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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栈-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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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妖们一面抖心肝,一面垂头缩背不动神色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那满脸不快的黑三郎盯上了自己。
众妖的恐慌青衣并未注意,她这会儿正用心数铜钱。
王得福一行人数不少,也难得他们都付得出房钱来,是以青衣便按着人数一份一份的算,铜钱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王得福巴巴的看着青衣为他算账,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半响才出声道:“青衣小娘子,不知你的卖身钱是几何?”
青衣略显惊诧的抬眼瞥了王得福一眼,手下依旧不停的继续数铜钱,并未搭理王得福的问话。
王得福问这个问题前,心中隐约就已有了答案。这个问题他头回来客栈的时候,就问过青衣,只是那会儿他什么都不晓得,只一味的怜惜青衣一个柔弱的小娘子在客栈里煎熬的太苦了些。如今的他,对客栈的诡异之处却是心知肚明,是以他再开口,就有些信心不足了。
而青衣也果然没有搭理他的问题。想来……对她而已,这个问题是个可笑而又无望的希望吧?
如此一想,王得福看青衣的眼神就越发的怜惜起来。
青衣叫王得福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服。但念及王得福心善,她虽然觉得心中不快,还是隐忍着没发作,只甩了一张冷脸给王得福看。
不曾想王得福这人心憨,且他本就不熟悉青衣真性情,还当青衣一贯如此,是以他的目光并未有丝毫收敛。
好不容易数清楚了渡资,青衣提笔就往账本上记了起来。
珠宝首饰、雪花银、古董字画,想不到这回,王得福竟带了不少好东西。
但账房先生忒精明了些,任是青衣如实抄录了一堆财物,账本上的帐仍是未结清。
青衣不自觉就皱了眉道:“银钱不够,你是要再拿点宝物垫上,还是少领几份渡资?我可先说清了,没有渡资,你们中有些人是过不了河的!”
王得福竟也不吃惊,他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个小匣子来递给青衣,口中低声道:“这东西据说也是件罕见的宝物,不知道可还够补差数不?”
青衣并不言语,只伸手接过匣子,对着琉璃灯开匣验货。
匣子本身不大,也并不珍贵,看起来就是个枕木掏空了内芯做的。但叫青衣惊讶的是匣子里的东西。
青衣盯着匣子里丝绒垫上的那颗大珠子颇有些难以置信。瞧这珠子的大小,模样,竟和今早她和黑三郎一起赏玩过的鬼火珠一般无二。
但黑三郎才说过,这东西也算是难得的了,于是她便有些不信邪的将珠子拿起来对着琉璃灯照了起来。
透过琉璃灯清冽明亮的灯光,青衣能看到珠子里各色光彩浓浅交织,如同活物一般不断翻涌着。这急速变幻的虚幻影像,虽与早上看的鬼火珠有些许差别,但大致是一种东西。
且她不过是拿起来一小会儿,她便觉得身上也有些发凉了。
看来这东西,也是鬼火珠!
“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青衣将鬼火珠放回到匣子里,抬头看着王得福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来的东西。”
“这是我的东家给我的。”王得福憨厚的笑了笑,随手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道,“这里还有一颗呢!东家说,这东西留一颗就够用了,另一颗与我做房钱。”
被称为世间罕见的东西,王得福一拿就是一双,饶是见多识广的青衣也有些哑然了。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王得福一眼,仍是敬忠职守的低头记录起来。
这回账房先生又变得大方起来了,竟自动消掉了一部分珠宝首饰。
青衣还是头一回看见账房先生将到嘴的肥肉吐出去的,当下就神情古怪的将那些珠宝首饰退回给王得福道:“那是鬼火珠,的确是少见的宝物,足够抵房钱了。你且将这些收起来吧!”
王得福依言收回了珠宝,待将渡资都揣进怀里之后,他方才恋恋不舍的看了青衣一眼道:“那我……这便走了,青衣小娘子,你多多保重,等将来我出人头地了,再想法子……”
他的承诺他只说了一半,因为他现在并没办法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男子汉大丈夫,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能随便许诺。
“那么,祝愿客官一路平安。”青衣由衷的祝福道,“一路切记莫要乱逛,我想你走过一回了,定然是清楚的。”
王得福喉头微堵的点了点头,磨蹭了几步,终究还是咬牙走了。
☆、160|5。20
在众人都想着怎么回家的时候,铁柱却拉住了王得福不安道:“王二哥,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天南地北的走了这么一遭,要回去也要一起回去啊!钱旺他还……他还没找着呢!”
王得福心道,那钱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且,就算钱旺侥幸活着回来了,大家伙儿也不会是一起回去的。
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是不可能跟铁柱这个外人说道的,只是瞧着铁柱坚持,又觉得那钱旺有些可怜,于是他想了想,还是招呼其他人一起找人了。
众人都道,出门在外,全靠大家伙儿互相关照,如今同伴有难,自然是要帮忙的。
亏得这附近没有多少岔道,只得一条大道和几片树林,走商队人数又不少,一行人分头找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钱旺。
或者说是钱旺的尸身。
铁柱又是震惊又是无措的在钱旺的尸首边起起坐坐,他抖着手推了推钱旺,待感觉到钱旺的尸身都已经冰冷僵硬起来了,他这才嚎啕大哭起来:“哎呦喂钱旺啊——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我可怎么跟你老娘交代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早知道我就不撺掇你一起出来了,连累你丢了小命,我夜里怎么睡得着啊——”
王得福和其他人都有些膛目结舌,好生上前劝慰了一番后,铁柱总算缓过劲儿来了。他胡乱的抹了抹脸,硬是拉着王得福的衣袖哀求道:“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钱旺自个儿不小心,白将性命交代了,我带不回去活人,好歹带具尸身回去吧?不然他老娘可怎么饶得过我?”
王得福心道,人家好好儿一个儿子活蹦乱跳的出了门,再回来就是具冷冰冰的尸首了,他老娘要的可不是尸首,而是活生生的儿子,只怕见了尸身,也照样饶不过铁柱。
且回家路途遥远,他们来时就费了好几月的功夫,回去少说也得在路上耽搁几个月吧?
再说尸体这东西,素来都是存不住的……一日尸僵,三日*,四日就会生出蛆虫来。且不等蛆虫吃光了尸身,那腐肉尸水就都生出尸毒来了,若是淅淅沥沥的流淌下来,活人略沾上一点,就会染上尸毒。但凡中尸毒的人,若无懂行的人救治,那必定是死定了。腐肉尸水且不论,那尸臭更是熏人,别说是一路押送,便是在土里埋得浅了,那味道也能熏得人透不过气来,更别提近身运送了。
王得福光是想想那场景,就已经有些挺不住了。他原是猎户,尚且撑不住,更遑论剩下那几个只懂刨地收粮的庄稼人了。须知便是庄稼人,种田沤肥的时候也是咬牙忍过来的,换成尸体腐臭……略想想就要吐了。
于是一干人连忙对着王得福摇头摆手,弄得王得福十分为难。
“带骨灰回去不成吗?”王得福抓着头建议道,“一路风险难料,大家伙儿还得沿路走商做买卖,带具尸首可算什么呀……”
“如果带骨灰能顶事儿,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啊!”铁柱哭丧着一张脸诉苦道,“你们都不晓得钱旺他老娘是何等厉害的一个老婆婆,往日里钱旺抖着脚吃家产,做生意又爱短斤少两,得罪了不少客人,惹出了不少麻烦,亏得他有个厉害的娘,什么事情都给他摆平了。后来若不是大旱着实太厉害了,他家都都快揭不开锅了,又有我从中周旋,他老娘才不肯松口让他跟我出来呢!你们想啊!骨灰就是一把碎骨头灰啊!什么人被火一烧,就都成了一把灰啦!到时候我拿了骨灰去请罪,他老娘就会指着我鼻子骂,说我拿猫猫狗狗的骨灰来冒充她儿子,然后再让我赔她儿子的尸身,我——我到时候可拿什么赔啊!还不如受点罪带尸首回去呢!”
“呵呵呵——那个……不是我多嘴啊!”边上的一个汉子忍不住出声道,“就算你带尸首回去,到了你们家乡也就烂光啦!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看不清鼻子眼睛的,到时候那老婆婆别是又冤枉你随便拖了一具尸首回去交差吧?”
剩下的人忙不迭点头附和,听着铁柱的形容,想来那老婆婆类似的事情没少干过,肯定是不好伺候的主儿。
铁柱听了汉子的话,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这下子是带尸首回去不成,不带尸首回去更不成了。
铁柱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谁能想到好好儿的走商就弄出人命来了呢?他越想越急,最后忍不住抬手就给自己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耳刮子,口里更是恨恨道:“唉!叫你多嘴,叫你瞎出主意!这会儿可要倒大霉了!”
众人叫铁柱那清脆的巴掌声吓了一跳,待瞧见铁柱脸肿的跟猪头一般,心中又有些不忍起来。
“哎呀,这也怪不得你啊!谁让他没成算的偏偏要出去呢!王二哥都说过了,这周围偏僻荒芜的很,多得是古怪东西,让大家过了子时,千万别出门,他偏不听,偏踩着时辰跑出去了,如今白丢了小命,也是他自找的,你——也就别太自责了!”
铁柱听了众人的劝慰,心中十分感激,但一想起自己没留心拦住钱旺,那愧疚之感就又压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王得福也有些内疚,铁柱他们是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凶险,所以一时间没留意到钱旺跑了也是有的。但他却是知道的,只是昨夜他一心都扑在他自己的事情上,发现钱旺不见的时候,客栈已经打烊了,于是他也就撒手不管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一个主意忽然就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这样吧!”王得福对着铁柱沉声道,“现在钱旺的尸身看着还好,都说天不热的话,尸身能保存的长久些,我们先运尸体,半道儿上若出现了蛆虫和*的时候,我们再火化掉。反正……带骨头架子和骨灰回去都没差的,左右都是要挨刀,还不如来的痛快些,骨灰带起来总比骨头架子来的轻便些。你觉着我这个建议可好?”
铁柱咬牙想了想,除了这个办法还真是没别的办法了,当下狠狠心就点头应下了。
众人都出力砍了好些树木回来,让手巧的几个人手工做了个推车。因王得福担心路上耽搁太久赶不上入夜前到渡口,于是众人就只简单的赶了一个凑活着用,只等过了河再另外做个结实的顶上。
就在大家轮流推车的时候,王得福就死死的守在钱旺的尸身边上没有走开。且他还时不时的伸手摸摸钱旺的胸口,好似在确认什么东西一样。
铁柱只当王得福是在查看钱旺尸身的保存程度,是故他虽然瞧见了也不吱声。
因有了一具尸首十分累赘,是故众人咬了牙拼命赶路,这才堪堪赶在日落前抵达了王得福说过的渡口。
再说青衣又从王得福那里收来了一颗鬼火珠,就立马跑去找黑三郎鉴定去了。
黑三郎只瞥了一眼,就点头道:“确实是鬼火珠没错。”
“这可奇了怪了。”青衣一脸不解的将鬼火珠凑近灯笼瞧了瞧,口中更是郁闷的嘀咕道,“不是说是难得的东西吗?怎么王得福一出手就是一双呢?他一个凡人哪里来的好东西?”
“那家伙不是说了么?是他东家交给他的。”黑三郎没好气的抖了抖脚道,“只怕是那个东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可是,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青衣对这鬼火珠着实有些好奇,毕竟,能让一贯小气的账房先生也觉得值钱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因为先前青衣只顾客栈的工作而将他独自抛下,黑三郎心中不忿,如今还在闹别扭,是故这会儿他虽然知道青衣很是期待他的解答,他也鼓着脸抱着胳膊没有搭理青衣。
哎呀,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不明就里的青衣眨巴着眼睛奇怪的看了看黑三郎。待瞧见黑三郎特特的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的时候,她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三郎,三郎——”青衣含笑抓了黑三郎的袖子轻摇几下,语气轻柔的讨好道,“好三郎,你为什么又生气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我才没有生气呢!”被说破心思的黑三郎登时回头口是心非的辩白道,“我只是在想怎么说你这个笨蛋才能明白而已!”
“哦?那是我说错啦。”青衣早已看透了黑三郎那口是心非的别扭性子,这会儿黑三郎梗着脖子一脸心虚的表示自己并不是那种小气吧啦动不动就生气的少年郎,她也就顺势应承道,“那我回头给你再做一只小母鸡道歉好不好?”
“一只怎么够?”黑三郎下意识就要求道,“起码要七只!”
“好好好!”青衣隐忍的笑道,“都听你的。”
黑三郎被顺毛撸过之后,就又不别扭了。他将鬼火珠举起来让青衣看,同时认真解释道:“鬼火珠说白了就是装了鬼火的东西。但凡人死,除非魂飞魄散,否则都会有一簇鬼火放置在它们的胸膛里。而鬼火这东西,究根结底,则是由鬼魂生前一辈子的经历和功过得失凝结而成的,说是火,其实只是虚影而已。但事有例外,凡人死之后,千万中有一两个是没有魂魄的。若有有心人趁机将他们的尸首收起来,再取来三途河的水将尸首融化,便可得这鬼火珠。因这鬼火珠本就是阴寒的玩意儿,似魂非魂,不入轮回,是以常用于阴邪的术法上。比如那对老夫妇,他们特意将鬼火珠放在娃娃身上,为的就是保住娃娃的尸身不腐,且有了阴寒之气后,她的魂魄才得以不时地回到尸身上去。不过无魂无魄的凡人少见的很,能有人一下子凑出一双鬼火珠来,的确是罕见。”
“只是这样吗?”青衣略显失望的转移了视线道,“我还以为它的用处会更厉害一些呢!”
“呵呵呵——与我们而言,的确没有什么用处。”黑三郎笑嘻嘻的将鬼火珠揣回到袖子里去,见青衣一脸失望,他想了想,便又哄她道,“不过我知道怎么用它做走马灯,走马灯看起来还是有几分趣味的,你可要看?”
☆、161| 5。20
青衣自然是愿意看的,等她点了头,黑三郎便起身取来了素兮的美人灯。
素兮的美人灯,向来都是靠着她魂魄里的鬼火照明的,如今她身在灯外,灯笼自然就是暗着的。
青衣颇为好奇的看着黑三郎伸手在美人灯里鼓捣了一阵,然后他取出鬼火珠,小心的摆在了原本灯烛该安置灯烛的地方。
然而放好鬼火珠后,灯笼也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走马灯?”青衣甚是无语的将美人灯和鬼火珠来回打量了一番,别说是什么影像,便是一点点烛火都没看见。
“还不是。”黑三郎笑着转过身去,对着正忙于给客人们斟酒的素兮道,“你过来!”
素兮领命放下了手里的酒壶,身姿翩然的来到了黑三郎和青衣面前。
青衣面前的素兮忽然心头一亮,当下就露出诧异的神情。
“有了鬼火珠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个魂魄。”黑三郎笑嘻嘻的指着美人灯道,“进去吧!且让我们借你的鬼火用一用。”
素兮闻言并无不愿,她甚是恭敬的对着黑三郎礼了一礼,紧跟着身形一晃,却是边做一小片软塌塌的纸片儿,飘忽不已的飞入了美人灯中。
只听见嗖的一声,原本熄灭的美人灯突然就被点亮了。当鬼火燃起的刹那,静止不动的鬼火珠也跟着滴溜溜的打起转来。
紧跟着,无数忽明忽暗的光影忽然就从灯笼里跑了出来,如同一条飞速舞动的彩带一般,无声的自他们眼前飘过。
“啊,那是娇娘!”青衣一眼便瞧见了那个为保容颜而不惜抛弃孩子的娇娘,幻影中的娇娘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正在河边笑。
那场景一闪而过,一下就随着那飘带飞回到灯笼里去了。
青衣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幻影看。然后她看到那小孩子以一种飞快的速度长大了。娇娘牵着她在不同的地方行走着,他们周围的景色一直在变,快速掠过的燃烧的火,摇摆的树林,来来往往不尽相同的男子。
娇娘牵着的小女娃娃时时刻刻都在不停的长大,而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在不停的变化着。然而她的容貌身形却从未变化过。
终有一天,她的模样终于有了变化,当她看到铜镜上浮现的那张青春不再的妇人的面孔之后,她立即崩溃的砸了满屋子的镜子。
再然后,娇娘牵着年幼的素兮的手,慢慢的走进了客栈。
后面无需再看,青衣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了,这便是素兮的一生的影像了,从她出生,乃至死亡,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期待和绝望,都尽数在这不过数息的走马灯中显露无遗。
“看完了。”黑三郎笑道,“这,便是走马灯了!头一次看大约还有些趣味,可惜凡人一生短暂,不过几息就看完了,回头我再弄个有趣些的魂魄回来给你看。”
“嗯。”青衣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然后又默默的对着美人灯叹了一口气。
敏锐的觉察到青衣叹气,黑三郎登时眼波一闪,却是不动神色的将鬼火珠取了回去。
素兮得了暗示,便又从灯笼里翩翩然的飞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的对着黑三郎礼了一礼,仿佛方才的走马灯中绝望的痛苦的人并非是她一样,仍是一如往常的招待客人去了。
王得福正带着众人巴巴的跟在一列队伍后头。
前头是各色各样的看不清脸面和手脚的鬼魂,它们皆都是漂浮在汨汨流淌不绝的水里之上,一动不动的等待上船。
三途河咋一眼看去,和凡间的大江大河并没有什么两样,但走商的人们站在那里,却是如在冰窖一般,冷的他们直打哆嗦。
然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出声抱怨,最多是冷的受不了了,就去折腾几下那个他们随手从钱旺尸边上捡回来的灯笼。
可惜这灯笼里的灯烛怎么也找不到,就算他们用火折子弄了些布片凑活着,也撑不过一刻钟就灭了。
领头的王得福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胸膛,确认所有人的渡资都安然无恙的躺在怀里之后,他才又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空中的弯月已快要偏西了,王得福掐着时间又开始数前头未上船的鬼魂数目了。
铁柱虽然长得结实,奈何他这会儿正守着一具尸首,且尸首怀里还有颗阴寒的鬼火珠,是以他比旁人觉得更冷些。
“咯咯咯——王二哥,我——我我们还得等多久啊?”自觉有些熬不住的铁柱忍不住小声问道,“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怎么这么多那个玩意儿?”
“嘘,快别说话了。”王得福神情严肃的回答道,“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现在你们只需记着,安静的等上船。过完河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这一路大家伙儿都是以王得福马首是瞻。王得福虽然看起来年岁不大,但人家见多识广,又懂好些他们不懂的东西,是以平时他说什么大家伙儿虽然不尽然遵从,但也不会故意去违背。
是以铁柱闻言马上就捂了嘴不敢吱声了。
正好前头渡船又靠了岸了。众人探头瞧见个身形佝偻的人正挥着手让通过检查的鬼魂儿上船。
那渡船看起来并不十分的大,肉眼瞧去,也只得装得下十来个体型正常的汉子吧。
然而照着王得福的计算,自渡船靠岸,上去的鬼魂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但瞧着那船竟还空的很呢。
随着众人排位的靠前,大家终于得以看清那身形佝偻的人是什么样子了。
那是个极为干瘪苍老的老婆婆,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袍,这么冷的地方,她却还光着手脚,,颇有些衣不蔽体的凄惨模样。
饶是如此,她的动作却比青年人还来得灵敏。当有一个鬼魂摸出他那朵黑乎乎的鬼火出来给她瞧的时候,老婆婆立时就用一种快到众人看不清的速度一脚将那鬼魂踹飞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眨眼就听见那老婆婆气也不喘一下的哑声喊道:“下一个!”
一行人除了王得福,何曾见过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当下就吓得有些腿软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紧紧挨在一起,任凭王得福跟着前头的鬼魂儿往前去了,他们也没有动弹。
王得福只觉身后凉飕飕的有些渗人,待他忍不住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身后竟空无一人。
王得福有些着急,鬼路这东西,最忌讳离队,倘若有人半途上离开水流,那便是从鬼路上出去了。鬼路外多得是等着索命的厉鬼冤魂,也不乏等着捡漏的妖怪野兽,若非鬼路,他们要平安抵达三途河,却是不可能的。
想起上回一起来的同伴们是如何惨死的,王得福的心就有些揪了起来。当初他们兄弟两个带了一大队人出来行商,结果因为不小心进了三途之地,最后活着出去的人,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难道这次也要那样吗?他着实有些不堪忍受。
正当他准备出声叫铁柱他们的时候,铁柱等人也因为惶恐不安而忍不住上前来了。
不晓得是哪个人修好了灯笼,王得福远远就瞧见了一抹亮光自远及近的飘了过来。待看见那队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了,王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王得福就摸出怀里的那包渡资,颇有些忐忑的走到了老婆婆的跟前。
老婆婆神色麻木的掀了掀眼皮哑声道:“凡人,你可是第二回来了?”
“是。”王得福很是礼貌的点头道,“这是我第二次来渡河。”
“哦。”老婆婆闻言也只是拖着声音哦了一声,然后她伸出了她那干瘦的手对着王得福道,“既然是第二回来,就不用我说规矩了。”
“是是是!”王得福忙不迭将渡资递到了老婆婆手里,同时低声道,“同行的共有十七人。”
老婆婆觑着眼点了点铜钱,确认的确有十七份渡资之后,她这才抬手放行了。
跟在后头的铁柱等人几乎是抖搂着上的船,若非王得福在边上搀扶,只怕都要跌进河里去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不曾想轮到铁柱和钱旺的尸首的时候,原本已经放行的老婆婆忽然伸手拦道:“等等!你们独资不够,这两人不能上去了!”
王得福和铁柱都吓了一大跳,一时没留神,手下的躺了钱旺尸身的架子就抖了抖,险些没把钱旺的尸身给摔了。
幸亏王得福及时回过神来,又稳稳的按住了手下的架子。
努力定了定神后,他才抬头问道:“怎么不够呢?我们分明只有十七个人,刚才婆婆你不是也数清楚了吗?怎的现在又说不够了呢?”
老婆婆没好气的指着船上的人道:“你方才说有十七人,渡资也的确给了我十七份,然而现在加上你,已有十七人上船了。剩下这两人想要上船,那就必须再加两份渡资。”
王得福一时间有些傻眼,他默默的在心里数了数,生怕是自己之前算错了。可是当他看着同伴们的脸一个个按人头数过去后,他发现除了钱旺的尸身之外,确实只有十七人。
这么说,对方连尸首都要算一个人吗?事先没有料到这点的王得福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婆婆,这位是我们同行的人,但他早就死了,只剩了这么个尸身等着我们送回家去。他人已死了,魂魄也没了,怎么还算一个人要收渡资呢?”王得福斟酌着跟老婆婆求情道,“婆婆,你好歹顾念他家等他回家的老娘,这回就让他的尸身上船吧!”
“我且问你,这尸首有分量没?”老婆婆略显不耐烦的自问自答道,“我不管他死没死,魂魄还在不在,我只管按魂魄和人头收渡资,只要不是良善人,有分量的就必须交钱。而且这人分明在昨晚已经过河投胎去了,你们用他的尸身另装了东西,要过河就要另算一笔费用!”
“可是……”王得福急的几乎要出汗了,他茫然不解的来回看了一眼,很是疑惑的问道,“婆婆你冤枉我们了,我们没有装其他什么东西,就算加了钱旺的尸身,我们最多也只是十八人,怎么你又给我们多算了一笔呢?你看,船上分明只有十五人,再加上我、铁柱和钱旺,明明白白的十八人啊!”
“你这是打量我老眼昏花要糊弄我不成?”老婆婆愠怒的指着已经上了船的那些人道,“方才上船的分明是十五人加一个鬼魂,且那鬼魂做了不少恶事,已是个厉鬼,上船也是要算钱的。”
“什么?”王得福惊得声音都有些变了,他顺着老婆婆的手转头望去,他脑袋发昏的来回看,半响才发觉她指的是走商队其中的一个人。
或者说,她指的是那个人手里的灯笼。
霎时明白了原因的王得福脸色都变了,谁知不等他开口,他边上的铁柱猛然就脱口出声道:“那灯笼里有鬼?!”
☆、162| 5。20
“快——快把那灯笼丢了!”站在边上的一人当下就失声叫道,“那灯笼里有鬼!”
提着灯笼的汉子闻言身子一抖,下意识就将手里的灯笼甩了出去。
岂料那灯笼里的鬼甚是敏捷,硬是在落河前控制着灯笼飞了起来。
一行人都吓得面无人色,只能惊叫着胡乱推挤起来。
渡船因了众人的大动作而开始猛烈摇晃起来,原本就不甚平静的河面霎时变得翻涌不止。
“啊啊啊啊啊——”其中一人猛然瞧见河面上冒出了无数面目可憎的鬼影来,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伸手指着河面不停的惨叫。
王得福惊魂不定的回过头去,一眼就瞧见数不清的枯瘦手臂正死死的攀着渡船的船身不放,且瞧着它们的动作,大有攀上船去的趋势。若非又摆渡人不停的用撑杆将那些鬼手都打落下去,这会儿船上怕是已经爬满了河里的冤魂厉鬼了罢?
“王二哥,王二哥——别管他们了——”走商队中较胆小的几人不由的哀求道,“我们走吧!啊,我们先走,再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走不了啊——”
“求你了王二哥,我还不想死啊!”
“开船啊——快开船啊——”
看着闹得不可开交的同伴们,王得福只觉脑子里直嗡嗡作响。他大汗淋漓的站在那里,茫然四顾一番,入眼皆是鬼魅。而那诡异的灯笼更是打着旋儿的在空中转了几圈,仿佛是在欢呼雀跃一般。
王得福何尝不想走呢,但是做人得有道义啊!在这个时候丢下同伴不管,他做不到!只是若要两全,却也是无法了。
再加上他一直都觉得活人比死人更重要,是以在如此危机的时刻,不过是须臾间,他就有了决断。
只能是舍弃钱旺的尸身了!
“婆婆!”他一面咬牙悄悄的将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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