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镜花楼-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清楚的感觉到,心里的信念竟在一点点的动摇……
自那以后,苏凌悠总是下意识的避着她,可是因为日常事务又不得不与她时常见面。每次见面,他都是强装镇定,不去看她,也尽量不多说话。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苏颜雪便发现了他的异样。
“最近怎么了?”
“没事。”苏凌悠依旧看账,头也不抬的回着。
苏颜雪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又试着问了一句:“武功修习的怎么样了?”
“还好。”又是极其简洁的两个字。
见他如此,苏颜雪也就不再多问。她叮嘱了几句关于账簿的事,就起身离开了。
眼看着门缓缓关上,苏凌悠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些事说的明了,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与苏颜雪相处,可一想到她时日无多,心里却又有种淡淡的悲戚。
他离开苏家十多年,这里对他来说变得十分陌生。其实仔细想想,除了苏颜雪、鸣晔、和几个贴身的婢女之外,竟没有谁能和他说得上话的。
苦闷无处排解,憋在心里难受的厉害。
苏凌悠想起了自己的乳母。他常去看望老人家,也只是和她说些外面的趣事以及自己的近况。他已经没有刚刚回来时的那股冲动,不想再让老人家为自己忧心,所以除却刚见面的那次,之后再也没有提及苏颜雪的事。
他犹豫再三,在园子里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停在了小院门前。
院门半掩,似乎有人在里面。
是苏颜雪吗?
她也常常来这里,但从未和他同行。苏凌悠一时好奇,暗暗的竟想知道她们二人在说些什么,于是凝神屏气,故意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来到里屋外面。
“傻孩子,何苦这么委屈自己。”是乳母的声音。
苏颜雪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有些事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他肯听您的,以后……”她只说了一半,似乎想着要如何说下去。这时,又听乳母说道:“说到底,终归是他们母子亏欠了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什么?亏欠?
苏凌悠听的莫名其妙,他怎么也不想相信,这句话竟是从自己的乳母口中说出来的。心里有股子隐隐的冲动,想要直接冲进去问个明白,可理智却告诉他,应该继续听下去。
整整大半个时辰,苏凌悠都在静静的听着,听罢却只能苦笑一声,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按照乳母所说,那场大火的始作俑者竟是他的娘亲。
当年,她嫁到苏家后,家主对她疼爱有加,可是过了没多久,却又娶了一房小妾,也就是苏颜雪的母亲。
苏颜雪的母亲出身名伶,从小跟着戏班走南闯北,见过形形□□的人,自然知道要如何对上一个人的脾气、讨得他的欢心。
渐渐地,他的娘亲便受到了冷落,家主去她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十天半月都见不上一面。
苍老的声音幽幽传来:“夫人她疯了啊,她想让老爷回心转意,竟拿母子二人的性命做威胁。要不是被人及时发现,小公子他、他……”
苏凌悠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只觉得好累好累,自从回到苏家后,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颠覆以往的认知。
错的人是自己才对,他默默的想着,要对这一切负责的人是自己才对。鸣晔说得一点都没错,她才是无辜的,她被自己牵累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自己竟还想要杀了她。
真是可笑……
突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大宅对他来说竟变得十分可怕,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径直奔向大门,逃似的离开了苏家。
☆、第八章
苏颜雪是在青楼的雅间找到他的。
脂粉香气丝丝袅袅的萦绕在周围,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她给了打赏,请姑娘们出了屋子,这才看到,苏凌悠□□着大半个胸膛,醉醺醺的横卧在床上。
她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别想了,都过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苏凌悠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侧过身子,背对着她,似乎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见他如此,苏颜雪不再言语,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陪着他。
过了许久,苏凌悠率先开口,声音喑哑:“怎么找到这里了?”
“我去房间找你没有找到,于是问了仆人,他们说你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府宅,好像心情不太好。我又去问了鸣晔,才知道你时常来这里喝花酒。”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似不经意的说道:“小时候玩捉迷藏,总是我去找你。每一次都被我找到,你躲人的本事,从小就差的很。”
“谁说的……”苏凌悠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是我让着你,怕你找不到我哭鼻子。”
意料之外,他好像并不反感这个话题,苏颜雪想了想,继续说道:“是啊,若是找不到你,恐怕我真的会哭出来。其实,一开始玩捉迷藏的时候,我就很害怕,怕转身看不到你,以后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了。不过还好,每次你都躲得不远,每次我都能找到,渐渐的,我也就喜欢上了和你捉迷藏。”
虽然知道一定会找到他,但是每次找到时的那种喜悦,是她始终难以忘怀的。有时他也会故意躲得远一些,可是看她始终找不到,他又会悄悄的换一个相对来说显眼一点的位置。她还发现过一次,转身偷偷的笑了出来,也没有点破。
只可惜好景不长,自从苏凌悠离开了苏家,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那种温暖。
而现在,他竟离得这般近,就像小时候一样。
苏颜雪有片刻的失神,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就在要碰到他时,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时间,尴尬的厉害,手臂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想什么?”苏凌悠抓住了她的手。
手上覆着的是他熟悉的温度,一向镇定自若的苏颜雪,这一刻,竟红了脸颊。
“没、没想什么……”
苏颜雪急急躲开了他的视线,眼睛望向了别处。
“对不起……”
“嗯?”苏颜雪纠结于自己的心事,一时没有听清。
“没事。”苏凌悠浅浅一笑,用空着的那只手整理好衣裳,“走吧,我们回家。”
每次想到以往,苏凌悠总是十分懊悔。他竭尽所能的温柔体贴,苏颜雪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可即便是她兀自强撑着,鸣晔与苏凌悠也早已看的明白,她的身体一天天的虚弱,服药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鸣晔,从明天开始就不用送药了。”苏颜雪把玩着瓷瓶,低声道:“反正吃了也没有用,不过是再多活几个月而已。”
鸣晔有些无可奈何,只得悉心劝说:“多给他一点时间,他还想要多陪陪你。”
知他说的是苏凌悠,苏颜雪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心事重重。
“年底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妥当,只不过……二老爷就要回来了。”
“他?”听到这个称呼,她一脸忧虑,“怎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鸣晔口中的二老爷,乃是前任家主的亲弟弟,名叫苏文穆。论辈分来讲,苏凌悠和苏颜雪都应叫一声二叔。
他年少离家闯荡,居无定所,很少回来。当年苏颜雪继承家主之位时,也没少从中帮衬,可以说苏颜雪能坐稳家主的位置,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
现在苏家家主将要易位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各地管事心知肚明,此番报账不过是个名头,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宣布新的家主。
照这么看,他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至于他作何态度,苏颜雪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只希望这个时候千万别再出现什么事端。”
苏颜雪一门心思的想着事情,自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鸣晔。他眼中的忧虑更甚,只不过,是为了她的事情。
“与苏家和他相比,能不能多考虑一下自己。”
“我已是将死之人,再怎么考虑结果也不会改变。与其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多想想有用的事。”
鸣晔无言以对,提到生死之事,心里总有一种浓浓的悲戚。只是命数已定,任谁都无法更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年关将至。
窗外大雪纷飞,入眼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每年这时,都是苏家最忙的时候。下人们忙着洒扫采买,欢欢喜喜的候着新年,而苏凌悠则需要备好账簿,等着各地管事前来报账。
他将毛笔搭在砚台上,朝着手心呵了口气,又起身来到火盆前加了些炭,渐渐的,火盆里烧的红彤彤的,屋子这才暖和了些。
可他还嫌不够,一会儿苏颜雪要过来,她现在十分畏冷,体质也一天比一天的差。
苏凌悠干脆把火盆填的满满的,又吩咐下人额外加了两个火盆,直到他在书房里坐的大汗淋漓,这才满意的继续看账。
他有些漫不经心,看了没有半盏茶的功夫,索性就把账簿丢到了一边。
怎么还没有过来?
苏凌悠对她上次晕倒的事情一直心有余悸,虽然知道她现在出入都有丫鬟陪着,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但是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忧。
算了,反正看账也不急在一时,过去看看好了。
院子里堆了厚厚的一层雪,下人还未来得及打扫。苏凌悠突然玩性忽起,在上边踩了两个大大的脚印。或者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雪字,所以她从小便对雪有一种特殊的向往,苏凌悠曾不止一次的听她说起,说想让他一起陪着去看雪,只可惜还没有等到寒冬,二人便是天各一方。
他不想再让她留下什么遗憾,今年,一定要实现她的愿望。
苏凌悠暗暗想着哪里的雪景最好看,还没有想出个结果,人已经到了她的卧房。
鸣晔?他现在应该忙着招待各地管事,怎么会站在她的门前?莫非是她出了事?
鸣晔见到他同样是有些惊诧,他也没有料到,正在看账的苏凌悠会突然跑过来。还未等他开口解释,苏凌悠一脸焦急的问道:“她怎么了?”
鸣晔有些犯难,见他一副踌躇的模样,苏凌悠干脆越过他直奔屋内。
“站住!”鸣晔伸手将他拦下。
苏凌悠一头雾水,却是怒气上涌,他劈手挡开了鸣晔的胳膊,正欲开门,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一个略显老成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你做事向来稳重,为何这次如此意气用事!”
那人是谁?
苏凌悠看向鸣晔,鸣晔只得低声答道:“是二老爷,你父亲的亲弟弟。”
经他这么一说,苏凌悠好像确实有点印象,不过这人似乎常年不在家,所以也就渐渐被他淡忘了。
但是转念一想,此番是要更换新的家主,他身为苏家长辈,自然是要回来主持一下。
可为何苏颜雪要单独见他,而鸣晔守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鸣晔显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是挡在他的身前,不想让他打扰屋内二人的谈话,“你先回去,一会儿她自然会去和你解释。”
苏凌悠特别讨厌这种被人瞒着的感觉,他根本不顾鸣晔的阻挠,刚要硬闯,屋内又传来一声呵斥:“总之这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怎么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坐上家主之位!”
周遭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苏凌悠满脸惊愕,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他说什么?他刚刚在说什么?”
这下鸣晔再也阻拦不住,苏凌悠狠狠的把他推到一边,疾步冲进了屋子。
听见门口的巨响,屋内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这里。只见苏凌悠握拳站在门口,几乎浑身都在颤抖,似乎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刚刚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文穆猜到了他的身份,冷冷一笑,很是嘲讽的说道:“我说你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根本不配坐上家主之位!”
☆、第九章
“胡说!”苏凌悠双目赤红,声嘶力竭的反驳。
“信不信由你,听说你的乳母还在世,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她。”
苏凌悠下意识的看向苏颜雪,她却有些慌乱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不信,我不信……怎么可能都是错的……怎么可能……”苏凌悠强撑着冲出了门,直奔乳母的小院。
“好孩子,这是怎么了?”乳母见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十分的忧心。
“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说我不是爹爹的孩子,为什么!”
乳母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是谁说的?是谁在胡说八道!”
“是二叔……”
乳母急急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好孩子,不是这样的,别听他胡说……”
“那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凌悠刚刚还有些怀疑,可现在看到乳母的反应,心底一片冰凉,“我竟被瞒了这么多年,我所知所做都是错的,现在连我的身份都是错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院内静悄悄的,雪花纷纷扬扬,时间仿佛又溯回到了那个冬夜。
大红灯笼悬挂,苏家上下一派喜气,唯独一处,孤灯摇曳,一派清冷萧索。
“夫人,进屋去吧,天凉,小心寒了身子。”
“别管我……”陈氏推开丫鬟的手,自顾自的继续斟酒。那酒十分辛辣,喝下去便灼热了五脏六腑,让她难受的直皱眉,“寒了身子又怎样,他现在只在乎那个贱人,什么都给了她,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言罢,又仰头灌下一杯。
“当初我连身份都不顾,离家跟了他,谁承想他竟这般对我。”她抹着眼角的泪,哽咽着说道:“他怎么如此薄情,那女人有什么好,出身低贱,不过会唱几句小曲儿,就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丫鬟在一旁连连叹息,“老爷他只是一时兴起,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想明白的。”
“想明白有什么用!”陈氏突然起身,把满桌的壶盏全部扫落在地,“他都把那个贱人收作小妾了,哪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寒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那样的一个璧人却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温婉端庄,愤怒与嫉妒牢牢的盘据在她的心里,她不停的啜泣,身子显得格外的单薄。
“刚刚怎么了?”来人正是苏凌悠口中的陈叔,他本名陈子轩,随陈氏一同来到了苏家,现在做着一个小小的护院。
丫鬟一见是他,立刻把他带到了一旁,“夫人听你的,你好好劝劝她吧,再这么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他大致问了一下刚才的情况,思忖片刻,答道:“知道了,你去给她做些醒酒汤,睡前先让她喝一点,免得明天头疼。”
丫鬟退下后,小院中除了她呜呜咽咽的哭声,只剩下了沉重的叹息。
“别哭了,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不用你管!”
“那用谁管?他现在温香软玉满怀,哪有时间管你的感受。”
“闭嘴!”陈氏一听,像极了抓狂的小兽,直接扑过来揪住了他的领子,“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连你都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若想看你的笑话,也不会在此了。”他慢慢的扯开她的手,柔声说道:“别再这么难为自己了,你为他伤心为他难过,他却根本不知道,到最后,受伤的人还是你,何苦呢。”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喜欢他那么久,连爹爹都敢违抗,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还有什么是我不能为他做的。可他为什么要去找别的女人,为什么!”
醉意上涌,她揉了揉额角,又突然放声大笑,“哈哈!都闹成了现在这样,我心里居然还在想着他,我怎么……怎么会这么喜欢他……”
她跌跌撞撞的徘徊,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锋利的碎瓷割伤了手,顿现一片殷红。
他神色复杂,一脸忧心的把她扶起,“好了好了,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并不是真的冷落你,听话,我先带你去包扎伤口。”
陈氏似乎还有些意识,听他这么说,倒是安静了许多。
屋内黑漆漆的,他摸索着把她扶到了床上,正想去掌灯,岂料她突然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身,“别走……不许你去……不许你去见她……”
他苦笑,醉成了这个样子,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男人。
“嗯,不去,我会留下来陪你的。”本来是想哄哄她,谁料她反而抓的更紧了,整个人都缠在了他的身上。
“别走,别走……”她吐气如兰,柔柔的附在耳畔。
正在他恍惚之时,纤纤玉手已经探入了衣襟,不断的在胸口轻捻摩挲。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你就像着了魔一般,发誓非他不嫁,甚至不惜弃了一切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了,你爱他爱的越深,痛苦也就越深,每次见你这样,我都难受的厉害。可我又能怎样,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我只能默默的看着你,默默的保护你,穷尽一生,不过是想看你过得安乐,那样的话,也不枉我一世痴念。”
他转身,轻轻抱住怀里的璧人,“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让我看着你为另一个男人痛苦沉沦,而我却无能为力,知不知道你究竟多么残忍!”
说完,低头含住她的双唇,狠狠的咬了一口,怀中的人闷哼一声,随即回应似的和他拥吻。在理智尚存的最后一刻,只听他低声说道:“疯了,都疯了……”
一个月之后,陈氏感到身体不适,找了大夫把脉,顷刻间,家主夫人有喜的消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昏暗的书房中,苏文沧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苏文穆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陈子轩,转头厉声道:“大哥,你还在想什么,优柔寡断的只能令苏家蒙羞,倒不如趁着祸患将起,早早除了他们!”
苏文沧一言不发。
“大哥!”见他如此,苏文穆有些焦急,“再这么下去,苏家的声誉……”
苏文沧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文穆,你先出去。”
“大哥,你……”
“出去!”
苏文穆紧咬牙关,恶狠狠的看向陈子轩,愤愤摔门而去。
烛火摇曳,映的屋内忽明忽暗。陈子轩跪在那里,艰难的开口:“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以为那天的人是你,她……都是我的错,她喝醉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所以我应该原谅她?”苏文沧冷冷问道,周遭顿时添了几分寒意。
“错都在我,要杀要剐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倒是个痴情的。”他的语气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你放心好了,她依旧是我苏家的家主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平安出生,只不过……”
他贴近陈子轩的耳侧,一字一句说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是,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还像以往一样,继续做你的护院。”
“什么?”陈子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可苏文沧不肯多说,只是让他回去,直到几个月后,陈子轩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期间,苏文沧对她忽冷忽热,一会儿极尽温柔体贴,一会儿又对她百般疏远。陈氏本就多心,如此一来更是神情恍惚,若不是想到还未出生的孩子,人早就垮了。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陈子轩心痛不已。
原来这就是对他的惩罚,苏文沧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点点的疯狂沉沦。陈子轩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放任她继续这样,要么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说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苏文沧的骨肉,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可无论哪一个,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倒不如一剑杀了他来的痛快……
当他第二次出现在书房时,苏文沧并没有感到意外。
“滋味如何?”
陈子轩屈膝跪下,“我愿一死谢罪,求你放过她。”
“你的命就那么值钱?”苏文沧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陈子轩,你不过是一介家奴,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说完,又补充道:“你若是敢死,我就把这一切都告诉她,然后再送她去见你。”
“为什么要这样……”陈子轩近乎哽咽,“她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败了名誉离家出走,她究竟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闻言,苏文沧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可也是转瞬即逝,让人捉摸不到。
“滚!”他突然高声怒斥,“你最好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否则,我一定说到做到!”
从那以后,陈氏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直到苏凌悠出生,她才逐渐好转。
用乳母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可悲的女人,却也是个幸福的女人。
☆、第十章
郊外荒山,皑皑的白雪掩住了路边的荒草,山路崎岖难行,偶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清晰可见,似乎是上山砍柴之人留下的。
这条路,苏凌悠熟悉的很。
刚刚离开苏家时,他们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陈叔有时就会带着他上山来砍柴,一部分留作家用,一部分去市集卖掉,虽然换不来多少铜板,但好歹能买上几个馒头,也能够解决一顿温饱。
想到此,他心里酸涩难耐,于是加快了脚步,一会儿的功夫,便到达了半山腰。
一片雪色中,两块青石雕成的孤碑显得格外惹眼。
“我来看你们了……”
他拿出随身带来的供品,恭恭敬敬的摆好,随后也不顾地上的积雪,在石碑前席地而坐。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那么清晰,那么熟悉。苏凌悠细细回想,到最后,却也只能叹一句:错的,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娘亲让他复仇是错的,他迁怒苏颜雪是错的,甚至连他的存在都是错的。
心底的信念尽数崩塌,零碎的再也拼凑不齐。
还能去哪儿呢……
苏凌悠茫然四顾,苍茫天地间,竟然想不出自己的容身之处,真是可悲可叹。
这次他走的匆忙,连换洗衣裳都未曾收拾,身上剩的一点银子也都买了供品,现在可谓是孑然一身。
不过转念一想,他本就是如此,孑然一身的来到苏家,现在又孑然一身的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次估计要过很久才能来看你们了。”
苏凌悠又叹一声,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他特意看了一眼陈子轩的坟,幽幽说道:“谢谢你为我们母子做的一切。”
转身前,几不可闻的唤了声:爹爹……
山下的马儿早已等的不耐烦,哼哼的用鼻子喷着粗气,蹄子不断的刨着地上积雪。
“别急,这就替你解开绳子。”苏凌悠扯下拴在树上的缰绳,又以示安慰的摸摸它的头,“以后,就剩你我相依为命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略显疲惫的舒了口气。
苏颜雪……
若说现在还有什么记挂于心的,也就只有她了。要是她发现自己离开了,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他本想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可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另一个负担而已,倒不如狠心断的干净。她恨也好,怨也罢,今生欠她的,来生再去偿还吧。
苏凌悠仰身躺在马背上,也不去牵缰绳,任由马儿沿着驿道前行。
天色渐沉,一场暴雪骤然而至。苏凌悠身处荒郊野岭,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他牵着马匹,费劲周折才找到了一个落脚的破庙。
破庙荒败不堪,佛像身上挂满了蛛丝浮尘,香炉倒在一旁,有些地方甚至生出了荒草。屋顶一角也开了天窗,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毫不留情的灌了进来。
苏凌悠朝手心呵了口气,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把马匹拴好,去破庙后面寻了些枯枝,生了个火堆取暖。
枯枝烧的噼啪作响,红彤彤的火光映亮了大半个屋子。身上渐渐温暖起来,苏凌悠开始打起了瞌睡,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等他睡熟,便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吵醒。
“喂!快过来,这里有个庙!”
苏凌悠暗中思忖,这等荒郊野岭本就没什么人家,而且还是这种时候,连樵夫猎户都不会来此。况且此人声音雄浑粗犷,话音带着些许的戾气,估计是附近的山贼,而且从脚步声听来,功夫绝对不弱。
真是走了霉运!
听他刚才话中含义,好像还有几个同伴。苏凌悠不想惹事,但人已经到了门外,也没时间做些收拾,只好屈身躲在了房梁上,只希望他们休息一下离开就好。
“老大!院子里有匹马!”先行一人进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拴在院子里的马匹,“这里不会有人吧?”
“有人怎么了。”被唤作老大的男子带着其他几人也走进了院子,“哥几个是干嘛的,是山贼!管他什么人,先抢了就是。”
老大上前看了看马,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是匹好马,估计是个有钱的主,看来是老天让我们发财啊!”
他一声令下,“去里面好好找找,把那人给老子揪出来!”
手下几人得令,把内内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可始终没看到人影。
“不会听到什么动静逃走了吧!”
“逃走了又怎样。”老大坐在一旁烤火,“连火都没来得及熄,应该是没走多久。”
“那我们还不赶快去追。”
老大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疼的他直咧嘴,“没出息的!就不会用用脑子!”
他啐了一口,接着说道:“这荒郊野岭的,他能跑到哪儿去。何况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底子弱,又碰上这么大的雪,估计等不到后半夜就冻死了。我们今天该睡觉睡觉,等雪停了,再去附近找找就行。直接捡银子不比自己动手强啊,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
“大哥英明!”几个手下的赶紧吹捧了一番,见状,老大又得意洋洋的给他们讲起了自己年轻时候是如何纵横江湖的,听的几人啧啧称奇,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发横财的事忘到了脑后。
苏凌悠躺在房梁上,用力搓了搓冷的发麻的手,心道:还真是悠闲,等着捡小爷的尸体,估计你们得等到下辈子了。
几人围着火堆,胡诌乱侃了好一会儿,这才谈到了正题,“老大,快和我们说说,这一回接的是什么活儿?那雇主可真是阔绰,订金就是一袋金沙,事成之后,还指不定有多少呢。”
“这次的活儿简单的很。”老大拿起酒葫芦闷了一口,“不过是拦个娘们儿。”
“什么?”几人面面相觑。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人只说这两日会有个女人过来,应该是一身劲装、黑纱覆面。我们把她扣下几天就好,还特意叮嘱说不许伤了她。”
“这算哪门子活儿啊!”
老大啐了一口,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疼的他哇哇直叫,“你管什么活儿呢,能赚银子不就得了!”
他这一吼,几个手下立刻安静了下来。
“行了行了,都各自找个地方睡吧。”
手下们不敢再有异议,他们抱来墙角的稻草随便堆了堆,倚在上面打起了瞌睡,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本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