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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笙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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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我想逃。”古言低下头,对向炎津的双眸,说了这么一句诚实地让人更加不舒坦的话。
顿时,炎津笑了笑。他站直了身子,低下头,看着古言。忽而,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摸上古言的胸膛。古言一愣,连忙出手推开了炎津,但这一回炎津有所准备。他先移开手,环住古言的背便将他往软榻上带。待古言回神,这人却已经被压在了软榻之上。
炎津有些得意,他贴着古言冰冷的身子似虔诚膜拜地亲吻着古言的肚脐。忽而,古言停下了动作,他双手平开摊在软榻之上,动也不动。
如此这般,任谁人再高涨的欲、火也消了一半。
伸出双手撑着古言的身子两侧,炎津隐着怒气,逼问:“你要如何才肯从了我?”
“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古言抬起眼皮,话如死水,眼波未动。
炎津大怒,猛地起身便冲出了尸洞。想也是,那般高傲之人怎受得了这样的气。古言看着头上的岩壁,眼中全是深深的悲伤。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住,那细长的指甲划开了掌心,道道细口吐出了冰冷的血液。那血,冷彻骨。
躺了好些时辰,古言回神才惊觉他的膝盖已经麻了。动了动胳膊,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穿戴好衣裳,古言摊开手掌这才忆起那掌心的伤口。指尖冰冷骇人,他的身子像极了尸洞两侧的行尸。
一出尸洞,赫然,天已经黑了一大半了。借着月光,古言于枯树林里一路往下,寻着炎津。过了一会儿,古言便在上午钓鱼的湖边见着了躺在草地上的炎津。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古言低下头看着炎津熟睡之容,那冷峻的脸让人情迷。情不自禁中,古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猛地,炎津睁开眼睛,不悦地瞪着头顶上的人。
古言没应声,他转过脚,坐到了炎津的身边。他并拢双膝,将头埋进了膝盖中,任思绪飘远。在如此的夜晚同炎津席地而坐,这放眼前连梦都不敢梦。
枯树林虽不大,但害人的飞禽走兽还是挺多。乌鸦扯着嗓子嘶哑地叫着,而狼嚎声更是不绝于耳。猛地,炎津直起了后背,他靠到古言的身边,“怕了就靠过来,我自是不会笑话你。”
闻声,古言抬起眼皮看向炎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炎津被看得有些别扭,不悦地动了动肩膀,像是不耐烦的等待。古言心领神会,他慢慢地靠了过去,将头搁在了炎津的肩膀上。那一瞬间,炎津笑了。
微微低下眼皮,炎津欣赏着古言的眉毛,古言的眼睛,古言的鼻子,最后他的眼珠子定在了古言的双唇之上。早些时辰碰过的滋味,炎津记忆深刻。虽古言的身子偏冷,这唇更似冰,没了情到浓时的极致交融,但也是另一番滋味。
情难自控,炎津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上了古言的唇。古言触不及防,让炎津吻了个正着。转眼之际,炎津的舌头便撬开了古言的双唇。不过很快,炎津就发现了不对劲。早晨似入魔没感觉,但如今细细品尝,炎津发现古言的舌头就像初生的小蛇,冰冷而不善游动。
古言自来比别人都敏感,他一见着炎津皱起的眉头,便急忙推开了炎津。站起身来,古言便转身要离开。
“你要去哪?”炎津再次被推倒在地,这一次,他的胸中满是疑惑。
转回身子,古言伸出手搁在炎津的眼前,作势要拉上他,“回去了。”
“逃什么?”炎津狠狠地合上了古言的手掌,啪一声响,惊飞了周遭的乌鸦。他站了起来,面对面地看着古言。既然想要要了这个人,那炎津便容不得古言再逃避了。
这一次,古言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只是一双黑亮的眼眸没有沉默。那眼中似是有无数惊涛骇浪而过,激起千万浪花,扎晃了炎津的眼。不等炎津反应,古言转身便跑回了尸洞。
看着古言的背影,炎津知道若是逼问那结果定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而这样的后果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亦是无差。虽然知道古言有所忌惮,但此时并不是适宜,如此想想,炎津也没生气,抬脚就跟了上去。
回了尸洞,古言已经睡在了椅子上。炎津舔了舔干涩的唇,走了上去。可没等他出手,古言的眼睛唰地睁开了,直直地盯着炎津。炎津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指着软榻,“我是想抱你过去睡。”
“这里,就好。”古言的拒绝来得直堂堂而又伤人。
一听古言这话,炎津觉得自己的一片好意被人狠狠的糟蹋了。他手一甩,便赌气地回了软榻,背对着古言而睡。古言斜过眼,瞅了瞅炎津,似是有千言万语,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这一夜,两人皆难眠。
翌日。
古言起得倒早,念着昨个儿没给炎津办好衣裳,今天是如论如何都要去趟城里了。做好了早饭,古言把稀饭和馒头放在软榻旁边的凳子上后,一个人便端着稀饭坐到一旁喝了起来。
古言起得早,炎津更是一夜没睡。他猛地爬了起来,一双炎津鼓得圆圆的,愤恨地盯着古言。古言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瞧,却是炎津还未气消。估摸着这会开口定讨不了好果子,古言埋下头继续喝这粥。
看着古言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炎津气得更厉害了。但任他满腔的怒气,也不愿往古言身上撒。古言喝碗了粥便去收拾去了,待他收拾完才发现,这炎津动都还未动早饭,仍是一股子劲地瞪着自己。
“饿了就吃饭,便把嘴掘得老高。”古言走了过去,难得见着炎津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炎津手一咬牙,眼睛瞪得更大了。看着古言走了过来,他干脆转过身,背对古言又趴了下去。这一动,古言笑得更欢了。往前走了几步,古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还得花钱治。”
一听,炎津猛地转过身子,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剜这古言。古言伸手拉起炎津,柔声道:“出去给你置些衣裳。”
“不去。”炎津凶猛地甩开古言的手,偏过身子,正眼也不瞧古言。
“那我出去了。”古言看了看被甩开的手,愣了愣。很快,他晃晃头,说了一句,便抬脚要走。
“古言。”炎津见着古言当真就要这么离开,忍不住了,一声大吼响了起来。古言转回身子看向炎津,眼中是疑问。炎津转了转眼珠子,松开握紧了拳头,起身走向古言。手一伸,炎津将古言的肩膀狠狠抱住。不待古言反应,他便拖着古言走出了尸洞。
一路慢行,两人肩并肩,这枯树林竟由此变得赏心悦目。到了城里,太阳挂得老高,已是正午。刚过城门,古言便见着了一大群人围着皇榜。想着还是不要多事,古言便转身就要走,不料炎津却先一步往前走了去。众人看着炎津气度非凡,皆纷纷为他让出路来。
古言奇之,也走了上去。将这皇榜看完,意思无非就是当今皇上大病让丞相代理朝政。古言转头看向炎津,他发现炎津的眼睛都发直了,额头上还滑下了细汗。见势不对,古言扶着炎津出了人群坐到了一旁去了石墩上。
炎津看起来很难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不停地往外冒。眉头皱得紧,脑子像是疼得厉害。古言看得有些心慌,但偏偏不能帮上什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炎津抓着头,发出了痛苦而低沉的哀嚎,把周遭的人都给骇住了。
“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古言抓着炎津的胳膊,担忧地问道。炎津已经痛得不能开口了,他的脸煞白煞白的,死灰一样。而正在古言六神无主时,他眼睛一瞟,巧了,他身后斜过去正是一家医馆。
拖起炎津,古言便急忙将他往医馆带去。大夫一见有病人来,连忙起身帮着古言将炎津放倒在椅子上。安置好后,古言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喘着气说道:“大夫,快,快帮我瞅瞅他。”
“你别急,我先瞅瞅。”大夫上了年纪,该是花甲之人。他先安抚下古言,便走上前去抬起炎津的手,把起脉来。古言担心得紧,他紧张地盯着大夫。好一会儿,古言见着大夫的脸色阴沉,心也不禁往下落了落。
吞咽了几道,古言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大夫,怎么样?”
“哀,不好。”大夫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古言扶着炎津,这瞧着大夫如此更是吓呆了,“怎么不好了?”
“他中了毒,你可知道?”大夫走回药柜里,看向古言,古言点点头,他早猜到了。大夫见此,又继续道:“他中得是世上第一毒怨咒,传闻中此毒者三日内便会化成血人而亡。”
“不,不,不可能。”三日?炎津早活过了三日,古言摇晃着头,情绪激动地反驳道。
大夫压压手,示意古言冷静,“这,老夫也是奇怪。但老夫行医多年,这怨咒老夫还是能断得了。不过,若是这十日之内再不医治,那你这兄子怕是留不住了。”
“那……那,大夫,你快开药啊。”虽然不敢相信炎津中的是怨咒,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古言连忙开口请求大夫医治。
不料,大夫只是摇摇头,叹息道:“这毒又岂是小老儿能解得了的?这天下能解此毒的只有天牙山山顶住着的药王,石天惊。不过……”
“不过什么?”看着怀中炎津越来越痛苦,哀嚎不断,古言的心如刀绞。
“他从不救人,只杀人。”大夫面露难色,吐出了真言。
不救人,只杀人。古言默念着这话,他咬紧唇肉,心中难耐。突然,炎津一声大吼过后,竟吐出一口黑血。古言大惊,待回神,炎津却已双眼紧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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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若说关中一带多是镖局当道,那么东北地带则是胡子的地盘。
古言坐在马车前,身后车厢里躺着的是昏睡了一个月的炎津。古言虚着眼看着眼前站了一排的胡子,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他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将这一群胡子好好地审视了一番。不用细想,这领头人定是跟前举着大斧横着一张刀疤脸的男人。
“呿,芽儿,盯着咱佛爷是不想要招子了是吧?”站在刀疤男旁边的瘦小男人跳了出来,他双手握着大刀,气势汹汹地对着古言吼道。
“炮头,滚回来。”立马,佛爷开腔了。他死死地盯着古言,对着跳到前面的瘦小男人命令道。炮头一听,连忙缩着肩膀往后退去,只是眼睛不停地瞟着佛爷,一脸疑惑。众人见状,纷纷不解,但皆不敢出口相问。突然,佛爷再开口:“你们,先回去。”
“佛爷?”炮头又跳了起来,他大喊一声,昂起头看向佛爷。只见佛爷将扛在肩上的斧子唰地垮下来,他眉头一皱,顿时,所有人都消了声。众人点点头,便转身朝着自个儿熟悉的盘子去断路了。
见着那一排的胡子渐渐走远,佛爷竟放缓了一脸凶相,他往前跨过几步,踱至马头,昂起头来看向古言,“你还记得路。”
古言低下头,松开手中的缰绳,接着转身跳下了马车。他站到佛爷的跟前,眼皮不停地眨着,吞吐了半晌,古言最终还是开了口,“他可还活着?”
“哈,药王自是还活着。”古言这一开口,佛爷这一回话,赫然,两人竟是相识。佛爷抬手指向天牙山山顶,偏过头,目光如炬,“可石天惊已经死了。”
“谢了。”佛爷的话透着蹊跷,可古言应得也奇怪。他双手抱拳谢过佛爷,便牵过缰绳,用力拉起了马车。可没等古言走出三步,猛地,他的手臂就被佛爷给拽住了。古言顿下脚步,不动声色。
“我送你。”佛爷轻轻地说了一声,接着便顺着古言的胳膊抓住缰绳。他的步子移得快,一转眼,竟变到了马儿的旁边。古言一见,会意地往旁边移了去。
天牙山山势陡峭,若是碰上下雨天,这稀泥路是常人根本走不上去的。古言早非当初武功高强的人,腿脚又不方便,这拖着马车上山顶对他来说困难至极。可如今佛爷做了这事,可见,他同古言关系匪浅。
一路上,两旁的荆棘扎得人生疼,古言尾在车后。突然,一块石头颠簸了整个马车,哐当几声,噼噼啪啪的石头纷纷往下落去。古言不顾自己,冲向前抵住了马车。过了一会儿,车子稳住了,佛爷转过头看向古言,那满是汗水的脸上写着不明的疑惑。古言睁着眼睛,直直地回视着佛爷,任他将自己上下打量。
没看半晌,佛爷转回头拖着马车又往上而去。待日落之时,他们终于到了天牙山的山顶。山顶上不似山下那一片片的荆棘,这里栽满了鲜艳的花朵。但越是鲜艳,却越是有毒。佛爷将缰绳从脖子上脱了下来,赫然,那脖子上是一圈圈的红印。古言接过缰绳,舌头上全是苦涩。
“若不是逼不得已,你也不会回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好自为之吧。”佛爷看着古言低下头露出的脖颈,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身从上来的那条荆棘之路往下而去。古言听着佛爷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他握紧手中的缰绳,向着他熟悉的地方而去。
天牙山靠近东方处立着一座茅房,那茅房里住着的便是药王石天惊。古言将马车停在屋外,他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待自门边,古言放低了声音喊道:“是我。”
只听这一声响,茅屋内传来了杯子破碎的声音。不待晃眼之际,茅屋内窜处一个人影,其步伐飞快,让人难以看清。再回神,这人却已定在了古言眼前。这人一身白衣,一头白发,脸容清秀俊美,冷若冰霜。他同古言隔着一道半高的门,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古言。其中似是有如波涛汹涌而过,邪气横生。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男人仰天大笑,其势骄狂。古言半耷着眼皮,双手紧握成拳,不敢轻易出声。倏尔,男人止了声,勾着邪魅的笑,半眯着眼,脸上写满了得意,“怎地?你还敢回来?”
“我要你救人。”古言眨了眨眼睛,也未有多言。
男人一听,哈了一声,他肩膀往后一扩,大笑,“救人?世人皆知我石天惊只杀人,不救人。”
“你救过我。”古言抬起眼皮,直视石天惊。顿时,石天惊脸色大变,怒气破出,哼了一声,随即拂袖转身而去。古言一愣,连忙抬手喝住了石天惊,“你救他,我愿以命抵命。”
“放屁,你的命还不是我给的?”猛地,石天惊转过头来,出口竟是市井粗话。他盯着古言,似是一腔的怒气难以抒发,深深地吸过几口气后,石天惊指着古言,“你滚!滚!若再让我见着你,就算背上食言之名也要杀了你!”
“无妨,你若救他,我死如何,何必如此。”古言淡淡一笑,伸手推开那半高的门,靠近石天惊。石天惊一愣,歪着头未有反应。古言抵至他跟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早死过了,再死一回又如何?”
“你——”石天惊大喝一声,随即咬紧了唇肉,那气闷的德行让人颇有些可怜。思量了半晌,石天惊眯着眼睛,透着狐疑看向古言身后那辆马车,“你,要救得人自不是会他?”
古言一听,笑而不语。
见此,石天惊大怒,他跳起四脚便往后而去,“不救!不救!不救!你就算是死,我也不救!不救……”
边说着,石天惊抱着那一头白发便蹿回了茅房,独留下站在屋外一脸落寞的古言。久久,待天空黑下之后,古言才将车上的炎津抱了下来。这短短一个月,炎津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那脸上全是轻轻红红的印子,让人不敢直视。古言轻而易举便抱起他,走进了石天惊的茅屋。
茅屋里是入鼻的浓烈药味,古言将炎津放到靠窗的一个窄小木床之上。安置妥当之后,古言坐到了桌子旁,而石天惊则在其身旁。烛火微微,人影晃动,古言来回地搓着手掌,一言不发。石天惊本是奇人,性情古怪,用药高强,而他的年龄更是江湖一大密事。
“他长得丑死了。”猛地,石天惊冒出一句话了。那声音不大,其中的不满倒是颇深。
古言点点头,附和道:“嗯。”
“那你看上他什么?”石天惊扭过脖子,看向古言,皱着眉头。
古言抿着嘴唇,苦笑了起来。霍地,石天惊一个硬拳捶向红木桌子,待声消,这人却已无了踪影。古言摇摇头,看向敞开的大门,目光深远。
翌日。
天刚亮,古言就醒了。因着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所以一身免不了酸痛。起身,古言走到炎津的旁边,伸手量了量炎津的体温,依旧是未退的高烧,古言的脸色沉了沉。出了茅屋,头顶上一片白云,似是一伸手便能摸得着。
到了厨房,古言瞅了瞅,除了些野菜啥也没有。琢磨着早上吃些稀粥还是能行,古言便起火开灶了。没等古言坐下一会儿,这灶头旁便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人。不用抬头,光是那白衣,古言也知道是谁。靠在灶台边,石天惊的脸色阴沉地很,“你当真要救他?”
“当真。”古言抬起头,看向石天惊。
“以命抵命?”石天惊的双手握紧,眼睛瞪得滚圆。那模样像若是古言回个是,他便要扑上去咬上他几口。
“那也算是如愿了。”古言笑开了,咧着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石天惊却气坏了,他咬紧牙齿,狠狠地吸了口气,“古言,你他娘的就是一混蛋!”
“说得对。”古言点点头。
“他不会要你的,他醒过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石天惊舔着唇,双眼盯着古言。
“记得也不会改变什么。”古言埋下头,用火钳夹住一捆柴火放进灶洞里。那话轻飘飘的,自知自明地厉害,却又让人有些看不过去。
石天惊歪过头吐了口气,接着他往前走去,飞起一脚踢飞了古言手中的火钳。古言的手被踢中了,石天惊抓住那手竟要往那灶洞里去。洞里是汹汹的火,让人不敢靠近。石天惊横着一张怒气的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古言,当古言的指尖已经触到那些火苗时,石天惊发现古言的脸上全是平静。
啪一声,石天惊甩开古言的手,立直身子转身又要离开。古言见状,出声喊住了他,“过会儿便要开饭了。”
顿时,石天惊停住了脚步。他回过身子正对着古言,那脸上是不明的复杂。他看着古言,看了半晌,才轻启红唇道:“其实,是你自己想死吧。”
古言瞟了瞟石天惊,接着勾着嘴角,将手慢慢地伸进灶洞之中。火烧得烈,那衣袖转眼便成了灰烬。可等古言将手拿出灶洞时,赫然,竟是毫发无损。将那手搁在眼前,古言的目光穿过指缝看向石天惊,“半人半尸,此等怪物谁不愿早死换个下辈子。”
一听古言这话,石天惊闭上眼睛,只闻咻一声,再也不见他的身影。古言放下手臂,低下头,捡起火钳,脸色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胡子: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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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决心,天下第一的内功。决心,天下最毒的武功。没了决心的心法,就算练成了决心,最后也会落得个七窍流血。古言有了决心,但他没有决心的口诀。所以,他的下场同那些窥伺决心的人一样,不得好死。
石天惊一生从未下过天牙山山顶,而佛爷于他似仆非友。平日里采办之事,全是由佛爷操劳。佛爷自来狂妄,武艺高强,堪称东北一带有名的胡子。已经记不得多久之前,那日恰逢是佛爷一位敬重的长辈寿辰,为表诚意佛爷早早便去了。就在途中,他见到了全身腐烂发臭的古言。古言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了,路人见状无不纷纷避开。唯有佛爷念叨着石天惊近日无趣,便下了心思,将古言带回了天牙山。
果不其然,石天惊一见着古言便高兴极了。石天惊喜用毒胜过医人,不过是药三分多,更多的时候毒比药有用得多。费了整整两个月,石天惊算是将古言的外伤医好了,可那时,古言已经奄奄一息了。石天惊虽不救人,但凭着心中傲气,他自是容不得天下有他救不活的人。为了一口气,石天惊走了奇招,将尸蛊放入了古言的脑中。半年之后,古言睁开了眼皮,只不过,这是活还是死谁也说不清。半人半尸,全身冰冷,无痛无痒,若伤不至要害具无用,甚至还能操纵世间行尸。
石天惊自来是喜怒无常的人,好不容易古言醒了,可他却生了杀意。而那时的古言却不想死了,经过很长时间的争斗,古言赢了。为了保住自己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密,石天惊发誓不能杀害古言。要知道,这天下能杀得了这半人半尸的除了石天惊,别无二人。
“他病得厉害,你还是快些推包吧。”吃好了早饭,看着平躺在床榻之上的炎津,古言的眉头皱成一团,直直地看向站在屋外挨着窗边的石天惊。
石天惊双手背在腰上,他半眯着双眼看着头上的烈日。明明身后那屋是自己的,但却不能进,只能受着这酷热,石天惊起了一腔闷气。
见着石天惊没有反应,古言轻轻走到了窗户边,两人隔着薄薄的茅草。双手搭在窗栏之上,古言看向前方,低低道:“不论你这般那般,折磨得终究还是我。若你想让他死,不如干脆先把我弄死才是。”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石天惊霍地横跨一步,出现在古言的跟前。他气极了,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古言。那模样,倒少了几分狂妄多了几分人性。
“你敢,”古言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平淡,他淡淡地回道:“我照规矩来做,你,救他。”
所谓规矩,无非是当年慕名前来寻求石天惊医治的人过多。不好一一屠杀,石天惊便定下规矩,若要他救人,那便要有人手脚带上重达百斤的链子将这天牙山爬上个三圈。要是如此还活着,他便救人。可这天牙山到处是刺人的荆棘,山势又极为陡峭,寻常人皆不能攀爬,更何况还得带上百斤的手脚链子,就算是如何武艺高超之人皆不能。而这般的规矩虽知是石天惊使得招,可救医的人只得照做,只不过数十年来从未有人做到过。自然,也没有人被石天惊救活过,故而江湖人编造“石天惊只杀人不救人”。
“救救救……我救,你虽死不了,但也不一定能成得了。”石天惊跺着脚,怒不可遏地抛下一句。随即,他便转身离开了。
古言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烈日,眼睛眨了眨,心中暗暗祈祷明日天若是阴的该少受些苦才是。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炎津,古言微微翘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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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老爷最爱捉弄人,古言不曾想今日的太阳竟比昨日还要凶猛。石天惊站在茅屋的半高门外,双手抱臂,笑的得意,“怎地?还不快些下山?”
听明白了石天惊话里的幸灾乐祸,古言笑而不语。他转过头,轻声道:“你看着便是。”
话毕,不待石天惊反应,古言便拖着重达百斤的手脚链子下山了。只是他刚一抬脚,哐当,又落了下来。本是残缺的腿甚是无力,如今又要它拖上这百斤的链子,倒困住了古言。身后的石天惊瞧得心喜,他连忙开口:“啧啧,这瘸子偏生不识好歹啊。”
古言低下头瞅了瞅自个儿的脚,舔了舔唇,他握紧拳头,额头上全是爆出的青筋。瞬时,他那条废腿抬了起来。石天惊惊呆了,他的头不自觉地往前探去,紧张地盯着古言。古言没有开腔,他往前一步过后又迈出一脚来。只是,那手掌心已经被不长的指甲划破了口子。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在暴晒下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不见烟子,那汗水便化开了。
“你这死瘸子,当真是要寻死不成?”石天惊一跺脚,眼见着这牛倔子当真要往山下而去吓得他连忙冲到古言的跟前。他耸高了肩膀,大吼道。
“石天惊从来说话算数,我照办,你照做。”古言笑了笑,歪着头看着石天惊。
“老子算个屁的数……”古言那话说得石天惊不能上不能下,若是让古言做了他便只能憋屈医治那恶人。但若是如今不让古言去做,那他更是不能去医治的。何苦,石天惊也有他自己的骄傲。悠悠地叹了口气,石天惊转身给古言让开了一条路来。古言点点头,再次鼓足全身力量抬起脚来。
死寂,空洞,石天惊尤记当年初见古言时的感觉。那样一个比死人还冰冷全身死气十足的人,石天惊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他想,万念俱灰怕也不能表达古言当时的状况。可如今,看着古言的背影,岁月或是其他什么已经融化了古言,他有恨有怨有爱。而其中,更让人不能忽视的是古言身上出现了一种生死之间独特淬炼而出的气质,不浓不淡,似风过又会留下一缕痕。
站在山顶,石天惊看着古言步履阑珊地往下而去,一步一步,踩着重重的步子,在碎石和陡峭之中前行。作为毒医,石天惊见过的生离死别太多了,他的性子也因此而变得格外冷漠无情。但如今,他动容了。咬紧唇肉,石天惊霍地转身不忍再看山下那人,转身,石天惊疾步入了茅屋。
他站在门口,偏过头看向床榻之上睡得平稳的炎津。怒气已经消失不见了,石天惊突然产生了另一种极端的感情。妒忌,深深的妒忌。这样一个让古言可生可死又刻于骨子里的男人,论相貌论性子论一切他都不及石天惊。可如今,石天惊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正极度疯狂地妒忌着这个男人。
烈日在上,古言的眼前一片黑一片白,眼前的路模糊不清。他奋力地行走着,脑子里全是当年烟雨蒙蒙之日他同那似仙之人的相遇。满是欢喜,满是铭记。
“你——你这是作甚?”忽而,古言的跟前出现了一人。古言皱起眉头,看了半晌才看清说话之人竟是佛爷。佛爷的腰间别着大斧子,因着脸上的刀疤,那模样倒有些生人勿近之意。
古言点点头,将手上的链子举高,“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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