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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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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云泥柔美一笑,她后退一步,眼眸润湿,说道,“水狐慧,于天下无害亦无益。既然水狐家的人都死了,我活着,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生,不能欢享人生,恨,却无力报仇雪恨。我死之后,王再也不用担心所谓惊天的秘密,我亦卸下毕生负累,命当如斯,粉身碎骨,归于火,归于水,归于尘土。”

洛逸人一把抓住云泥的襟袖,低声呵斥道,“云儿!别胡闹!”

云泥凝望他,“你一直逼我活,引诱我活。用打,用仇恨,让我怕,让我不甘心,让我动用心机,妄图以卵击石。让我焦灼忧虑,如履薄冰,乃至御刀成魔。”云泥展颜,轻声道,“我幼失怙恃,为棋子,入地狱,长于名成皙之手,所以我不爱你,不爱墨绝,也不爱,我自己。”

洛逸人切齿道,“我与你上巳洛水结合,你不认也得认!给我闭嘴!”

云泥扬眉道,“是吗?”说完笑意愈浓,左手刀闪,挥出!

作者有话要说:地球频繁的灾害,让人又一次感知,生命,本来如此脆弱~想来我们平安地活着,就是幸福。我能平安地写文,虽然没多少人看,可也是幸福中的幸福啊~

多灾多难的日子,珍惜身边的人吧,多体贴,少算计。拥抱每一个读者,其实也想拥抱别人,别人不给我机会抱,呵呵~不管你们爱不爱我,我爱你们,请你们都平安,康乐!

第六十章 落羽

云泥的刀挥出,洛逸人侧身辗转欲捉了她去。云泥后仰,跃起,刀竟自在腕间脱落,飞出!

飞刀风驰电掣,洛逸人右肩伤重,身形稍缓,避过,接刀于左手。他在接刀的瞬息人冲了过去,洛云泥轻功腾挪婉转,伸手抓她的衣带,却抓了个空。

眨眼间两个人已是飞掠出老远,洛云泥在空中飘旋疾驰,衣袂散,发尽乱,她骤然立于石阶之上,猛回头!

洛逸人倏然止步。云泥身后突现五个如风雪二人般装束的老人,须发洁白,面阴沉,警告道,“神庙圣地,妄入者死!”

洛逸人怕逼急了云泥当真闯进去,他生生停住,唤道,“云儿!回来!我不打你,不怪你,你回来!”

云泥回望他,笑了。笑得很空灵,仿似空濛烟雨中,栀子花开。

洛逸人泪湿目,央求道,“云儿,你听话,快回来!我错了,都是我错!我认错好不好,你回来!”

洛云泥笑意犹在唇角,整个身体却如冲霄之鹤,她蔓长的黑发在须发皆白的五护卫面前舒展飘扬,洛逸人瞬间昏眩,竟似觉得云泥在半空中犹自朝他莞尔而笑。

她竟然,敢进攻神庙五护卫!

她绝然要死,乃至不择手段!

他竟然,就真的让她没有一点留恋?三年,即便是打过骂过她,但是有同床共枕,有宠过爱过,就没有一点点,值得她留恋吗?

洛逸人绝望地仰天闭上眼。神庙是墨绝禁地,非通神者,任何人,不得入。

就算要死,一定要这般决绝吗?粉身碎骨,化骨扬灰,身无形,灵亦毁灭。

洛逸人突然间升起一种毁天灭地的大悲怆。他终究,还是害死了她。他终究,还是护不了她。他终究,强着迫着霸占着,还是失去了她。这般惨烈地,失去了她。

一时间情痛如狂,洛逸人仰天一声嘶吼,衣带节节断裂,如细长的绳索凌空甩开,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云泥捉回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他连连后退,几乎就跌坐在地上!

洛逸人抚胸定睛,却见一瘦高的人影,一手揽住云泥的腰,一手挥袖而出,伴随着内力绵延消长,竟齐齐缠住了五护卫出手的凤凰刀!

他的动作自如潇洒,进退之间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七招过后,伴随着“叮叮”的清脆声,五护卫的凤凰刀落地,而他的人已经携着云泥高高立于神庙的飞檐之上。

这世上除了柳无心,没有第二个人,有如此雄浑的内力和如此高强的武功。

洛逸人怔怔地看着,眼眶一热,压制着嘴里的腥甜,一时间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

数不清的高手层层围住神庙。

墨绝人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竟然有人袭击五护卫,竟然有人以凡俗之躯站立于洛水神庙之上。

风雪二人飘然赶来,他们曾经被柳无心横剑在颈,即便柳无心易容,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认识。

流风道,“柳公子大驾,当是为故人而来。柳公子方外之人,百无禁忌,但洛水神庙是墨绝净土,不容践踏,不见血光,万望柳公子另择地点,再一决雌雄。”

洛水神庙依山背水而建,翼然于祭坛正东一角,凌空而立,威严神圣,似正慈悲怜悯地俯视芸芸众生。柳无心伫立于飞檐之上,身后是万丈断崖,崖下是苍茫洛水,山风劲,吹得衣襟猎猎招展。

辰时已过,炽热的阳光普照祭坛,背后山水光影叠加,一片深浓浅翠。立于飞檐之上的一对青春男女,青衣白衫,长发缭乱,翩翩然遗世而独立。

柳无心的声音传过来,清透温和,“在下无意冒犯尊神,洛神慈悲,在下卑贱之躯,倏忽而去,如蝼蚁行于广殿,不足以付之一笑。万望诸位恕罪!”

柳无心说完,轻轻看了看外围高手,对洛云泥道,“云儿,抱紧我。”

洛云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柳无心搂住她的腰,一掌虚空击下,墨绿的洛水瞬间翻涌,以滔天之势,直上。

柳无心仰面凌空跌下,洛云泥下意识抱紧他。倏然,眼前一黑,血涌至头,昏眩着,直坠而下。

众人一声惊呼,悬崖万丈,洛水深不可测,那二人万无生还的机会!

往下望,都不免惊眩。

倒吸气,复惊呼!

柳无心仰身跌下,越坠越小,整个身躯却是跌到了翻涌而上的巨浪上,瞬间淹没之后,却见巨浪复又高高地抛起,柳无心像是一叶扁舟,浮游于巨浪之上。细看之下,不是浮游,竟宛如蜻蜓点水般,踏浪逐波。

仰身而下,置身于万丈虚空,上涌之波浪恰恰成为他借力的屏障,运力对抗波浪威压,在借力的瞬间,再次挥掌向下,催发起的波浪连绵而至,随波几番起伏之后,内力渐敛,柳无心抱着洛云泥平安落于水中。

洛云泥闭目,死死抱着柳无心的脖子,双腿缠住柳无心的腰,急速的黑暗,下坠,失重,不及惊叫出声,整个人被抛起,复坠落,复抛起!

水。惊涛。头上脚下飞旋般晃动,“咚”一声,重重地坠入,屏住呼吸,水漫过来,压住。

反弹般浮起来,冲出水面,白浪拍打过来,惊退,吐水。

呼吸,白晃晃的光,向后仰头,身后,是他的胸膛。

水刺骨的寒凉。生与死的瞬间,那一刻可以抓住的,只有他的胸膛。

柳无心将洛云泥放在岸边被午日烤得炽热的大石头上。有风,云泥贴着热石头,犹自瑟瑟发抖。

柳无心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笑,云泥望着他也笑。柳无心伸手抚她湿淋淋的头,忍不住轻轻掐了把她的脸,说道,“你把衣服脱了,在石头上烤干吧。我去林子里。”

断崖之下,洛水岸边,是层层叠叠茂美幽深的密林。柳无心湿淋淋地跃上岸,拧了拧衣服,看了看天,转身向密林走去。

衣物轻薄,正午的阳光又格外炎热,不多时就干了。洛云泥穿戴好,用一根枝条绾住头发,起身唤柳无心。

柳无心穿着干衣服笑微微地出来,怀抱着一大丛青翠的枝叶,放在大石头上晾晒。

云泥有点奇怪,“柳,柳大哥,林子里幽暗,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快就干了?”

柳无心“噗”一声笑,“傻丫头,挑到顶梢上,又是风吹又是日晒,还不干得快。”见云泥笑,柳无心道,“过来,跟着我去干活。”

柳无心先是寻了些干枯的枝叶,趁着太阳明媚,钻木取火,在岩石避风处生了一大堆火。然后柳无心因地制宜,打桩上梁,建了一个小茅屋。完工时天色尚早,柳无心在水边洗了个脸,靠在岩石上稍歇。

云泥窝在他身边,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柳无心似笑非笑,“你过来,我得好好问问你。”他把云泥拉在臂弯里,声音多了一点点训责的味道,“你今天上午是怎么回事,他一心护着你,你非要寻死吗?”

云泥窝在他的肩头道,“他护着我,然后还不是和从前一样,逃不出他掌控的分毫。”

柳无心抚着她的头道,“所以就想死了,是吗?”

云泥知道柳无心生他寻死的气,低着头乖乖地不说话,算是认错了。

柳无心轻轻叹气道,“我说会带你走的,你还犟,宁可死也不肯走吗?”

云泥眼圈红了,泫然道,“柳大哥,我回了墨绝,做了水狐慧,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无动于衷了。我不能心安,不能畅快,我,可以死,却不能走开。”

柳无心淡淡笑,宠溺地摸着她的头,笑道,“好!那就不走开,依你。可是,也不能死。”

云泥怔愣地望着他清亮含笑,温柔宠爱的眼眸,呛人的暖流转瞬间从内心流窜至手脚,在身体里往复回荡,让她酸楚而迷醉。

感激,无法诉之于言表,或许也从来不用说,他都知道。

云泥轻轻低下头,泪湿于睫静静地忍住,莞尔笑。她这种温婉优雅的姿仪,带着心肠里虔诚的温度,美丽得近乎谦卑。

柳无心抚她的手如同下午的暖阳,舒适熨帖。他起身叮嘱,“你看好火,我去找吃的。”

淡淡的青烟,烤肉的香,半落的夕阳。青碧的洛水揉荡斜阳的红粉,远近林木的青翠摇曳晃动的光,风生水起,云泥依偎在柳无心的怀里,只觉得心境空明,如同裹着一层淡淡的蜜,微甜,却是不染纤尘般轻扬洒脱。

那一刻,她参不透却是受不够。她爱,只觉得就这样依偎在他的襟怀里,只那一瞬,便白头。

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做。让人生短到挥手之间,不及蹉跎,不及争斗,扑入他的襟怀里,眨眼白头。

云泥想着,陡然升起种难以抑制的悲怆和感怀,嫣然笑,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霞光渐趋淡漠,暮色苍茫浸染而来。壁立万仞,乔木林立,幽闭的水泮恰似掩藏的深谷,如幽独静谧的花心,被花瓣温润柔美地包裹。

山高月小,唯林下清风与水上月光,不停歇地逍遥动荡。他们两人并肩坐于水岸,发乱了,落于颈上,任风吹动着,微微的痒。

云泥靠着柳无心伟岸的肩臂,轻声道,“柳大哥,我们不要走了,在这里过一辈子,多好。”

柳无心不说话,云泥幽声道,“我不用面对墨绝,你也不用面对大师兄。我们就在这里,”云泥柔情地环住柳无心,埋首其中,喃声道,“安安静静,快快乐乐一辈子。”

柳无心依旧沉默,云泥轻声道,“墨绝凋落,天下道义,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柳无心抱住她,柔声道,“云儿,你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悲催的言情啊,收藏一落便不回来,呜呜呜~

相关人士说,从高空坠落水中,是注定要死的,不管会不会游泳,水虽软,但从高空坠落,水却如铁板~,所以我就那么处理了一下,不管真假,权当如此吧~

相关人士是我老公,他曾经是个飞行员,他说的,我物理白痴,这方面,那个,我崇拜他~

反正空中的飞鸟可以把飞机撞个洞的~

第六十一章 论道

云泥从他的襟怀里仰起头,月光斜落在她俊美的脸上,照进她深亮的黑眸子,如同一汪掬在掌心的洛水。

柳无心捧着她的脸,笑意在嘴角轻漾,他薄责道,“你没死成,就想着逃避!”

云泥往他肩上伏,柳无心顺势搂着她道,“天行健,万物各自生生不息。最必要的,不是进退,是面对。”柳无心静静叹口气,说道,“人世间千百万种智慧,不在生死,不关错对,重要的,还是面对。”

云泥微微颤动,起身拉着他的手跪坐在他面前,像一个聆听教诲的孩子。

她的样子让柳无心一笑,弯起手指弹在她的额上,云泥吃痛,缩起脖子捂着头,复又埋首他怀中。柳无心抱着她,仰望苍穹,柔声道,“云儿你生受伤痛,弱极绝望时看破所背负的执迷,故而舍生求死。因生而有使命,使命成背负,背负强而生妄念,妄念强而生执迷,执迷烈,最终死亦不能休。你御刀成魔,就是因为你死亦不休,可是我却不能帮你,我帮你,你便愈成魔。”

云泥无语。柳无心道,“这世上大如鲲鹏,小到草芥蝼蚁,你我芸芸众生,皆不会毫无负累,无所依仗而凭心自由。云儿,你如是,我如是,名大哥如是,洛逸人也如是。你不再执着生之负累,明了一死皆休,却只是了悟了一半,另一半,你还不懂。”

云泥仰面望着他,目光澄澈。柳无心道,“我教你内功心法,就在赌你一定会懂,否则你难至大成。云儿,生之负累,有煎熬苦痛,也有功成光荣,所依仗者,不过生命。身死,则灵灭,万事皆空,万念皆休,故以一死求解脱,放弃执着。可就此明了死,还不足够,以死之明慧,观照生之艰难,才是正题,才是智慧。妄念贪生是错,一心求死也是错。上善若水。遇豁口则宣泄,遇堵隔则迂回。人生天地,当以死之空虚豁达,直面生的波诡云谲。辗转于桎梏的缝隙,却懂得欢享人生的温暖欢喜。”

云泥听着,垂下头,眼眶温热。柳无心敞怀深深地拥住她,叹息道,“所以死不是目的,怎样活着才是我们全部的目的。云儿啊,研习内功,就是在悟魔,悟道。暴力相搏,游走在死亡的边口,越发要激荡出生命的操守。我们用此种内力运功,不追求杀伐的结果,不存在灭绝的意念,挥出的每一刀每一剑,都蓬勃,都清劲,都生机盎然。”

云泥出神,柳无心道,“现在你总该明白,为什么墨绝是可以面对的,名大哥,也是可以面对的。”

瞬间的灵慧,在云泥的心中喷薄而出。柳无心道,“从我教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魔,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成魔固然极其凶险,可也是入道的契机,我当时不加点拨,是因为时机未到。人必艰难坎坷,惨淡愁绝,才可能福至心田,灵光乍现。云儿你勘破死,那么现在,你仔细想,怎样了悟生。”

云泥思量不语。柳无心道,“佛经里有个故事,一个人被一只猛虎追赶,山崖上有根藤,便爬上去避祸,还不及喘息,抬眼看见一只老鼠正啃噬那根救命的藤。下面虎盘旋,上面鼠啃噬,正危急间,却突然看到手边有一丛灌木,结着鲜红的浆果,他伸手摘下来一尝,觉得真甜啊!”柳无心望着云泥的眼眸温柔一笑,柔声道,“云儿,生有忧患,死常逼迫,人生全部的意义,不过是吃到一枚甘甜的浆果罢了。”

“柳大哥!”云泥瞬间灵心洞开,她一把抓住柳无心的手,眸心丰美明亮。

柳无心与之会心一笑,山林寂寂,月光如水。

云泥盘坐,调息,吐纳,内息带着萌生的温热,缓缓行走于经脉。柳无心察其神色,知其渐入佳境,遂盘腿于其身后,剑指云泥后心,细微的真气缓缓注入,与正在行经于此的内息两相糅合。

云泥颤然。柳无心道,“云儿放松。溪流入海,风行浪涌,你顺应便是。”

一盏茶后,内息运行一周天。柳无心的内力注入已如小溪,潺潺缓缓,云泥只觉渐至饱满,悠游欢畅。随着内力的渐增,冲击渐烈,如小洪,成瀑布,于丹田蕴积,深而重,似欲冲破极限,破堤决口。

云泥三分痛,隐忍顺应着。稍缓,积郁丹田的内息似乎适应了新的环境,渐至平息温顺,整个身体说不出的通透,充裕,富饶,如清泉之衔美玉,光润四起。

云泥尚未完全醒悟,柳无心摸着她的头问道,“刚才害怕没?”

云泥摇头。生死都曾交付,柳大哥给她的,她怎么会怕呢。

柳无心笑道,“那打几招试试。”

洛云泥尝试着挥招,却见洛水一下子向后翻涌动荡,不由怔愣,看柳无心,柳无心笑不语。云泥胆子大了,行云流水般一套打,翻波涌浪,在水的厚重沉浮中,她心有所感,竟有一种与世浮沉般的豁然开朗。

柳无心静立岸上,看着云儿从小心到新奇,到欣喜,到酣畅。他微微笑,云儿怕是有生以来没有这样内力充沛过,她那点内力,从来都少得可怜。

他略一分神,却有一个细浪打到他的头脸上,柳无心抹去水定睛一看,洛云泥正俏生生歪着头扬眉笑着,随时等待着他的反击玩闹。

柳无心猱身上去,云泥一声惊叫飞也似的跑,几个回合之后,在林子里茂美的林梢,被柳无心抓到,云泥往他怀里躲闪着笑。

柳无心恶声道,“还敢淘气不了!”

云泥说不敢了,柳无心松开她,看她身上半湿,半笑着嗔怪道,“都湿了衣服,还胡闹,夜里凉,风大!”

云泥随柳无心在火边坐下,抹着额头细细的汗,带着青春欢盛的光彩,仰面望他。柳无心弄火道,“看我干什么。”

云泥偎着他的胳膊,说道,“柳大哥,你不是说,学问本领,别人只能教,不能借,修行领悟,不能假手他人的吗,可是刚刚,你过内力给我。”

柳无心道,“内力这东西,和学问本领一样,靠的是自身慢慢修为,它不是物品可以分,可以送,可以卖。其间的微妙,虽父兄不能传授子弟。它也不是祖上的恩德,可以惠及子孙的。”

云泥语结道,“可是,刚才……”

柳无心笑了,说道,“傻丫头,我哪里是授内力给你,不过是用我的内力,在你的经络里走了几圈而已。”

云泥越加奇怪,“可是我,我的内力,明显增多了!”

柳无心道,“云儿,我问你,假如天太旱了,地上的生物奄奄一息,然后有甘泉活水,往来滋润,那些生物会怎么样?”

云泥恍然“哦”了一声,柳无心道,“你的内力如泉水,屡次濒于枯竭,身体贫瘠,生机萎谢。我用内力走一圈就如同灌溉一圈,有了滋养,身体就鲜活了,我多走了几圈,被你暂存着,过些时候就慢慢消歇了,哪里就是你自己内力大增,泉水勃发了。”

云泥虚应着,低着脑袋,半晌才低声抱怨道,“那你,怎么也不早点帮我。”

柳无心道,“你以为谁的内力都能帮人恢复生机啊?人的资质不同,宛如一块田,种植的作物不同,要求的便不同,甚至于灌进去的若是盐水,是毒药,是烈火,非但救不了命,还害死人的。”

云泥不依道,“可是!”

柳无心笑着,看了她一眼。云泥小声道,“可你明明可以的。”

柳无心道,“你悟性不足,我想给你却紧闭着门,我有什么办法。”

云泥不言语,几乎是温顺而惭愧地,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不出来。柳无心道,“现在总算是开窍了,以后好好练功吧。从今天起,能和我内力相融,勉强算是我的亲传弟子了,以后,可以叫师父了。”

柳无心说笑着,洛云泥伏在他臂弯里的脸却偷偷红了。

墨绝常年干旱,洛神圣地又是杳无人迹,柳无心花了七天时间,成功地在山崖东南转弯溪水汇聚回流向洛水的地方,找到了一小片天然形成的盐湖。岸边自然结晶的盐粒不很多,但玉洁冰鲜。

很快地,茅屋变成了小木屋,林子边稀疏的树木间架起了一架简陋的秋千。他们有了口小石锅,有了张木桌,两个木凳。

工具简陋,但每样东西都被柳无心用锋锐的凤凰刀削磨得尽量光滑美观。洛云泥有功课要做,但柳无心督促不严,所以常常是柳无心一边做活,她在一旁凑热闹,偶尔帮点小忙,也是悠闲懒散。

日出日落,月升月没。每一天都那么葱葱郁郁地过。云泥一早爬起来练功,柳无心在洛水边看着。柳无心进林子里打猎,洛云泥跟在身旁,她是玩。

柳无心在火上烤肉,云泥在一旁熬汤。味清淡,但是很醇香。

中午烈日,两个人躲在林子里,柳无心把细树枝编成帽子;每当晚霞的时候,云泥喜欢在秋千上晃,柳无心从山崖的石缝间砍断根竹子,做成笛子,试着吹。

云泥看着他摆弄,笛子发出不是特别悠扬的声音,可是她很着迷。

晚上他们睡不着的时候,清风明月,他们手拉手躺在石头上,看清澈明亮的星星。

云儿有时候喜欢往柳无心的怀里钻,有时候喜欢驱动内力在林子里跑,追逐枝叶间晃动的光影,散漫,灵动,倏忽而转变。

“柳大哥,”云泥抱着柳无心的脖子,凑在他耳旁道,“我现在自己的内力,比你助我时还充沛许多,我是不是,进步了很多?”

“嗯,还行吧。”柳无心放松四肢躺在石头上,漫不经心地应了应,无可无不可。

云泥拖长声音“啊”了一声,抓着他道,“那,若我再用功些,你能不能夸奖我。”

柳无心道,“可你不用功的时候,我也没罚你啊。”

云泥无辜道,“我哪有不用功。是你让我怡神养性,不能逼自己的。”

柳无心捏着云泥的鼻子笑,“我说让你不逼自己,可没让你偷懒贪玩啊。有点小成就就要人夸,真要想教训你,早就该打板子了。”

云泥笑着往他怀里窝,柳无心拥着她,身体顿了一下,云泥狐疑地望向他,柳无心道,“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柳无心的观点,貌似杂糅了老庄的某些思想,其实却是中国传统哲学的核心观点,也是儒家所提倡的,把握今生的思想。未卜来世,不寻求彼岸世界的幸福,看重此岸今生的现实世界。毫无罪孽感的存在,欢享生命,中国人从来不承认什么“原罪”,人生来就要好好活着,或者延长生命的长度(道家),或者追求生命的意义(儒家),我们中国人对于生命的痛苦,是教人用智慧采取规避的态度,不可免,则顺之,还有一种塞翁失马的辩证与豁达。刚烈一点的,舍生取义,追求道德的完美与名声的不朽。中国人不是很相信天堂上帝那些很遥远的东西。我简单地唠叨几句,这事情要是说起来,要写整整一本书去。

中国的佛教,与本土思想能完美结合,大大不同于印度。佛的最好境界,在中国,尤其是禅宗,往往是归于现世生活,而不是往生成佛。诸如,悟者为如来,不悟者为凡夫。吃着同样的饭,做着同样的事,因为思想领悟不同,态度各异,就形成人与佛的差别。悟道三阶段,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三个阶段,不过就是用一种新的态度重新观照我们的人生,而这种态度,让我们豁达,欢喜,幸福,快乐。

让我们的今生,活得更好,这个命题朴素,却很艰难。那个佛经故事,原来也看过,没怎么以为然,后来看《天子谋》,就突然被三土激发得热泪盈眶。人生是场大破败,人经营的不过是小圆满。只是,人是应该看重那场大破败呢,还是欢享那点小圆满?

换个更搞笑点的说法,话说,我这人一向缺乏幽默感,今天也东施效颦幽默幽默。或许所谓人生,不是我们摘下了手边的浆果品出甘甜,而是我们摘了浆果,咬了一口,发现它很酸,而且上面,还有一条被咬断的虫子~

呵呵,好笑吗?

呃,在下学识浅薄,一时兴起,我姑妄说之,各位就姑妄听之,有错误之处,一笑了之,自动更正~嘿嘿,鞠躬下~

第六十二章 不识故人面

花临泾见到洛云泥的时候,云泥素衣散发,正并肩和柳无心坐在洛水泮看星星。

他们并坐相偎,十指相牵,背后波光水漾,竟似神仙般幽游恬畅。

花临泾愣了下神,云泥回眸望向他,似含笑。眸光宛若洛水春波,在明媚的阳春里,是柔亮的,温存的,清润的,淡定的。

美至斯,依稀旧时模样。花临泾泪湿目,竟自行了一个属下的大礼,叩头道,“属下见过六小姐,见过,……,柳公子。”

洛云泥愣神。六小姐,这称呼?

她起身去扶花临泾,不想花临泾已是泪满脸,不肯起身,只是悲声道,“六小姐!”

云泥无措道,“您是?……”

花临泾泪唏嘘,拉着云泥的手道,“六小姐,您不记得我了,我是二公子身边的花临泾啊!”

云泥惊心,颤声道,“我,我二哥?……”

花临泾悲声道,“六小姐!总算是能见到你了!咱们水狐家,总算还没死绝……”花临泾言至此,竟抑制不住,大放悲声。

云泥泪湿目,说不出话来。她在藏书楼读书时,已查阅了水狐家资料,旁支远系先不说,自己有六个叔叔,二十七个堂兄弟,五个亲哥哥。亲哥哥中,大哥幼时因病耳聋,不甚出众,其余的哥哥们皆聪颖过人。只是家庭罹难,三哥死时不过十三岁,四哥十岁,五哥七岁,皆未长成。唯有二哥,死时文采武功已卓然于世,最是杰出优异。那年他十九岁,刚刚大婚。花临泾是被爹爹收留的孤儿,从小跟在二哥身边一起学习,以勇力闻名。水狐家零落,他侥幸逃脱,身在奴籍,却是揭竿而起,振臂一呼,而应者云集,墨绝王室几番诛杀未遂,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花临泾英武,朗硬果敢,洛云泥望着他,仿似可以想见哥哥风采之万一,不由一时酸楚,热泪夺目而出。

花临泾痛哭的热诚,似一把火,煮起云泥的血,渐沸腾。她忍住泪,轻轻颤栗,跪在花临泾身前唤道,“临泾哥哥!”

应该是幼时的称呼吧。云泥没有记忆,却叫得亲近自然。

那一声临泾哥哥,一下子唤起花临泾众多鲜活的记忆。六小姐竟还记得这称呼!他跟随在二公子身侧,亲眼看见六小姐出生,会说话,会走路,出落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见了二公子和他,总是张开双臂跑过来,用稚嫩的童声娇滴滴地唤“二哥!临泾哥哥!”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人人视为掌上明珠。二公子也甚是疼爱这个妹妹,老爷经常入宫在外,二公子十六岁掌管家事,六小姐聪慧爱学,五岁那年去书房做五公子的旁听,二公子时常唤过来考问,六小姐每次见了他总是凑过来问他,“临泾哥哥,我二哥今天忙不忙,会不会问我功课?”

五岁那年。六小姐五岁那年。花临泾一时大恸,握着云泥的手臂,大哭。

花临泾要云泥去他的藏身处,那里有三万等待暴动的民奴。云泥望了望柳无心,迟疑道,“临泾哥哥,我……”

花临泾道,“六小姐,可是信不过我吗?”

云泥摇头。花临泾道,“这里是洛神圣地,人迹罕至。六小姐避世,便置外面二十万民奴的生死于不顾了吗?”

云泥懵懂道,“临泾哥哥何出此言?”

花临泾叹息道,“你可知王上为何一定要得到你吗?”

云泥一下子想到那个秘密。花临泾见她不语,苦笑道,“因为六小姐是民间传闻中,墨绝的贵人。当年水狐家繁盛,门生遍天下,老爷早年曾在民间开坛讲学十年,天下人翕然向往,以圣贤视之。墨绝干旱,雨水被视为圣洁宝贵之物,偏偏水狐家的六小姐每逢生日,便天降甘霖。以水狐家之盛,以此事之巧,墨绝人自是顶礼膜拜,连当时的王上,也是如此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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