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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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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回去。”鸣雀露出小脑袋小声道,“我要在这里呆着。”
    “不要胡闹,此次父亲要来,你不回去你三哥该如何你也是知道的。”羽衣人登时皱了眉头问道,“若不是你三哥疼你们,你以为你们那点伎俩能跑的出去?”
    “我——我以后会回去的。”鸣雀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会和小羽一起回去的……”
    “哎哟,我就猜到是那个家伙的鬼主意,咱们家就数他最任性。”鸣鸢抱着胳膊抱怨起来,“说起来没瞧见他,他去哪里啦?你不是一向和他要好吗?哪里都黏在一起。”
    鸣雀沉默的又往青衣脖子里钻了钻。
    青衣捂住自己的胳膊瞧着那冷峻的羽衣人有些后怕,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你不肯回家,是不是他出事了?”羽衣人冰冷严厉的声音让鸣鸢都有些拘谨起来,他眼神犀利地盯着鸣雀问道,“然后我问你,你的羽衣去哪里了?鸣雀!”
    鸣雀闭着嘴一言不发。
    “还不说?你可知羽衣何等重要?”羽衣人声音冷得几乎可以冻死了。
    边上的鸣鸢闻言也瞪大了眼睛,也不笑话鸣雀了,紧张道:“鸣雀,快跟哥哥们说,你在哪里丢了羽衣?我们快去找回来,丢了羽衣可还了得?我就说你的气息怎么弱成这样,还当你是疏于修炼,原是没穿羽衣!”
    “小羽怎么照顾你的?”羽衣人更是怒道,“回去定要家法教训!”
    “我的羽衣没有丢啦!”鸣雀见大哥暴怒,只好小声维护小羽,“就在小羽那里。”
    “他自己的羽衣呢?干嘛要用你的!”鸣鸢奇怪道。
    羽衣人闻言更是眼神严历的盯着鸣雀的眼睛。
    鸣雀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扛不住大哥的严厉眼神,哭着坦白了:“呜哇哇哇——不是小羽的错,都是那个任客卿,小羽把自己的羽衣借给他穿啦!”

  ☆、第22章 羽衣人6

鸣雀语出惊人,一句话就让他的两位兄长脸色大变。
    若说前头那冷峻的羽衣人只是严肃,这会儿他便是严峻。他的双瞳已然变色,圆圆的瞳孔急速缩放,眼眶边上隐约显出天蓝色的羽毛来,配上他紧绷的脸颊,以他所在的位置,狂风肆虐,他的羽衣上的翎羽纷纷竖了起来,吓得鸣雀一个噤声,也不敢哭了,只是止不住抽噎着垂下了头。
    而青衣则是抵住楼梯的扶手,借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鸣鸢又像是被小羽借人羽衣的事情惊到了,又像是被自己大哥可怕的气势吓住了,连退好几步,一脸急迫的追问道:“小羽平日里对自己的羽毛爱惜的什么样啊,连我揪两把都不让,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小羽……不让说……”鸣雀耷拉着脑袋小声道,“他说要是我告密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不必多问了,羽衣离身,他们已是灵散精逸,带他们家去才是当务之急。”羽衣人的声音饱含怒气,锐利的眼神连只是被波及的青衣都有些害怕,“小羽在哪里?还不前头带路!”
    青衣见那羽衣人说话间又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来,一副要杀人的狠厉模样,连忙低头应道:“客官请跟我来。”
    鸣雀已然被大哥的话吓坏了,身为妖怪,还有什么比灵气逸散更严重的事情?这会儿窝在青衣肩窝里瑟瑟发抖起来。
    青衣心有不忍,悄悄伸手安抚了他一下。
    待几人到了房门口,不等青衣敲门,身后一道疾风掠过,只见面前的房门晃荡几下,伴随着碰碰几声闷响,不过眨眼间,小羽和任客卿就毫无防备的就被羽衣人压制住了。
    被扭住胳膊的小羽一脸惊诧的抬望着青衣和鸣雀,恨恨道:“你竟然告密!”
    “我——我没有——”鸣雀闻言连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委屈的叫起来,“不是我叫大哥来的……”
    “闭嘴,快点乖乖的把羽衣还给鸣雀。”羽衣人眼眶边的蓝色羽毛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一脚死死踏着任客卿,一手揪着小羽的后勃颈将小羽提溜起来骂道,“他不知羽衣要紧,你也不知么?哄了自家哥哥的羽衣给外人穿,你真是好得很!回去自领家法!”
    “我不回去!”小羽梗着脖子叫道,“我不要你管!”
    羽衣人闻言身上的翎羽越发炸开了,冷着脸脚下一个用力,把早已痛的发不出声来的任客卿踩得脸色发青,越发喘不过气来,直发出粗哑得如同旧风扇般的喘气声。
    小羽见状很是心疼,连嗓音都变了:“不关他的事,是我的主意,我怕他在凡间被其他人勾了去,哄了他跟我来客栈。又怕他被其他妖怪吃了,就让他披了我的羽衣。大哥我错了,你快松脚,他就快死了!”
    羽衣人闻言皱起了眉头,身上的翎羽渐渐收了回去,脚下微微松了些劲道,任客卿终于顺过气来,一时间咳个不停。
    那羽衣人若有所思的问道:“莫非他就是你弄回来孕育后代的人选?”
    小羽忙点头称是。
    羽衣人这才脸色好些了,脸上的羽毛也消退了。他放开小羽,把几近昏厥的任客卿抓起来细细打量半响后道:“你虽顽皮些,眼光倒不错,这个人背隐灵气,命格清贵,倒是产灵儿的上佳人选。”
    话音未落,他神色一转,又转头望着小羽严肃道:“你尚未成年,□□言之尚早,你可在他身上泄过精气?”
    小羽语塞,又见鸣鸢也跟着大哥紧紧盯着自己不放,慌忙摇头反驳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给他精气……”
    羽衣人的脸色这才终于恢复如常了。
    然后他一把剥下任客卿身上的羽衣,对着小羽道:“你要带人回去,大哥又怎么会拦你?你若怕他被其他妖怪吃了,不若唤我来,怎可如此大意,轻易就将羽衣给了他?还不穿回去。”
    “就是就是,你们还小,没了羽衣多危险!”鸣鸢见大哥消气了,也很是松了口气,见状连忙凑上来抢了羽衣和稀泥道,“大哥你歇歇,我来说说他。”
    一转头脸上要笑不笑的作势要给小羽披羽衣,口里念叨着,“人间险恶,好多坏人,要是你们拐人不成被人拐了可怎么好!”
    小羽下意识侧身要躲,不料鸣鸢似有所觉,手下快速的给小羽换了羽衣,末了死死按住他的肩,隐秘的凑到他耳边磨了磨牙小声道:“还不老实些,你要气死我们么?”
    小羽身子一僵,再不敢闪躲了。
    鸣鸢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小羽,拿了鸣雀的羽衣就要给鸣雀穿。
    鸣雀蹲在青衣肩头抽抽搭搭了半天,早已哭得胸脯的绒毛都湿了,青衣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鸣鸢提着羽衣哄道:“别哭啦,小羽就是刀子嘴,你们吵架都不知道吵几回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快把羽衣穿上,灵气散多了你可就做不成族长了。”
    鸣雀抬起黑黝黝的豆子眼先瞅了瞅鸣鸢背后的小羽,又瞅了瞅自己的羽衣,然后抖了抖翅膀,最后窝在青衣肩颈里又不动弹了。
    鸣鸢心道不妙,莫不是灵气散的连人形都变不了?一时间又偏头狠狠瞪了一眼小羽。
    小羽顿时心虚的低头不语。
    “鸣雀!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化形!”羽衣人沉了张脸喝道,“还是你等着我来替你穿?”
    鸣雀抖了抖小小的身子,更是往青衣头发里缩,几乎要把自己团成一个圆球。
    鸣鸢攥紧羽衣呵呵呵假笑道:“我知道了,鸣雀长大了,化形没有衣服的话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来来来,三哥带你去别的房间换衣服。”
    说着就给青衣使了个眼神。
    青衣心领神会,忙朝外一指道:“那儿有个空房间。”
    说话间就快步走了。
    一进空房间,鸣鸢急忙把门一关,慌得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小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回去父亲肯定不会轻饶我们的。”
    “三哥——呜哇哇哇——我早就变不回人形啦!怎么办?”鸣雀壮了胆子,一下子扑到鸣鸢怀里嚎哭起来,“大哥好凶,我都不敢告诉他了……”
    “鸣雀你真聪明!”鸣鸢安慰道,“还好没说,说了就惨了!大哥肯定会揍小羽的,小羽现在有孕,挨不得揍啊。”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鸣雀在鸣鸢胸前蹭了蹭,把一脸的眼泪糊在了鸣鸢衣服上,哽咽着问道,“而且小羽很生气的样子,他会不会不理我了?”
    “你又没有犯错,不要怕啦……”鸣鸢叹了口气,“平时小羽那么精明,偏被个凡人哄骗得手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发现他有孕都快吓昏过去了,幸好大哥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他气息的变化……”
    “三哥……”
    “鸣雀……”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接着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青衣被他们的嚎啕声弄地皱了眉头,担心道:“小心那头听见,这房间不隔音。”
    鸣鸢和鸣雀顿时消声了。
    鸣鸢抹了抹眼睛,又瞧了瞧青衣,忽然拉住青衣道:“喂喂,小娘子你能帮个忙不?”
    青衣甩了甩手,见甩不开,只好忍耐着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鸣雀因为没穿羽衣,搞得灵气逸散,没办法化成人形了。”鸣鸢眼睛发亮的盯着青衣,很是兴奋道,“我看你很喜欢鸣雀的样子,你肯定不忍心他受罚对不对?”
    青衣闻言不明所以,满目疑问的望着对方。
    “呐,你对我们来说,可是大补!”鸣鸢抓紧青衣的胳膊继续道,“借点血给我们用用吧!”
    青衣闻言一楞,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借血——再说这个点是多少?不会是一大碗吧?她真不敢一口应了。
    鸣鸢见青衣犹豫,以为她不愿意,咬了咬牙摸出一块璀璨的足有鸡蛋那么大的深蓝色宝石递给青衣道:“我们不白要你的血,这个宝石给你!”
    “三哥!”不等青衣反应过来,鸣雀先叫嚷起来了,“这个不是你最喜欢的宝石吗?”
    “没事……宝石什么的——再找就好了……”鸣鸢明显是舍不得这块大宝石,却偏头口是心非道,“再说我已经不喜欢这块了……”
    “三哥……你对我真好!”鸣雀泪汪汪的飞起来蹭了蹭鸣鸢的脸颊,“我最喜欢三哥了!”
    “哈哈哈,三哥也最喜欢鸣雀,所以不要光和小羽玩了,下次也和三哥一起玩吧!”鸣鸢宠溺的摸了摸鸣雀的小脑袋。
    “嗯!”鸣雀猛的点头。
    青衣默默看着这两兄弟亲昵了半响,伸手接过宝石答应了。
    不过她怕对方下手没个轻重,就又添了一句话:“只给一点点哦,我是凡人,血流多了会死的。”
    鸣鸢摆摆手就用羽毛割破了青衣的食指,然后催道:“快快,鸣雀快张嘴!”
    鸣雀乖乖张嘴接了一滴血,然后青衣才眨了下眼,小黄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胖胖的小娃娃,约莫六七岁,手上都胖得有小窝了,这会儿正抬头咬着手指对着自己流口水。
    “青衣青衣,你的血真好喝!”
    青衣被对方明亮的眼睛看的心里发毛,连忙捂住手指绷着脸道:“没有了哦!”
    鸣鸢忙把鸣雀用羽衣包起来,而后喜滋滋道:“我就说这招管用!也不知这滴血能撑多久。我们赶快去见大哥,回头你就撒娇说不喜欢人形,大哥肯定顶不住,然后你再变回原形好了。”
    鸣雀恍若未闻,依旧咬着手指盯着青衣一脸嘴馋的模样。
    青衣自觉有些顶不住,鸣雀太可爱了,再这么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万一自己头脑发昏……
    一想到后果,青衣思索半天后就没有跟上去了,而是下楼准备躲到厨房去。
    谁知道一下楼,所有的客人统统刷的一下朝自己望过来,那眼神热烈的让人脊背发凉。
    其中甚至有两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青衣暗道不妙,一时有些慌张起来,脚下更是快速走向厨房。
    身后的人跟了一会儿忽然又不跟了,青衣终于松了口气,一抬头就见黑三郎板着脸站在前头。
    他面无表情的盯了青衣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尊口:“你是嫌自己活得不够么?你的血味妖怪大老远都能闻见!这会儿要不是还是白天,你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青衣惊讶的低声问道:“真的……这么明显吗?我明明只是割破了一点点……”
    说着就伸手把食指上细小的伤口展示给黑三郎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青衣总觉得黑三郎看自己手指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抹寒光,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要收手指。
    糟糕,差点就忘了,黑三郎他也是妖怪啊啊啊!
    不料黑三郎见青衣收手,忽然就伸手抓住了青衣的手,然后在青衣惊悚的目光中将她的手硬生生凑到了自己嘴边。
    青衣吓坏了,眼睁睁看着黑三郎张开嘴露出了森白尖利的牙齿,然后他啊呜一下一口将她的食指咬住。
    青衣猛地哆嗦了一下,惊吓中仿佛感觉到手指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黑三郎嫌弃的甩开了青衣的手愤愤道,“现在人手不够,你最好自己注意点。”
    说完一闪身跑开了。
    青衣呆呆的哦了一声,盯着自己完好的手指头脑一片空白。
    原来不是要吃手指啊!

  ☆、第23章 羽衣人7

窗外的枝桠上挂了一溜长长的冰棱,在月光下反射出明亮的白光,连带着被挂在枝桠的那个瑟瑟发抖的高大人影,齐齐在森冷的狂风中摇摆不定。
    小羽咬着唇蜷缩在窗边痴痴的望着窗外,羽衣上的翎毛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原本鲜艳的颜色也灰暗了不少。
    他望着被三哥悬挂在外头,早已昏厥的任客卿,心疼的无以复加。
    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大开的窗户飘进屋来。
    本在收拾鲜果的鸣鸢见状皱了皱眉,上前一把将窗户合上了,任客卿那张青白的脸顿时被挡在了外面。
    小羽瞪大眼睛恨恨地瞪着鸣鸢。
    “怎么?我还收拾不得他了?”鸣鸢回以怒目,愤愤道,“你闹了这么一出,回去我和大哥连带鸣雀都恐怕都要褪层皮,我不过是冻了他一会儿,你就要和我们反目不成?”
    “要罚就罚我,和他没有关系!”小羽梗着脖子叫道,“他只是个凡人,怎么受得住……”
    “你你你……”鸣鸢被气得也炸了毛,指着小羽的手指抖了半天,差点说不出话来,“弄得你有孕不是他是谁?就冲这点我没直接把他开膛破肚就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说完又很是焦躁的原地转了几圈道:“方才大哥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你有孕。但是他迟早要知道,此次盛典非同寻常,父亲会亲自主持,届时他若知晓,别说这个凡人,恐怕我们连你都要不保……”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小羽偏头望着那道窗户,神情担忧,似乎要透过窗扉去看那个任客卿一样。
    鸣鸢沉下眼眸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可如此荒唐……”
    “小时候,鸣雀问过大哥,我们的娘娘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们一次也未曾见过……其实我也想问……”小羽望着窗户声音飘忽不已,“那时候大哥只说她死了。我不相信,跑去问二哥娘娘是怎么死的,二哥就笑着拖出来一个腹大疯癫的男子指着他的肚子对我说,‘你看,他腹中有我的孩子,今日就将分娩,看完你侄儿怎么出生,你就知道我们生母是怎么死的了。’”
    “你怎么敢去找二哥……你还不如来找我!”鸣鸢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羽衣人,成年后方可出山,若以精气注入男子体内,即可得子,男子累月怀胎,蛇子破腹而生,若非妖族,孕体往往死状凄惨无比。
    “那天那个凡人在恐惧和痛苦中死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羽衣族的诞生是如此血腥和残忍。”小羽回忆着那日的可怕的情景,转头望着鸣鸢,脸色苍白,但是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所以我不会让客卿做孕体的!”
    “怎么,你竟是要怨我们的出身么?”鸣鸢气极反笑,压低声音冷笑道,“你若不愿,无人强压你去,只是你不该让那凡人近你的身,弄得自己珠胎暗结,更兼拖累鸣雀,他是我们弟兄之中最有灵气的,此番羽衣离身,已是伤了修为,他日无缘竞逐族长,你该如何?”
    “……一人做事一人当。”小雨闻言也猛地跳了起来,握拳狠狠道,“我此次也是为送他回来,然后我就离得远远的,再不回来!”
    “你……你好得很……”鸣鸢气得面出羽毛,飞身破窗而出,提起任客卿就要将其从高空摔下,“我这就杀了这个祸害,省得你想着私逃!!!”
    “不要——”小羽不料鸣鸢动手,顿时哀鸣起来。
    “谁要私逃?”羽衣人抱着幼童状的鸣雀忽然出现在门口,冷声问道,“我不过带着鸣雀离开一会儿,你们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鸣鸢和小羽顿时有些惊慌。
    迎着大哥锐利的视线,鸣鸢甩手将任客卿挂回到树枝上,笑容僵硬的掩饰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在教育小羽嘛,他带着鸣雀私逃,害的我们找他们好久哈哈哈——对了鸣雀,大哥刚才没有欺负你吧?”
    鸣雀彼时正趴在羽衣人怀里抽抽搭搭,闻声抬起头来,却是一脸的鼻涕眼泪,显然是经受了大哥的严厉教育和考核。
    “真是可怜……”鸣鸢见状飞回来摸了摸鸣雀的脑袋安慰道,“是不是在外头光玩儿,没有修炼?”
    “嗯——我知道错了——”鸣雀哽咽两下,扑进鸣鸢怀里拱来拱去哭道,“三哥快救我,大哥说要我不吃不喝练习……”
    “大哥——这就过了——鸣雀还小嘛。”鸣鸢忙求情道,“我们慢慢来怎么样?”
    “还慢慢来?小羽身为弟弟,都已经比他高出一大截,他身为哥哥怎么松懈?”羽衣人见鸣雀毫不犹豫地扑进鸣鸢怀里,他的脸色顿时越发冷峻,掷地有声的宣布道,“此次回去,你们全都到我的住所来闭关修炼!”
    “啊……”鸣鸢惊叹一声,怀里的鸣雀也似吓住了,砰的一下变回了圆滚滚的小黄鸟模样。
    鸣雀嗝了一声,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呵呵呵——看来是哭多了哭过劲儿去了……”鸣鸢回神忙企图再次岔开话题,幸好大哥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的转身离开了。
    鸣鸢松了口气,一回头却不见小羽的踪影,再看窗外,那可恶的凡人也不翼而踪,一颗心又悬在了半空中。
    青衣因被羽衣人撕裂了袖子,只得先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又想起方才不过一点点血腥,就引了满客栈的妖怪注意自己,把手也洗了好几遍才敢出来。
    大堂里的客人不知道怎么何时又变多了,几乎是座无空席。
    素兮抱了一大坛子酒正往楼上走,秀秀也像模像样的提着竹篮子跟在后面,大堂里只有黑三郎在跑前跑后。
    不过黑三郎一个赛十个伙计,大堂显然是无需自己帮忙了。
    这样想着,她就折返回厨房去了。
    高师傅躲得十分隐秘,这一天下来青衣竟没见到他,厨房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肉,看起来他为了不露面已经把三天的分量都弄出来了。
    只是靠近灶膛的那堆肉十分凌乱,像是被谁推倒过一般,有些挂在杆子上要掉不掉的,看得青衣大皱眉头,不得不走过去准备整理一番。
    刚走了两步,却听见那角落里传出了一些细碎的声响,咯咯作响的声音就像是牙齿磕碰一般。青衣暗道不妙,还以为那九头凶神相柳又来偷食了,转身拔腿就要跑。
    身后的动静突然变大,唰唰两声,一道疾风席卷而来,还未跑开的青衣只觉喉间一滞,一波钝痛从脖子霎时蔓延到全身,呼救声卡在喉咙里吞吐不出。眼前一花,整个人眨眼睛就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过去。
    挣扎间青衣伸手胡乱抓挠了几下,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还未等她想明白,后背又是一痛,喉间的窒息感却是减轻了。
    青衣闷声咳嗽了几下,转动眼珠向后扫视,一眼瞧见一抹缀满了宝石和翎羽的斗篷。
    “是你!”青衣恍然大悟,低呼道,“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不许叫喊!”小羽急促的呼吸声杂乱无章,声音也是十分的惊慌,“谁让你过来了?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听小羽的口气,似乎急中就要杀人灭口了,青衣慌忙压低声音说道,“我——我是客栈的伙计,你要是伤了我,其他人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小羽手劲微松,似乎在犹豫。
    青衣本来也有些心虚,这客栈的其他人不见得会为了自己大动干戈,为了唬住小羽她却是在说大话,此时见有用忙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我马上就走!”
    说话间青衣感到脚边有些动静,身后的小羽迟疑片刻,还是放开了青衣:“快滚!”
    青衣摸了摸脖子连忙跑了两步,不料身后的小羽突然又喝道:“等一下!”
    青衣脚下一顿,很是忐忑的转身去看。
    “你的发簪留下!”小羽正俯身搂紧瑟瑟发抖的任客卿,抬头一脸凶狠的对着青衣叫道。
    青衣蹙起眉头,有些不情愿。这发簪是胡姬之物,佩戴后身体寒气不侵,如沐春风。
    小羽见青衣停滞不前,面有不甘,登时躬身亮出了利爪,橙黄色的羽毛刷的覆了大半张脸,看起来十分可怕:“还是说你要留命下来?”
    青衣绷紧脸颊,还是伸手拔下了发簪丢给了对方。
    小羽慌忙将白玉簪塞进了任客卿的怀里。
    任客卿一介凡人,在冰天雪地里头冻了半天,早已冻僵了,不但脸色青白,唇色乌黑,连意识都模糊不清。
    “客卿……客卿……”小羽泪汪汪的趴在任客卿怀里哭道,“都是我害了你了……”
    “咳咳……莫……”任客卿朦胧中微弱的咳喘半响,颤巍巍的抬了抬手,却是半天抬不起来。
    小羽慌忙低头将脸凑到任客卿手边,轻轻蹭了蹭。
    “莫……莫哭了……”
    青衣一手搭在门边,瞧着那个任客卿几近昏迷的状态还想着安慰小羽,小羽更是恨不得蜷缩到对方胸膛里去,一时有些触动。
    世事难料,那任客卿或许是真心吧……
    思绪间出了厨房,差点没跟黑三郎撞个满怀。
    黑三郎眼疾手快,足尖一点闪开身去,青衣则是有些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黑三郎挑眉不悦道:“怎么如此狼狈,出了什么事?”
    “高师傅不在……”青衣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待要说谎,瞧着黑三郎黑黝黝的眼睛又不敢说,话到嘴边,还是婉转说道,“羽衣人在灶边烤火,许是冷了,抢了我的白玉簪……”
    说完青衣有些面红,总觉得有种小孩子在外头受了欺负,回家跟长辈告状一般的羞耻感。
    黑三郎见青衣忽然红了脸,就伸手抓住青衣披散的一缕青丝拽了拽,笑嘻嘻道:“三途川客栈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抢的?转头他就还你了,现在快去帮忙,都快忙不过来了!”
    青衣的头发被揪的有些吃痛,咬唇拽了回来,仓皇跑开了。
    等着结账的客人排了一个长队,青衣手下不停的忙着结账,一转眼又把厨房里的小羽和任客卿忘了个干净。直到睡前梳妆,对着满头披散的青丝,才又把胡姬白玉簪想了起来,一时忧心的半宿没睡好。
    次日清晨,她在厨房门口徘徊许久,还是小心推开门瞧了瞧。
    厨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小羽和任客卿早已离开了。
    连带着胡姬的白玉簪。
    青衣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忧心,茫茫然站了一会儿,又离开了厨房。
    守在柜台前又发了会儿呆,却见小黄鸟扑腾着小小的翅膀飞来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宝石了。”鸣雀用嫩喙将一块小宝石推到青衣面前叽叽喳喳叫道,“我用这个和你换回我三哥的宝石好不好?”
    青衣见鸣雀神情娇憨,黑豆子般的眼珠子巴巴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微笑起来,“你让我摸摸,就还给你。”
    “好!”鸣雀闻言毫不犹豫的凑近低下小脑袋兴奋道,“快摸快摸!”
    青衣笑着摸了摸,然后把荷包里的宝石那拿出来还给鸣雀,口里不忘夸奖道:“鸣雀真是好孩子。”
    鸣雀欢呼一下,用小爪抓住宝石高兴道:“三哥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说完又拍了拍小翅膀飞走了。
    青衣细细看了会儿那块明显不如鸣鸢的宝石华丽的小宝石,默默微笑着收了起来。
    谁知宝石在袖子里还没有捂暖,羽衣人一行又下楼来了。
    “小羽应该还没有走远,你们先回家去,我自去寻他回来。”冷峻的羽衣人对着鸣鸢嘱咐一声,见鸣鸢踌躇地带着一脸天真的鸣雀出去了,才走到青衣面前来。
    他先是掏出一些雪花银放在柜台上,然后对着青衣冷酷道:“鸣雀的宝石还给我,我用其他的换。”
    青衣有些不乐意,鸣雀很可爱,她愿意留着他的宝石把玩,这位羽衣人就算是给个宝贝她也未必看得上,再说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于是她也冷着脸淡淡道:“什么宝石?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羽衣人闻言伸手抓住青衣的手臂哼道:“我差点忘了,凡人最爱说谎,我不与你废话。”
    说罢手下用力,撕拉一声,青衣的衣袖又被撕裂了。
    这已是第二件衣裳了,青衣愠怒的要去瞪羽衣人,不料羽衣人接了掉落的宝石一个闪身就不见了,只留下桌子上一块五彩炫目的大宝石。
    “什么人啊……真是一家子强盗!”青衣哑口无言的瞪了会儿空荡荡的柜台和宝石,终于忍不住咬牙暗骂。
    边上某个妖怪又飞着跑来跑去,一阵冷风袭来,没了白玉簪,身为凡人的青衣终于久违的感受到了寒冷,一个大哆嗦后:
    “阿嚏——阿嚏——阿嚏——”

  ☆、第24章 绩女1

外头的雪下得越发大起来了,客栈里虽然灯火通明,不甚寒冷,但对于只穿了纱衣襦裙的青衣来说,还是冷了些。
    且她往日因有胡姬给的白玉簪,少有受寒,那日忽热忽冷,果然就受不住得了风寒,再者往日没有准备,一时竟没有厚实的衣裳可换,一时就鼻塞头疼起来。这会儿站在柜台前,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青衣姐姐,你生病了吗?”秀秀一脸担忧的跑过来拉了拉青衣的衣角问道,“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看看大夫?”
    青衣伸手抚额,觉得自己似乎并未发热,便摇了摇头道:“无事,小风寒而已,左不过两天就能痊愈了,你快去帮忙吧。”
    秀秀见青衣说话声音虚弱,闷声闷气的带着鼻音,眼睛也看起来有些无神,但是她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提着酒盅跑开了。
    素兮正提了大酒坛子给客人倒酒,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叫那桌子男客都有些蠢蠢欲动,一个唇上留了一左一右两撇细长的胡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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