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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杀证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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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与洛荔之事扯上关系的都远非凡人,酆都大帝自不用说,能够高居九重天,恐怕那位神秘仇人的身份也绝不简单,她可还没忘孰湖当初是如何向她炫耀自己曾上过九重天。
而在这些被牵扯的仙灵里突然出现了一名凡间修士的时候,就怎么感觉都很突兀了。
魏舍人,背后恐怕有着远超出他人想象的秘密。
在罗浮山上的时候,阿恬曾跟这位方仙道第一人打过交道,与记忆里极为抽象的“爹爹的师父”形象不同,真正的魏舍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好人,哪怕是被段煊当场整了个没脸,他也能笑眯眯的接话,仿佛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方仙道的主事人,一个能够让岌岌可危的宗门稳如泰山的呆在四大仙门之位上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个任由人搓扁捏圆的傻瓜?
修仙界讲究“性命双修”,在自身涵养这方面,魏舍人不可谓不登峰造极。
一个在修仙界地位如此崇高的人物大可不必去搞什么阴谋诡计,就连陈芷自己都说她所见到的魏舍人与平日里很不一样。
况且,洛荔的过去显然并不是一名修士能够插手其中的。
阿恬不得不开始考虑魏舍人是否已经与仙灵有了不可言说的联系。
“仙灵也好,仙人也罢,是不能长期滞留在凡间的。”
开大会前,她把赵括堵在了角落里,可怜的少年被气势汹汹的少女吓的够呛,直到确认白师妹这回真的不是来揍自己的,这才放下了吊着的心。
“一旦度过了天劫,凡人也能成为天仙,生命层次就不同啦,再呆下去只会加重凡间的负担,因此天道立下了规矩,所有仙人不得逗留凡间。”
“可酆都的鬼神们……”
“啊,那个是特例。”赵括抬手打断了阿恬的话,低头在胳膊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一块地瓜干叼着,还顺手给了阿恬一块。
阿恬抬眼一看,赵括的篮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瓜果和糕点,怎么看怎么像供品,就踌躇了一下没接。
全北海剑宗都知道,赵括喜欢拜荡魔真君,就因为后者还兼管恋爱,似乎这样他就能讨到一个温柔体贴、跟师姐师妹完全不同的可人儿。
阿恬觉得,如果荡魔真君的神像能说话,他对赵括说的第一句话一定会是“做梦”。
“没事,没事,”对师妹的腹诽一无所知的赵括一个劲的往她手里塞着糕点,因嚼着地瓜干而吐字含糊不清,“这些都是带给我哥的,他们现在跟荡魔真君的牌位摆在一起,不会在意你吃了供品啦。”
阿恬只好接过了地瓜干,和他一起蹲在角落里磨牙。
“确实有些仙人上不了仙界,酆都那群鬼仙和少数地仙都算在内,可他们也不在这凡间呀,”赵括继续解释,“师妹你去过酆都,应该知道,他们呆的地方都是内有乾坤的,也算是一个小世界,与凡间连接,却有差别,有点类似于大和尚们开辟的净土。”
阿恬点了点头。
“当然,也不是说仙人就不能下来,一般而言,你在凡间看到正经仙人有以下三个可能,”他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头,“第一,持有昊天陛下,哦,也就是玉皇大帝的谕令,这样的仙人大多是有公差在身,也有着严格的逗留时限,时限到了就要麻利儿的滚蛋。”
阿恬了然,这就跟钦差大臣一个样。
“第二种,就是被天道给贬下来的,”赵括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比如在庐临州摆神仙棋的那两个缺德鬼,就是犯了事被剥夺了仙人的身份和能力,被扔下来镇压的。“
“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呀,”又拿了一块地瓜干,赵括思忖了片刻,“……第三种很复杂,就是请神上身。”
“长久的供奉一位神明,然后祈求神明降下力量到自己身体,很偏门的法术了,在修仙界并不流行,反而是凡间的游方道士颇为偏爱……”赵括挠了挠头,“据说也可以由仙人主动附身……破军的名声不好,从来没被人请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请神上身。
请神……上身……
阿恬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的咀嚼,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冷不丁被人推了一把。
“白师妹!”宋之程的声音把她带回了现实,“别发呆了,散会了!”
从回忆里出来,阿恬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正在跟穆易师兄互掐的赵括,心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然后她一回头,就看到一旁的宋之程正好奇的瞅着她,腰间的粉色软剑分外显眼。
无论看到多少次,她都觉得粉色软剑和抠脚大汉的搭配辣眼睛。
“真稀奇,师妹你竟然会走神,”宋之程咂嘛了一下嘴,“不过我能理解你,一想到要跟大师兄并肩作战,我的内心啊,就像是有一只拨浪鼓,齐个隆咚锵一锵~”
他最后一句竟然还唱出来了,阿恬眯了眯眼睛。
然而宋之程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犹自一边抠脚一边说道,“像我这么敬爱大师兄的人,竟然也是一个七尺男儿,还是一名家大业大的山寨寨主,到现在才能暂时抛弃肩上的重担去跟随他,这是多么令人扼腕的悲剧啊!”
“呵。”
方才还有些恍惚的阿恬这下子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给了这个不要脸的土匪头子一脚。
第98章
这是一双“圆转如意”的手。
通体白皙、柔软; 手指娇嫩,就连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齐齐,只有指尖残留着常年捣腾金石染上的淡黄色。头顶一声绵长的叹息传来; 这样一双手竟然是长在一个大男人身上; 未免也太过浪费了。
不仅是一个大男人,还是一名老男人。
手的主人将点燃的盘香放到了碧绿色的香炉内; 缭绕的白色烟雾从炉顶的镂空花纹里探了出来,更是让原本就沾染着沉沉烟气的房间更昏暗了一些。
香案上早已摆放好了供品; 香、花、灯、水、果一样不少; 男人抽出了三根竖香; 想了想又减去了两炷,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估计能被三清扇肿脸,还是不点香给这三位大神添堵了; 虽然三清早就超脱于世,连在不在这个世界都是两说。
三炷香表示“三清三宝”,一炷香表示“一心向道”。
他自己并不在乎所谓的大道,可他这具身躯的主人求仙问道; 既然用着人家的身体,这点礼仪他还是愿意去遵守的。
将香凑近火烛点燃,他抬头望去;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神像和排位,从最顶端的三清四御到下面的方仙道渡劫成仙的列祖列宗,粗略算下来,这里供奉的仙人只怕是近百。
倘若不是三百年前有仙灵为了争夺道种杀了太多被殃及的修士; 只怕能够登上供堂的远远不止这个数。
“急功近利之徒总是做蠢事,你说是吗?”
男子挽了一下袖子,像是在与谁对话。
“不过也是,天仙们早就自顾不暇了,只有目光短浅之辈才没有注意到危机的迫近,可惜尔等的先辈终究无法扶照后人,这才让我趁虚而入,有趣,当真有趣。”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语,男子也不在意,只是轻笑一声。
“便宜你们了,”他弹了弹香灰,“这里半数的家伙都受不起我这一拜。”
将点燃的竖香贴近额头,男子作势恭敬的拜了一拜,他的腰背挺得很直,魏舍人庞大的身躯在此刻竟有了几分挺拔之意。
他弯下腰,再抬起时已是泪流满面。
“这是做甚么?”与眼中的悲意不同,男子的神态带着嘲弄,“你的师门长辈不愿意回应你的请求,我回应了难道不好吗?”
“别在这里要死要活,”他语调冷酷,“我可没有滥杀的爱好,亦不会动你的门人,这点在过去三百年间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师父!”
身后的帘子被突然掀开,一名青年探进了半个身子。
“大家都准备好了,师兄请您过去。”
“好。”
脸上的泪痕渐渐干涸,男子拿出手帕仔细的把痕迹擦干净,声音如常。等到他转过身,除了眼眶微微泛红,再也看不出半点异状。
“这种盘香的劲真大,熏的人眼睛疼,以后不要再买了。”他神色自若的对小徒弟说道。
“啊?哦!”张泽衍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帘子外面是大片的湿地,空中充斥着湖边特有的腥湿气,魏舍人看着整装待发的方仙道众人,紫色的华贵衣衫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微微一抬手,装满了神像的房子就迅速缩小跃进了他的掌心,被他揣进了袖子里。
“走吧。”他对着众人说道,率先走向了不远处的湖心岛。
每个初次拜访太玄门的人都会再见到他们的山门后感到惊奇,那是一座岛,又不是一座岛,正确来说,那是一株生长在湖心的大榕树,在经历了成千上万年的风风雨雨之后,变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
独木成林,这等奇观,也只有榕树能做到了。
然而,如此吸引眼球的奇观也不过是障眼法,就像围绕着它的湖水和隐藏在枝桠间的一只只白鹭,都带着虚无缥缈的气息。
魏舍人慢悠悠的走到湖边,脚下没停,直接踏进了冰凉的湖水中,戚涵和张泽衍率领着众弟子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任由湖水淹没头顶,而在湖底,一座半黑半白的城池正座落在那里。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太玄门未必有天上白玉京那般恢弘,可在这仙宗中也是数一数二了。
魏舍人带着弟子们一路向前,走到城池的脚下时,就看到有一邋遢老道早已等在了那里。
“啧啧啧,瞧你们这排场,真是堕落哟。”老道士咂嘛了一下嘴。
方仙道弟子的衣衫都是紫色,为的就是取“紫色东来”之意,相较于太玄门的黑白二色和北海剑宗的月白色就显得无比扎眼,也成了经常被人抓住调侃的点。
“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做主送你几件,天恒,”魏舍人不以为忤,依旧眉目含笑,“当然,都是在斋醮之后。”
“哼,你还是这副假惺惺的老样子,”天恒道士不满的撇了撇嘴,“师兄早已准备好了道场,跟我来吧。”
出乎意料的是,城池内部干爽又洁净,让人很难想象它头顶着一片湖泊,魏舍恩抖了抖衣袍,贴在身体上的布料重新变得干燥,方仙道的其他人也各显神通,唯有张泽衍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拧了一把外套上的水。
或许是提前打好了招呼,宽阔的街道上并没有出现太玄门弟子的身影,天恒老道带领着方仙道一行穿梭在街头巷尾,偶尔还会跟魏舍人杠上几句,直到把人带到了一座开阔的广场上,才总算停了下来。
“到了,师兄在前面等你。”他捋了捋胡子,一溜烟小跑进了广场,没走几步就消去了踪迹。
“这可真是被小看了呀。”魏舍人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有些不以为然。
在修仙界,论阵法和符箓造诣,太玄门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若是真正的魏舍人在这里难免会头痛一番,然而这点伎俩放到现在的“魏舍人”面前就未免太不够看了。
“都跟着我。”
他说完便迈开了步伐,以一种奇异的韵律踩着每一步,随着他的动作,眼前空无一人的广场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无比复杂精美的法阵,而法阵上,数名道士打扮的人盘腿坐在不同的节点上,里面俨然就有方才消失的天恒。
魏舍人没去理会天恒,而是走到了最中央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年道士旁边盘腿坐下,对着他熟谙的搭话道:“天玄道兄,别来无恙?”
天玄道长闻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珠子往他身上偏了偏,又重新闭了回去。
“道兄的脾气这些年还真是一点未变,”魏舍人脸上的笑容不变,一扬手,方仙道的弟子也纷纷找到位置坐下,“既然如此,也不必浪费时间寒暄,咱们开始吧?”
天玄对此的回答是立即启动了阵法。
幽幽的蓝光顺着事先画好的阵图依次点亮,将在场的众人都连接在了一起。
“龙马跃河出,神龟浮水面。”
魏舍人朗声念道,点点蓝光从阵图上分离,汇聚在中央勾勒出了两张图的形状。
“马背负河图,龟壳呈洛书。”
两张仙图的形状越来越清晰,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天上传来,惊醒了逐渐沉浸在法术里的天玄,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城池顶上的防御阵法已经被激活,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面向内凿。
“掌门师伯,不好了!”
一名弟子从远处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他停在了阵法的外围,扯着嗓子喊道:“北海……北海剑宗突然打上来了!”
打上来了?
天玄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太玄门和北海剑宗一向交好,怎么可能是打上来?
就像是为了应证弟子所言非虚,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段煊的声音:
“天玄老儿,把阵法停下!姓魏的有鬼!”
天玄闻言悚然一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就被身旁伸出的一只手死死的按在原地。
“道兄要去哪里呀?”
魏舍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阵法一旦开始,可就不能离席了。”
随着他的话语,幽蓝色的光芒大盛,化为了一道道锁链缠上了天玄道人,后者发现自己在眨眼间就失去了对阵法的所有控制。他举目望去,看到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哪怕是天恒师弟都依然保持着沉浸的状态,似乎对外界之事毫无察觉。
而他们的身上,有着同样的蓝色锁链。
“别担心,我会遵守仙灵与人仙的约法三章,不会随便取他们性命,只盼你们也遵照约定,别妨碍我的事。”
“魏舍人”冲着扭过头的天玄笑了一下,却让后者顿时如坠冰窟。
这个笑容与魏舍人的是如此不同,令人一眼就能辨别。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天玄冷静的问道。
“魏舍人”没有搭腔面沉如水的道士,而是将作法继续了下去。
“河伯献河图,宓妃献洛书。”
终于成型的河图和洛书开始了重叠。
“向我揭示……天地之理!”
“啪!”
完美重叠的河图洛书在话音刚落之时炸成了千千万万浅蓝色的光点,它们在阵法中央跃动,组成了一句句卦辞,相互追赶翻滚,推演着天地万物的至理。
“修士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这推演之阵就很方便,”魏舍人称赞道,“那么,现在,我想知道,这凡间……”
“到底还剩多少道种?”
第99章
“布阵。”
段煊拔出了佩剑; 将之插进了湖边湿润的泥土里,他的剑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只有与之对阵的敌人才清楚这柄普普通通的青锋剑里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随着他一声令下; 北海剑宗的弟子迅速散开; 顺着周天星斗的位置站定,纷纷将自己的本命剑拔了出来; 同样插入了泥土中。
阿恬握着万劫的剑柄,感受到冥冥中有丝丝力量将她与周围的同门联系在了一起; 脚下的土地随着汹涌的剑意浮现出了千万条图纹; 泥土里的灵剑就是一颗颗星辰; 千万星辉汇聚之一处,于空中投影出了一卷万丈星图。
时隔多月,北海剑宗的护山大阵又一次闪耀在了凡尘间;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防守人,而是实打实的进攻者。
剑光凝聚的星图笼罩在了湖心岛的上方,像是万仞剑山; 闪闪寒芒对准了郁郁葱葱的榕树和无忧无虑的鹭鸶。
“集中精神,北方是不会有这么大棵的榕树的,这只不过是太玄门搞的小把戏。”
共享的力量导致了共享的思维; 当段煊的声音在脑内响起时,阿恬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她甚至听到了赵括腹诽着“北方也没有这么大的湖”。
挟裹着星辰之力,剑阵开始缓缓下压;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的到来,原本闲适自在的白鹭们纷纷抬头,对着天空发出了尖利的鸣叫,巨大的榕树在鸟叫声中缓缓收拢枝桠,在它的带动下,整座岛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攒紧的拳头,对着缓缓下落的剑阵迎了上去。
“吱嘎吱嘎——”
“吱嘎——”
挤压声让人不自觉的牙齿发酸,锋利的剑刃与榕树的枝叶相触,过程并不激烈,甚至可以称得上缓慢,却让人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看着僵持不下的剑阵和榕树,段煊也皱起了眉头,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阻止方仙道和太玄门开坛做法,可不是来结深仇大恨的,突破这层屏障固然并非不能办到,可若是那么做了,他都可以想象到天玄那张深沉的老脸皲裂的画面了。
就在他思索对策的时候,不动如山的榕树突然开了剧烈的抖动,树叶发出了簌簌声,如雨般从枝头抖落,白鹭们也纷纷惊起,围绕着榕树飞成了一圈,这种抖动很快就扩散开来,连带着湖水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不。
阿恬看着风波骤起的湖面,否认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从一开始,抖动就是从湖底发出来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股股幽蓝的光芒就从湖水中射出,将半边天渲染的像九幽地狱,阿恬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他们的脸都被映的蓝汪汪,她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开始了。”有人低声说道。
“疯了吧?这时候还开坛作法?当我们不存在吗?”另一人不可置信的说道。
糟了。
段煊心下一沉,他和天玄打了几百年的交道,后者除了法修那点对卜算的狂热外基本挑不出大毛病,可就算是那点狂热,也远远没到能够让他抛却理智的程度。
太玄门的反常必然事出有因。
“天玄老儿,把阵法停下!”段煊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偏偏每个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姓魏的有鬼!”
这句提醒喊了出去后,蓝光确实停滞了一瞬,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就看到蓝光一下子暴涨几丈,更显威势。
“准备破阵,”段煊沉声说道,“恐怕天玄老头已经被挟持了。”
剑修不通阵法,段煊说要破阵,那就是要直接毁了这座岛。
阿恬跟着师兄们拔出了万劫,剑身传来轻微的龙吟声,向她传达着激动、兴奋,还有不可忽略的跃跃欲试。
“起!”
端煊一声令下,剑阵陡然上升,就像是破茧成蝶般,在高度提升的同时,束缚着剑阵的星纹一点一点的断裂,缓缓露出了里面无匹的锋芒。等到升到最高点,真正的星斗剑阵以巅峰的姿态铺展在了湖心岛的上空。
眯了眯眼睛,阿恬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星辉所灼伤。
“下!”
千万剑刃齐声鸣动,在铺天盖地的剑啸声中,剑阵对着抖动的湖心岛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次,没再有让人牙酸的吱嘎声,两股力量激烈对撞掀起的气流扫荡了全场,阿恬的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她挽好的发髻在风中散开,心一个劲的砰砰跳,一如万劫的鸣动。
“破!”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剑刃嵌进了榕树支撑起的结界,地面的抖动越来越剧烈,连幽蓝的光束都跟着波动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四周,淡绿色的光膜在剑阵的攻击下出现了无数道裂痕,最终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破了!”有人兴奋的大喊,“大阵破了!”
阿恬抬手挡住在额前,她眯着眼睛试图瞧清楚情况,破裂的光膜消失厚,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树林的深处酝酿……
那是……?
她皱起了柳眉,似乎看到某种银色线状物体,耳边也隐约响起轰隆隆的杂声。
然后,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小跳。
一只纯白色的生灵缓缓的从榕树林中走了出来,它形状似白鹿却有着棕褐色的四角,看上去温顺又圣洁,琥珀色的眼睛漂亮的有些过分。
“夫诸……”阿恬说出了它的名字,“传闻竟然是真的……”
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夫诸,是兆水的凶兽。
“全部抓稳了!”段煊的吼声遥遥传来,差点被隆隆的异响盖了过去。
阿恬终于看清了银色线状物体的真面目,那分明是越来越近的水浪翻起的白色泡沫。
足足有数人高的水浪气势汹汹的奔腾而来,它们一浪接着一浪,绕开了夫诸脚下的土地,化为了一道无法避过的水墙,从三面向北海剑宗众人包了过来。
夫诸出现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太玄门会把这头上古异兽藏在自家山门里,剑阵依然在下落,此时再改已经太晚,滔天巨浪转瞬之间已经冲到了弟子们的面前。
要被冲走了!
阿恬第一反应就是将万劫横在身前,试图抵挡近在咫尺的水浪,她很清楚,若是人被水流卷走,那么现在凝聚的剑阵必然会烟消云散。
然而,当她整个人都被水浪吞没的时候,剑芒在水流强劲冲击下显得岌岌可危,她压低了身体重心,两只脚几乎要陷进泥里,身体轻微的颤动,肌肉高度紧绷,抵抗着面前的洪流。
这样下去不行。
感受到体内剑气消耗的速度远高于补充,她清楚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就算外形再无害,夫诸仍是凶兽,它或许不会像鲲鹏那样带来灭宗危机,可要拖延北海剑宗的脚步也是绰绰有余。
平心而论,夫诸并不是多么可怕的异兽,它没有獠牙,也没有利爪,更没有坚不可摧的身躯,然而它却可以引动天地之力,带来一场滔天洪水。
就算是最杰出的仙人,在天地伟力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之一粟,更别说连仙人都不是的修士了。
若论四两拨千斤和借力打力,恐怕大家都要甘拜于夫诸之下。
阿恬向后撤了一步,当初面对鲲鹏时,她借住的是祖师爷残留在断剑里的剑意,可现在,她必须依靠自己才行。
万劫是煌烨之剑,遇木则生,遇火则强,这到了水里嘛,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不会被冲走了。
四周的洪水严重干扰了少女的行动,她用双脚抓住泥泞的地面,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都再胖一些,这样才能止住身体不断上浮的势头,然而,被水流削弱的除了灵活还有五感,当一双手臂从后面整个将她轻轻搂住时,阿恬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认出来人是谁。
比起阿恬的狼狈,白心离则要惬意的多,一层薄薄的剑意贴在了他的身体之上,将水流与衣衫、肌肤隔绝开来,狂暴的洪水靠近他后就变为了温柔的细流,连带着被他碰触的阿恬也得以摆脱洪流的干扰。
看了看依然风度翩翩的大师兄,再瞧瞧出了一身汗的自己,阿恬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有点嫉妒,可随后又立即释然了。
万物无我的剑意确保了白心离几乎可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只不过,这条道路上隐藏的危险与陷阱也足矣抵消它所带来的好处。
白心离倚仗着剑意在水中行动自如,他带着少女离开了原地,阿恬这才发现,北海剑宗的弟子大部分都被水流卷离了原地,正被段煊挨个拉回来。
感觉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扭头看向抱着自己的青年,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蓝光包裹的水下城池。
他们竟然被夫诸给冲到太玄门的家门口了!
第100章
“那么; 现在,我想知道,这凡间……到底还剩多少道种?”
魏舍人此言一出; 蓝色的光点开始飞速推演; 斑驳的光影一闪一闪,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停下。
这也难怪; 推演天机本来就是最难也最危险的卜算,多费点功夫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魏舍人也不急; 反而惬意的拍着腿唱了起来;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陶醉的摇着头哼唱,一词一句倒也标准,“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自娱自乐的唱完了一段,魏舍人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就是天玄道长惊诧莫名的眼神,仿佛他突然长出了三头六臂。
“这三百年来我的脾气真是好了不止一点; ”魏舍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往敢这么看我的人,可不会全须全尾的活着。”
天玄悚然一惊。
“别怕别怕; ”他微微一笑,“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对你做什么,等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见到了想见的人; 自然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太玄门。”
天玄垂了下眼帘。
“我这三百年间,每月都要下凡一次,倒也接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魏舍人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这戏词就很有意思,我尤爱这《牡丹亭》,可惜夫人更爱《杜十娘》,在天上的时候,我若是想对唱一出,她都是不肯的。”
“尊夫人倒是性格刚烈。”天玄不冷不热的回道。
“非也非也,她对亲近之人总是格外容易心软,”魏舍人笑着摇了摇头,“我夫人有一多年相伴的弟子,聪明伶俐,年轻貌美,可惜情路不顺,所托非人,是以最后落到了修为尽毁、性命不保的悲惨境地。”
“我夫人对此万分懊悔,只因她曾从中穿线搭桥,事后无论如何都想弥补这名弟子……”他对天玄说道,“道长也是主持一派之人,想必对此情况并不陌生,你说,我这做人夫君的,是否该帮夫人分忧?”
天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一名仙人坐在一起讨论对方的家事和烦恼,一时间有些语塞,还在他并非易与之辈,只是微微一滞就给出了答案,“于尊夫人而言,此乃幸事,于那名弟子而言,恐怕是祸非福。”
“哦?何解?”魏舍人挑高了一边的眉毛。
“仙君帮她只是为了给夫人解忧,并非真心助她,又怎么能是福事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仰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魏舍人头一次正眼打量眼前的干瘦道人,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答案,“恐怕我很快就能在仙界见到你了,道长。”
天玄闻言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可还是可以维持着与他“相谈甚欢”的表象,而在这座阵法之外,有一个人正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用建筑物遮挡住自己的身形,黑衣男子紧贴着墙壁遥遥向阵法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立马收回头来,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个劲的往下流,衣衫眼看就要湿透。
在这一刻,他突然无比羡慕阵法里的那个道士,起码后者对于自己面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恐怖存在一无所知。
黑衣男人也希望自己一无所知,很可惜,凡人察觉不到的仙威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响个不停的警钟,每一刻都更加深不可测。
“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他小声自语,右手放到了左胸口,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不行,他不能变成碧霞元君,他还不知道这个下凡的家伙的真面目,贸然行动太过危险。
平息了一下呼吸,他决定静观其变。
“……真知灼见,道长,”魏舍人轻轻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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