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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杀证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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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暄敏锐的捕捉到了梼杌兽瞳里一晃而逝的恐慌,于是他志得意满的笑了。
他将整整七道天雷储存进身体,忍受着五脏六腑全部位移的痛苦,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他的体内完全充斥着来自于梼杌的劫雷,在这股力量消散之前,对方拿他毫无办法。
双手用力掐住露在外面的半截獠牙,鲜血将獠牙浸染的粘粘糊糊,倒是方便了他用力,徐世暄在心底默念法诀,梼杌发觉对面弱小的凡人体内突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一点点勾动着本就活跃起来的道种。
愤怒的咆哮一声,他后腿一蹬,腰部一扭,试图将獠牙上的徐世暄甩出去,可道种与天雷之间的吸引力大的远远超出想象,任凭他如何动作,青年都丝毫没有被甩脱的痕迹,倒是道种的位置又松动了不少。
就在梼杌彻底被徐世暄牵制住的时候,阿恬干脆利落的用万劫削掉了左手剩下的唯一一根手指,她抖了抖胳膊,疼痛中夹杂着血脉突突的跳动,然后她看着光秃秃的手掌,将犹自带血的剑尖对准了不远处的白心离。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到了她仅剩手掌的左手上,那正是一颗圆溜溜的道种——原本属于朱篁的道种。
就在这颗道种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天与地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所有人屏住呼吸听着无处不在的巨响,一股寒意悄悄的顺着尾椎骨爬上了背脊。
“天塌了!”
也不知道第一声是谁喊的,很快呼喊声就练成了一片。
“天要塌了!”
要说有人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混乱中岿然不动,那必然是持剑的阿恬和被她指着的白心离了。
“大师兄,”她笑着说道,“请赐教。”
想要让天道回归,必须凑齐五十颗道种,为此,多一颗少一颗都不行。
阿恬知道,想要苟且偷生很简单,只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强迫一颗道种归位,世界就能吱呀吱呀的再撑一段时间,然后寻此往复,直到所有道种归位为止。
可是,后果呢?
在这苟且偷生的过程中,庐临州的惨剧又会重演多少遍?
等到天道重新降临,那些双手染满血腥的刽子手就能摇身一变,依靠着一副人皮,大模大样的当起仙人来,受到凡人的敬仰和崇拜。
这样对吗?
不,应该这么问。
这样的事能容忍吗?
阿恬觉得,不能。
也不仅仅她一人觉得不能。
既然如此,就由他们来收集道种吧。
“我们……一剑定输赢。”
“好。”白心离答道。
阿恬记得,她在刚刚铸剑的时候也曾对着白心离刺出过一剑,只不过那时候,她无论如何都刺不中,她的竭尽全力对应的是他的游刃有余。
事过境迁,她最终还是与他刀剑相向,就跟最初预想的一样。
白恬曾经认真的告诉过每一个人,她想要击败大师兄,这句话传入不同人的耳里,有些人忘到脑后,有些一笑而过,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想要击败白心离,难道因为碧霞的业位远逊于勾陈就止步吗?
她想要击败白心离,难道因为心悦于他就心安理得的放弃吗?
就像她在庐临州时对徐世暄说的那样,她对与大师兄的婚约并无不满,只不过在考虑婚约前,她得先打过他才行。
说了一剑,就是一剑。
万劫出鞘那一刻,阿恬抛去了一切顾虑,她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刺出的这一剑上,没有擅长的火莲也没有熊熊的火光,漆黑的剑身被一层淡淡的绿意所包裹,平平淡淡的送到了白心离的面前,然而她的目标,在剑尖刺中之前,就完全消失了。
白恬向白心离举剑,就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向着天地万物举剑。
无从下手,无法下手,于天地而言,个人太过渺小。
然而,就这么放弃吗?能甘心就这么认输吗?
她不甘心,也而不愿意。
梼杌的咆哮声消失了,仙人们的喧嚣声消失了,就连万劫发出的轻轻剑鸣也消失了,当阿恬专注到极点的时候,天地万物也跟着消失了,而留在原地的,就是白心离。
白心离保有自我的一天,他就远不是天地万物。
能刺中。
这一剑,她能刺中!
当万劫拨开无我,漆黑的剑尖刺入青年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染透了月白色的衣衫,阿恬向前跨出一步,直接压上了向后倒去的白心离,二人一起倒地,她拔出万劫一把扔开,感受到了某种力量正源源不断的从后者的身体里传过来。
“白师妹,”白心离抬手轻轻抱住了她,“我心悦你。”
“我也是。”阿恬也轻声回答,她站起身来,重新拾起了万劫,对准了纠缠不清的梼杌和徐世暄。
万劫,万劫。
万般劫难,方得始终。
第131章
“哎呀; 这么快就轮到了我吗?”
明明背对着阿恬,徐世暄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冲愤怒的梼杌呸了一声; “嘿; 我才吸到了五颗,你最好用点力; 把我跟这个大家伙捅个对穿。”
“晓得了……”阿恬深吸一口气,就算拿到了白心离和朱篁的那一份; 她体内的道种数量还是逊于已经被徐世暄分走一半的梼杌; 如果不是有徐世暄牵制; 凭她自己一个,绝对拿不下后者。
单论实力白恬自认并不逊于梼杌,可不得不承认的是; 当梼杌拥有十颗道种的时候,她拿他毫无办法。
不仅她毫无办法,白心离和徐世暄也是一样。
道种是天道的力量,而天道则是天地规则的聚合; 你要如何去与规则抗衡呢?能与规则势均力敌的……唯有规则本身而已啊!
想要摆脱道种带来的压制,阿恬必须拥有比梼杌数量更多的道种,因此; 她要击败白心离,并且仅仅是白心离的话,还远远不够。
说来讽刺,为他们出谋划策的正是不知是敌是友的九天玄女。
“就算吞噬的道种总量达到了恐怖的四十七颗; 敌人那边持有道种的人也不会太多。”
坐在桌边,九天玄女认真的分析道,而她的对面则坐着阿恬和白心离。
“原因有二。”她竖起了两根手指。
“其一,我们的敌人并不是游兵散将,他们是有组织受约束的军队,因此,得到的宝物也会大都集中在高层的手上。”
“其二,成为天道并不是一件美差,可这世界缺了天道也不行,他们的目标是取仙人而代之,并不是毁灭世界,为了防止局面失控,肯定会将道种集中在几人身上。”
玄女说完,手指在面前的堪舆图上点了点。
“当初他们怂恿法修推演天机,就是为了寻找成事的机会……也就是说,我们对面的不管是什么,都是一群想活的人。”
“想活的人没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不想活的,”九天玄女的眼中异闪连连,“我知道咱们之间的信任很微薄,可接下来的每一步,你们都要照我说的走。”
“第一步,由白恬潜入仙界,碧霞元君这些年在仙界一直活跃,加上确实被玉帝派遣下界,就算晚点回去,也不会引起怀疑。”
“第二步,凭借着道种之间的感应,找到一名持有人并借助他的力量接引其他人,这个人到时候会自动送上门,至于到底是谁,还是请容我先卖个关子吧。”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玄女拖长了尾音,“你们要自相残杀,因为对方不会仅有一颗道种,而我们持有的三颗则太过分散,真正对阵必然会陷入不利的境地,不仅如此,分散的道种还会招致觊觎,既然如此,就干脆将所有道种集中在一人身上,虽说增强不了力量,也好过对战时遭遇对方的数量压制……”
第一、第二、第三……
迄今为止,阿恬的每一步都按照玄女的预设去走,现在,她终于走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第四步,一口气吞掉对方!”
玄女的眼睛在说这句话时亮的惊人,恐怕就连她本人都不清楚,唯有这种时候,她才鲜活艳丽的令人舍不得眨眼,哪怕她一直痛恨自己的职责和命运。
阿恬的手很稳,任谁也看不出来她现在几近虚脱。
梼杌依然在咆哮,只不过声音越来越虚弱。
“你一会儿准头得好点,”徐世暄的声线有些发颤,这是他强弩之末的证明,“对着后心来,我跟姓白的可不一样,被你来一剑可就真要去见阎王爷了,可千万别让我太痛啊。”
“你见不到阎王爷,”阿恬说道,“见酆都大帝倒是没问题。”
“得了吧,酆都那个老小子……”徐世暄有些头痛的皱起眉,嘴里碎碎念,“我真的是……啊!”
他眼睛睁的极大,双手死死的嵌进了梼杌獠牙里,被劈开的指甲与碎掉的獠牙表层混在一起,被手指尖流出的血液掩盖,漆黑的剑刃从他的左心口穿出,直直刺进了梼杌的体内,引得野兽发出了惨叫。
就像他要求的那样,阿恬的动作很快,快的让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吸走的梼杌颓然倒地,连带着徐世暄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感受着体内的道种都随着伤口一个接一个的向着阿恬方向蹦去,嘴角无力的勾了勾,扯出了一抹略带欣慰的笑容。
“白师妹,我真的觉得你和姓白的很合适啊……你们俩日后办酒,一定要给我烧一张请柬……”
徐世暄没有得到回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身体里骤然涌入了整整十一颗道种的阿恬在无声的抽搐着,她的肌肤在一片片裂开,只是裂纹下面的不是暗红色的肌理而是明黄色的涛流。
没有人知道这有多疼,阿恬抬起手狠狠的砸了一下地,地面被她这一拳直接砸出了一道裂纹,而不断滴落在地的,则是顺着她脸颊淌下的冷汗。
适应是个漫长的过程,等到她恢复了最基本的行动力,梼杌怒睁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四肢无力的垂在地上,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相比之下,跪坐在地的徐世暄则维持了难得的体面,只见他微微垂着头,双手依然保持着禁锢獠牙的动作,阿恬甚至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满不在乎中有带了点志得意满。
她伸出手轻轻罩在了徐世暄的脸上,手掌向下一划,帮他闭上了眼睛,再抬起头时,就觉得整个视野焕然一新。
压在心头的紧张和紧迫被一扫而空,阿恬能够鲜明的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自己,令她体内的十四颗道种一齐蠢蠢欲动——还有道种持有人呆在这附近,而且对方的数量要远逊于她。
两三下跑回白心离身侧,她一边抱起了陷入昏迷的大师兄的上半身护住,一边向着感应到的方向眺望,在一个个神情惶恐的仙人里,准确无误的锁定了一名不太起眼的青年。
不太起眼的意思是:他长相英俊,却又没有让人一见难忘,他文质彬彬,却也没法见之忘俗,他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衫,腰间别着竹笛,硬要说的话,他倒是与木德星君神似形不似。
然而,真正吸引阿恬注意力的完全不是他的长相和作派,甚至不是他身体里传来的隐隐吸引力,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在白心离他们到达仙界时就趁乱逃走的九天玄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青年的背后,她无声无息的随着青年移动,躲避着其他人的目光,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随时蓄势待发。
在发现阿恬的视线后,她抬起了手,食指压在嘴唇上,正是一个“嘘”的手势,做完手势之后,她嫣红的嘴唇轻启:
“合、作、愉、快。”
九天玄女对着阿恬无声的说道,嘴角的笑容甜蜜的像是坠入爱河的青涩少女,却让人无端背后发冷。
对于九天玄女的目的和打算,阿恬丝毫没有兴趣,在确认白心离依旧昏迷之后,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从中寻找到能够冲出重围的办法。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快看那里!”,少女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扭头,正在犹豫不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芬芳的花香。
这股花香清新又扑鼻,还沾染有清晨露水的气息,令人闻之忘俗,可也让阿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不再犹豫,干脆的扭过头,就看到远处有一支队伍正在缓缓驶来,为首的仙娥转着圈,艳丽的裙摆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而在她们身后的同伴则挽着花篮,将一抔又一抔的花瓣向外挥洒,她们簇拥着一座金色的马车,伴着悦耳的仙乐载歌载舞,一派仙界气象。
看清来人后,阿恬的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在碧霞元君的记忆里,全仙界唯有一人能拥有如此骚包的排场,也唯有一人能怎么铺张浪费也被旁人视为理所当然。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万星之主。
且慢。
阿恬突然僵住了。
北极大帝……北海剑宗……梼杌……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三者似乎有着被她忽略了很久的明显联系。
北极大帝,代表着北方。
北海剑宗,位于北方。
梼杌,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之子……而颛顼的领地,就在北方!
“北极大帝……颛顼……北极大帝……颛顼……”
她把这两个词翻来覆去的在嘴里念叨,手指下意识的搓揉着白心离的衣角。
“……北极大帝就是颛顼?”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答案,而这时,载着紫微大帝的轿撵也停在了她的面前。
第132章
“轰隆!“
一道闪雷划过天际; 李恪抬头望了望,扔下了手中已经秃了的毛笔,一旁捧着砚台的陈芷也跟着站起身; 小心翼翼的喊道:“舅舅?”
“叫师叔; ”李恪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在看到女子有些受打击的神情后; 又懊悔的皱了皱眉,“抱歉; 小芷。”
自打祖师爷的断剑刺破了仙界; 陈芷的处境就变得尴尬了不少; 无论如何,她都是触发这件事的由头,就算所有人都不去责怪; 她自己心里也始终过不了这道坎。
最大的证明就是原本我行我素的她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对于宗门的决定也不遗余力去执行,与之前的桀骜不驯相比,简直是像换了个人。
李恪并不喜欢这个压抑了自己本性的陈芷; 他名义上是后者的舅舅,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也跟亲爹亲妈没两样了,成天为熊孩子操碎了心。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都快愁出白头发了,“你不必如此,祖师爷布置了几千年; 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去做的,结果并不会改变。”
陈芷没有说话,只是倔强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并将头向一旁偏了偏。
李恪在一瞬间也别想拔剑给她一下厉害的,让熊孩子感受一把什么是真正的天塌地陷,然而现实是他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新毛病,又蹲回了地上写写画画。
实际上,像李恪和陈芷这样的组合,在泰山的封天台上还有许许多多,不光是同宗门的师兄弟,还有不少不同宗门的临时组合,他们大都拿着沾染着朱砂的毛笔在地上精细描绘,由于人数众多,爬在地上的时候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
“我是不太懂阵法的。”
充分享受了一把宗主特权的段煊坐在一旁看着弟子们忙忙碌碌,而他身侧分别坐着魏舍人和天玄道人,二人一个拿着蓍草摇来摇去,一个对着八卦图念念有词,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是这一左一右两位大爷谁也不想挨着对方坐。
太玄门山门遭袭一事后,方仙道和太玄门之间的梁子可谓越结越大,现在已经到了谁也不愿搭理谁的地步,可真到必须要沟通的时候,他们就需要一个任劳任怨的传声筒了。
没错,段煊就是这个任劳任怨的传声筒。
没办法,谁让在阵法方面,北海剑宗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呢。
“说真的,明明咱们和方仙道的关系也不咋样,怎么现在还有机会当和事佬了呢?”
郭槐一边调着朱砂一边凑到谭天命身边小声抱怨,后者耸了耸肩,拿起阵法图挡住了嘴:“就他们得罪人的速度,咱们都得甘拜下风。”
“咳咳!”
就站在这两位长老身边的戚涵清了清嗓子,作为魏舍人的爱徒,他负责着阵法最核心的区域,可此刻也只能装糊涂。
“两位长老,”他假装不经意的说道,“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咱们三派能摒弃前嫌、通力合作实属罕见。正是大仁大义之举啊!”
蹲在地上的张泽衍被师兄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给惊呆了。
戚涵可不管倒霉师弟心里怎么想,他给对方戴完高帽就切入了正题,“说起来,这次白师妹没来吗?自打上次出那种事,我的心中就常怀愧疚……”
谭天命和郭槐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白恬的身世在北海剑宗几位长老之间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唯有毫不知情的张泽衍一听到师兄又提起北海剑宗的白师妹,吓得赶紧跳起来查看嫂子蕴华的位置,生怕一不注意就酿成一桩血案。
两个知情人闻言心情颇为复杂的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能说会道的谭天命出马,只见他抬手郑重拍了拍戚涵的肩膀。
“万般皆是命啊,戚师侄,”他感叹道,“半点不由人啊!”
戚涵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给惊呆了,直到他听到谭天命的下半句。
“白师侄她呀,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
戚涵顿时就傻了,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偏偏谭天命还贱兮兮的凑到他的耳边风,小声说道:“儿大不由娘啊!不过戚师侄你放心,我们作为婆家人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什么“你们作为婆家人”啊!
戚涵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特别偏爱的说一半留一半这么让人来气过,如果不是怕弄乱了刚画好的法阵,他恨不得直接把谭天命按在地上,强迫他把吞下去的话都给吐出来。
就在戚涵控制着岌岌可危的理智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完成了!”
所有人一同向声源处看去,只见太玄门的柳坤予对着他们直挥手,他身侧的柳嫣则笑着点了点头。
完成了!
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为首的三个宗主蹭的一声就站起来,胖乎乎的魏舍人一路小跑的凑过去,爬在地上检查了半天才站起来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真完成了。
“所有人退出阵法区域!”天玄道人低喝一声,“全部下山!”
在他的号令下,众弟子御剑的御剑,掏法宝的掏法宝,捏符纸的捏符纸,一股头的向泰山山脚逃窜。
站在断岳上,赵括不停的回头望着山巅,还不忘对蹭剑的宋之程感叹,“……这阵法一成,白师妹他们就回不来了吧?”
“是啊,”宋之程闻言也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可是你也看到了,仙界破了那么大一个窟窿,要是咱们不去做什么,等到那些捞什子仙人出来作妖,十个庐临州也不够他们杀的呀!”
“可是就算咱们施法将大陆保护起来,又能坚持多久呢,胳膊还能拧过大腿吗?”赵括扁了扁嘴,“还不是要寄希望于大师兄和白师妹能够在仙界解决问题,要是问题解决了,他们却因为阵法回不来……”
“唉……”听他这么一说,宋之程也很着愁眉苦脸起来。
“你们是不是脑壳都被鲲鹏给抽坏了?”同样蹭剑的穆易忍无可忍了,“醒醒!他们两个都成仙了!本来也不会回来好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两个拜大师兄教的死忠开始抱头痛哭。
穆易这回是真的不太想理会这两个二百五了。
飞剑很快就到达了山脚,就在三人挨个往地面跳的时候,山巅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在穿入云层后四散成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将整个天幕笼罩在其下。
穆易弯腰捡起了一块滚落的碎石,将它死死的握在了手心。
泰山,贵为五岳之首,也在大陆的中心,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布阵之地了,而位于泰山山巅的保护阵法,则是修士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浩劫时最后的抵抗。
天地即将崩塌,仙人倾巢而出……这人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能被称之为“浩劫”的呢?
“仙凡有别,仙凡有别啊……”穆易低声说道,他张开了手,手心的石块已经变成了碎末,随着风逐渐飘散。
就在他发出叹息的时候,金色的光芒一路向上,最终抵达了仙界的外沿,将想要趁乱偷偷跑下界的几名小仙给尽数弹了回去。
“哎哟!”
一名小仙揉了揉摔痛了的屁股,对着光吐了几口口水,他趴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向一旁移动,生怕被守卫发现自己曾想偷跑。
好在,没有人发现到他的举动,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正中央上演的一幕给吸引了。
金色的轿撵在仙娥们的簇拥下落了地,衣着华美的青年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梼杌的尸体时冷哼了一声,他抬步下轿,向少女走来,在看清她怀里抱着的人后愣住了。
“……大哥……”
而阿恬……阿恬觉得自己快瞎了。
在她的视野里,走过来的并不是什么紫微大帝,而是璀璨夺目的光团,伴随着阵阵大道纶音,她被体内躁动道种搞得气血翻涌。
这个家伙体内到底有多少颗道种?!
头晕眼花的她一只手抱住大师兄,一只手在腰间摸索着寻找万劫,手指接触到坚硬剑鞘的时候,她反手就想拔出长剑。
遗憾的是,她没有成功,万劫就像是被封死在鞘中,任她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
“哼!”紫微冷哼一声。
就这么轻轻的一生,一股重力平白出现,阿恬应声就被碾在了地上,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这便是四御的力量。
这也是天道的力量。
让人根本无从抵抗。
她的脸狠狠的撞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被石子划开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不自量力。”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进耳朵,声音的主人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何方小贼竟然在仙界行杀戮恶行,”像是紫微又不是紫微的男人说道,“来人,将这恶贼拘至我处,等待昊天陛下发落!”
不行!不能被抓住!
阿恬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和九天玄女的合作在重回仙界时就结束了,那个女人决定不会冒险来救她。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驱动的手指,身体却纹丝不动,就连体内的剑气都凝聚不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模模糊糊的人影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清亮的鹤鸣声响起,一道白影出其不意的掠过地面,一口将动弹不得的少女衔住,借着俯冲的余力迅速逃走。
“白鹤童子……”紫微望着远去的白影喃喃说道,“该死的东王公……”
“陛下?”失手的天将颤巍巍的喊道,“是否需要属下去……”
紫微太守制止了他的发言,他垂眸看向依旧昏迷的白心离,听着灵魂深处呼唤着“大哥!”的声音……
“闭嘴,吵死了。”他如是说道。
而另一边,被衔在鹤口的阿恬终于重获了力气,她看了看来时的方向,抬手捂住了脸。
“王八蛋,”她小声说道,“敢跟老娘抢男人。”
飞翔的白鹤不露痕迹的抖了一下。
“自从隔壁李二狗被揍的不敢掀我裙子,我真的是……好久没这么生气了。”
第133章
仙鹤带着阿恬飞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座宏伟的山脉出现在眼前,由西至东,看不到尽头; 终年积雪的山巅像是一道玉带装点在蔓延无际的山脉之上; 配合着缭绕的云雾,端是气象万千。
“昆仑……”阿恬说出了它的名字; 迎面而来的山风吹散了她的发髻,如瀑的长发像是绸缎一样在高空飞舞。
万山之祖昆仑山; 西王母的道场; 它的本体在凡间; 她倒是没有想到西王母竟然在仙界重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
应该说真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王母娘娘吗?
仙鹤轻松的穿过了昆仑山外的禁制,在半山腰将少女放了下来,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处于雪线之下; 因此阿恬落地时还能感觉到柔嫩的青草气息。
“元君,”白鹤口吐人言,它用头顶了顶坐在地上的阿恬,“您还好吧?”
“不太好; ”她面无表情的回答,“我想回去打爆紫薇的狗头。”
白鹤顿时不敢说话了。
对着山景望了片刻,觉得快要冲上脑子的火气终于被压了下去; 阿恬这才站起身,对着站在一旁的仙鹤行了一礼,“多谢道友搭救,之前阿恬多有得罪; 还望道友海涵。”
白鹤被她陡然转变的态度吓得差点跳起来,“元、元君,咱、咱们好好说话……”
“哦,”阿恬点了点头,“所以你这只胖头鹅是什么时候西王母勾搭上的?”
“胖、胖头鹅?!”大受打击的白鹤全身羽毛都炸了起来,“我是仙鹤!是仙鹤!”
阿恬敷衍的点了点头。
拳头打棉花上了的白鹤一下子就泄了气,它扇了扇翅膀,有些委屈的说道:“好嘛,在我发现师父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西王母娘娘就找上了我……”
白鹤童子,南极仙翁的嫡亲弟子,基本上师徒俩是形影不离,若是有一人能一眼就看破梼杌的伪装,那必然是白鹤童子无疑。而东王公掌管着仙籍册,对这些藏在仙灵皮下的妖魔鬼怪了如指掌,作为他妻子的西王母能趁机拉拢白鹤童子也在情理之中。
哦不。
阿恬暗忖道。
或许也没那么了如指掌,起码在仙籍册上就没有显示紫薇的异常。
这是不是意味着,东王公只能察觉到夜位低于自己的仙人的状况?
大概是阿恬发呆了太久,白鹤童子有些惴惴不安的拿翅膀戳了戳她,“元君?娘娘等很久了,咱们进去吧?”
“走?”阿恬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当然,咱们走吧。”
说完,她抬起手干脆利落的把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重新挽好,然后凭借着碧霞留给她的残缺记忆驾轻就熟的找准了进山门的方向。
一大部分青睐亭台楼宇、琼台仙境的仙人不同,西王母治下的昆仑山依然保持了上古时代的风貌,这也与仙境主人独树一帜的作风有关,比起变幻出一副慈眉善目的女神模样,她更喜欢维持着原本蓬头垢面的凶神本色,反正也没人敢指着女仙之首的鼻子骂她有碍观瞻。
这大概就是业位高的妙处了。
很少有人知道,西王母的道场昆仑山里藏着许许多多的异兽,除了从使者顺利晋升为仙人的九天玄女,还有三只青鸟适逢左右,更有瑞兽白泽在此栖息,后者更是曾跑到黄帝面前狠狠的忽悠了他一顿。
也正是有这些异兽存在,昆仑山才成为了少数几个在天道崩解后还保留了一战之力的仙人道场,也无怪乎东王公愿意放弃自己的紫洲府,屁颠屁颠的跑到老婆娘家蹭吃蹭喝了。
说来也巧,阿恬刚想到白泽,就在道路中央看到了这头传说中的神兽,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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