那我走了。”景仪转身,正要踏出房门,却听得后方卫铮忽然唤道:“子正!”他心中一惊复一喜,难道卫铮突然改变主意要同他去京城了?怀着巨大的喜悦,景仪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期待之色。
  迎着景仪的充满期待的目光,卫铮硬着头皮,道:“子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回京城之后,找个好人家的小姐,娶了她吧……你有个人照顾日常起居,也好让伯母安心。”说着说着,他忍不住还是垂下了眼帘,避开了景仪逐渐森冷的目光,“你……忘记今夜吧。我希望你能成功完成自己的理想,治国、平天下,幸福地过完余生,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听着他的话,景仪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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