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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江湖作者:二逼癌细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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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花娘挑挑眉,“吾乃七凶花娘,怎地,看你用刀,口气又狂,怎么?难不成是四凶刀鬼么?”
“正是在下。”
“怪不得。”花娘了然的点点头,“一凶曰剑怪的黄泉剑,二凶曰无常的勾魂蛊,三凶曰狐媚的诡毒针,四凶曰刀鬼的无名刃,五凶曰琴仙的魔音弦,六凶曰愚公的劈山斧,这七凶嘛……曰的就是我花娘的蝎子鞭。你有底气,可你别忘了,这排名可不是按着实力高低来排的,刀鬼,别小看我。”她又看向像失了魂魄一般的闻瑜,娇滴滴地说:“这位小公子,你这么漂亮,又用针,难不成是狐媚?怎地如此狼狈?”
秦盛眯着眼睛笑,不作声,闻瑜打了个冷颤,突然跳起,把三根针尽数投出,“妖妇!!你不要乱说!!”
花娘脚下一点,向后退去,那三根针行径诡异,她闪过一针,另一针又从脑后飞来,闻瑜一个健步冲上树去,在几棵树之间快速地奔跑,雨般的针朝花娘涌去,却是都小心地避开了秦盛站的地方。
一步退二步,花娘的轻功不比闻瑜差,闻瑜的心境已乱,攻击已然弱下些许,她堪堪躲开所有的针,就觉一把刀横在她脖颈上,她微微一动,那刀陷进了她的皮肤——但并未割破。
“刀鬼的刀……”她神色古怪,“听闻玉花宫的人说刀鬼有天下第一刀……怎地这样不锋利。”
秦盛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这只是把普通的刀。”
闻瑜看他制住了花娘便从树上跳下,几步走到他们面前,一把捏住花娘纤细的下巴,阴沉道:“有些话不能乱说,你知道吗?”
花娘不愧是女中豪杰,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她哎呦两声,笑了,“刀鬼不用糊弄我,现在江湖上的人都传开了,玉花宫的宫主要寒舍里的一把刀,谁能拿到便能接下那宫主的席位。这样的刀想必是名刀,但多少入了寒舍打探的人都探不出个一二,你又横空出世,你说,这名刀是在谁手上呢?”又对闻瑜说,“小公子,你这样我会害怕的。”
闻瑜冷哼一声,心跳得都失了速,花娘却接着道,“哎哎,刀鬼,你可知道其实三凶狐媚不止一个人?”
秦盛看了闻瑜一眼,点了点头。
闻瑜心里一凉,就听花娘说:“还不止呢还不止,这狐媚虽人挺多,可都他们是玉花宫的人呢!怕是早就有人在你面前动手脚了吧?”
花娘意味深长地觑了闻瑜一眼,却被秦盛用刀一顶,“你的意思是……我的兄弟他是狐媚,是来取我的刀的?”
☆、第二十八把刀
“我可什么都没说。”花娘瞟了一眼秦盛,娇声娇气地说,“莫要想着什么就往花娘身上泼脏水,否则……”
“否则?”秦盛挑了挑眉,然后被闻瑜一把撞开。
地上一段藤蔓张牙舞爪地飞舞着,漆黑的茎上隐隐现着红光,秦盛因为闻瑜那一撞勉强躲开了藤蔓的缠绕,闻瑜却没那么好运,他被藤蔓牵住,一阵“嗞嗞”的声音响起,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什么东西煳了的气味。
闻瑜皱着眉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割开那藤蔓,随即便被秦盛一把拉开,堪堪躲过那飞舞的长鞭。
花娘见失了先机,飞快地闪到一边,做了个手势,几十道黑影顿时从丛林中闪出,每个人手里皆持一条黑鞭,她摸了摸手上缠绕着的植物,“否则……花娘会生气的嘛。”
原来刚才那一大串话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秦盛不知为何觉得松了口气,仿佛这样花娘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能是假的一般,但实际上谁知道呢,这玩意儿太说不准。
“啧。”他终于皱起眉头,拉着闻瑜的胳膊,后退两步,那些持鞭人清一色的扎着长辫,竟是一群身材火爆的女人。
闻瑜疼得浑身打颤,冷汗涔涔,他一咬牙,从发间抽出一根红色的针狠狠地扎进伤口中,随即便起身,“我们走!”
“入了花娘的地盘还想跑?!”花娘咯咯地笑,突然道,“这座山是我的山,山里容不得男人染指。”
秦盛在树间跳跃,突然觉得一阵恶寒,那树的藤蔓竟然齐齐向他抽来,闻瑜一把挡在他面前,无数根金针涌出,他没有回头,“有毒,你别上。”
“哈,”秦盛回身把那些藤蔓砍去,然而下一秒又有更多的藤蔓袭来,“让美人儿挡在我面前怎么能行。”
“少废话!!”闻瑜有些怒了,可碍于刚才的事迟迟不敢发火,他跳着躲过那些飞舞的树枝,一个女人的鞭子擦着他的脸飞过,然后一声脆响下,秦盛将那鞭子狠狠地甩回了女人脸上。
实在是一场混乱的打斗,男人,女人,树,鞭子,藤蔓,刀,匕首,毒针……一瞬间只让人眼花缭乱,秦盛和闻瑜最开始还能稳居上风,然而,随着闻瑜给自己的那一针的效用逐渐降低,他的身法开始产生破绽,身形摇晃,秦盛一把闻瑜把面前的藤蔓劈开,然后一阵剧痛。
“呃……”他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低头便见地上生出了和花娘身上相同的茎,那茎紧紧地缠着他的左小腿,分泌出一些透明的液体。
秦盛忍不住单膝跪地,他勉强用刀撑住自己的身体,花娘步伐轻盈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用鞭子缠住秦盛的脖颈。
他知道,只要花娘一个小小的动作,那些隐藏在鞭子里的刀片就会弹出来,给他一个爱的亲吻——真可惜他的内力不足以回应这个*的示爱。
只需要一呼吸之间,他的喉咙就会被割破。
树林里的打斗声已经消失,闻瑜站在一堆女人之中通红着眼睛,“放开他!!”
周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笑声,姑娘们无一不捂着嘴笑,他往前走了两步,花娘眼睛一眯,“别靠近哦。”
然后手上轻轻一动,秦盛的脖子就渗出了些许血液,花娘兴奋地摩挲着秦盛的脸,“又或者说,你希望我在这上面划几刀?”
闻瑜站定,仇恨地看着花娘,腿上是被那藤蔓腐蚀出的伤口,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
“乖。”花娘点点头,“那么让我问问吧,小公子,你是谁?你是不是玉花宫的人?”
闻瑜在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想着要么干脆在这里坦白了吧,刚才他为了秦盛挡了那么多次,秦盛能不能相信他是一个为了他能不要宫主之位的人。
可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一是他并不希望放弃宫主之位,二也怕他做的还不够多,秦盛对他失了信任,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踌躇良久,从嘴里吐出一个小门派的名字,把当时自己骗秦盛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花娘点点头,“你们什么关系?”
姑娘们笑得更大声了,丛林里回荡着许多女人愉悦的笑声,原本动听悦耳的声音重叠,回荡,酿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效果。
如果那些死在林子里的情侣们看见这一幕,想必就知道——花娘的审问。
她鄙视爱情,厌恶男人,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踏入她的地盘的男人都得死,若是情侣更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而亡。
“……朋友。”闻瑜想了一想,压下些许不甘心,他看着秦盛,“我们是朋友。”
花娘长长地“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朋友啊……可是我怎么记得刚才刀鬼还怀疑你呢?”
她说得直白,闻瑜感觉一阵刺痛。
其实花娘说错了,秦盛的刀并不是他要找的刀,这刀平凡无奇,必然不是那把他父亲指名要的刀,他要找的刀在寒舍,依然在寒舍。
可她也说对了,他的确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
他又看向花娘,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几个字,“的确是朋友。”
“这样。”花娘点点头,她趴在秦盛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刀鬼,我花娘漂亮吗?”
“倾国倾城。”秦盛尚有心情调侃,“绝代佳人。”
她满意地摸了摸秦盛的脸颊,又问:“那比之你那朋友又如何呢?”
闻瑜虽然又紧张又愤怒,可听见这句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心悬了起来。
秦盛挑了挑眉,“各有千秋。”
“你不会哄女孩。”花娘嬉笑着。
“嗯,我是老实人啊。”秦盛也笑,“不过虽各有千秋,可人难免有偏好,我的确是较为喜欢花娘你的长相。”
闻瑜怒目圆瞪,眼看着要把那秦盛用眼神烧出俩窟窿,又怕花娘对他不利,生生把自己气了个半死——也算是他这几天折腾秦盛的现世报了。
“朋友啊?”
“刚才还光着抱在一起呢!”
“没办法,臭男人嘛。”
“怎么是朋友呢?”
姑娘们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一个大胆一点的姑娘刷地收起自己的鞭子,对着闻瑜嘲笑道:“哎,我怎么觉得你喜欢他。”
“‘胡说!”闻瑜梗着脖子道,他知晓这花娘不会饶有情人好过,又怕秦盛讨厌他断袖,只得一个人顶着,“姑娘们莫要胡说,否则闻某可不客气。”
“刀鬼可还在我手上呢。”花娘接过了话茬,她眼睛一转,“要么这样吧,你可以走,我保证不伤你,刀鬼就任我处置,行吗?”
“你会杀了他吗?”闻瑜想也没想就问。
“任我处置啊,”花娘道,“自然是想杀就杀咯,你可以当做我要杀他呀。”
闻瑜顿时僵在那里。
“要么就跟上来,”花娘见他不愿意,又道,“我们玩一个小游戏。”
“什么游戏?”秦盛插嘴。
花娘点了点秦盛的额头,“不正经。”
“我什么都没说。”秦盛无辜道,又看向闻瑜,发现闻瑜已然是决定跟上来的模样,在心里偷偷地叹了口气。
二人被喂了药,除了武器,关进一间小房子里。
“规则呢?”秦盛看了一眼送他们来的姑娘,“游戏怎么玩?”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姑娘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欲作答,只留下一把匕首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没有窗,只有门上有小小的约莫二指宽的缝能投进些微的光,房间里一片昏暗,秦盛想了想,坐下了,闻瑜立马坐在了他旁边。
“秦盛……”闻瑜期期艾艾地看着秦盛,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漂亮得不得了,秦盛却没多少心思去欣赏。
“说说吧。”他没头没尾地抛出这么一句话,倒是没带什么情绪,闻瑜却无端端地听出了点愤怒。
“我……”他张了张嘴,秦盛突然打断他,调侃道:“这次要想个好点的理由,要么我可不信了啊。”
“我,我……”闻瑜想张口,但发现自己结舌,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骗到底,“不管你信不信,我没骗你,你要是担心我是那觊觎寒舍里什么什么的刀的……大可不带我上山,我绝无怨言,只是希望你相信我。”
而后面关系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这些所谓的约定也就如同浮云一般流水了。
闻瑜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一方面不愿失去秦盛的宠爱,另一方面又想要玉花宫宫主的位置,可彼时的他不知道,有失才有得,在后来他再也不想要那个位置的时候,所付出的却远比现在多。
不过那都是后话。
“那内功呢?”秦盛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单单把问题抛出来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闻瑜按下心中的忐忑,接着撒谎,“我听闻你……同情弱者,所以编造的。”
秦盛坐起来看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是真的。”闻瑜艰难地顶着秦盛的灼灼目光。
“真的?”秦盛摸着下巴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起来,“好。我再信你一次。”
闻瑜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然而秦盛接着又懒洋洋地说,“可要是再骗我……闻瑜,事不过三。”
他说的随意,语气随意,所有的一切都随意——可这次是真的了。
☆、第二十九把刀
闻瑜不说话,半晌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嗯”。
他有些后悔撒了谎,但事实上又抱着侥幸的心态,期待着这一切都不会被拆穿——他把问题交给未来,在很久的之后,要么选宫主之位和秦盛决裂,要么选秦盛永远不告诉他这件事。
而在此之前,他不愿意考虑任何事情,只想维持现状。
二人之间沉默下来。
秦盛专心致志地欣赏着乌漆抹黑的房顶,仿佛上面开了多少朵花儿一般,闻瑜则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着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忐忑不安地想要转移这个话题。
所幸秦盛对这个糟心的话题也没什么兴趣,他一个人靠着墙,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盹儿,心倒是宽得厉害。闻瑜有些许的不平衡,他看不得秦盛那样不在乎,仿佛没什么东西留得住他,又觉得这样的秦盛好看得过分。
秦盛感觉到闻瑜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上,于是半闭着眼睛随手一摸,“怎么突然投怀送抱?”
闻瑜假装镇定地哼了一句,一根针就扎在秦盛肚子上,秦盛没防备地粗喘一声,睁开眼睛看向闻瑜,“你做什么?”
“给你疗伤。”闻瑜说着取出一根针扎在秦盛的左胸口,紧接着又在几处大穴连续施针。也许是那针淬了药,也许是闻瑜找的穴位精巧,秦盛觉得肚子暖融融的,痛感消退不少,身上流血的伤口也慢慢地止住了血。
秦盛见闻瑜开始给自己疗伤,高深莫测地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个往常的贱笑:“原来还留着后手……刚才武器不都被收走了么?你居然还能藏私啊。啧啧,不愧是美人儿。”
闻瑜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他把秦盛左腿的裤子撕开一个口子,然后捡起旁边的匕首,轻飘飘地看了秦盛一眼,故作轻松道:“嘴里头发里哪里都藏着针呢,长期杀人越货,不好意思。”
秦盛眨了眨眼,“那我属于人还是货?”
“你属于猪。”闻瑜趴下身子把秦盛的伤口小心地拨开,再用刀轻轻地剔去伤口上的烂肉,“种猪,见一个上一个。”
闻瑜本来只是说着调侃,结果越说越不满,干脆就闭嘴了,秦盛摸了摸下巴,“按照你的说法,好歹圈里还有一群等着我,结果现在这儿就剩一个了,还不是母的。”
言下之意是闻瑜连那猪圈里的母猪都不如,一个脏字儿都不带地就骂了回去。闻瑜气得够呛,手下一下重了些许,秦盛“嘶嘶”两声,“你这是杀人呢,杀了种猪就没小猪崽子了。”
“不杀也不可能有。”闻瑜吹了吹伤口,又开始酸了,“一辈子都没有。”
秦盛有点儿乐,“凭什么?”想了想又心痒想吟诗,便随口编了一首打油诗,“我有手有脚长得好,年富力强个还高,多少姑娘送怀抱,我还都嫌不够好。”
闻瑜冷笑,“嫌不够好还四处招惹别人?”
秦盛摸了摸下巴,“我也不招惹良家妇女啊,那是要负责任的。”
闻瑜还是决定闭嘴,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恨不得把天下的女人杀个干净。可眼下,他所能做的最严重的报复也不过就是粗鲁点地处理秦盛的伤口——而且他还舍不得做的太过。
那藤蔓也不知淬的什么毒,秦盛的左腿有一圈通红的印记,中间的肉全都溃烂,动一下都能疼得厉害。秦盛除了刚才那一下一声不吭,闻瑜抬头,他就调笑两句,低头不搭理他,他也就保持安静。
夜晚很快就到了。
闻瑜帮二人处理好伤口时已经月上梢头,朦胧的月色从那小小的缝隙中探了进来,腼腆地在地上留下一小片印记。
“我饿了。”闻瑜靠着秦盛,看着那道门,“哎,你说花娘的那个游戏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秦盛摸了摸下巴,“据说所有玩过这游戏的人都死了,而且死时心有怨恨,怕是都成了冤魂厉鬼。”
闻瑜“哦”了一声,秦盛又问:“怎么?你不害怕吗?”
“嗤。”闻瑜不理他。
秦盛哈哈大笑,他胡乱揉了一把闻瑜的头发,“后悔不跑了吧?完蛋了,我们要当亡命鸳鸯了。”
秦盛本是随口说笑,就等着闻瑜像往常一样炸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大,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然而闻瑜只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一言不发。
秦盛却是没由来的脸红了。
他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摸着闻瑜的手也收了回来,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任它自然垂下,贴着自己,也贴着闻瑜。
闻瑜的身体很温暖,热乎乎地贴着他,紧密得像是不想离开。
秦盛忽然就觉得刚才的尴尬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闻瑜这家伙真的是个缺少疼爱的人吧。
他笑了笑,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别人当成长辈来汲取温暖——他一个浪荡子,怎么会有人依靠呢?
然而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秦盛又摸了摸闻瑜的脑袋,“投怀送抱的美人儿。”
闻瑜的脸红了,他偷偷地把自己埋进秦盛的怀里,生怕被看出来自己有多么羞涩。知道了自己想法的闻瑜更加不想违抗自己的心,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抱住秦盛,只要能让他亲亲他就可以了。
他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问得期期艾艾,既不想听答案,又忍不住想知道。
昏暗的空间,二人看不清彼此的脸,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稻草,然而两颗浮躁的心却因为这静谧而暂且安静了下来,让他们有心思聊一聊。
“我?”秦盛笑了一声,“有啊。桃花苑的桃红,夏青阁的清歌,千素馆的白琴,酒灯楼的红女……”
“我是说喜欢。”闻瑜忍不住打断秦盛,他的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不是你……你这样……”
“确实是喜欢的。”秦盛仰着脸,闻瑜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们识大体,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闻瑜又不说话了,秦盛摸了摸他的头,良久才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闻瑜看向他,觉得他眸子里冰凉一片,没由来的就慌了起来。秦盛原来依然在笑,可笑容并不算好看,即便是在这样的房间中都能看见一丝苦涩的痕迹。
“情爱。”他说,“是不能轻易碰的。”
“为什么?!”闻瑜忍不住追问。
秦盛叹了一口气,“大概我是个怂货,被别人的故事吓破了胆。”
闻瑜懵懂地看着秦盛,大概初识情爱的他不明白秦盛那些弯弯曲曲的想法。
一天眨眼间就过去了。
他们谈了很多,从小谈到大。闻瑜跟他说自己的父亲的事——事实上,他除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外,什么事都和秦盛说了,并暗自期许这样的行为能在东窗事发时为他搏些同情。
“我的父亲是个疯子。”他说,“他从来就没抱过我,我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说实话我小的时候一直很好奇他去哪里生的我,又是和谁一起生的我。”
“那现在呢?”
闻瑜耸了耸肩,“早就无所谓了,我对他没有感情,即便马上知道他那样对我是有什么苦衷恐怕对他也喜欢不起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问他缘由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盛挑挑眉,闻瑜见他不相信的样子,便道:“真的,他没有看过我,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分明……他们说他疯坏了,可为什么疯却是没人知道。”
他眼睛干涩,没流出一滴眼泪,端得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秦盛摸了摸下巴,放任他枕在自己的身体上。
一天,两天,三天……没人送食物来,除了每天固定的水和固定给他们吃药压制内力的人,谁都没有来。
“秦盛,我饿了。”闻瑜的父亲并没能给他足够的爱,他自己跌跌撞撞地长大了,变得性格凶残,睚眦必报——他以前一直以为对着别人撒娇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但事实上,他毫无芥蒂地就做到了。
“秦盛,我们出去之后先别忙着追杀狐媚了吧?”他看着秦盛,“我们去玩一玩……牡丹花城,很漂亮……”
他需要这样才能够对抗饥饿。
“嗯,他们的花魁听说名艳天下,我们可以去玩一玩。”秦盛嬉皮笑脸,闻瑜有气无力地去拧他的耳朵。
他们一开始还有心思聊天,而后来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肚子饿得拧在了一起,秦盛有天半夜醒来,发现闻瑜在啃稻草。
太饿了。
可他们都不知道花娘的游戏是什么——或者这个游戏,只有一个死局。
秦盛不止一次想问闻瑜后不后悔留下来,但他又问自己:问了又有何意义呢?
后悔是人所能拥有的最让人无奈的情绪。
而就在他们二人奄奄一息的时候,牢狱的门突然打开了。
花娘站在门口,逆光的她勾着邪恶阴沉的笑容,她手里仍旧拿着那杀人的鞭子,像只艳鬼。
☆、第三十把刀
秦盛不动声色地挡在闻瑜前面,面色蜡黄的脸上勾出了难看的笑容,他看着花娘道:“花娘姑娘还记得我们?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是前尘往事了呢。”
“哎呦哎呦,”她阴森地笑了,森白的牙齿微露,一双殷红的唇诱人并且妩媚地微张,“埋怨花娘了?不气不气,这几天饿坏了吧?”
秦盛光是笑,什么都不说,兀自抓紧了手里的匕首,闻瑜则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花娘便“啪”地一鞭子打在秦盛面前,“吓死花娘我了……怎地对花娘这个态度,饿了这么些天还没那臭把脾气磨掉吗?”
“花娘别气。”秦盛拽了一下闻瑜,“别的不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今日来是……”
花娘一拍手,“还是嘴甜小公子懂我。”
“我对这妖女可没什么兴趣。”闻瑜阴沉道,被秦盛一把拉到身后,所幸这次花娘并未追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森然鬼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秦盛的笑容有些僵,随着她身上的首饰相碰时不断发出的银器的轻吟,那艳丽的女人一步三扭地走到他面前,勾起他的下巴端详了一阵子,而后又去勾闻瑜的下巴。
闻瑜眼中戾气不断,花娘正在摸他的脸,血色的长指甲勾划着闻瑜细腻的皮肤,缓慢而又暧昧。
“这么漂亮的皮,给花娘做个小手帕如何?”她咯咯地笑着,“花娘想想啊……花娘最喜欢牡丹花了,让人给你的脸纹上牡丹行不行?”
闻瑜悄然摸出了自己的毒针,秦盛哂笑道:“花娘千万别这么吓唬他,他才十九,不懂事儿呢。”
“你也不比他大多少啊。”花娘捂嘴笑,“刀鬼,我相中你了,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出去好不好?我好吃好喝供着你。”
秦盛但笑不语,花娘媚眼抛了半天也不见秦盛有何反应,不禁泫然欲泣道:“刀鬼不愿意吗?”
“花娘国色天香。”秦盛答非所问。
“那你为何不和我走呢?”花娘却不依不饶,她拽住秦盛的袖子,委委屈屈地看着秦盛,私下里却递给了闻瑜一个阴狠毒辣却又得意的眼神。
闻瑜看得几乎要暴起,那不知羞耻的女人整个人都歪倒在了秦盛的怀里,他想把那些接触过秦盛的皮肤统统扒掉,对,要扒了她的皮。
血液在沸腾,他蠢蠢欲动,只是一直被秦盛牢牢地抓住手才勉强镇定下来。秦盛望向花娘,“说说姑娘你的游戏规则吧。”
花娘见如何挑逗秦盛都无济于事,撇了撇嘴,又换上了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她轻轻点着秦盛的胸膛,媚极,诡极。
“你们饿吗?”她问,“你们知道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二人都不愿与这怪异的女人搭碴儿,花娘于是娇笑一声接着道,“是人肉。”
秦盛摸了摸下巴,依旧带着笑,可笑得很难看。
花娘看出了秦盛的僵硬,她随手一摸秦盛的脸,“花娘我喜欢俊朗的男人。”又看向闻瑜,“也喜欢漂亮的男人。”
“可是花娘我啊,只需要一个男人,”她笑得不可方物,“一心一意……白头偕老。当然,若是想要离开,花娘也绝不拦着。这样吧,你们……杀死对方,留一个人活下来好不好?”
闻瑜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千刀万剐。
她让他做什么?!让他……让他杀了秦盛!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光是听到这样的指令都觉得愤怒。
花娘从秦盛怀里站起身,握着她那黑色的皮鞭,而后转身出了牢房,临走时又回头,“啊,对了,也有阶段性奖励。从对方身上每割下一块肉,就能得到与这块肉相同重量的饭。你们……都饿了很久了吧。”
门关上了。
狭小的缝隙中透过的光恰好照在地上的匕首上,反光晃得二人眼睛生疼。
两个人都没有动,花娘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这狭□□仄的房间里,一遍一遍地在二人身边呢喃耳语——刀就在那里,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那是活着的希望。
闻瑜看见秦盛僵硬着一动不动,似是在防备,便无言地委屈了起来。半晌,秦盛干咳一声,“你倒是来拉我一把。”
闻瑜抬头,一脸疑惑。
秦盛皱了皱眉,“刚才花娘把我的腿给靠麻了……该死的。”
闻瑜:“……”
总觉得刚在兀自感伤的自己有些蠢笨。
虽然闻瑜拒绝承认自己犯了愚蠢的错误。
他拉起秦盛,秦盛腿脚发软地活动着筋骨,他絮絮叨叨地道:“我知道你想杀了花娘,但现在很明显还不是时候,在这里我们是赢不过花娘的。”
“我知道。”闻瑜嘴硬,“我什么时候说要杀她?”
秦盛一脸行吧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摆了摆手。
闻瑜又要去拧他的耳朵,秦盛偏过头想躲,闻瑜就趴在他身上赖着不下去,二人闹来闹去的不一会儿就累了。秦盛躺在稻草堆上不停地喘,闻瑜就躺在他旁边,把玩着秦盛一撮头发,他拿着那头发骚刮着秦盛的脸颊,秦盛一把把自己的头发揪回来,徒留闻瑜指尖几缕残发。
二人对视一眼,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秦盛边笑边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轻声道:“我们都不会动手,对吗?”
“送你一条小命。”闻瑜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秦盛便摆摆手,要把那匕首顺着门的缝隙扔出去——很可惜刀柄太厚,他只得把刀扔到墙角去。
他们相视一笑,秦盛感觉一股暖流在不经意之间悄然流入他的心中,顺着他干涸的心流淌,舒展,慢慢地将他包裹起来。
第一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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