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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江湖作者:二逼癌细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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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相视一笑,秦盛感觉一股暖流在不经意之间悄然流入他的心中,顺着他干涸的心流淌,舒展,慢慢地将他包裹起来。

    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闻瑜虽然来时居心叵测,路上谎言不断,可他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闻瑜脸红红,他偏过头去,又扭回头看着秦盛的笑——挑着一边的眉毛,笑容有些坏,可是意外地美好。

    于是两个人躺着,笑着,闹着,又过了好些天。

    有人送水,没人送饭,又是一天,两天,三天……

    花娘来过几次,次次言语诱惑,她艳丽却阴森的脸上总是挂着怜悯的笑容,像是笃定他们必然会拔刀相向一样怜悯着。

    被扔到墙角的匕首被一次又一次地摆在他们面前,拷问着他们的良心。

    闻瑜道:“秦盛,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杀你。”

    秦盛笑了一声,摸了摸闻瑜的头,捡起匕首扔了出去。

    “我也是。”他不正经地说,“我啊,从来都不会伤对我好的美人儿呢。”

    越来越饥饿,到后面几乎是麻木,只是身体越来越无力了。

    秦盛想,要死在这儿了。

    真是憋屈……其实如果闻瑜不在的话……如果闻瑜不在的话他自己就能离开。闻瑜不擅长正面战争,他不适合,他在,自己还得保护他。

    可是没有如果。

    秦盛半睁开眼睛,他看见闻瑜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秦盛,你的伤口我治不了,没有药,秦盛,我没有药。”

    哦,他大概真的要死了。

    秦盛闭上眼睛,意识还没飘多远,就感觉一滴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眼,闻瑜的眼边沾着丁点儿水迹,眼睛红得可怕,“秦盛,你不会死。”

    什么少宫主之位,什么欺骗,什么隐瞒,什么算计……都化为一缕青烟,他的心疯了一般地疼痛——只是想着秦盛不能死,真的不能。

    他爱的这么深了吗?

    也许会后悔,也许会痛苦,但在此刻,他的心里除了让秦盛活下去以外,没有任何杂念。

    闻瑜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角,拿上匕首又走回了秦盛身边,他对着自己的身体比划了一下,秦盛喘得像是风箱,拽住他,“行啦……咳,别闹……别闹了,一天不打,房顶……房顶都没瓦了……咳咳。”

    闻瑜又要拧他耳朵,结果还没拧上,眼泪先哒在了秦盛脸上。

    “哭什么……”秦盛抬手擦闻瑜的脸,“像,像个……嚎丧的,咳咳。”

    “你懂什么!!”闻瑜无力地吼他,“你懂我为什么要让你活吗?”

    “我知道个屁。”秦盛气若游丝地翻了个白眼,“你又不说。”

    “我……”闻瑜看着秦盛,“我,我!!”

    闻瑜眼圈红了,他握住秦盛的手,酝酿了一肚子闷在心里没处发泄的情感窜到了他的喉管,而后……

    “砰”的一声巨响,光线霎时间透了进来,门连着框都砸到了对面的墙上。

    “刀鬼!!拿命来!!!”

    一声怒吼把闻瑜所有的闷骚狠狠地塞回了闻瑜的肚子,闻瑜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热情瞬间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心凉,狠狠地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吞不进去。

    他悲情的表情还固定在脸上,僵硬着,黑着,无奈着。

    ☆、第三十一把刀

    秦盛:“……”

    闻瑜:“……”

    他俩无言地看着门口的壮汉,那壮汉耍着一把大刀,他摆出了招式,对着都快不喘气了的秦盛比了个手势,“刀鬼!哼,想不到你躲到了这儿来……以为我找不着吗?!我告诉你,无论你躲到哪里去,爷爷我这把刀会认得你!!”

    秦盛还想翻个白眼,可惜这次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喘了两声,闻瑜气得浑身发抖,他歪歪扭扭地站起身,阴沉着脸看着壮汉。

    即使是圣人,大概也没有办法在做了许久心里建设打算慷慨赴死激情表白的时候被人打断还能面带微笑吧——更别提闻瑜这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

    他疲惫地拖着自己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颜色各异的针,跌跌撞撞地在壮汉好奇的目光下走到他面前,然后——

    “唰”!!!

    几十根针朝着那壮汉的肚子戳去,闻瑜抖着手腕对准目标一股脑地发泄怒火,然而那些针只是在壮汉肥硕的肚子上被阻塞了一下,接着就不知为何顺着皮肤滑到了一边去。

    秦盛很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而后欲盖弥彰地扭过了头去。

    闻瑜:“……”

    壮汉:“……”

    二人面面相觑,闻瑜一脸震惊地看着壮汉,壮汉也看着他,用自己长满汗毛的手挠了挠肚子,一脸迷茫,“你是谁啊……你干啥戳我肚子呀?!”

    “你……”闻瑜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接着不动声色地把针都塞了回去,“你不疼吗?”

    “有点痒。”壮汉边挠肚子边老实地说,而后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是来找刀鬼挑战的!”

    秦盛有气无力地举了举手,示意自己位置,闻瑜突然怀疑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花娘的后山谷……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这其中又有多少转移话题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壮汉莫名其妙地看着闻瑜,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老子走进来的。”

    “不可能……”闻瑜摇摇头。

    秦盛道:“为啥?”

    壮汉也忙点头,“对啊,为啥啊?”

    闻瑜端详了壮汉好一会儿,终于扭头看向秦盛,“你知道为什么我最开始那么肯定那女人就是花娘吗?”

    秦盛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闻瑜接着道:“她手上的黑色的植物你看见了吗?那玩意儿叫千言茎。传闻当年花娘逃亡,浑身重伤,差不多就快要死了吧……当时她并不知道身边有一剂天材地宝,也不知那天材地宝极凶,能吃人血肉,并且有毒。结果那千言茎居然顺着她手上的伤口一路钻进她的身体里了。按理说她该死了,可她活了下来,千言茎就长在她身体里,她甚至可以操控那鬼玩意儿。而且,从那以后,只要在这山谷中,方圆百里之地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察觉。”

    “还有那些攻击我们的植物?”秦盛艰难地问道。

    闻瑜点点头,“在花娘的山谷里和花娘打,就像在狐媚的藏身地和狐媚打——谁都有点本事,要么怎么位列江湖七凶?要是在普通的地方,她可比你差远了。”

    秦盛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嘴角,默默地移开视线,表情像是心虚。

    闻瑜审视地看着壮汉,“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壮汉一脸无辜,“真是走进来的,那啥娘不娘花啥玩意儿的……老子听都没听过,老子就是来挑战刀鬼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闻瑜冷声道,“莫要告诉我还有人给你指路。”

    壮汉挠挠头,“可,可是真的有人给我指路啊……有个漂亮女人告诉我你们在这儿来着,就在山谷口。”

    是花娘的人。

    秦盛和闻瑜闻言对视一眼,不明白花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秦盛突然勾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他慢腾腾地站起身,“不瞒你说,我怕是和你比不了了。”

    “为什么?!”壮汉不满地大吼,“缩头乌龟,你是怕了爷爷吗?!是男人就给老子堂堂正正的比试比试!!”

    闻瑜走过去架住秦盛,恶狠狠地给了壮汉一个白眼,“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伤口都发炎了!!而且又饿了好几天……刀都给人拿走了!!”

    “啊?”壮汉惊道,“他为什么不吃饭啊?不吃饭怎么和我比试啊!”

    秦盛摇摇头,“所以秦某怕是没法儿和你一较高下了……刀鬼的虚名我占着,可我刚才看你的功力分明更厉害……咳,实在对不住。”

    壮汉听见秦盛这么说,粗粗的眉毛高高地扬起,他拼命地摇头,“这不成这不成,你必须和我比!”

    “难道你想……咳咳,名不正言不顺的赢我吗?”秦盛“失望”地道,“像你这样的英雄好汉……咳,我还以为会堂堂正正的打赢对手……咳咳,想不到,想不到你也……”

    闻瑜忙上前给秦盛顺气,他低下头,就见秦盛给了他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于是闻瑜也眯起了眼睛。

    “我,我不是啊……我的意思是我真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壮汉被说得呆愣愣的,一双眼睛有点儿发直,眼看着脑袋就要转不过弯来了,突然,他一拍大腿,“啊呀,那你们去吃饭呀,去拿刀,我等着就行了。”

    “没看见我们被人关着呢!!”闻瑜凶巴巴地吼回去,“有可厉害的人呢,我们都中了她的计了!!”

    “我保护你们啊!”壮汉急得脑门上全是汗,“我刚才闻见香味儿了,这附近肯定有厨房,我带你们去啊!!”

    然后他挠了挠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惜下一秒就被闻瑜推搡着出了牢狱。

    闻瑜叉着腰,“走吧。”

    “哦。”于是想不明白的事被抛在了脑后,壮汉又挠了挠头,带着二人走了一会儿,发现两人脚程简直慢得不可理喻,便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饭。”

    闻瑜点点头,拉着秦盛进了一旁的花园里,藏在了一从花中,然后引导秦盛躺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等吧。”闻瑜摸了摸秦盛的额头,过高的温度依然昭示着他不容乐观的状态,秦盛抬手抓住他的手,“我记得……咳,唉,前几个月我还这么躺在一个……歌姬的腿上,现在就……啊!!”

    闻瑜若无其事地收回刚刚狠狠掐了一把秦盛的腰的手,“你继续说。”

    秦盛眨了眨眼,最后道:“啊呀……年轻人嫉妒心不要这么强。等出去以后哥哥带你开(hexie)苞,包你迷上这种感觉。”

    闻瑜回给了秦盛一个血腥的笑容,他挑了挑眉,“好,只要你敢。”

    到时候非要让秦盛起不来床。

    闻瑜阴沉地笑着——蹦哒吧,再让你蹦哒一段时间。

    秦盛没由来地脊背发凉,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闻瑜,“哎呦,你脸色不好。”

    “胡说。”闻瑜诡笑着回道,“我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大概已经气得快疯了吧。

    秦盛:“……”

    秦盛正组织回击的语言,就听闻瑜嘘了一声,顿时噤了声。

    他顺着闻瑜指的方向看去,花娘一人端着一坛子酒走进花园,而后坐在了石凳上独酌。

    酒香缠缠绵绵地抚摸着秦盛,秦盛抽了抽鼻子,对闻瑜做口型道:“好——酒——”

    闻瑜也做口型:“闭——嘴——”

    秦盛摸了摸下巴,“真——的——是——好——酒——”

    闻瑜直接拧上了他的耳朵。

    秦盛疼得差点发出声音,闻瑜忙去堵他的嘴,而此时花娘把杯子一放,杯子与桌子相碰时发出的清脆的响声将二人从那略微有些暧昧的气氛中唤醒了。

    只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卷轴,而后将它小心翼翼地平铺,闻瑜挑挑眉,那画像上画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女,眉毛是略带秀气的剑眉,眼睛是圆润的杏眼,眉眼间依稀能见英气,脑袋后面高吊着一个马尾辫——好一个俊俏的姑娘。

    秦盛看了一眼,“好像……有点像花娘的那些影卫啊。”

    闻瑜点点头,接着眼睛瞪大,就连一旁的秦盛也微微地张开了口,他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实在是受到了惊吓。

    花娘正在亲吻那幅画。

    近乎膜拜地亲吻那幅画,或者说近乎膜拜地亲吻画上的那个人。

    一点点,细致地,从眼角到唇边,从发际到下颌。

    “我想知道那幅画怎么没沾上她脸上涂涂抹抹的那些东西。”秦盛半晌才胡乱说了这句话,“她一看就是抹了三斤粉那种……”

    闻瑜也胡乱地点点头,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画不会脱色么?”

    接着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花娘就是个彻底的怪人。”秦盛做着嘴型下了定论,闻瑜则附和地点点头,“她脑子大概不怎么正常。”

    ☆、第三十二把刀

    第三十二把刀

    花娘吻了半天,眼眶红了大半,她浑身颤抖地抱住自己,而后勉强把目光移开,胡乱擦了擦脸,一挥手便又是往常那个鬼气森森的女人,树林中跳出一个影卫单膝跪在她面前,“大人。”

    “怎么样?”花娘冷声问道,“牢房里的二人今天动手了吗?”

    影卫将头低得更低,“上午已经检查过,他们没有动手。”

    “我不是让你们把让吞天散放进给他们的水里了吗?”花娘皱起眉,“怎么?你们没有做吗?”

    “吞天散是什么?”这厢花娘训斥着那可怜的影卫,秦盛转头做口型,“毒?”

    闻瑜一脸不屑地点点头,“能让人感觉更饿……我一直以为这玩意儿没什么用,这女人真是恶毒。”

    让他们感觉更加饥饿,然后自相残杀,花娘也真是恶趣味十足。

    秦盛腹诽着这花娘整个一黑寡妇,闻瑜便又做口型:“看见了吧?漂亮的女人心都是黑。看你还四处寻欢作乐,也不怕哪天死在哪个女人的床上。”

    “又不是个个都这样。”秦盛撇撇嘴,不太想和闻瑜在这种场合闹起来,勉强点了点头。

    “我们放了吞天散。”影卫低声道,“按照您的要求,昨天我们放了前天的双倍。”

    “他们没动手?”花娘瞪大了双眼,“还没有动手吗?”

    “是。”

    “没有动手……”她把这四个字狠狠地咀嚼了片刻,脸上不知为何闪过了些许伤感和释然,“真的没有动手……哈,没有动手。”

    而后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下去吧。”

    影卫又道了声“是”,瞬间便失去踪迹。

    花娘又看回桌子上的画,她将那画工工整整地摆在桌面上,仔细将画与桌面的缝隙撸平,她看着画中眉眼依旧的人,突然笑了,“月娥,你还是这么美,可我已经老了。”

    她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一个人对着那幅画谈笑风生,一脸幸福的模样连一身的鬼气都被冲淡了不少,她默默地抚摸着画中的人,“月娥……我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了……”她叹息一声,“月娥……”

    然而她所倾诉的对象只是一幅画,那幅画安静地听着,目光跨过十几年的光阴,从过去遥望着现在垂泪的人,凝视着画外的魂,她微微勾起嘴角,却勾不起任何一丝感情。

    “你还记得吗,月娥,我俩是杏林门派北芪派的药人,从小就为了试药而存在。那时候……那时候。”花娘却像是得到了回应一般摸了摸画,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你对我真好啊,每次都把饭分给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好到我……我有了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秦盛眉毛动了动,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也许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娘继续说:“后来我们偷偷地和派里的少掌门学了点功夫,逃了出来,之后就四处偷别的门派的功法。我选了鞭子,你嘛……大概是喜欢那些大侠,就选了剑。”

    她边说着边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只是端着那精致的酒杯,并不喝,目光中盛满了怀念,“再后来……再后来我俩都有些能力了,有时候出去接一些护送别人或者杀仇家的单子……有次我们两个分头行动,那次可真是艰险……我就想,回去要让你怎么夸我好呢?结果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带回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躺在你的床上——你救了他,从一群山贼手里救了我们以前的少掌门,北芪派的少掌门。”

    “我可真恨他。”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明明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但脸颊确实浮起了醉意,她轻轻点了点头,末了又摇了摇头,“我们小时候因为北芪派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怎么就忘了他们拿你试药的时候呢?唉,也怪我。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爱你。你不知道,你到死都不知道我这份心意。”

    “她在说什么啊?”秦盛拉了拉闻瑜的衣服,闻瑜捂着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好像是女人爱上女人了。”

    秦盛蓦地瞪大了双眼。

    “我说着是朋友,但心里想着怎么亲吻你,怎么拥抱你,怎么……猥(hexie)亵你。”花娘絮絮叨叨地,“月娥,你不知道我爱你。”

    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闻瑜抓住他的手一紧。

    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花娘的私事的确一字不落地往他们耳朵里塞。这个花间浪子大概不知道世上的女人还有不爱男人的这一说法。

    不习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爱,说些下流的词,秦盛摸了摸下巴,感到些许新奇的刺激,而闻瑜则抬起头,他透过花丛的缝隙惊疑不定地看着花娘。

    花娘低低地笑了起来,“结果我只是出去一趟你就要爱上别人了。说什么要成亲啦,啊……成亲了,也好,也好。我的月娥,你那么漂亮,你就是应该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又喝了一口酒,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然后我就跑了,再也不联系你了。你在那个家怎么样……嗝,受没受委屈……我那时没用,都不知道。后来你和你男人出去踏青,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山洞,最后只有你男人回来了。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回事啊……我的月娥……没了。”

    一滴泪“啪嗒”一声溅在石桌上,留下了一个深色的印记,花娘疯疯癫癫地笑着,“没了……哈哈,等我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想清楚了,想要再回去和你做朋友的时候,你就只剩下一座孤坟了……哈哈,我去问那臭男人,他说……他说他在山洞里太饿了,就把你给吃了。他吃了。”

    “怎么就吃了呢……?”她呢喃道,“我的人,怎么被吃了呢……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我要把北芪派的男人都杀了,我真的做到了。可自己也快不行了,就倒在荒郊野外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活了。是你保佑我吗?月娥……”

    她哭哭啼啼,精神错乱,秦盛不忍听下去,对闻瑜做了个口型:“江湖上真的有北芪派么?我怎么没听过?”

    “以前有。”闻瑜点点头,“七凶花娘就是在那个时候传出名声来的。她杀了北芪派上百男丁,浑身浴血,结果走出他们派的时候居然还不忘摘下一朵花别在头上——所以别人都叫她花娘。”

    秦盛了然地点点头,又看向那可怜的女人,只见她颓然地坐在桌子旁,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桌子上,烙进她心里,“我恨男人……什么爱情,什么爱情?为什么月娥你没有爱上我,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唉,没有爱情,都是罪人…我也,我也……”

    “难不成她那样折磨那些情人是因为自己爱的人被男人吃掉了?”秦盛微微皱起眉头,“她觉得爱情很可笑,连带着只顾着暗自纠结而没顾上看顾喜欢的人的自己也很可笑,所以要证明全天下的爱情都会有这样的结局?”

    闻瑜点点头,“大概是吧。”

    秦盛听不下去,“她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偏激。”

    闻瑜却道:“爱得深不对么?”

    秦盛撇撇嘴,打了个哈哈,“这个世上的爱情……谁知道呢。就说北芪派那些被杀的男人,难不成没有一个好东西吗?他们也有妻子啊,让他们死,那他们的妻子可不就相当于被抛弃了么——合着被逼着做了负心汉啊?”

    闻瑜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可我……觉得懂她。

    秦盛呲牙咧嘴地看着闻瑜,“哎呦,美人儿你可真肉麻。”

    平时这人满嘴不着调不当真的调戏,现下里真让他对别人的感情做评价了,他却只扔出来两个字——肉麻,可见其人真的是个不把情爱放在心上的人渣。

    闻瑜狠狠地掐了秦盛一下,是用指甲只掐一丁点肉——伤不着,但是疼——一边还捂着秦盛的嘴巴。

    秦盛把脸皱成一团,鼻间的热气全都打在闻瑜的手上,闻瑜感觉到手下的唇微微有些干燥的柔软,秦盛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双唇还不死心地动了动,闻瑜只感觉一阵麻痒从手心钻到心里,脸霎时间就红了。

    掐着秦盛的手不由自主地卸了力道,最后只软软地搭在秦盛的身上。

    他羞涩地四处张望,最后又看向花娘。

    花娘一个人发泄了许久,倒在桌子上大哭一气,哭得肝肠寸断,却还不忘不让画沾上自己的泪水,她摸着画中的月娥,“我折磨了好多对情人……今天我终于再见你一次,我都好久不敢见你了……我跟你说,这次我抓的男人他们,他们没有吃掉对方……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该……放了他们。”

    秦盛淡定地一把扒开闻瑜捂着他的手,做口型道:“不,你应该好吃好喝招待他们然后让那个名叫秦盛的英俊潇洒的大侠做你的入幕之宾。”

    ☆、第三十三把刀

    闻瑜的羞涩瞬间就被这不正经的言论驱散了,正常的焦虑重新占领他的大脑,他沉着脸烦躁道:“入幕之宾……这种女人你也敢要?呵,你真是有种,你这么有种就大声说出来啊。”

    秦盛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臭德行,“种多少银子一两?对不起,少爷我缺这个。”

    闻瑜:“……”

    闻瑜又给秦盛来了狠的一下,掐得秦盛身子乱扭,差点没发出声音来。

    花娘只顾着抱着酒坛子哭,根本没注意一旁的花丛里两人都快打成一团了。她抹着泪趴在桌子上,许是哭得太累睡着了。不一会儿,丛林间越出几个影卫,她们默契地给花娘披上衣服,然后其中一个人将她抱起离开,另外几个紧随其后。

    不知是不是秦盛多心,他总觉得醉成一滩烂泥的花娘刚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藏身的方向一眼。

    秦盛眨了眨眼睛,“花娘她……”

    闻瑜出神地看着那些影卫:“你看,那些影卫长得……多像刚才画里的那个人。”

    秦盛见闻瑜没什么反应,便暗想自己可能看错了——不过仍然没从对花娘那一事的好奇中醒来,他摸了摸下巴,“女人爱上女人?”

    闻瑜却道:“有何不可呢?不就是都是女人么?”

    秦盛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这……”

    闻瑜一把抓住秦盛的衣服,“怎么就不可以呢?”

    “我没说不可以……”秦盛昏头转向地道,“呃……不对!!等等!!所以说,她这样对我们是把我们当成一对儿了?”

    闻瑜挑了挑眉,秦盛抖了抖身子,“简直冤枉……我们可是好兄弟。”

    他说的貌似坦荡,闻瑜却听着怎么都不是滋味儿。闻瑜吊着一双上挑的眼睛斜觑着秦盛,一股子桃花气都快凝成了液体,粘粘糊糊地黏了秦盛一身,他蓦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死吗?”

    这话问得突然,勉强算是捡起了刚了好长时间才的对话,闻瑜声音低沉,语气轻柔,他抱着秦盛不让他挣脱,浑然媚气——或者说一股子骚气冲了秦盛一头一脸。

    “为,为什么?”秦盛刚才还得意洋洋,扭头一看闻瑜便被闻瑜认真的表情震了一下。闻瑜太认真了,一汪水般的眼睛似深了千尺,一种说不出的直觉让秦盛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闻瑜看着他,目光深沉,“因为……”

    因为。

    闻瑜的脸越逼越近,到最后鼻间几乎都要扔到秦盛的了,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说不出的情绪,如同浪潮一般涌出。

    “因为……”他朱唇轻启。

    “给!吃的!”就在闻瑜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他们藏身的地方被突然扒开,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略显尴尬的二人面前,壮汉手里拿着一堆吃的,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们,“嗯?你们在干什么呢?脸怎么靠的这么近?”

    突然打破的气氛让秦盛不知为何得救了一般地呼出口气,闻瑜眯起眼睛,缓缓地面向壮汉。

    “快吃快吃!都是刚做好的!我好不容易才偷出来!”壮汉又挠了挠头,“啊对了!我还在厨房门口找到了刀鬼的刀……呔,我才是刀鬼,是找到了前刀鬼的刀。”

    “我还没被你打下来呢……”秦盛半是开玩笑地抗议,“我是现任的。”

    壮汉一摆手,“明儿就换人。对了,我看着这刀太钝了给你磨了磨,它现在可是一把好刀啦!”

    秦盛听了沉思片刻,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抬头道:“美人儿,我怎么觉得花娘这是想放我们走呢?”

    “大白天做什么梦呢。”闻瑜嘲道。

    秦盛也不生气,自动忽略了闻瑜话里的刺,“哪儿有把犯人的刀放厨房门口的?而且山谷门口还有人给指路?听花娘刚才一席话,像是觉得把我们关起来错了?”

    “说不定她的哪个下属叛变了。她刚才还问有没有给我们下吞天散呢,怎么可能想要放了我们。”

    秦盛摇头晃脑地顺着什么“非也非也”,闻瑜不理他人来疯,默默地接过那些饭饭菜菜汤汤水水吃了起来。秦盛也坐起身,抓过两只鸡腿就啃。

    二人在树丛里偷偷摸摸好一顿胡吃海喝,还怕发出点儿什么声音把别人给引过来,就只是闷头吃。壮汉在一旁无聊紧了,开始自说自话起来:“哎!哎!别光顾着吃,我叫胡霍,你俩叫啥?”

    秦盛实在不愿意停下咀嚼的动作,但碍于食物的提供者正是面前那无聊得都快要数自己有多少根胡子的胡霍,挣扎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秦盛。”

    壮汉“哦”了一声,又看向闻瑜,闻瑜是压根不打算理他的,壮汉见盯了他老半天也没什么反应,不禁一个巴掌打在闻瑜的背上。

    闻瑜还没咽下去的饭就卡在了喉咙里,他狼狈地咳嗽了起来,漂亮的脸涨的通红,壮汉还不知状况地狂拍闻瑜,“这个像女人一样漂亮的小兄弟,你叫什么嘛!”

    闻瑜回给了他一个恨不得剥皮拆骨的眼神,“安静点儿,等会儿把别人引来了。”

    秦盛在一旁边要忙着幸灾乐祸地笑,边还要忙着吃,实在是累的可以。

    壮汉被闻瑜刀一般的眼神一扎,挠了挠头,难得敏感地感受到他人的情绪了。他朝秦盛“哎”了一声,“这个家伙是不是瞧不上我啊?”

    “那我哪里知道。”秦盛含含糊糊地道,“你问问他呗。”

    闻瑜是连个眼角都不想给这个几次三番打扰他倾吐心事的傻子,他嫌弃地扭过头去,对着嘲讽地“嗤”了一声,“就你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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