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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绝之佛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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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觉得这笑充满了苍凉。
这天晚上,石念青对丢丢说:“丢丢,今天跟哥睡吧,哥想跟你说说话。”
丢丢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怎样拒绝这个要求,只好点了点头,待两人躺到床上,反倒一时都没了声音,只听得炭盆里炭火噼噼啵啵的声音,很细微但却很清晰。没有熄灯,两人就看着跳跃的灯影在墙上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态。
石念青将身子转过来,看着丢丢的眼睛,轻轻地说:“丢丢,大哥这个举人功名是被革去了的。我是犯官之子,父亲因为科场案受到牵连,朝廷一个“疑无实据”将他免了官职,全家人流放北方边塞,就连入赘的姐夫和姐姐一家也未能幸免。我因为小时候被送去做了幽王世子的伴读,得以免除徙流之刑。我这几年也并不是温书备考春闱,来来往往结交权贵,为的是能接全家从北地归来。“
丢丢紧张的看着他,他没有想到石念青会将这样的大事告诉他,他也从没有想到石念青的经历这样复杂,他从石念青的眼里看到了深不可测的伤痛,那伤痛平时被掩在温暖的笑容里,不羁的话语里,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掩的深罢了。
石念青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丢丢怕了吗?”
丢丢心里一跳一跳的痛,看着石念青消瘦的脸庞,想着那人的种种遭遇。原来这世间还有父母亲人都在,却不能团聚的痛苦。不像他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念想,反倒放开手,痛过了就罢了。心里有念想而不可得才是最可痛的吧。
丢丢伸出手,摸索到他的,一点点滑入手心,与他十指交握。缓缓道:“石大哥,我心疼。”
石念青一震,紧紧握了那手,觉得一股热浪向眼中涌去。
他掩饰的咳了一声,平静了好久,才又说:“我五岁时父亲到京里做官,将家眷都带来了,朝廷分配了官宅,就是今天我们见到的那座,我就是那时候进京来的。”
丢丢嗯了一声,暗夜里他说,他听。
“我家往东过去两条街就是关嘉禾家,不是咱们今天去的地方,是他父亲的官宅,我家西边不远处是礼部夏大人家,我和嘉禾还有夏家三公子清波自□好,八岁时一次父亲带我去幽王府赴宴,被幽王选在王府陪小世子读书。我是个最怕被拘束的,偏偏拘在王府里坐监一般,因此得了假回家就和他二人玩在一处,嘉禾父亲常年在边关驻守,家里也没有长兄,只有几个弟弟,他最自由胆大,人又极仗义,人缘最好。清波是个端方君子,整天掉书袋子,他那个父亲大人很是古板,管人最严,那人从小被管教的狠了,就有点放不开手脚,处事便多了一些拘谨。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和几个知己友人相伴游玩吟诗对句,向往的是快意人生,平日交往的朋友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我们几人性子不同但是却意外地可称为生死之交。可是三年前一场科场案,礼部数名官员卷入其中,我家和夏家都被牵连,我家被判流徙,夏家被潜回原籍,和清波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我和嘉禾送他们全家回乡,后来就在没有了他的消息。家里出事后,那些朋友一下子风流云散,只关嘉禾暗中照看我的家人,又为我多方奔走。他几年前随父戍边,积了战功。受封安北将军,我全家都在北地,受他恩惠不少。”
丢丢听他说关嘉禾,又想到今天去他家,不由得问了句:“关将军和那梅公子……”
石念青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两人倒不知是怎样的缘分了,关嘉禾为他被父亲宗祠里告了祖先,将他从族中除了名了。那梅亦寒也为他折腾了一身的病,偏偏还跟他拧着劲儿别扭了这许多年。”
丢丢听得震撼,半晌道:“两个男子也能如此的情深意重吗?”
石念青叹道:“情之一事,原是不拘于男女的。”
丢丢听了这话,心下极为震荡,他没有想到石念青是这样的看法,心里竟猛地一喜,不由得向石念青看去。
☆、二十一 唇齿相依
却见石念青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倦了。
石念青睡着后,丢丢盯着屋顶,看着上面高高的房梁,脑子里想着他方才的话,又回忆起关嘉禾对那梅公子关怀入微的情景,怎么也无法入睡。身边石念青又将他搂得很紧,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后,丢丢就不敢再有这样的接触,如今躺在他怀中是既煎熬又幸福。他躺了一时,脑子里依然乱纷纷的,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都让他感到震惊。
丢丢不由得又想起那本《弁而钗》,他自那日后,再也没有看过这书,如今竟想再翻上一翻,于是轻轻地拿开石念青压在他腰上的胳膊,慢慢坐起身,披了棉衣,小心翼翼的从石念青的身上爬过去,他下床穿了鞋子,到书橱上去取那书。
丢丢捧着书灯下坐了,翻开上次看到的那篇,正巧目光落在那翰林与赵生云雨后的一番话语上,那翰林道:“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今日之事,论理自是不该;论情则男可女,女亦可男,可以由生而之死,亦可以自死而之生,局于女男生死之说者,皆非情之至也。我常道:海可枯,石可烂,惟情不可埋灭。”赵生道:“由此言之,兄真情种也。”
丢丢那天看得急,竟没有细细品味,如今静静读来,这话真如轰雷电掣般直击入脑海中,又想到石念青刚才的话,只觉得心中激荡,久久无法平静。
他愣了一时,又将剩下的《情侠记》、《情烈记》、《情奇记》也一一读了,耿耿冬夜,一灯如豆,丢丢一本书读完,痴痴的坐了良久,原来情之一字竟是这般生死相依,荡气回肠,想那雅全为了云汉生可以死,死可以生,这般情深意重,世间又有多少?那李摘凡为了匡时,隐姓埋名,男身女冠十几年,将他的孩子抚养成人,真是一个痴人。
可是雅全也好,摘凡也罢,说是羽化成仙,最终不过一缕孤魂而已。
想到这里,不觉流下泪来,又想到即使是赵王孙和翰林张机和钟图南这两对最终结局美好,功成名就后相携归隐,可是他们都各自娶妻成家,又有什么可喜的呢。又不觉愁肠百结,内心百转千回,痴痴的对着灯火,不知呆了多久。
石念青梦中醒来,怀中空空的,又见灯火还亮着,扭头看去,见丢丢手握书卷,呆呆的坐在桌前,两只眼睛红红的,脸上泪痕宛然。散着头发,批了一件旧衣,灯下看去竟是一番清绝之态。
石念青不觉伸手去握他腕子,丢丢一惊,书册啪的一声掉了下去,他弯腰去拾,石念青一握之下发觉他腕子冰凉似雪,不由分说的往怀里一带,:“大半夜的起来用功吗,冻成这样,又要我操心吗?”
丢丢冷不防被他拉的连凳子都倒了,整个人合身扑在他身上,抬头要推他,不防石念青正好转过脸来,一时间双唇轻轻地一擦而过,石念青只觉得嘴唇触到一块柔软的寒玉,温润冰凉,一闪而逝。
两人都愣了,半晌,丢丢方才意会过来,面上腾地火烧一般,热辣辣的,心里打鼓似的疯狂跳动,他扭过头去,想将自己的身子躺下去用被子紧紧蒙住。
石念青见他双颊殷红似火,双眸中还带着水意儿,脸上泪痕依稀,竟是不胜楚楚之态,再想到刚才那双唇冰凉,像是冻得久了,心下微微一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握紧了那人的双臂,将自己的唇又贴了上去,他的唇火热,这样就能温暖他了吧,他想。
可是那唇竟然微微的颤抖着,可怜的花瓣一般。
搂紧了怀中的人,石念青觉得那身子也在颤抖着,是冷吧,他急于温暖这个颤抖的身子,于是他翻身将他压着身下,紧紧地拥着,用自己的怀抱温暖他。
他的唇辗转的在那唇上,噙住那薄薄的唇瓣,一时含的暖了,放开,就见那两片唇涂了胭脂般,再不是刚才淡淡的水色儿,又见那唇瓣微张,露出细白的牙齿,齿间柔嫩的舌尖,石念青想,那舌是甜的吧,于是,他就真的去舔了舔,果然是甜的,淡淡的茶香,嗯,丢丢习惯临睡前用残茶漱口,今天是铁观音,幽幽一股兰花香。
丢丢再想不到,竟会有这样的一番滋味,他冰冷的身子被搂紧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火热的唇舌紧紧的缠绕着他,身上传来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只是这一刻,这气息太过强大,太过霸道,太过令人沉醉,使人意乱而神迷。
不知过了多久,石念青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的手伸进了怀中人的衣服里,细腻的肌肤温暖而柔滑,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脑子里一阵轰鸣,手掌往上,那里一颗小小的突起,指尖微微拨弄一下,圆润可爱。
丢丢浑身一震,那种触感太过奇异。这一刻他觉得心跳的快要飞出来,那人的唇牢牢堵着他的唇,他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眼前一片眩晕,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石念青猛然惊觉,放开他,就见灯下人双眸如星,雪白的面皮下透出如醉的嫣红,仿佛工笔桃花一层层晕染上去一般,比起刚才来竟另是一番绝艳之色。
丢丢无意识的唤了一声:“石大哥。”
石念青一震,似一桶雪水当头淋下,满心的绮思遐念登时全无,他坐起身,喘了两口气,不敢看那人那双眼睛,下床走到茶几边倒水,那水放了半夜,早已凉透了的,他也不知到炭盆上的壶中去兑,就那么一气儿灌了下去。透心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战,方觉那颗狂跳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
☆、二十二 逃避
一转眼看到地上的书,他弯腰去拾,拾起就握住,傻站了一会,他也在桌前坐了下来。
他不敢去看床上的丢丢,他觉得自己是疯了,他从前自诩风流,又身处京城繁华之地,他又是个最喜交往的,往日里,那秦楼楚馆也不知去了多少,论说风月手段倒也是个中高手,就是那南风馆子也是逛过的。可是那些不过是假意儿温存,虚情儿奉承,留一段风流佳话罢了。
可这丢丢却怎么能和那些人相提并论,这清静之地脱俗之人哪当得起如此的亵玩。
石念青身上一阵热一阵冷,数九寒天里竟出了一身的汗。
无意识的翻着手中的书,他看了好久也不知道上面那一个个的字写的是什么,只看明白那封面上“弁而钗”三个字。石念青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大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回想刚才丢丢坐在这里的情形,原是在看这书。再联想到刚才情状,那孩子紧紧的依偎着他,一只手揽在他的颈上,眼神中竟满是深深地遣倦柔情。
石念青悚然心惊。
那天他的泪水沾湿的他的肩头,那天他独坐秋千瘦如轻烟,那天他双眼红肿心事重重,他眉间淡淡的疏离,眼中深深地痛切,原来,原来竟是如此吗?石念青的心复又狂跳起来。他僵着脖子扭头看去,床上丢丢将自己裹成个粽子,严严实实的。只有一缕黑发露在外面。
石念青一时间心中纷乱如麻,盯着灯火,他不知道今天自己中了什么邪,难道是自己太寂寞了吗?竟卑鄙的要用这个孩子来安慰自己吗?
这样的孩子不是轻易能招惹的,情路艰难,何况这种不为世俗所容的感情。自己流离失所,冤案在身,又要将他怎样安置,难道要拿他当娈童吗?自己年长,不能将他拉下深潭,他年纪尚幼,又没接触过外人,一时将感情放在自己身上,岂知过后不会后悔?
又不禁向床上看去,见被子里丢丢瑟瑟发抖,心下大是怜惜,知道今天自己的举动惊吓了他,他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来,唤一声丢丢,却不知该说什么,抚了抚他的头发,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叹道:“原是大哥一时糊涂,冒犯了你,大哥看着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丢丢听了这话一时心里冰凉,他紧紧的咬住唇,深深吸了口气,待身上的颤抖停下来,他拉下被子,露出脸来,淡淡道:“我明白的。”片刻又道:“天冷,大哥还是到床上来睡吧。”
说罢他翻身向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床围。
石念青见他如此,心中竟然不觉得轻松,反而沉甸甸的压得难受。他僵着身子躺进被子里,小心的不去碰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熬到天亮,丢丢听得那人道:“丢丢,京城里年假已经结束,大哥得去办些事情,需得离开些日子。”
丢丢嗯了一声。
过了一时,他听到石念青下床洗漱,轻轻的脚步声,窸窸窣窣收拾行李的声音,然后在床边站了一站,帮他掖了掖被角,片刻,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渐远的脚步声。
待一切都静下来,丢丢觉得眼睛里涩涩的,伸手去摸,是干的。
这一年的春天,对石念青来说是否极泰来,首先,他的功名得以恢复。接着他的父亲被朝廷以修撰史书为名,从北地召回,至此,历经四年的时间,石念青终于迎回了他的家人。
其间经历可谓一言难尽。石念青一向以不问世事,名士风流自居,然而造化弄人,他这几年周旋于权贵之间,昧着良心也做了一些龌龊之事,他曾经跪在幽王府里整整一夜,只为求得幽王一见,他曾因为世子爱宠中暑,大热的天捧了扇子在边上一扇就是一个时辰,胳膊都抬不起来。他曾经费尽心思打听到某贵人的爱好,历经数月筹划,花了他将近一半的积蓄,将一个当□姬从江南千里迢迢的送往那人别院中春宵一度,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怎摧眉折腰几个字了得。
所以当石念青二月份随着关嘉禾一行去往北地,三月份盼到了几年努力的结果,四月份和家人一起回到京城时,真是感慨万千。
以前的家是回不去了,父亲的官职也是无法恢复的,一家人在京里租了一处院子安顿下来,历经这一场无妄之灾,父亲最盼望的是回乡养老,但是他是以参与修撰本朝史书为名被召回的,还要应付朝廷的皇差,所以他回乡养老的想念一时无法实现。
安顿好家人,石念青领取了恢复功名后的第一份俸禄,暮春的飞花纷纷扬扬的,石念青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忽然的就想起丢丢。 这种思念是从心底里一点点滋生出来,从离开的那一刻,就一点点的滋长着,他故意不去碰触,仿佛这样那思念就不曾存在一般。然而这思念就如同蓬勃而生的春草,渐成燎原之势,就在这一刻,在这个暮春的黄昏,在这个无数路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然的刺痛了他。
他觉得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往那个梦里无数次梦到的地方行去,然而,过了好久他发现自己不过是走出极小的一段距离而已。
☆、二十三 相思
石念青恢复功名,家人回京后,以前交往的友人给他忙着给他庆贺接风,陆陆续续闹了几个月才算渐渐消停。
这一日原是中秋佳节,石念青和一班朋友泛舟湖上,水面澄澈,一轮明月当空,静影沉璧,浮光跃金。
船上设了一张桌子,摆了酒菜,几人围桌而坐,湖面上灯影点点,皆是赏月的游船。
几人射履为令,行得几个来回,石念青酒意微醺,看那明月如盘,皎洁又非平日可比。
几条花船渐渐向这边移来,待靠的近了,一个妇人在船中喊道:“官人们叫奴家好找,今儿个船也忒多,你们订了,又不好接人家的生意,可是得罪了几拨相熟的客人了。”
众人笑道:“你这妈妈又糊弄人,这船上老伍家的灯笼这么大,你却看不见?来的这样迟,想是又做了几桩生意了吧。”
友人中有名叫伍伯山的,今天原是他做东,他笑道:“幻娘,你家兰倌儿在不?别是留在别家船上了吧。”
那幻娘掩唇道:“兰倌儿多会儿就急了,这些日子不见伍官人,我们兰倌儿可害了相思病了。就等着官人们的船呢。”
几人就笑道:“老伍,这兰倌儿也是个多情的。”
伍佰山也不理众人,只向石念青道:“你这几年离了我们这圈子,不知道如今幻娘这可来了几个好孩子。你不是素来不喜欢庸脂俗粉吗,今儿特意请了几个童儿,包你开眼,其中这兰倌儿一把好嗓子,极是难得。”
石念青把着酒杯无可无不可的道:“音律上你是最通的,你既然说好,那必是好的。”
一时见两个小倌儿登船而来,当先一个身量略高,披了一件月白的披风,上的船来,未语先笑道:“官人们叫人好等,再寻不见你们的船,妈妈可要赔了银子了。”
石念青见那兰倌儿相貌果真出色,一张脸孔清俊美艳,态度得体,言语风流,他与那伍佰山是相熟的,众人调笑一番,就命他唱一曲。
那后面的小倌袖了一管竹笛,走到船尾坐下来,一缕清音破空而出,兰倌儿和韵而歌。歌声清越,意韵哀婉。
歌曰: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想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歌声已毕,而那笛声渐渐收尾,偏偏在将完似完的时候,尾音轻轻一转,竟给人绕梁三日的感觉,石念青觉得那笛声贡日飧枭胄募阜帧
就听众人不依道:“你这兰倌儿,相思老伍,倒叫我们众人一起跟着拈酸,大节下的,唱个好彩头的。”又指着石念青道:“这位石公子可是贵客,他可是出了名儿的风流人物,今日里原是为他设的这宴席,你可仔细奉承了,以后好处多着呢。”
那兰倌儿对石念青留意看了看,笑道:“这位公子怕是看不上兰倌儿的。”
石念青听了刚才的曲子,这原是个极熟的词,但是这一刻那“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竟让他一时间有些怔忡,加上几年间没有涉足声色之地,一时竟有些意兴阑珊,只得强笑道:“兰公子是伍兄所爱,君子不敢夺人之美。在下虽不敢称君子,可朋友所爱还是不敢碰的。”
伍佰山奇道:“几年不见,老石怎么竟这般迂腐起来?”
一时兰倌儿又唱了几支应景的曲子,众人要赏,就连那船尾吹笛的小倌一并叫来打赏了。石念青觉得那小倌笛子吹得好,特意的多给了些,那小倌一怔,忙道了谢,抬眼来看。
石念青见那小倌儿年年纪正好十三四岁,骨架尚小,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竟有些似当年初识之时的丢丢。
石念青一见之下,心中竟猛地一窒。
众人见他盯着那小倌儿目不转睛,以为他是有意,一人笑道:“贤弟难道是看上这芹倌儿了不成,这孩子年岁虽小,样貌倒好,将来也必定是个红的。”
一时众人又吃了几杯酒就各自散了,那幻娘的三四条船儿上有美姬有艳童,众人便去船上寻那各自相熟的去了,伍佰山便笑道:“这船就留给老石了。”挽了兰倌儿的手也捡了一条船去了,留了石念青和叫芹倌儿的在船上。
石念青问那芹倌儿家在何处,今年几岁,因何流落风尘,芹倌儿答道:老家在河南,幼年时黄河发水,与家人失散了,一路逃荒流浪走到京城,被人牙子拐了,卖给了幻娘家,因此学了些音律。
石念青听他身世可怜,又想到丢丢,因此越发的和颜悦色。他让芹倌儿又吹了几支曲子,望着渐渐沉寂下来的湖水,心思飘飘荡荡的不知转到何方去了。
夜色渐沉,芹倌儿挨挨擦擦的走过来,依偎在他怀中,道:“公子,夜深了,安歇了吧。”
石念青看他小小年纪,这笑容里已经沾染了几许风尘之色,只一双眼睛还清澈单纯,心下叹息,想来这些人每日里迎来送往,背地里不知是怎样的辛酸。
便也携了他的手走到船舱里去了。那芹倌儿年纪虽小,却是经了□的,有时遇到那孟浪德客人,免不得受一番苦楚,所以他早学会了在客人开口前就曲意儿奉承着。
他贴近石念青捧了水让他漱了口,然后就去解他衣襟。石念青挡住他道:“天晚了,若是打发你回去,你那妈妈一定会给你脸子看,我今儿也乏了,你吹了这许久的小曲儿,也累了吧,我们一人一头睡个好觉吧。”
说完,石念青到另一头和衣躺下,那芹倌儿愣了一时,便也躺下去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多留言呀,亲们。我会努力地。
☆、二十四 念青
早上醒来,石念青坐起身,看到床的一头睡着一个男孩子,他怔了片刻,一瞬间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他甚至带着期待的撩开那个男孩的头发去看他面容,等看的清了,不觉自嘲的笑了一下。
芹倌儿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对着石念青笑了一笑,喊了声
“公子,您醒了?”
石念青见他笑的带着一些儿的刻意,和那人更是截然的不同了。
一时芹倌儿服侍他梳头洗脸,待收拾好了,芹倌儿问道:“公子,丢丢是谁呀?”
石念青一震,扭头看他。
芹倌儿忙道:“公子,小的只是听见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喊这个名字,想来这个人一定是公子的心上人了。”
石念青听到他说心上人几个字,不知怎的心中一动,竟有了一丝千回百转的遣倦柔情,只一点,却在心间萦绕不去。
他想自己是不是该去听一听红莲寺的钟声了呢。
可是第二天早上,石念青回到家里时,就见夏志远匆匆往外冲,他拦住道:“志远,你这慌慌张张的去哪里?”
志远见他回来,收住脚步,道:“小舅舅,外公病了,早上起来有点咯血,我去请郎中。”
石念青大吃一惊,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还和朋友携艳童游湖吃酒,心里自责不已,忙道:“我去请,这一带我比你熟悉。”
志远走时只有十二岁,年纪尚小,四年后回来便觉得有些陌生。当下道:“也好,我回去照看外公。”
石念青忙忙的去了,谁知老父这一场病,来势汹汹,竟很是凶险。那先生年纪极老了,原先在宫里做过太医的,医术很好。他号了脉,开了方子,道:“老先生这是长期忧愤,心思郁结,伤了脾肺,又在苦寒之地伤了底子。”那先生又解释说病人以往一直强撑,如今一旦放松下来,那以往的淤积便来势汹汹的将人击倒,这病需要调养,吩咐做儿女的要好生照看。
石念青四年间只有极少的时间呆在父母身边,在北方时全靠姐姐侍奉跟前,如今父亲病重,他自是精心服侍,不离左右。
这一来等石念青再次踏上红莲寺的山路时,春天的花朵已经缀满了枝头。
算算竟是一年的时光了。
石念青推开小院的门,他觉得一切是那样熟悉,熟悉的就像那次深夜归来,他只要点亮了灯,就会看到那个少年蜷着身子,睡在他的床上,然后他会到井台边洗了脸和脚,接下来躺进那个温暖的被窝里,手一伸,就会将他揽进怀中。
然而,当他来到屋门前时发现门竟是锁着的,他怔了片刻,走到窗台边的,那下面的墙上有一道细缝,他摸了一摸,果然取出一把钥匙。
他打开门,举着灯茫然四顾,环堵萧然。他徒然的走到里面的小房间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书橱,床铺,桌子,椅子。还是那些东西,但如今看来,竟是一番萧瑟之象。
石念青心里猛地一空,一股酸涩直冲胸臆而去。将灯放在桌子上,他坐下来,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笔墨纸砚,但是太过的整齐,再没有上次他看了一半的书,和一沓沓的临帖。
石念青坐了一会儿,下意识的抚了一下桌子,上面薄薄一层灰土。想起丢丢最爱整洁,他站起身,到院子里打了水,拿抹布将房间里整个儿擦了一遍。
他擦得很用心,一点点的仔细打扫,就像以往丢丢做的那样。那孩子总是默默地关注着他,认真做好每一件看似微小的事情,却不知其中花费的是怎样的心血。
石念青在桌子的抽斗最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本子,用棉线订的整整齐齐,封面上写着几两个字“念青”。
石念青认得那是是丢丢的字迹,笔法竟隐隐有了几分风骨。
石念青几乎是颤抖着手翻开了那个本子,里面一页页只是录了前人的一些诗词句子。
青山独归远——刘长卿《送灵澈》
青槐夹驰道——岑参《登慈恩寺》
青鸟殷勤为探看——李商隐《无题》
青春作伴好还乡——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青草湖中万里程——白居易《浪淘沙》
齐鲁青未了——杜甫《望岳》
复照青苔上——王维《鹿柴》
杨柳青青江水平——刘禹锡《竹枝词》
两岸青山相对出——李白《望天门山》
朝如青丝暮成雪——李白《将进酒》
客舍青青柳色新——王维《送元二使安西》
独留青冢向黄昏——杜甫《咏怀古迹》
三山半落青天外——李白《登金陵凤凰台》
江州司马青衫湿——白居易《琵琶行》
夜悬明镜青天上——李白《长门怨》
花褪残红青杏小——苏轼 《蝶恋花》
江州司马青衫湿——白居易《琵琶行》
仰见突兀撑青空——韩愈《谒衡岳庙》
蜀江水碧蜀山青——白居易《长恨歌》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刘长卿《送灵澈》
石念青看着那一行行的诗句,一时间似悲似喜,竟不知身在何处。
忽听院门一响,石念青一惊,就听有脚步声渐渐响过来,复又一喜,忙放下手中的本子,打开房门走出去。
☆、二十五 云游
门外的人见他走出来,愣了一下,出声问道:“谁在那里?”石念青听得是不嗔的声音,说不出的失望竟然让他一时无法出声。
不嗔走近两步,喊道:“石施主?”
石念青点头道:“不嗔师父,是我。”
不嗔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原来石施主回来了。我方才看到这边亮了灯,就过来看看。”
他见石念青收拾房子,笑道:“施主不知,那丢丢是不让人进这房子的,因此也没有打扫。施主这次要住多久呢?”
石念青听他说丢丢,再忍不住问道:“丢丢呢,搬回禅房了吗?能让他过来吗?”
不嗔道:“丢丢不在寺院里,他跟着大师兄云游去了。”
石念青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这个屋子整个的空了起来。他喃喃的问道:“云游?他又不是僧人,干嘛要去云游?”
不嗔道:“是呀,僧不僧俗不俗的,可是他要跟着去,大师兄说历练历练,洗洗凡心也好。这不,走了快有一年了吧。”
石念青心思烦乱,接下来和不嗔胡乱说了几句,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注意。
石念青在寺院中睡了一晚,被子和褥子都有点潮,再不是以前每次躺在上面绵软干爽的感觉。
被褥都是棉布的,靛蓝的面子,雪白的里子,不是他从小睡惯了的绸缎的被面,但从他住进来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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