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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江湖作者:二逼癌细胞-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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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瑜双目赤红,他的表情几乎能说得上是扭曲,艳红的唇紧紧的抿着,他开始有些颤抖,然而却是笑着的。

    笑得很不怀好意。

    男人这事儿,讲究的就是谁强谁弱,谁也不愿意屈居谁的身下,那么最后就是实力来说话。

    闻瑜自从彻底突破了传派功的第六层之后便功力大涨,虽然面对面的对上秦盛仍不见得有几分胜算,大概四六对半,只是闻瑜修的从来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功夫。

    他沉静了片刻,缓缓地张开了双唇,谁人知道呢?那粉色的舌尖处竟藏着一根针!

    他将那针咬在齿间,接着直接将头蹭了蹭,那针便浅浅地没入了秦盛的皮肤。

    秦盛全然不觉,仍洋洋自得,他一边摸着闻瑜的头发,心里一边想——我还能制不住你?我还能制不住你?!

    男人么,要面子,秦盛是个尤其大男人的人,这事儿上绝不愿意落了下风。

    只是他得意着得意着便觉有些心慌意乱,起初他还不在意,后来便是全身火烧火燎地热,朦胧间,他低头看了一眼闻瑜,闻瑜眼中尽是清明,正笑着回望他。

    秦盛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完了,遭人暗算了。

    然后头一歪,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第六十二把刀

    闻瑜充满恶意地“呵呵”一笑,顿时翻身坐了起来,只是手上的绳子实在捆得紧,他一时半会儿挣不脱,只得先带着。

    再看秦盛,秦盛昏过去了仍止不住地流汗,显然是中了什么下作的药了。闻瑜阴沉地道:“用药我不比你厉害多了?你个脑子里长肌肉的傻子,何须来我这儿班门弄斧……小小春(hexie)药,能奈我何?”

    接着便也体力不支的倒在了一边。

    二人实在是实力相当,对上阵便就得等二人都斗得精疲力尽才行,最后谁赢了谁输了真不好说——不过,好歹闻瑜还醒着,怕是秦盛终于棋差一招。

    马车马不停蹄地向前跑。

    途中经过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城,各个城市都有各自的特点,秦盛倒是想慢慢游玩,闻瑜却是不知急的什么,即便是游城也显得意兴阑珊。

    别多想,他觉得什么都无趣,到底是不是因为总是想着一个屁股……那还真的有待商榷。

    自从二人那一次上下之争的比试过了之后,秦盛和闻瑜便心照不宣地再不提那天的事儿,毕竟谁也没赢了谁,谁脸上也都没光——便都装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好了,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见闻瑜没多少兴趣,秦盛便也体贴地不闹他,只除了一个叫“金城”的城让他暂且留步了片刻之外,再没怎么好好逛了,充其量也就是借个宿。

    他置办了许多金饰,浩浩荡荡地像个土大款,把自己身上的银子败得干干净净——还美其名曰上聘礼,倍儿有面子。

    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眼看着玉花宫就要到了。

    等到车夫从车上下来,交上自己的信物,秦盛收下时看了一眼,“镜子?”

    车夫木着脸道:“以后赶车拿这个算你们便宜点。”

    秦盛点点头,车夫便拜别了。

    接着,他望向高耸入云的山峰,默默地抖了抖脸颊:“美人儿,你们门派这儿有没有什么暗道?”

    闻瑜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没有。”

    秦盛顿时苦着脸道:“要爬上去?”

    “你一个武林高手,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到么?”

    秦盛摸了摸下巴:“办是办得到……只是实在力有余而心不足。”

    闻瑜不动声色地暴起了一根青筋。

    秦盛火上浇油地人来疯:“没办法,我这样的就该享受万人侍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瑜一巴掌呼上秦盛的后脖颈,秦盛瞬间便噤声了。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闻瑜,做嘴型道:“你怎么点我哑穴。”

    闻瑜嫌弃地把脸撇到一边,“把马牵上,车卖了,我们得上山。”

    当他们再回到山下的时候,秦盛的包里又多了不少银票,二人开始吭哧吭哧地上山了。

    一边上,闻瑜一边告诉秦盛哪里可以踩,哪里不能碰。

    “我们玉花宫的山绝对不是好惹的,”闻瑜道,“你知道我们主修暗器幻法,稍不小心便会中了幻法。”

    “连我这样的大侠也会被困住么?”秦盛得意洋洋地做口型,闻瑜听不见他说的什么,秦盛便把他拉住,硬是让他扭回脸来“看”自己说话。

    闻瑜见他一副欠揍的得瑟样儿,心里痒痒的,情不自禁地便抱着吻了一口,然后起身就斜着眼嘲笑道:“连我给你点哑穴都躲不开,谈何躲开那些幻法?”

    秦盛无声地抗议——那是你趁人不备!小人!

    闻瑜捂着嘴笑了起来,把秦盛的哑穴解了开来。

    秦盛能说话的瞬间便如同筛子往下漏东西一般噼里啪啦地漏出一大段毫无意义地废话来,这么些时辰可算是把这个大话痨憋坏了,他拽着闻瑜一路唠唠叨叨,闻瑜听得耳朵里嗡嗡嗡嗡,算是勉强让秦盛过了一把嘴瘾。

    “你可真是啰嗦,”闻瑜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呢?”

    秦盛给了闻瑜一个贱不拉几地笑:“人帅,没法儿。”

    “那为了杜绝你出去找别人,”闻瑜动了动手指,食指从秦盛的脸颊划了划,划出了一道浅浅白白的痕迹,“我是不是该废了你的脸?”

    闻瑜的声音有些认真,想必是真的想过这事儿,秦盛却非要针锋相对:“那光看气质我也是一介俊朗大侠。”

    听着他这么说,闻瑜反而泄了气。

    “你啊……”他说,“真是……”

    秦盛哈哈大笑。

    “我们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秦盛道,“挣扎什么呀!”

    闻瑜道:“我有说我挣扎了么?”

    秦盛没羞没臊地指指自己的唇,闻瑜便毫不犹豫地吻了过去。

    就当他们吻得投入之时,秦盛半睁开了眼睛,本是想看看动情的闻瑜到底怎样迷人的模样,不想却看见了周围昏黑一片。

    他拍了拍闻瑜,示意闻瑜起来,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迟疑道:“我们……从大中午一气亲到了半夜?天哪,我居然没有憋死。”

    闻瑜抬头一开,脸色倏然变得煞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秦盛的,吞了好几口口水才有勇气说剩下的话:“秦盛……你这个傻子!!!!!”

    秦盛冷不丁挨了好几下打,他一边挨打还一边记着不敢乱动怕入了幻境,挨得疼不说,还特别憋屈。

    闻瑜提溜着他的耳朵大吼:“我们掉进幻境了!!”

    秦盛被那吼声猛地一冲,不满地眯起了眼睛,“你怎么这么笨,带路都能带错,你真是玉花宫的人么?”

    闻瑜想不到还被倒打一耙,当下气得差点爆了血管,他把秦盛的耳朵逆时针转了一圈,“老子不是让你跟着我的么!你看看你的脚印,跟到哪里去了!”

    秦盛大喊冤枉。

    闻瑜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盛也跟着蹲下,他小心地戳了戳闻瑜,“喂,现在该怎么办?”

    闻瑜想了想,无奈道:“我从来没走错过,不知道。”

    秦盛叹为观止:“你一个少宫主竟然连这点事儿都不知道么?”

    “我算什么少宫主……”闻瑜嘲道,“对了,其实吧,我对于玉花宫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要不是我身上流着闻芷暇的血液,怕是早就死干净了。”

    秦盛竟然点点头:“废话么,你这么个破性子,又没什么地位,你不死谁死啊?”

    闻瑜:“……”

    秦盛还装姑娘似的可爱,“闻公子,不要打人家哟!”

    闻瑜:“……”

    越相处越觉得秦盛这人简直是大侠皮子下面裹着了一捆人渣。

    二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秦盛问道:“幻境里可以乱走么?”

    闻瑜点点头:“既然已经进入了幻境就不存在有没有危险了,幻境本来就是危险。”

    “哦?为什么?”

    “嗯……”闻瑜道,“它和我突破第六层功法的时候遇到的幻境相似,很可能会逼得我们自相残杀。”

    “那你怎么还这么冷静?”秦盛走到一边去,好奇地拨弄起一根小草来,“你不怕?”

    闻瑜没答话。

    他不知道在那种幻境里熬了多久,可一次也没有动过真的要杀死秦盛的心他不怕这个幻境,不怕自己,甚至不怕死,他怕的只是秦盛不够爱自己。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一边,然后觉得有些丧气——自从他跟秦盛在一块儿之后,所有的事儿都接踵而至,不知道上天是怎么安排的。

    秦盛仰着靠着树,他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派悠闲的奇人,于是他闲了片刻没能找着什么事儿做的时候,他抽出了自己的刀。

    闻瑜几乎是在一瞬间绷紧了自己的肌肉——要来了吗?

    他不觉得秦盛会比自己爱他还要爱自己,他只是求着秦盛爱他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就好,虽然这样虚假的请求并不是他所愿。

    他是恨不得将秦盛拆吃入腹的。

    秦盛专注地看着那把因为前两天的打磨重新变得锋利的刀,突然将刀尖朝下,兀自摆弄起自己的刀柄来。

    “我有个想法,”他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爹爹为什么要找秦周墓中的一把刀?”

    “什么?”闻瑜抬头。

    “我是说,”秦盛也抬头看着闻瑜,他嘴角的笑容很是狡黠,“我突然有种感觉,我师父和你爹爹是认识的。”

    “哦。”闻瑜见秦盛没什么大碍舒了口气,他又坐回了地上,随意地划拉着地上的沙土,“你想怎么证明呢?”

    “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师父的事儿吧?”

    “被负心人抛了那事儿?”

    秦盛点点头,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刀,“你想不想看看你们都想要的刀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闻瑜猛地抬起头。

    秦盛眯着眼睛道:“这把刀,是我师父当年闯荡江湖一直用的刀……我知道大家都想找秦周墓里的那把,不过既然我师父没死,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手上的这把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呢?”

    闻瑜在抬起头之后便冷静了下来,他暗自道:“我不要宫主之位了,也没什么好激动的。”

    秦盛见闻瑜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研究起刀柄来,只见他摆弄了片刻,从刀柄侧面抽出了一小片铁片。

    “真的是,”秦盛意味深长地说,“就是这把刀。”

    然后他感叹道:“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秦盛的心里很复杂。

    秦周把这把刀给了他,让他闯荡江湖,甚至不惜把掌门家那把好刀换走,到底是为的什么呢?

    ☆、第六十三把刀

    他出神地看着这把刀,觉得有些怪异,仿佛有人的灵魂从这把刀里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顺着手腕钻进了他的心里。

    秦盛的眼神迷茫了片刻,他轻轻地摸上刀背——刀是没有感情的,然而作为一个刀客,他感觉到了刀的沧桑,他突然就懂了。

    也许师父并不满意自己年少时的旅行吧。

    纵情江湖,大侠风范,行侠仗义……这些虚幻的词也许是那个严肃的老男人最看重的东西,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死在了儿女情长上,他却还没出息的无怨无悔。

    想起临走时秦周那些话,秦盛终于知道了秦周那些矛盾,也许他既希望自己能找到真心爱的人,又……怕是自己也像他一样痛苦一生。

    秦盛低声笑了,“师父啊……想不到我这样无能的浪荡子,居然也能当你的延续了。”

    闻瑜没听清,他抬起头狐疑地看了一眼秦盛,“你说什么?”

    秦盛摇摇头,又把铁片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没什么。”

    “纸条里写了什么?”闻瑜又问。

    “我没看,”秦盛道,“总觉得我还不够有担当知道那些事,我也不知道师父愿不愿意让我知道。”

    闻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盛。

    秦盛撇了撇嘴,“而且如果看了之后发现负了我师父的人真的就是你爹爹,我岂不是郁闷死?”

    “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秦盛仰天长叹,接着幽幽地说道,“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知道我师父居然是个断袖……我一直以为他不找师母是怕师母对我不好,原来只是因为他是个断袖吗?!”

    闻瑜本以为秦盛要说出什么血海深仇的大道理,听到这么一串说辞顿时泄了气,他无奈地看着秦盛,“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正经能当饭吃?”秦盛撇撇嘴。

    “能,”闻瑜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只要别再这么不着调儿,以后你的生活开销都由我负责。”

    “哎呦大爷~~”秦盛马上又换了副腔调,老鸨似的挨了上去,就差在脸上抹上两朵红晕了,接着面色一转,一脸臭屁地说,“得了吧,估计你也拿不到玉花宫宫主的位置,还养我呢,不让大爷我养就不错了!”

    闻瑜翻了个白眼,又坐了回去。

    幻境中没有天黑和天亮的概念,他们在那里坐了许久也不见人来,百无聊赖也挨不过时间慢的令人发指的流淌。

    闻瑜知道要是走错了步法会坠入幻境,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幻境如此温柔,往常的幻境都会让人生不如死,偏偏这个平静得不可思议。

    他不禁觉得怪异,这真的是走错了么?还是掉进了什么更危险的地方?

    秦盛不知道这幻境危险,他只是觉得有些渴,于是懒懒地踹了闻瑜一脚,“喂,你说上次花娘让我们吃彼此的肉,这次不会是有人让我们喝彼此的血吧?”

    闻瑜正想得深入,被这么一提醒立马更加消极,于是半死不活地抬了抬眼皮,“说不定。”

    秦盛“啧啧”道:“不愧是玉花宫,真狠毒。”

    闻瑜又不说话了。

    闻瑜不知道这里的危险,可他知道,他得想出破招的办法,不能在这里困住——他真的不甘心死在这里。

    “走吧,”他站起身,“我们走走看,横竖不能就在这里死了。”

    秦盛便就牵着马跟着他走。

    树林里的树变得稀奇古怪,秦盛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但十分有分寸地没有乱动。闻瑜用内力催动,每一步都会印下深刻的脚印,秦盛就沿着那脚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然而,当他走到一块巨大的石头前时,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怪异甜腻的威风。

    秦盛警觉地抬眼,接着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面前一块巨大的石头矗立,沙砾扑扑地往下掉,闻瑜正毫不犹豫地朝着石头走去,秦盛忙上前,正要拉住他的袖子,手中一丝触摸到布料的感觉,随即便什么触觉都没有了。

    闻瑜就这么消失在了石头前——不,与其说是消失了,不如说是“穿”了过去更好。

    秦盛瞠目结舌。

    脚印堪堪断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前,而那石头巨大无比,闻瑜显然不可能在秦盛无知无觉地时候飞身越过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于是上前摸了摸石头,本怀着侥幸以为也会穿过去,不想手下触感冰凉一片,嶙峋的石尖几乎能划破他带着厚茧子的手,显然这石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玩儿大了,”秦盛呆愣了一会儿,摸着下巴道,“娘的……没准儿我和美人儿看见的景色还不一样。早知道就该拉着手走。”

    旁边的汗血宝马喷了一声鼻息。

    秦盛帮它顺了顺毛,哀叹一声:“你可要保护好我的聘礼啊,到时候人家爹娘不认我可怎么办。”

    末了又无所谓地道:“啊,不过他很可能先负了我师父,让我好好用这个敲他一笔……啧,他可千万就要是那个人啊。”

    全然没有把自己师父当枪使的愧疚感!

    总之他看了一眼巨石,又看了一眼汗血宝马,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拍了拍马背,从包裹里掏出一把银票来放在身上,然后捋了一把自己有些凌乱地头发,“走了,马儿,你要在这里等主人哟!”

    汗血宝马表示完全不知所谓,只是随意地踢了踢蹄子,温顺地用鼻尖蹭了蹭秦盛。

    秦盛点点头,一个飞身越过了那块大石头。

    再说闻瑜走了片刻,只觉得身后安静得让人发毛,他和秦盛都不是多么深沉的人,俩人每天最大的爱好便是扯皮扯淡,现在突然静了下来,闻瑜一时有些不习惯,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真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秦盛连个影儿都没了!

    “秦盛?”他试着叫了一声,周围自然是没人回答,他于是便又踩着自己来时的脚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走了不几步,便见面前的脚印明显更加深刻,显然还被秦盛踩过,也就是说不到百步前秦盛还好好的跟着他,到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也没什么东西遮挡的地方竟然就不翼而飞了。

    闻瑜皱着眉头四处望了望,周围连一点遮蔽物也没有,更别提什么凶险埋伏,他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二人就近在咫尺仍旧被分开,这幻境……

    他刚想掏出点防身的玩意儿,伸伸手却发现掏了个空,很多东西都被秦盛收收捡捡地放在了马背上,身上一时间什么都逃不出来,只掏出来了一小包药。

    上次给秦盛没用完的春(hexie)药。

    闻瑜:“……”

    他无言地看着这一小包东西,第一次痛恨起自己那被“美色”诱惑了的大脑起来,于是想了想,又把东西揣进了怀里,从发间抽出几根金针来。

    ——别管什么东西,现在身上只要拿着不碍事,说不定就会有点用处。

    便接着向前走了。

    两个人不知道自己实际上已经和彼此越来越远,幻境中似乎是朝着一个方向,其实实际千差万别,秦盛一路朝着山顶走去,闻瑜则是朝着一处悬崖迈步。

    “唉,又到岔路口了,”秦盛蹲在地上不满地嘟囔,“这鬼地方,几步就是一个岔路口,到底得走到哪年哪月啊?”

    说了半天也没见人回答,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子,摸了摸下巴,回想起刚才闻瑜消失的事儿。

    “我走过去,是实的……”他低声道,“他走过去是虚的……”

    脑袋中似乎一瞬间抓住了些什么,秦盛拍拍屁股上的灰,皱着眉头道:“到底是什么呢?”

    凡是阵法总有破解的方法,秦盛不信自己出不去。

    他可是寒舍百年一遇的奇才——怎么可能在这里送命呢?

    “然后我走过去,翻过那石头的时候,闻瑜就已经不见了。”

    秦盛站在原地思考,他仰着头慢慢地后退,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入来时的脚印,一直到最后靠在边上的那块石头上。

    那石头像是一道边界,面目森严地凝视着秦盛。

    秦盛敲了敲石头,“喂,宝马,你还在吗?”

    然后便听那汗血宝马通人性地嘶鸣一声,秦盛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勾起唇笑了。

    “这样……”他说,“碰到的东西应该都是真实存在的,至于为什么闻瑜碰不到……说明在他那里东西是不存在的,在我这儿存在,在他那儿不存在……”

    是什么呢?

    秦盛摸了摸胸口,突然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却是那面车夫给的镜子。

    他顿时了然地扬起了眉毛。

    接着,他翻回了石头那边,宝马不安地扬了扬蹄子,秦盛便道:“乖,等出去给你吃上好的草料。”

    宝马蹭了蹭秦盛的脸颊。

    他蹲下,摸了摸地上的脚印,然后露出了不出他所料的笑容。

    “漏洞,”他说,“这下子,只要想想怎么破就行了。”

    ☆、第六十四把刀

    手下明明是凹陷的鞋印,摸上去却平整一片,可见不过是幻境改了人的视觉,摸上去仍然是物体原本的样子。

    秦盛顺着脚印一路走回去,再俯下身用触觉感受闻瑜的走向,竟轻松地勾起了嘴角,一路偏离了路上能看见的脚印,顺着手指触碰到的凹陷走了下去。

    只是秦盛想得太简单,这鞋印追踪下去,路上净是些七零八落的碎石头,结果摸了半天,居然走到了一湾浅浅的湖边。

    秦盛沉吟片刻,摸到的鞋印竟是朝着湖中心去了,他把手从水里抽出来,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看来是他妄自尊大了。

    也不知这幻境到底是谁设计的,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真真假假反而让人吃不透到底是真是假。秦盛索性原地坐在了地上,拿出怀中的镜子,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哎呀,”他说,“想不到苍天灭我,要被这幻境活活困死了。”

    说罢,他照了照镜子,理了理头发,兀自哀叹一声,“可怜这般俊朗的长相,不知几百年后才有人匹敌呢?”

    得亏时女不在这儿,不然非吐个半死不可。

    秦盛换着花样儿角度照镜子,活似要在死前好好欣赏自己的俊,他乐呵呵地笑着,一点一点地转动着镜子的角度。

    镜中影像不那么清晰,只左下角浅浅地刻着“时女”二字时不时泛着光——原来刚才的马夫,竟是时女假扮。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秦盛面上疯疯癫癫,好似魔怔,心里却在想,“难道不是给我的法器?难道她跟上来纯粹就是为了送我们一程,顺带给我留个纪念品?”

    反正遇上解密瓶颈,还不如好好看看这个玩意儿。

    古言道女门中有镜法,难不成是骗人的?

    秦盛闲着无聊干脆开始发散思维奇思异想。

    只是宫中有人早已按捺不住,闻芷暇赤红着一双眼睛,活像走火入魔似的抽搐,他身边的瞎鹰抖了抖身上的毛,下边站着的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个胆大点儿的哆嗦着走上前。

    “宫,宫主大人,”他的嗓音都颤抖了,膝盖软的厉害,“根据我们的调查,刀早就不在墓里了,就在刀鬼身上带着呢!我们,我们已经抓到了刀鬼其人,他正在幻境中困着,您尽管放心。”

    闻芷暇闻言微微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扬扬手,“他的刀呢?一路上可有磨损?”

    “就在他身上好好放着呢!”那人谄媚地笑了,“宫主您放心,保管给您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闻芷暇嘴角一勾,随即眼中暗红色一闪而过,刚才还在笑的人突然愣住,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闻芷暇,下一秒竟疯了一般地嚎叫起来,双手用力地扣着自己的脖颈,一抓下去就出了血痕,众人惊恐地瞪大双眼,齐齐退去,不一会儿便见那人脖颈血肉模糊,癫狂地笑着倒下。

    闻芷暇闭了闭眼睛。

    底下的人均瑟瑟发抖。

    这残暴的宫主杀起人来根本没有理由,没人知道刚才那可怜人又是哪里做的不合他老人家的心了,闻芷暇只妖艳的笑笑,“是哪个这么知我心,特意设下的幻境?”

    座下一片寂静,良久才有个壮汉被人硬是推了出来。只见那壮汉肌肉虬结,身材粗壮,面上却挂满了冷汗,他强撑着一抱拳,“回禀宫主大人,设下幻境的……就是您。”

    “哦?”闻芷暇笑笑,“我怎地没有印象了?”

    “这……”壮汉尴尬地挠挠头,“兴许……兴许是年岁已久,您忘了吧?”

    “那我是什么时候设下的?”闻芷暇饶有兴致地问了起来,“年岁已久?那是多久?”

    壮汉看着那残暴的艳鬼,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正是您……就任那天。”

    谁也忘不了那天。

    血色染红了嫁衣。

    闻芷暇的眉头一下便皱了起来,他双眸紧闭,半晌才缓缓睁开。

    谁也不知他刚才几乎疼得抽搐了起来。

    血染的宝座,血染的礼堂,还有那群该死的刀客。

    闻芷暇竟笑了起来。

    “刚才是谁说的他已经把秦盛控制住了?”

    壮汉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回宫主大人的话,正是,正是地上躺着的这个……这个……”

    “我倒不知谁给你们这样大的胆子,”闻芷暇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话,“不是说幻境是我设的么?怎么又把功劳揽到他自己身上了呢?”

    众人皆默,闻芷暇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摇摇晃晃地从宫主地宝座上站起了身子,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下高台,台下的人都不着痕迹地后退,按着刀的手已然是用力到发白。

    只是闻芷暇并未看他们一眼,径直从他们之中穿过,一摇一摆地走出了大门。

    他走着走着,像是漂浮在地上一般,一双雪白的玉足没有沾染上一丝污渍。诡异的步伐似乎暗藏玄机,闻芷暇笑眯眯地走着,也不知他到底是想往哪里去。

    “左十在心,右七在行。”他轻轻地念着口诀,一步一步竟是下山了去,只是到了半山腰,他停了下来,突兀地折了个方向。

    他看见了闻瑜。

    闻瑜看不见幻境外的闻芷暇,在他的视角中,他正蹲在地上,算着破解幻境阵的步法——而在闻芷暇的眼中,他则是不知在用树枝划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闻芷暇走到他背后看了看,摇摇头,又绕着他转了一圈,径直走开了。

    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闻芷暇望了望天,随即又走了起来,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可他的步法却像永远不会乱一样,诡谲又平稳。

    “刀鬼……”他轻声说着,“在哪里呢?”

    话音刚落,便觉喉间一凉,他便淡漠地停下。

    只见秦盛一把匕首横在闻芷暇脖间,不知何时就开始跟上闻芷暇了。

    “别动,”他微微地笑了笑,“刀子可不长眼。”

    闻芷暇倒是不慌,他扬了扬眉,“刀鬼”

    秦盛勾起嘴角,语调却是冷的不能再冷,“正是在下,今日便要取你项上人头。”

    “哦,”他点点头,“这是秦周的遗愿?”

    秦盛不再回答,一把匕首直直地割下去,那雪亮的刃便撕破了闻芷暇漂亮雪白的脖颈。

    一丝殷红从伤口中缓缓溢出,闻芷暇竟是一动未动,眯着眼睛任凭秦盛动手。

    刀刃堪堪停住。

    “不是。”秦盛道,“是我的愿望。”

    闻芷暇点点头,“你的刀呢?”

    “你想看纸条么?”秦盛却道,眼底几乎是报复的快感,“他说此生不见。”

    怎么舍得让自家师父再碰上这个人渣。

    闻芷暇呼吸一窒,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好吧,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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