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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客栈-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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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郎君怎会在此?”震惊无比的东桥慌忙上前,“莫不是小娘子出事了?”
    说话间他就要将浴火从高师傅手上接过去。不曾想浴火虽小,但那周身的灵气却极具攻击性。东桥的手才堪堪触及他那尚未长硬的朱红色蛇尾,就被逼人的炎气烫红了手指。
    没有防备的东桥本能的缩回了手,再看浴火的神情也跟着化为了敬畏。
    对此毫无所知的浴火依然还在吃高师傅的食物。大约是已经垫了个底,是以浴火的嘴就开始挑剔起来。他将吃剩的那半块嫩肉左撕一条,右啃一口地糊遍了口水后,就抬头对着高师傅啾啾的叫个不停。
    高师傅哪里懂浴火在说什么,他瞪着眼看着小家伙在自己的手背上来回的甩了好半天尾巴,心里却只是心疼自己没能吃进嘴的那块嫩肉。那可是他精心准备给蛮牛的点心!要不是自己这会儿实在有些饿了,不然他是不会将这些肉拿出来的。
    “他在嚷嚷什么?”心有不平的高师傅立即回头问东桥道,“这条长虫就是青衣丫头的孩子?”
    “是。”东桥蹙眉疑惑道,“但不知小郎君是如何来到此地的。按说他此刻应该正同小娘子和黑郎君呆在一处的……”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多猜吗?”高师傅斜着眼泼冷水道,“没瞧见方才那么大的动静?照我说,只怕青衣丫头已经跟黑三郎那家伙一道儿被后土抓走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舍下自己的孩子?别瞧着她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一道紧要时刻,会伸出援手必是她了。”
    说话间他就看见浴火撅着个小屁股,正在他的油纸包里卖力翻找东西。
    高师傅暗叫句糟,连忙伸手揪住了浴火的尾巴并将他从油纸包里扯了出来。
    然而这会儿已经为时已晚了。等着急的高师傅低下头认真查看油纸包的时候,他马上就发现油纸包里所有的肉块都被浴火咬掉了一个小角。
    当真是可恶的小娃娃!你说他要吃便吃吧,但像这样般将每块肉都咬了遍到底是意欲何为?
    “你!”高师傅气得满脸的横肉都在抖,他提溜着浴火的尾巴来回摇晃了几下,然后才怒气冲冲的呵斥道,“你赔我的肉!”
    “高师傅!”东桥见不得浴火被如此粗暴的对待,当即就出手阻止道,“有话好好说,何必这般折腾小郎君呢?”
    被强行格挡住胳膊的高师傅简直是要气炸了,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控诉浴火的罪行,被摇晃得气恼起来的浴火翻身一跃,却是一口咬在了高师傅的手腕上。
    经过温玉的一番调养,如今的浴火已非旧时可比。再加上日日灵药的滋补,他的口牙更是越发尖利起来了,饶是皮糙肉厚的高师傅都有些挨不住。
    猝不及防的高师傅登时惨叫着将手里的油纸包甩了出去。
    浴火本来天生就有些倔强,方才他在高师傅手底下吃了亏,是故这一口咬下去,竟是用了十二分的气力。
    可怜高师傅疼的嗷嗷直叫,但不管他怎么甩手,就没办法将浴火这凶狠的小霸王甩开。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眼瞧着见了血,但又不敢真对浴火怎么着的高师傅没办法了,只得低声下气的哀叫道,“老子服气了,你快松口吧!当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竟跟你那霸道至极的老子一个模样性情!老的欺负老子我也就算了,结果生出个小的还来欺负老子!还不快松口啊!”
    “小郎君——”边上的东桥也跟着劝道,“快快松口吧!高师傅生得皮糙肉厚,没得磕坏了你的牙——”
    气鼓鼓的浴火这才松了劲儿。只是他方才咬得有些狠,这会儿两颗小尖牙已经嵌进高师傅的皮肉里了,一时半儿会儿竟拔不出来。
    他哼唧着继续挂在高师傅壮硕的手上,又巴巴的朝着东桥伸出了小手,仿佛在等东桥救他一般。
    东桥咬牙伸出手,极尽小心的托着浴火的小身躯并帮助他将卡在高师傅皮肉里的尖牙拔了出来。
    在此期间,高师傅忍得脑仁儿一阵阵刺痛。好不容易从那小霸王的尖牙底下脱身了,他便嗖的一下躲得老远。
    “啾啾啾。”无情镇压了高师傅的浴火很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然后不等忍痛的东桥有所回应,他便又甩着尾巴扑到烛龙的尾巴上去了。
    旁观许久的秀秀见东桥满手都是水泡,便忍不住露出吃疼的表情来,仿佛那么多狰狞可怕的水泡不是长在东桥手上,而是长在她手上似的。
    季厘国的族人见惯了血腥,别说区区一点水泡,便是比这严重的多的可怕伤口,他们处理起来也是信手拈来的。
    他们只留了一个人为东桥处理伤口,剩下的人则目不转睛的看牢了浴火,以免不慎看丢了他。
    负责包扎的族人摸出一根细针,在烛龙的鳞片上略擦了一下之后,他便用那细针飞快的挑破了东桥手上的水泡。
    “东桥你疼不疼啊?”秀秀吓得直缩着脖子,又连连吸气地小声嘀咕道,“看起来好疼!”
    “不要紧。”面色煞白的东桥艰难道,“这点伤,上点药就好了。”
    话音未落,族人就已经将一大瓶药粉悉数洒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这是方舟研制出来的特效伤药。”族人细细的用布条将东桥的手包好,然后才对秀秀解释道,“虽然用着有些烈,但是保准儿马上就能痊愈了。”
    秀秀捧着脸忙不迭点头,等看见东桥的脸色缓和过来了,她这才皱着鼻子去看浴火。
    一派天真的浴火正娇憨地在烛龙巨大的尾巴上打滚。他时而将自己挂在烛龙硬鳞上打秋千,时而又装作一条绳子,在那里努力的丈量烛龙的尾巴。他倒是玩得开心,倒把边上的族人们急得出了一身汗。
    “坏孩子!”先是被瓜分走了青衣的关心,又看到自己很喜欢的东桥也被弄伤了,愤愤不平的秀秀终于忍不住指着浴火骂道,“你就是个坏孩子!最讨厌了!”
    嬉戏中的浴火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等看见眼泪汪汪的秀秀憋着气直抽抽,他便抱着烛龙的尾巴小声地啾啾叫了起来。
    “最讨厌你了!”秀秀扭头趴在季厘国人的肩头,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全都有些懵住了。他们根本不明白秀秀为什么闹脾气和哭号的原因。
    浴火从没见识过这种事情,吓得慌忙躲了起来。他顺着烛龙巨大的长尾一路向上,直到游进了烛龙滚烫的肚腹底下,他这才停了下来。
    紧追其后的众人这才看到了烛龙的正体。
    他盘旋成山的身躯太过巨大,以至于这般庞大的地穴都难以尽数容纳,只能让他的身躯大半浸泡在沸腾的熔浆之中。而浮在熔浆上的那小半躯体又被升腾的炎气所扭曲掩盖,叫寻常的肉眼凡胎都难以细窥他的真面目。
    众人没有办法,只能拉拽着高师傅上前观望。
    高师傅不知何时又将那些肉捡回来了。既然已经被浴火啃过一口了,他也就放弃了送给蛮牛吃的念头。但就那么直接丢了又有些可惜,要知道这地穴里根本就找不到能吃的东西,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坚持揣回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众人推搡着要他帮忙,他虽然不甚乐意,但还是不得不眯着眼认真查看起来。
    透过朦胧的虚影,高师傅隐约瞧见烛龙如蟒蛇般将自己的尾巴一圈圈的盘在一起。
    高师傅瞧了半天也只瞧见一片赤红的尾巴,想了想又调转了一下方向。
    这下子他总算窥见了一点东西。
    只见那层层盘踞的赤红色长尾之内趴着个身形巨大的精壮半身,因为他背对着高师傅,是以高师傅只能看见一大蓬如火焰般飘忽的长发顺着他□□的脊背蜿蜒而下,并最终化作足可融金化骨的熔浆流淌在这地穴之中。
    他的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绘满了金红色图纹,咋一眼看去,就像是长了大片大小不一的鳞片一般。
    身形娇小的浴火畅行无阻的从他的尾巴游向了烛龙的脖子,然后用手拍了拍烛龙不曾显露的脸。
    地穴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原本一动不动的烛龙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起自己那同样绘满金红色图纹的手,将肩头的浴火轻轻的扣在了手心里,然后在高师傅惊恐的凝视中一点点转过脸来。
    “天哪——”总算得见烛龙真实样貌的高师傅霎时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喜欢吃也要先咬一口的浴霸当真是霸道极了。

  ☆、第305章 昆仑镜1

高师傅从未见识过比这张脸更叫他畏惧的存在。他不是惧其样貌丑陋或是可怕,而是惧其有着如神祗英灵般威严的脸。
    他的脸若精雕玉琢的白岩,光洁,冷硬,就那般稳若泰山的停驻在熔浆烈火之中。由他自身飞蓬的长发所化的流火正顺着他的鬓角蜿蜒而下。那流火连高师傅脚下的岩石都能融化了,但却不曾在他的面上留下丝毫痕迹。
    身形高壮的高师傅一直都以为自己足以傲视群雄,但如今在烛龙面前一站,他才发现自己竟渺小如蚍蜉,非仰面不得已观其局貌。即便是已经竭尽全力的踮脚抬头,他也依然只能勉强越过烛龙那布满朱印的肩背,好瞧清烛龙的口鼻。
    但看清与没看清仿佛又没什么差别,因为烛龙生的太过巨大,即便是寻常的人的五官按在他的脸上,想来效果也与此时并无多大分别。
    然而高师傅害怕的并不只是烛龙的巨大,他害怕的是自己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了这张巨大的脸跟前,却并不曾感受到哪怕一丝活物的气息。
    在这个气氛犹如凝滞固化的地穴里头,所有人的视野都被熔浆烘烤到变形扭曲了起来,倘若此时能有一阵清风自他们面前掠过的话,想必给众人的感触定是十分鲜明的。
    但说来也奇怪,如烛龙这般巨大的生灵,竟会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呼吸。
    莫非他并没有醒过来?
    高师傅膛目结舌的盯着烛龙那半张不知美丑的脸看了半天,他甚至还没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心里就已经不自觉的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来。待到他忐忑不安的跳跃起来,他这才如愿以偿的瞥见了烛龙的眉眼。
    正如高师傅所猜的那般,烛龙根本还没有醒过来。他就那么沉寂的靠在自己盘好的长尾上,点缀着金液的长睫恍若石头雕出来的浮雕一般,纹丝未动的贴附在他那光洁的玉面上。
    他紧闭的眼睑既没有颤抖,也不曾映出来回转动的眼珠的痕迹,但却有两圈类似眼珠的金轮正似有如无的闪现在他眼瞳的位置上。
    除此以外,烛龙就只是寂静的阖眼靠在那里沉睡而已。
    饶是如此,跳跃着窥探烛龙的高师傅却仍旧可以感觉到一抹深沉又锐利的凝视,仿佛沉眠中的烛龙正透过自己的眼睑看着他似的,这种诡异的觉悟令他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竖起来了。
    亏得烛龙至始至终都未曾睁开眼睛看高师傅,不然他只怕马上就要跪下去求饶了。
    随着烛龙缓缓抬手的动作,整个地穴都已经开始剧烈的动荡起来。穴洞中蓄满熔浆开始激烈的喷涌翻搅起来,以至于进入此地的一干人&妖皆慌了手脚。
    可供他们停脚的地方越来越少,而熔浆却还在不停的高涨,他们便是想要逃到岩壁和穴顶上去,也依然要面对上头不断汨汨流下的熔浆。
    高师傅也被震得有些站不稳,但他却并不敢随意的碰触到烛龙的身躯。在他惶恐不安的内心深处,仿佛已经隐约生出了一种预感,那就是,倘若他不慎碰触到了烛龙,那沉眠中的烛龙势必就会醒过来。
    越想越不安的高师傅再不敢继续站在这里了,趁着其他人&妖皆都忙着自保,他便又悄悄儿的准备偷溜了。
    “啾啾啾!”被烛龙扣在手心的浴火挣扎着从烛龙的指缝间探出头来,待瞧见高师傅那狼狈逃窜的背影后,他便发出了极其鄙视的嘲笑声。
    “站住!高师傅——”险险稳住身形的季厘国人见高师傅又逃,便不约而同的甩出囚妖索阻拦高师傅。
    手脚皆被绑了个严实的高师傅被迫从烛龙酷肖凡人的脑袋边呼啸而过。
    沉眠中的烛龙仿佛是被高师傅掠起的疾风惊扰到了,原本纹丝不动的眼睫轻颤几下,然后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地穴一下子明亮起来,仿佛烈日的光辉直接穿透了深厚的地层直接照进来了一般。
    众人甚至有种要被这般刺眼的白光亮瞎眼睛的错觉。他们一边发出惊异的低呼声,一边本能的用袖子遮住了眼睛。与此同时,地穴里酷热之际的炎气突然就如被水浇灭的火一般飞快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透骨的寒冷。
    直面烛龙巨眼的高师傅只觉自己的意识骤然跌进了一团神秘又辉煌的光影之中,在那一瞬,他似乎知晓了烛龙是何等的存在。
    他既是日月,又是风雨。他的呼吸即为冬夏,四季轮转于他的吐纳之中。
    在他闭目睁眼之间,晦明即现。终天之顶,极地之渊,万物皆沐其光辉而又浴其黑暗。
    仅仅是刹那,高师傅便由原本的不以为然转变为了敬畏。他终于深刻明了了蛮牛为何会那般忠诚于黑三郎。
    因为他是烛龙。
    尽管烛龙很快又闭上了眼睛,但高师傅却依然还陷在那深刻的感悟和激动之中。
    那样叫黑暗都无所遁形的白光如来时一般突然的消失了,等众人惊疑不定的放下手后,他们这才发现整个地穴都已经叫冰雪封住了,而烛龙的肩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身影。
    他生的一副天真讨喜的好相貌,当他眉眼弯弯的嬉笑之时,众人便可以瞧见他的左脸上显出一个可爱的梨涡来。
    但那般叫人心悦神怡的容貌并不能掩盖他那半身的朱红色长尾,特别是当他顽皮的用尾巴卷住烛龙的手指并开始嬉戏之时,众人马上就瞧出来他同烛龙的身姿极为相似。
    妖怪们吓得几乎没趴下。方才高师傅只是从烛龙面前晃了一下,就直接被冻成了一坨冰雕,现在还直挺挺的戳在地上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这会儿又突然冒出一条小烛龙来,他们自然要惊恐。
    “烛龙——有两条?”
    “小郎君!”早已见过浴火这般模样的东桥总算稳住了心神,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烛龙,又对高处的浴火招手道,“快下来——”
    “我才不要下去呢!”玩心正炽的浴火抬头叉腰道,“我要跟我爹爹在一起!”
    东桥有些着急,经过方才那么一闹,他也已经明白过来了。想必是因为身为精魂的黑三郎未曾回归本体的缘故,是以眼前这烛龙根本就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他伸手护住浴火,抑或是因为被高师傅惊扰得睁开过眼睛,都不过是本能所为。
    沉眠中的他不过是抬了下手,大地就为之动荡崩塌,他不过是睁了下眼睛,日月就为之换位,他不过是溢出一点气息,此地就生生被冰封了起来……他无意中举动都能影响如此巨大,若等他清醒过来,那岂不是会更厉害?
    东桥越想越觉得可怕,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唤醒烛龙了。
    “小郎君莫要闹了!”觉察到另一波地震即将袭来,东桥慌忙阻止浴火道,“黑郎君正在休息,你这般吵闹,怕是要吵醒他了——”
    “才不会呢!”浴火甩着尾巴道,“这里的爹爹老是在睡觉,不管我怎么叫他都不会醒过来。”
    说着他又伸手抓住烛龙飘忽的头发,然后就如一条灵活的小蛇飞快的爬到了烛龙的脑袋上去了。
    他爬得那般高,离烛龙太近的东桥等人根本就没办法看见他。这叫东桥十分为难。
    秀秀舍弃了季厘国族人宽厚坚实的肩膀,并大胆的在积雪里走了几圈。等将松散的积雪都踩实了之后,她这才跑过去查看高师傅。
    薄冰里的高师傅仍旧保持着敬畏且神往的神情,秀秀踮着脚对着他哈了几口气,然后用手指在发白的冰面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她写的是书呆子教她的成语,因为高师傅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搞笑,所以秀秀就十分应景的写了“手舞足蹈”四个字。
    但此时在此的所有人&妖皆都十分恐慌,除了少不更事的秀秀,其他人完全都没有任何兴趣关注高师傅的动作。
    “高师傅是不是已经冻死了?”秀秀等了许久也不见高师傅动弹,这才有些担忧的问东桥道,“东桥,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不会的。”东桥板着脸严肃道,“这些冰雪过不了多时就会化掉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随便下地了。”
    边上的族人闻言便又俯身将秀秀扛了起来,接着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地上那些积雪就被重新流动起来的熔浆悉数融化了。
    秀秀对这里已经有些腻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出去见青衣和黑三郎,但是这条路根本就不是之前账房先生带她走过的路,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东桥,我们还是去找账房先生问路吧!”不愿继续呆在这里的秀秀噘着嘴道,“秀秀知道他在哪里!”
    “哪里?”东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这个!”秀秀将自己的宝贝菱花镜展示给东桥看,“这个是三郎哥哥给我的宝贝,秀秀可以在里面看见账房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秀秀的龙龙也要出来了!

  ☆、第306章 昆仑镜2

在如此窘困的时刻,秀秀言及之事,在众人听来,就如同暗夜中的明灯。虽然大家心里都已隐约猜到账房先生有可能不会助他们离开这个地穴,但近乎绝望的境地之时,如这般的救命稻草总归是叫人难以舍弃的,是以众人还是忍不住群聚到了秀秀身边。
    秀秀也不觉得紧张,她先是对着菱花小镜呵了一口气,然后在周围人紧张的注视中用衣袖用力的擦着银亮的镜面。
    识货的妖怪见秀秀这般随意的对待传言中的昆仑镜,一时肉疼的脸都歪了。
    “轻点儿,秀秀好歹用绸缎擦啊!”他们巴巴的挤到跟前来,又眼馋的看着昆仑镜道,“这可是举世无双的大宝贝啊!”
    “我有轻轻擦啊!”秀秀不忿的噘嘴道,“再说了,蛛娘做的衣衫可比绸缎顺多了!”
    “昆仑镜原是仙界的东西,又岂会这般容易损坏?”东桥见秀秀被一干妖怪扰得迟迟不开始,就开口催道,“开始吧,若能从账房先生嘴里顺利套出话来,我们也就无需像现在这般坐以待毙了。”
    东桥的话秀秀好歹还能听进去些,再加上积雪消融之后,地穴里又开始一阵热过一阵,如此忽冷忽热,她一个小娃娃着实有些受不住。
    她将雪亮的镜面来回旋转了一圈,好似在找明亮的光源。
    地穴里到处都是翻滚涌动的熔浆,长短不一的钟柱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金红色的金液。当秀秀将镜面斜斜对准了烛龙所在的浴金火池后,镜子便突然盛放出了极为明亮的光芒。
    离得最近的几个妖怪险些没叫那泛金泛红的亮光闪瞎了眼,待到他们揉过眼睛之后再看,就发现镜子里果然映出了东西来。
    镜子里的影像既非正对着镜面的秀秀,也非挤在一般的那几个妖首,而是一抹极为模糊的雪色虚影。
    “咦?”秀秀奇怪的晃了晃镜子,等里头的影子清晰之后,她这才纳闷道,“怎的不是账房先生……”
    位于秀秀身后的东桥居高临下,并开始仔细地审视起镜中的影像。
    初时他也只能朦胧的看出那雪色的虚影仿佛是在挣扎,但很快,他就得以如愿以偿的看清全景了。
    只见镜中有一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摇头甩尾的同一团漆黑如墨的暗影缠斗。他们所在的地方本就十分的阴暗,但那看不出首尾的暗影却比黑夜还来得幽深。
    东桥默默将那狐狸的尾巴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八条。
    他所知的八尾狐,也仅有胡嵇而已。
    “账房先生,账房先生,你躲哪里去啦?”秀秀对狐狸打架并没有什么兴趣,为了能快些出去见青衣和黑三郎,她就心急的晃着昆仑镜叫道,“账房先生你快出来!秀秀有事情要问你啦!”
    “等等——”略瞧出端倪来的东桥连忙把住秀秀的手阻止道,“我好像看见账房先生了——”
    “哪里?”边上心急难耐的妖怪们不等秀秀开口就连声追问起来,“东桥小哥你倒是快说啊!可把我们急死了!”
    东桥没有言语,只是握着秀秀的手将昆仑镜挪近细看。
    不曾想他这一挪,镜子里的影像顿时就散掉了。
    众人原就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正是着紧的时刻,如此再叫东桥弄得看不见东西了,他们自然就该埋怨起东桥来。
    东桥对他们那嘈杂的谴责声充耳不闻,只一门心思的专注于研究昆仑镜。倒是秀秀被吵得难受得紧。
    “东桥,秀秀耳朵疼。”秀秀一边诉苦,一边又捏紧了昆仑镜往东桥怀里缩。
    静立许久的季厘国族人们这才出手了。
    囚妖索的声响便是在人声鼎沸中也十分清晰,抱怨中的妖怪们一听见催命符般的锁链声,就吓得一下子退开了老远。
    地穴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没有谁敢随意发出声响。
    赶跑了碍事的妖怪之后,族人们这才凑近了东桥,并低声问道:“瞧你方才的神情,可是看见什么在意的东西了?”
    “确有一点。”东桥目不转睛的盯着昆仑镜,知道反射出熔浆红光的镜面再度显出影像来,他这才蹙眉停手道,“秀秀你认真瞧瞧,里头那团黑影可是账房先生?”
    不明所以的秀秀依言细看了一下,好半天才迟疑道:“秀秀看不出来……”
    “账房先生最善隐匿气息和身形,你一个小娃娃看不出来也是正常。”东桥并没有失望,相反,他又继续要求秀秀道,“你叫他,看他会不会答应你。”
    秀秀眨了眨眼睛,心里却是有些不乐意。因为昆仑镜可贯通虚实,以往黑三郎还曾用它召唤出了一个妖怪,那时的情景秀秀依然记忆犹新。虽然她用的时候并不曾真的有妖怪从里头跑出来,但是对上凶猛的大狐狸,秀秀还是有些胆怯的。
    “它会不会伸出爪子来挠秀秀?”秀秀小声道,“秀秀不怕小狐狸,秀秀怕大狐狸……”
    东桥一脸肃容的看着秀秀,半响才道:“我们在这里困了许久了,外头孤军奋战的小娘子和黑郎君该等急了。”
    秀秀这才鼓足了勇气对着镜子呼唤起账房先生来。
    原本正常的镜面霎时一抖,里头的影像顿时就有了变化。
    只见正同胡嵇缠斗的黑影徒然一缩,险些就叫胡嵇逃走了,亏得他又及时甩出几股黑绳缠住了胡嵇的后腿。
    胡嵇在这被掩埋的地宫中久久不得脱身,心中早已暴怒不已。但还不等他趁机回身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就有一大波沸腾的熔浆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上空。
    胡嵇猝不及防的被熔浆冲到了地宫的狭缝之内,若非他及时以四爪钉入土石之内,只怕他如今已经身在地心深处了。
    胡嵇会有如此的遭遇,皆是因为秀秀一行人在观镜之时,并不曾发觉他们无意中将镜子安置在了熔柱之下。
    金汤铜汁般的熔浆顺着熔柱缓缓流淌而下,虽然仅有一滴落在了镜面之上,但对于镜子另一端的胡嵇而言,涌进来的熔浆却足有江流那般澎湃汹涌。
    秀秀显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事情,错愕之下,竟有些傻眼了。
    但就在众人惊叹之时,变故再起。
    但见镜中那一片火红的激流之中,突然又凶猛的冲出了几股黝黑发亮的长发。那些长发如有神识般的穿透光洁的镜面,并气势汹汹的朝秀秀和东桥一行人袭去。
    反应迅速的东桥顿时吼道:“快丢开昆仑镜——”
    惊慌失措的秀秀果然撒开了手。然而此时已是有些迟了,那些如潮水般冲出镜面的长发早已缠住了秀秀的脚。
    “东桥——东桥——”秀秀哭叫着朝东桥伸手,但不等东桥抓住她的手,她就如被卷入漩涡中的树叶一般,转瞬就被吞没得无影无踪。
    大量的黑发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小小的昆仑镜中喷涌而出。它们看起来既柔韧又顺滑,当它们如流水般涌到大家的面前时,众人仿佛看见附于那些长发上的寒光正在闪现。
    足可熔金化骨的熔浆也无法令那些长发卷曲烧焦,它们一层层的堆在流火熔浆之上,就如同倒入水里的香油一般轻盈而又泾渭分明的来回飘荡着。但倘若有妖怪不甚踏入其中,它们便马上化为世界最为凶猛有力的猎手,并迅速将落入自己囊中的猎物拖入厚重的发从之中。
    烛龙至始至终都在沉眠,那怕泛滥成灾的长发涌到了他身边,那怕它们攀上了他透着金红色微光的身躯之上,他也不曾再度睁开眼睛。
    “不行了,我们挡不住!”负隅顽抗的族人们一边撤退,一边遥声喊道,“那镜子——我们得想办法毁了那镜子——”
    狼狈闪躲的东桥眼看着昆仑镜水涨船高般的浮在发海之上,虽然看着十分之近,但却伸手难及。每每有族人驱使囚妖索想将昆仑镜拖过来时,就会有大量的长发及时卷住囚妖索,以至于被捆住的昆仑镜寸位难移。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没有人能够控制昆仑镜,而那些长发又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眼看着堆积的黑色长发就要漫向穴顶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众人几乎要绝望了。
    “我格老子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将这破玩意儿带过来的!”才从冰封中解脱的高师傅怒骂道,“要是叫老子碰见他,老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高师傅暴怒的骂声未落,地穴里就突然响了一声低沉的龙吟。
    一道青蓝色的影子快如流光的从高师傅面前掠过,惊得高师傅戛然而止不敢再继续叫骂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昆仑镜的边上。紧跟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前一刻还在不停增多的长发下一刻就开始飞速逆流回镜子之中。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泛滥成灾的长发便已消失了大半。之前被拖进发堆里的妖怪和季厘国人陆续脱身,等到秀秀也被放出来后,那些长发这才停止了动作。
    东桥缓缓站起身来,一双眼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正俯身捡起昆仑镜的高大身影看。直到对方抬起头显露出自己那张坚毅冷酷的脸后,他这才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雷腾……”
    “龙龙——”心有余悸的秀秀哭着扑进雷腾怀里道,“你来救秀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手伤都没能让我断更,但拉肚子却差点办到了……简直是坐在马桶码出来的一章……/(ㄒoㄒ)/~~

  ☆、第307章 昆仑镜3

雷腾不善言语,见秀秀哭得这般害怕,一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他任由秀秀将鼻涕眼泪都糊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迟疑过后,他还是学青衣那般轻轻拍了拍秀秀的脊背。
    然而雷腾再怎么说也是个铁血硬汉,在抚慰人心和讨小娘子欢心这方面从来都极为笨拙。饶是他刻意放柔了动作,但对于秀秀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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