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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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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泥也是怔了怔,青凤门下的堂主要见她?
哥哥这么快行动了,他自然是不肯给她和大师兄太多相处的时间的。
云泥偷偷看了看名成皙的脸色,他笑得春风和煦。
第二十章 心花
洛云泥换上件乳白色的蚕丝衣,配着紫色暗花的领袖和裙裾。
她用丝带在肩下轻轻束了发,明眸,皓齿,点绛唇。
五位堂主在厅堂里等,见了她不约而同站起来,一下子都说不出话。
很惊艳。很惊艳。
洛云泥笑,落落大方道,“各位堂主,请坐吧。”
她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进来奉茶的,竟然是龙吟。
洛云泥忙站起来双手去接。龙吟跟了名成皙近二十年,是名成皙的心腹,得力的左膀右臂,私下里见了面,她得端端正正行礼唤龙吟哥哥,他来奉茶,她不敢坐着接。
龙吟笑,低声道,“小姐,现在你可是整个青凤的主子,和公子平起平坐,当着自己属下的面,哪有站起来受礼的,还是坐下吧。”
云儿被龙吟压着坐下,双手接了茶不敢喝。
龙吟为那站着的五人分别上了茶,看着龙吟退出,五个人讪讪地坐下。
洛云泥微微一笑,轻轻扫了那五人一眼,啸山虎王天啸,铁袖狮陈瑾,钻山豹卢威,厉雪狼李千里,闪电蛇花仙细。虽然和这五个人只是初次相见,但之前洛逸人已经把各位堂主的资料画像给她看过了,所以洛云泥对这些人也算熟悉,其余四人倒也罢了,只是那负责情报的花仙细,白面皮,细眼睛,高挑身材,文静带笑,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洛云泥见了他,就好像是在洛逸人面前一般,无来由有点紧张。
啸山虎王天啸年龄最长,一把飘白的髯须,狮鼻大口,他率先起身抱拳说道,“听闻凤主昨夜受伤,我等心下焦急,特此前来看望。”
洛云泥欠身致谢道,“云泥不才,让众位堂主担忧,甚是惭愧。还好有惊无险,伤无大碍。云泥年轻,全靠各位堂主的提点,万望鼎力相助。”
众人说不敢,洛云泥道,“各位堂主,前些日子交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陈瑾道,“我等已然遵命办妥,故此迎候凤主回总堂议事。”
洛云泥道,“我还有事和鸣霄阁谈,请众位堂主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众人面面相觑,洛云泥扬眉道,“怎么,不妥?”
花仙细淡淡笑着,整个人温柔得如同一个大姑娘,起身行礼道,“属下遵凤主令。”
花仙细一带头,众人纷纷遵令,退下。
洛云泥面带微笑目送众人出去,花仙细临别轻轻回眸看了她一眼,很温柔,很轻地笑了一下。
洛云泥却心惊,她好像感觉到了洛逸人意味深长的不悦的表情。
花仙细是墨绝人,洛逸人让他做蛇堂堂主负责情报,那定然是洛逸人的心腹干将,在某种程度上说,洛云泥一言一行都在洛逸人的掌握之中,而花仙细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洛逸人的意思。
洛云泥突然有一种无可遁形的恼怒和烦躁。
名成皙从后面走出来,望着她笑。
洛云泥闷声道,“大师兄,你还笑我。”
名成皙坐下,洛云泥温顺地为他倒茶,名成皙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敲着桌面道,“云儿不是有事和我谈吗,坐下说吧。”
洛云泥坐下,脸微微红了。
名成皙笑道,“和我说话,还用这么为难吗?”
洛云泥道,“我,……,大师兄,对不起。”
名成皙道,“什么事和我说对不起。”
洛云泥低着头不说话。名成皙在很认真地喝茶。
静了片刻,名成皙笑道,“这是怎么了,都是做门主的人了,在人面前低着头不说话,可是不好啊。”
洛云泥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慌了起来。名成皙手里的茶空了,云泥起身,恭谦地为他续上。
名成皙道,“云儿。”
洛云泥执茶壶“嗯”了一声,名成皙笑叹道,“云儿还是那么乖。”
名成皙的话里,多了种物是人非苍凉的感慨。洛云泥身子一颤,跪在地上,端庄文静地行了一礼。
名成皙道,“你这是干什么。”
洛云泥伏在地上未敢抬首,请罪道,“云儿做错了事,请大师兄责罚。”
名成皙端着茶愣了半晌,笑道,“傻丫头,收起你这些没用的礼数,你现在是青凤的凤主和我谈事情,起来。”
洛云泥道,“在大师兄面前,没有青凤的凤主,只有云儿。”
名成皙发怔,低头细细地喝了口茶。说道,“便是云儿,你跟了我十年,我何曾就打骂责罚过你。”
洛云泥额贴着地,眼眶湿了。名成皙起身扶起云儿,说道,“你没有错,要错的也只能是我,是我没有护好你。”
春空明媚,名成皙和洛云泥对面坐在蔷薇架下,看云泥素手弄茶,姿态娴雅流畅如行云流水。
云泥垂首举茶过头,呈给名成皙。名成皙接过,观其色,闻其香,叹息道,“云儿走后,再没人给我做过如此香醇的茶了。”
洛云泥在日光花影中抬眸而笑,温婉冲灵。她薄红的唇,漾起温柔的笑涡,秋水横波,揉动明亮的光影。
面前女子那美成妖魅的容颜。名成皙望着她,只觉得春风拂过心坎,心花缓缓地绽放开。
品其茶,是宛若旧日的可以滋润心田的味道。云泥柔声笑道,“云儿许久不曾弄茶,生疏了,不知还能不能入大师兄的口。”
名成皙道,“茶为心香,云儿捧给大师兄的,似乎芳香愈盛。”
洛云泥莞尔,端起茶静静地抿。名成皙突然问道,“苦吗?”
洛云泥一怔。
名成皙抿了口茶,抬头见一只绿翅膀的小飞虫没头没脑地飞了过来,他“扑”地吐一口气,小飞虫被气流冲得后退老远,跌翅落了下来。
名成皙目光清明,话语温柔,问道,“云儿,志在天下吗?”
名成皙望着她,洛云泥放下茶,半低着头,思量半晌,摇了摇头。
名成皙笑道,“那,墨绝呢?”
洛云泥良久无语,最后答道,“大师兄,云儿不知。”
名成皙笑,说道,“事关生死,云儿你,不可不知。”
洛云泥低头不语。
名成皙道,“你身为青凤凤主,聚合了数十个小门派,声势浩大,五分天下之势已成。昨夜,你我共处马车之时,你的人发动突袭,取下阜阳,交战处血流成河。云儿,你说我,是战还是和?”
洛云泥惊骇,面色苍白。
斑驳的日影在名成皙清俊的脸上晃动,他温柔笑着,探过身,抚着云泥的额头道,“若是,你只是我的云儿,不甘心呆在鸣霄阁,看上哪块地,问我要,那大师兄给你便是。我养了你十年,莫说是一块地,便是十块二十块,云儿你喜欢,我给了你,还会舍不得吗?”
云泥的发丝柔滑黑亮,一缕缕地从名成皙白皙的手指间,霸气的仰月戒旁滑落,倾泻。
名成皙盯着云泥苍白的脸,叹气道,“可你不再是我从前的云儿,给了你,我没意见,可是给了墨绝,我不允许。”
名成皙的手指滑到了云泥的下颔,托起她的脸,看着。然后莞尔笑,撤去手靠回椅子上。
洛云泥回过神,向名成皙致歉道,“大师兄息怒。昨夜之事,云儿不知。理应命人退出阜阳,向您负荆请罪,可是,云儿出掌青凤,根基不稳,昨夜事虽非云儿所愿,但毕竟是青凤首战,关乎士气人心,云儿,不敢退。青凤愿以金银补偿,数目如何,但凭大师兄吩咐。只求,……,大师兄饶过云儿这次。”
名成皙注目远天,右手中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三下,仰月戒在日光中折射耀目的光。
他扭头对云儿道,“你以为,我是要为难云儿你吗?你身为青凤凤主,对青凤首战,竟然不知情。若真的是你在执掌青凤,在你我二人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能谈的。可是青凤只是墨绝的木偶,你横在我和墨绝之间,势必要,做一个了断。”
洛云泥不语。
名成皙道,“你的房间,我让紫陌每天打扫,想你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你的房里坐一会儿,看一看。你从小到大,平日里不曾过多在意的一幕幕,却一下子都直逼眼前来。我一直想,我们还会不会再见,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再见。我再见到的,会是什么样的云儿。还会和我亲吗,还会叫我大师兄吗?说不定云儿有了自己心爱的人,不会再嫁给我了。所有这些,我都想过,但总是不相信,我的云儿,会和我成为仇敌,会杀我。即便这种可能,我也想过。”
洛云泥湿了眼角,哽咽道,“大师兄。”
名成皙道,“这场争端,墨绝蓄谋已久,不可免。之所以用你做旗帜,不过是因为,那种流传天下的说法,死,或者成就伟业。愚昧之人信天命,用你来成就伟业,势必有更多的人追随。而墨绝亲自出马,天下人势必同仇敌忾。你就是那面旗,握在谁的手里,谁就更有资格独霸天下。估计你哥哥也是这样教育你,说我养你,不教你武功,也是别有用心吧?”
洛云泥咬住下唇,低下头。
名成皙笑道,“怎么还是小时候那样子,心里不服气,嘴上又不敢说,就低着头咬下唇,说你多少次了,还是没改。”
洛云泥的牙齿松了下唇,端起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凉了,泛起淡淡的苦。
名成皙突然道,“还记得当年,我要杀了你吗?”
洛云泥手一怔,险些泼了茶去。
名成皙望着她,“我爹死了,天下有无数的人想要得到你,留下你,我就有杀身之祸;送出你,我就自认失败,从此江湖再没有我名成皙的立足之地。所以我想过,杀了你。”名成皙仰天,轻轻咳嗽了几声,说道,“天下本无事,就是因为你,才杀机四起,纷争不断,清平盛世转眼成疯狂阴森的修罗场。要抢你的人,全是野心家,想用天命来投机。其实要杀你的人,却都该算是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不晓得大家在怎么浪漫愉快呢?在外面吃饭?狂欢?约会?我没出去,我怕冷,呵呵~
第二十一章 情隔
洛云泥捏着杯子,苍白着脸,听。
名成皙道,“或许你忘了,或许你还记得。否则我一直搞不懂,我后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就总是有些怕我。”
名成皙看了云泥握着杯子的手因用力而有些苍白,他呷了口茶,随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吗?”
洛云泥抬目看他。名成皙道,“当年我去杀你,你正在地上摆弄文具,抬头望见我,身体就往后缩,你其实懂了,害怕了。可我笑着走过去把你抱在怀里,你唤了我一声大师兄,就伸手,抱住了我。”
名成皙突然顿住了。似乎突然又感到,云儿小小的身体,女孩子柔弱的呼吸,带着哀求,信任的,惊恐的,又几乎是绝望的,张开手臂,抱住了自己。
洛云泥只觉得瞬间很诡异。
名成皙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苦笑着道,“就因为,你明知道我要杀你,却是抱住了我。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千百次想,我下不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两年前,你被掳走了,我才真正弄明白,是因为当时,我和你,有了感情。”
洛云泥垂头落下泪来。
名成皙道,“你被我爹抱来的时候,紧紧地绷着嘴角,据说跟任何人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你的眼睛,”名成皙盯着她,说道,“很清亮,眼神戒备又无辜。我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对你笑,你便很温顺地让我抱。和我在一起只一天,我柔声哄你问你,你竟然就开口讲话了,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大师兄,我叫云儿。’”
名成皙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洛云泥垂头任泪无声地掉。
名成皙道,“我那时已经和你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你粘我,恋我,抓着我的衣襟跟着我,搂着我的脖子在我怀里蹭,你聪明,又听话。我怎么就舍得,真的杀了你。当时我年轻气盛,背水一战,最绝望的时候,不过就是想,大不了我和云儿,一起死了!……”
洛云泥咬住下唇,哽咽道,“大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
名成皙道,“我把你养在深闺,不曾教你杀人放火的本事,你,怨恨大师兄吗?”
云儿摇头。名成皙道,“是我自私,想让你做一个庸常的女人。把你养在家里,以为有我宠着爱着,就足够了。你也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想要什么,让我一直以为,你生活得很快乐。”
洛云泥一下子,泪下滂沱。
名成皙轻轻咳嗽,边咳边道,“云儿可曾想过,你现在的凶险吗?”
洛云泥哭着“嗯”了一声。名成皙道,“既是想过,你想怎么做。”
洛云泥咬着下唇无语。名成皙也未曾追问,只不断咳嗽,云泥忧心道,“大师兄。”
名成皙摆摆手,靠在椅子上道,“不碍事。是该吃药了。”
这边龙吟拿着药走过来,捧着白开水。
名成皙服下药丸,挥手要龙吟退下。
洛云泥轻声道,“为何,伤一直就不见好?”
名成皙嘴角荡着笑意,说道,“被沈寻月伤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好。”
洛云泥无语。
名成皙道,“听说,你与柳家的九公子,交情不错。”
洛云泥窘道,“大师兄,我……”
名成皙笑道,“柳梦倾被‘欺心’反噬,柳家无人,势必要交到柳无心手里。你和他有几分交情,就是掀起争端,他或许,不杀你。”
洛云泥低头听着。名成皙道,“沈苏两家,虽有嫌隙,在对待墨绝的事上,却是前所未有的一致,两家联手势在必行。若真是狼烟四起,我和柳家,也无法袖手旁观。云儿,你若败,天下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介意拥有你,但你若赢,天下其实没有几个男人,能抛开家世,地位和声誉,甘心做你的裙下之臣。我是这样,柳无心,也会这样。”
名成皙说完仰靠在椅子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洛云泥捏着茶杯不说话。名成皙唤道,“云儿,你来。”
洛云泥起身过去,名成皙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抚着云儿的额头和眼角,目光很是爱怜。
名成皙淡淡笑,俯身,轻轻地吻上云儿的唇。
他的唇瓣温热,云泥的唇有几分清凉。他凑在云儿耳边,对她耳语道,“云儿,还喜欢大师兄吗?”
洛云泥的心带着微微酸楚的甜蜜,缭乱。她半昂起头,温顺地闭上眼。
名成皙捧着她的脸,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瓣,停顿住。
云儿保持着昂头闭目的姿势,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轻轻地挑动嘴角,笑了一笑。
笑得极其清淡,似乎是少女的甜美和满足,但名成皙却分明感受到苍凉,她的不以为然,嘲弄,讽刺。
名成皙的心抽痛。他突然热切地吻住云泥,~~~‘‘~~‘~那个,省略一百五十百字~~~~~~~~~~~
醉如酒,情似水。
洛云泥许久不敢睁开眼,她只觉得很不真实。
大师兄吻她了。他的手,第一次带着男人的欲望,接触自己的身体。
她曾经无数次,用少女的目光,痴痴爱慕这个英俊非常,又对自己宠爱非常的男人。
她身世孤苦。从她有记忆开始,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家,给她保护,给她温暖,给她爱。
或许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依恋他,多爱他。
可是她比他年幼很多。她十岁,他娶了孟流霜,生了孩子,不到两年,又娶了多才而美貌的名妓玄清,甚是宠爱。
大师兄来看她,和她聊天说笑的时间就少了,常常七八天也不见他的踪影。她心里特别难受,很妒忌。
从此她很少说话,他自然察觉,问她是不是不开心了,她摇头,他叹了口气,抚着她的头对她笑说,“傻丫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她依旧不说话。他于是哄了她很久,她在他无奈地想放弃离开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他,“大师兄,你将来也会娶我吗?”
他笑,骂她傻,然后搂着她对她说,他会。
他说他会。可是他们之间的温存亲昵,却是发乎情止于礼。
重逢之下,亲近,惊喜,欢愉。只是这突然的亲吻,让洛云泥刹那之间,分不清自己内心的悲喜。
情浓,却又忽而有些飘摇寥落。洛云泥无来由的,心,有一点不为人知的疼。
名成皙的眼神也寥落,他柔情地啄了下云泥的唇,轻声道,“云儿你怎么了?”
洛云泥没说话,只是更深地往他的怀里窝了窝。名成皙抱着她叹气道,“云儿,你不志在天下,就不要搅到这天下里来,大师兄舍不得你。真的是舍不得。名沈苏柳四家联手,会与墨绝拼得鱼死网破。最终无论是谁的天下,都已经惨烈不堪。云儿你身份尴尬,很危险。”
洛云泥轻声道,“大师兄,我知道分寸。您不要担心。”
名成皙道,“我不担心才怪。你哥哥,好像不太好说话吧?”
云儿“嗯”了一声,名成皙道,“你怕他,就不要回去了,我去和他说就是。”
云儿沉默了半晌,说道,“不能因为怕,就不回去啊。他是我哥哥,最多打一打骂一骂,能把我怎样。”
名成皙苦笑。说道,“我不想你难为自己,鸣霄阁永远都是你的家,大师兄永远都在那里,等着你。”
洛云泥压住内心的缭乱,稳稳神,人还没进去,心先怯了。
她知道洛逸人在等她。他很生气。
云泥硬着头皮推门进去。洛逸人一身灿烂的华服,斜倚在窗格处,望着漫天的斜阳。听她进来,侧头斜瞟了一眼,复又看斜阳,不做声。
洛云泥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洛逸人突而笑了,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洛云泥垂首道,“云儿不好,惹哥哥生气。”
洛逸人转过身,脸上笑着,目光却像蛇一样盯着云泥,云泥顿时觉得满室生寒。
洛逸人盯着她笑道,“见了他,云儿你,确实柔软了不少。”
洛云泥不敢说话,悄悄低下头。洛逸人远远地笑着,话语轻飘飘吐出来,“少了墨绝的杀气,名成皙的云儿,当真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啊。”
洛云泥的头越来越低,最后整个上身伏在地上。
洛逸人看着她吃吃地笑了,说道,“你这么怕我,我就这么可怕吗?”
洛逸人“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只有名成皙疼你,我这个做哥哥的,只会打你骂你,就不知道疼你!”
洛逸人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笑了一声说道,“给你找好的帮手,你不用,非得挨了柳梦倾一鞭子,差点死在他手里,才知道跑着去求人救命。那样子,你就纯洁了,无辜了,就不曾骗他了,是不是?”
洛云泥不敢出声。洛逸人突然怒,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甩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爆裂声。
他被怒火烧得发红的声音咬牙切齿地传出来,“五个堂主一起去请都请不来,是要我亲自去请,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一直斟酌不好,关于名成皙和云泥的过往,他们的情义,乃至这个突然的吻。我一直觉得有欠斟酌,难以把握~
我想表达的是,名成皙对云泥从小非常宠爱,感情很浓郁,云泥依恋他,也爱他,但是因为他的娶妻,云泥和他之间有一点很微妙的情绪,云泥不会反抗,不表示心里很高兴,而名成皙也知道。他们一直在那种状态下,然后突然分离,洛云泥被掳到墨绝,受了两年非人的训练,乍然相逢,亲是肯定的,但是那种微妙的情绪在相逢的狂喜过后,开始凸现,云泥看似听话,最后还是回到了青凤。我就是把握不好这个尺度,先贴出来,大家提提意见,我以后再修改吧~鞠躬~
另外,我修改了一下楔子,和第一二三章,热心的亲可以回头看一下,然后给我点意见,再次鞠躬~
第二十二章 融冰
云泥惊颤着,鸵鸟般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洛逸人盯着她,他的目光似冰刀,让云泥的脊背生凉。
洛逸人却突然隐忍了怒火,靠在椅子上,仰面缓缓地呼出口气,沉默着。
暮色悄然而至,屋里是一点点加浓的幽暗。
云泥跪得久了,在地上偷偷抬眼看洛逸人。
他的华服黯淡了光色。他的整个人仰面靠在椅子上,似乎很疲惫,伤感。
一种让云泥很陌生的感觉,他,在伤感。
隔着幽暗的光线,洛逸人有几分旷放而幽艳的伤感,他察觉了云泥的小动作,声音懒懒的,柔声道,“跪累了,就起来吧。”
洛云泥迟疑了一下,复又低头在地上伏好。洛逸人挑唇笑道,“我让你起来,你不起,当心今晚,就没有机会再起来了。”
洛云泥还在忖度他话里的意思,洛逸人起身走过去,弯腰把洛云泥横抱在怀里。
还是平生第一次被哥哥抱,洛云泥受宠若惊,心忍不住怦怦地跳。
洛逸人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地揉她的膝盖,嘴里薄责道,“就知道跪!你跪着,我就不火不气了吗?”
洛云泥眼眶有些湿,但她深知洛逸人喜怒无常的脾气,也没敢吭气。
洛逸人为她揉了半晌膝盖,转而把她抱得更深,头贴在洛云泥冰凉的脸上,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抓着云泥的左手,十指交叉,轻轻地揉弄。
洛云泥突然心跳得厉害。哥哥,从来不曾这样亲近她。
洛逸人叹气道,“你竟然敢不回来,快要把我气疯了。”
他的脸贴在云泥的脸上,呼吸的热气喷在云泥的颈项,一种浓重但充满蛊惑的男人味道在云泥的鼻息间流转,让云泥突然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令她惊恐的错觉。洛逸人的鼻尖顶在她的唇角,她直觉以为,洛逸人会伸嘴咬住她的唇,吻她。
她惊悚地战栗,洛逸人抬头,松手抚上她的脸,在幽暗的夜色中温柔笑了,说道,“怎么了,你怕什么呢,我要打你,早就打你了。”
洛云泥苍白着脸说不出话。洛逸人望着她骇然的神色,拍拍她的脸颊笑道,“傻丫头,我是老虎,会吃了你吗?”
洛云泥惊恐稍歇,在他的怀里无措地松懈下来。洛逸人圈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问,“真的这么怕我,是吗?”
云泥不说话,洛逸人笑着,深深叹气道,“早知道你这样怕我,当初就不对你那么凶了。你以为哥哥愿意凶你吗,哥哥打你,就不心疼吗?”
洛逸人顿了一下,握住云泥的手,摸着她中指指节上薄薄的茧子,柔声道,“每次打你,我其实都在里间隔着屏风听着。鞭子抽在你身上,听着你隐忍的闷哼,我做哥哥的,心里好受吗?可是你已然荒废了十年,我不严格要求,还有时间再能让你荒废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聪明,肯吃苦,哥哥心里非常喜欢你,只是你总是隐隐和我隔着一层,不苟言笑,哥哥想亲近你,疼你,却总是找不到机会。看你闷头闷脑冷冰冰的样子我就生气,就想发脾气。傻丫头,我是你兄长,还是墨绝的王,你不来亲近我,总不是要我巴巴地处处讨好你哄着你去吧?我不声色俱厉,怎么养成你的凌厉杀伐之气,太过温馨宠爱了,和你在名成皙身边,又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因此就认为我对你狠,在心里记恨哥哥?”
洛云泥湿着眼睛,轻声道,“我没有。”
洛逸人的手指抚着云泥的眼角,轻叹道,“你还说没有。那为什么一见到名成皙,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你心里,就那么委屈吗?”
洛云泥无话。一束月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洛逸人的脸上。洁白的月光,幽暗的背景,洛逸人完全褪去了以往的美艳暴戾,洁净俊美得如初初盛开的莲花。
云泥望着他,炫惑着,惶然间如迷途的幼鹿找到归途,欢喜的,转瞬间福至心灵。
血缘至亲。爱深责切。洛云泥一头伏在洛逸人的怀里,唤声“哥哥”,内心涌动着迟来的感动。
洛逸人抱住她,下巴顶在云泥肩上,有几分沉重。他的手指理着云泥的长发,叹了口气,轻声道,“分离了十年,相认也两年了,云儿你还是第一次肯亲近我。想来这也是,我做哥哥的错。”
洛云泥哽咽着,轻声道,“哥哥,是我不好。”
洛逸人笑,在云泥耳边道,“这两年你下跪认错也不曾少,只今天这句,我听着不生气。死丫头,你平日在我面前,若是有在名成皙面前一半欢喜,有在柳无心面前一半无赖,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我动不动打你,你动不动跪我。今天一下午,我一面生气一面在这里想,你越是疏远,我越是气,我越是气,你越是怕我,怕我,自然又更是疏远我,这样循环往复,何时是个头啊。我是你哥哥,比你年长很多,自然是应该我先让步的。可惜我早没想明白这点,云儿你,肯原谅哥哥吗?”
洛云泥泪下,埋头在他的肩怀里。
洛逸人道,“我从小为王子,都是别人敬畏我,照顾我,讨好我,十二年前墨绝腥风血雨,哥哥在权力中争锋,颇多厮杀决战,越加冷血无情。所以一见到自己的小妹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你看着我一脸茫然,陌生又戒备,再不复是我心目中那个和我心无芥蒂兄妹情深的云儿,我心中失落,难免发火。”
洛逸人叹息道,“我对自己一向苛刻惯了,我不知道怎么宠你,就只有把你当成我自己一样训诫要求你,你达到一个要求,下一个就要求更高。被我这样一点点挑战极限,鞭笞训斥,想来你也是苦楚的。可是云儿,我也是那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世上没人比我,更理解你的苦楚。”
云泥哭泣道,“哥哥,别说了,是我不懂事。”
洛逸人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你怨恨我没关系,其实我也,怨恨我自己。”
洛云泥大恸,洛逸人道,“你别哭,云儿。名成皙把你养在深闺,你哪里知道权力争夺,是多么血腥,残忍无情的事。我身上如不是沾满千万人的血,我如何就能做得墨绝的王。”
洛云泥仰面看他,洛逸人擦去她脸上的泪,叹气道,“你真的,爱名成皙吗?”
洛逸人问这话的时候,语气沉痛中带着悲悯的叹息。洛云泥怔怔地,无措地望着他。
洛逸人捏住云泥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静声道,“告诉哥哥,你是不是,真的爱名成皙。”
云泥不答话,洛逸人道,“你五岁被父王扔到这个世界来,凄惶孤苦,名成皙收留你,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养了你十年,对你一直都不错。你无依无靠,受他恩惠,心里感念他,依赖他,但是你确定,是爱他吗?”
洛云泥咬着下唇,脑袋有些发懵,洛逸人捧着她的脸,月光转到了他的背后,他的表情幽幽暗暗的,似乎在笑,很浅淡。
洛逸人道,“你是他养大的,让你去忤逆他,你一定很为难。其实哥哥也不是非逼着你这么做。只是,”洛逸人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哥哥一时咽不下那口气罢了。他既然养着你,称霸天下,承诺要娶你,就该耐着心等你长大,一心一意宠幸你。可是他,你才十岁,他就娶了孟流霜,儿子都生了两个,最大的,今年都六岁了。甚至于,他还娶了个□,宠幸非常,为他生了男孩。他这样做,要把你置于何地呢?孟流霜,他以妻礼迎之,就算将来他也娶你为妻,三女共侍一夫,云儿你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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