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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作者:筱叶-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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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章说着已开始吃饭,平安乐狐疑地看着他,犹犹豫豫地“噢——”了一声,想起两日前的战斗,他因不懂阵,被留在坡上照顾伤患,自然看到了李章的拼命之处,便觉得这样的解释还算是合理,呆了一会就当真放下了。

    但他自此对李章又多了重敬畏,一改从前觉得他只会指手划脚的印象,与奋勇当先慨不畏死的军中勇士叠到了一起,顿时觉得他深不可测起来。他因与李章靠得近,对军中盛传的关于李章的说法一向是嗤之以鼻,如今却在惊见那一身伤痕后蓦然改观,对那些传闻也变得将信将疑了起来。

    李章刚将这事摆平,饭还尚未吃完,刘秀己忽然进来对他说苏青阳被纥奚、柯留比所围,司马逸已令禁卫出发支援,让李章不必心急,慢慢跟上即可,并将刘秀己与另一个功夫不弱的禁卫留下陪同。说话间,门外已是一片嘈杂,李章几步跨出门外,眼前已是只见尘土不见人影,不禁愣在了当地。

    随后李章总想尽快赶到容家庄,刘秀己与平安乐却都不肯加快速度。李章无奈,召唤夜枭查问详情,白启与白杉却都无信息传来,李章心中更生疑窦。

    天色黑尽后他们才在距离容家庄数十里外的林堡投宿歇息,李章再次召唤夜枭,这次白杉亲自赶了过来,将事情大概简要说了,李章才知道苏青阳经白启的提醒后,便派凌云聪带斥候小队查找纥奚的踪迹,白启也自去联络附近的暗卫暗桩。凌云聪很快在容家庄西边的疙瘩屯寻到纥奚的踪迹,纥奚只有万余人马,引着苏青阳一路向北。苏青阳行至孟村察觉有异,扎下大营不肯继续冒进,就地等候急行军赶来的吴子俊。纥奚见苏青阳不中套,遂与暗中设伏的柯留比现身突袭,于巳时在孟村接战。

    李章一惊,立刻追问道:“吴大哥的队伍可曾赶上?”

    白杉点头道:“苏将军准备充足,在孟村设了四道拦马防线,吴将军午时之前已然赶到,纥奚见吃不下定北军,转与吴将军战了一场,随后败退。”

    李章听罢不解地问道:“既是苏将军与吴大哥已合兵一处,皇上又为何急急赶去增援?”

    白杉顿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好勇之心,既是能瞒着靳大人亲赴战场,又怎会对最终决战只作壁上观?”

    李章狐疑地盯着白杉,白杉却以监控纥奚的去向为由急急忙忙地又离开了。李章思来想去不解其故,躺下歇息后也依然大睁着双眼看着窗外。

    月亮很大,落尽叶子的树影印在窗纸上,随着阵阵刮过的朔风摇曳不定。一个黑影突然掠过,被一直盯着窗户的李章看得明白,不觉心中一凛,起身穿齐衣裳,执剑向外追去。

    黑影沿着屋子的阴影一直跑向村外,李章不远不近地跟着,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甫出村外,李章感觉到四周异样的气息,停下脚步不再前行,那黑影也随之停了下来。

    李章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人与那人身后陆续现身的几个黑衣人,冷声问道:“诸位可是从容家庄而来?不知找我有何见教?”

    黑衣人恭敬施礼道:“少爷请李教官见面一叙!”

    “我和他早已无话可说。”

    “若是宋姑娘想见李教官呢?”

    那人说着扬手掷来一支发簪,李章定睛细看,正是自己为芷清特制的空心簪子,细细雕成凤鸟形状的簪头,衔着一串鲜红的细珠坠子,却不是自己好奇收起的红豆又是什么?!

    李章心中一乱,忍不住厉声喝问道:“你们将宋姑娘怎么了?!”

    “也没怎么,她独自居于山中太过清苦,少爷又将她接回容家庄罢了。”

    李章默然,良久才抬头说道:“你去告诉容燮,我明日即能到达容家庄,请他稍安勿躁!”

    黑衣人干笑了两声,不怀好意地说:“我家少爷倒是不急,只怕你家皇帝先等不及了,到时有何意外,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李章不欲与他们多说,冷声应了句“知道了”即转身回返。他边走边想着黑衣人说的话,对司马逸瞒着自己赶去容家庄一事终是心中难安,恨不得立刻就飞去容家庄救出芷清。

    李章正在转着心思,察觉他失踪的刘秀己与赵禹追了出来。李章见到他们,随即起了连夜启程的念头,当下就和他们说了。刘秀己眼见李章心意已定,情知再拦不住,与赵禹对视一眼后只得同意。睡得迷糊的平安乐被拖了起来,几个人偷偷换了马,连夜向容家庄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的时间零碎,文也就写得琐碎。拖了两个月还有个终章没写完,结果看见文休的回复就忍不住来发文了。

    后面还有四章就全文完结了。因终章还在写着,只好继续两天一更,希望最后赶得上吧~中盘5和7中的修改补充了些定南军从东平湖撤离的铺垫交代,不在意有漏洞的自然不必去看。

    

    第116章 收官(2)

    

    天色微明时李章他们赶到了容家庄外,入目皆是连绵营帐,无数旌旗飘扬中高挑着一杆玄色大旗,上绣的金色飞龙张牙舞爪怒目贲张,在一左一右的苏字与吴字大旗的卫护下显得凝重而威严,却是司马逸直接亮出了御驾亲征的标志。

    李章呆呆地看着龙旗与重重重兵之后寂静的容家庄,心中焦急忐忑,却连芷清的影子都看不到。

    吴子俊亲自出来相迎,引入自己的营帐后,忙着要找军医替李章检查伤处。李章制止住他,开门见山地问:“纥奚与柯留比当真退走了?”

    吴子俊愣了一下,随即轻松地说:“纥奚想将定北军引入埋伏,苏将军不上当,我军刚到柯留比就已先行退走,纥奚尚欲欺我所带兵卒不善战,结果被渗入前锋营骨干的杨资用新阵给吓跑了!看来他真是被打怕了,如今就是给个似模似样的阵形都能把他吓跑吧!”

    李章默然,停了一会继续问道:“可有派斥候继续跟踪?”

    吴子俊点头道:“凌云聪的斥候小队一直跟过了山前村,应是直奔张垣而退了。”

    李章点头,一向以来的清明理智被芷清的事搅乱了,没再继续细想,只是觉得自己该做的事都已做毕,便站起身对吴子俊说:“如此,夺回张垣驱逐北蛮的事就交由苏将军和吴大哥了!”

    吴子俊听声不对,皱眉拦住他的去路问:“你想干什么?”

    李章定定地看着吴子俊说:“容燮以芷清相胁,我自是要去救她。皇上亮明身份容家庄尚且不降,应是已存了玉石共焚之心。我既擅改装,又熟悉内里情形,趁着无人之处潜入救人,尚有数成把握。如若大军强攻,只怕就……”

    吴子俊急道:“哪有那么容易!当初白启也说有内应,执意独自前去,结果却……!”

    李章一听脸色更白了,急急追问道:“白启怎么了?”

    吴子俊黯然摇头,手指着帐外沉声说道:“首级还挂在墙头,与那内应一起……”

    李章呆了片刻,突然发力纵身掠出帐外,直向容家庄跑去。吴子俊一把没拦住拔脚就追,没想到李章的身法竟快得惊人,在营帐间晃得几晃就没了踪影。吴子俊急得直跺脚,招来令兵吹响号角,安静的营地顿时闹腾了起来。

    司马逸与苏青阳都被号角声惊动,冲到阵前正看见李章与值守的兵士动了手,而容家庄也再次将芷清绑上了角楼。

    太阳升起来了,一点点照亮院墙和角楼,风吹起芷清的衣袂发丝,在阳光中镶上了金边。她半边衣裳皆是血迹,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却依然安宁沉静,与过往的无数次等待一样,充满着期待与希望。她的脚下,两颗人头悬在墙外,血迹已干,在干燥的土墙上划出两道长长的黑色痕迹。白启咬牙切齿怒目狰狞,全然不复从前的木讷模样,失去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同样也带着等待与期望。

    李章疯了般往外直冲,拦路的兵士皆被他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不敢伤他又拦不住他,有人甚至将绊马索都使了出来。李章虽然闯得莽撞,反应却比平时更快,剑尖到处挡路之人纷纷跌倒,却都只是被点了软麻穴。司马逸眼见李章已快冲出大营,急得不顾身份跃起追赶,吓得苏青阳和吴子俊连忙提气纵身紧跟其后。

    就在李章即将冲出营地前的拦马架时,杨资突然甩出一把钩链刀,钩住李章身前的架子拦住他的去向。李章就势以剑斜挑,竟将上百斤的粗木架子给挑偏了,露出正好一人通过的通道。他足尖一点正欲出去,司马逸扬手抛出袖中的玄凌索,正缠住李章落在身后的左臂上,用力一拉消去了李章前纵的势头。李章回剑就砍,哪知道玄凌索虽细却坚韧非常,他气力不足剑又普通,一剑下去丝毫未动,自己反被扑上来的兵士死死抱住再不能挣脱。他目眦欲裂地看向高悬的人头,与人头上方被紧紧捆住的芷清,痛苦地仰头长啸!

    清越的啸声震得司马逸与苏青阳尽皆变色,正惊讶于李章竟有如此的内力修为,随即便看着他猛然喷出一大口血来,软倒在紧抱着他的士兵身上。

    “李章!”

    李章很快就醒了过来,甫一睁眼即要起身,被司马逸用力按住:“孤知道你的心情!可你这样去了又能如何?!”

    李章定了定神,抬眼看着司马逸,直接地问:“容燮想要怎样?”

    司马逸顿了一下,然后在李章执着的目光中狠心答道:“成轩要这半壁江山,孤可以给他!但要以你为质,孤不能答应!”

    李章震住,不能置信地看着司马逸:“皇上!”

    司马逸沉声应道:“孤说过,江山万里亦不及你之一二!他成轩便是要了这江山又能如何?孤总有取回的一天!”

    李章神色复杂地看着司马逸:“战祸起处生灵涂炭,皇上怎可如此轻易随便?!皇上看重李章,却将天下人视若蝼蚁,这与皇上当初轻贱李章时又有何区别?不过依然是将人当做随心喜厌的物事罢了!李章从前无意邀宠改命,如今也不想背这祸及天下的骂名!李章当日死出皇宫,便已不复昔日之李章。皇上要如何做李章无权置喙,李章的性命却也不再由皇上做主!李章与芷清相约生死,自然死生不负!皇上由始至终未曾尊重过李章的意愿,如今放我去救人便罢,若仍强迫于李章,李章就算拼得一死,也要冲出这军营!”

    李章的话像把重锤重重地砸向司马逸,司马逸如被击中般晃了两晃,重重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侍立于一旁的苏青阳更是震惊非常,瞪大眼睛看着李章,像在看着从不认识的人,只有深知一切的吴子俊难以抑制地湿了眼眶。

    李章说完不再理会身边诸人,顾自撑起身下地,取过随身行囊开始改装。君臣三人头一回看着李章当面做这些,眼见着熟悉的人变作了他样,便是熟知这套程序的司马逸也顿觉惊慌,仿佛李章真的在从眼前慢慢消失。

    李章最后贴上轻薄面皮,清俊的面容顿时变作极为普通的乡民模样。神思恍惚的司马逸惊跳起身,几步跨到李章身后,伸出手欲去还退,彷徨无措得与之前的笃定霸气判若两人。苏青阳不明就里不敢出声,吴子俊则颇觉畅快,故意晾着司马逸在旁看戏。

    李章收拾停当,顺手取出收在行囊中的龙渊剑,回转身双手奉还给司马逸:“此剑使命已毕,请皇上收回!”

    司马逸再受重击般连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地看着李章语带颤音:“你……你就如此不想留下它?”

    李章神色微动,却仍是将剑又向前递出一分:“皇上赐剑乃为战事,如今使命已毕,实不该继续留于李章身边,请皇上收回!”

    司马逸定定地看着李章,双唇张合着,终是不知再说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裹得严实的布包,许久,颤着手接过,慢慢扯掉外包的布帛。

    精镶细刻的乌木剑鞘,泛着油润沉稳的光泽,细致的纹理在镶金嵌玉的烘托下更显雍容。这是他亲自在内库选中的料,又着尚方令精雕细作而成,经他自己两年来的摩挲擦拭,比初作成时更显瑰丽。他凝神拔剑,龙渊清吟一声离鞘而出,剑华冷冽,寒气逼人,他好似承受不住般眯起了眼睛,不着痕迹地隐去了泛上眼眶的酸涩。

    “好。你既无情,我便休罢!不要再拦他。他想做什么都由他去吧!”

    司马逸说完唰地将龙渊插回剑鞘,负手于后转身即走。

    “皇上!”

    苏青阳与吴子俊齐齐惊呼,司马逸却恍若无闻般扬长而去。苏青阳与吴子俊对视一眼,苏青阳紧追而出,吴子俊则拦住了整装待发的李章。

    “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李章反手握住吴子俊的手,轻轻地说:“我不是去自投罗网。我几度生死,早已知晓不到最后不得妄言结果。比起同死,我更想与芷清同生。我会小心行事的!”

    “你有计划了?”

    “先潜进去再说。”

    “如此光天化日,怎么进?!”

    李章思索着说:“我记得庄子挖有走水的沟渠,西进东出。如今大营扎在西南,我想去东边看看。”

    “我与你同去!”

    吴子俊不由分说,李章只得从命,匆匆让吴子俊换过装束,又往他脸上抹了两块换肤膏,吴子俊白净的面皮上就多了两处显眼的胎记,乍一看已是换了个人般。

    二人穿过军营径行向南,绕了一大圈绕到庄子的东北角,只见这边的院墙沿河而筑,蜿蜒的河水护住了大半院墙。河面说宽不宽,但也不是轻身一跃就能过的,上面结着一层薄冰。

    吴子俊看着河面犯了愁,见李章若有所思地一直盯着对面,不觉伸手拉住他道:“你不是想涉水过去吧?!且不说不知深浅,便是能够,你这身子也不行!”

    李章微微抿紧唇,始终看着河对岸的高墙没有回应,吴子俊干脆站到他的面前,迫使他正面对着自己:“我去!我功夫比你好!”

    李章一愣,回神看着吴子俊摇头笑道:“我还道吴大哥已非从前了,怎的还是如此!我只是在看乡兵巡逻的规律。这边不易偷袭,他们的巡视也疏落些,这就是机会!”

    “你要如何过去?”

    李章不答,继续盯着河面心里算计着什么,过了一会指着对面高墙上的两个角楼对吴子俊说:“吴大哥设法帮我引开那里的注意就好,我有办法过河。”

    吴子俊不相信地看着李章,李章用力握了握吴子俊的手,说:“信我!我还要救芷清呢,怎能先自伤其身?”

    吴子俊将信将疑地松了手,正想着如何引开那两人的注意,就听大营方向突然又响起了号角,吴子俊与李章齐齐变色!

    李章再不犹豫,自行囊中取出两块连着系绳的薄木片,一把甩向河面,人也跟着跃起纵出。吴子俊措手不及,再次未能拦住李章,急得提气欲追。

    李章回头说了一句:“吴大哥快回营吧!临战之际军中岂可无帅?”

    话音未落,人已落在停于冰面的木片上,冰面随之开裂,不等吴子俊的“小心”喊出口,李章已再次跃起,同时拽起方才落脚的木片重又甩向身前更远的地方。吴子俊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章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河面,留下一串裂痕在身后延伸、扩展,最终崩裂,提着的心才跟着上岸的李章落回胸口。他下意识地瞟向角楼,正看见两个哨兵重新探出头四下里张望,再想跟着过河,一来时机已失,二来自己的轻功尚未达境,只得看着李章挥手作别后隐去了身影。

    吴子俊直奔阵前,将士们却只是列阵以待,并未开始进攻。他寻到苏青阳,正要开口询问,苏青阳一脸无奈地朝着前方一扬脸,吴子俊这才看见司马逸竟独自立于阵前,正与高墙上的成轩交涉着什么。

    吴子俊凝神细听,只听司马逸道:“孤退兵百里,你若将宋姑娘好好地送还,孤便允你全身而退,否则,容家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成轩嗤笑道:“皇上真是大度,为个乡野女子竟肯放成某全身而退!然则成家几十口人命的血债又岂是轻易就能消却的!成某起事之初,便已未存侥幸之心。你若执意攻打,成某也不过多个小丫头陪葬,并不亏蚀!”

    “你!你要如何方肯放她?”

    “容少爷昨日已说得清楚,或者用李章来换,或者割让并凉益三州!”

    司马逸咬牙:“好大的胃口!”

    成轩闲闲地笑道:“皇上嫌我胃口太大,大可以只用李章来换。听说李章背着皇上和这小妮子好上了,如此朝三暮四不知感恩之人,皇上还有什么好顾念的?”说着他冷下了脸,咬牙切齿地恨道:“李章不过是个以身伺人的禁脔,竟敢毁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此仇不报成某死难瞑目!”

    成轩话中刻骨的恨意让司马逸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由得对执意潜入庄内的李章更添担忧。他虽然说得决绝,到底无法当真看着李章去死。李章能为了他的江山不计前嫌,他也要为李章做一回朋友间的肝胆相照。此时他已真正明白了李章当初的原谅与之后的不原谅,想通了那句“王爷不是王爷”,暗自愧恨之余,只希望一切尚能挽回。

    成轩见司马逸不出声,只道当真说到了司马逸的痛处,心中冷笑连连忍不住继续戳他道:“这李章天生反骨,便是当真有刘慕言之才也只会是祸害。皇上不计前嫌委他以重任,他却借机收买军心,日后一待羽翼丰满,便是你这皇帝的后悔之日!”

    司马逸听罢不怒反笑,负手昂头冷冷地睨道:“孤还道你已有反省,原来还是只知推诿,也就难怪你来势汹汹却一败涂地了!李章是什么样的人,孤比你更清楚!你绕这么大个圈子来中伤他,无非因为心中忌惮,想要除他而后快罢了,孤又岂能如你之意?”

    成轩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眼中的讥嘲更盛:“莫非皇上愿以三州来换?”

    “孤便给你三州又能如何?你以为你守得住?”

    “你又怎知我守不住?”

    “哀军已灭,以你孤家寡人之身,便是柔然人扶着你,你也坐不稳吧!”

    “坐不坐得稳是我的事,救不救这丫头却是你当下的选择!”

    司马逸再次被顶得一噎,回转身看见吴子俊,探究地停住了视线。吴子俊眉头紧锁微微点了下头。司马逸虽是早有准备,心中仍是一紧,强抑着握拳凝神,再转身时又是十足的傲气岸然:“如此,孤便允你三州换人!”

    成轩愣住,不相信地确认道:“你真将三州割让于我?为这个小丫头??”

    “正是!”

    “……好!很好!果然是个风流王爷视江山直如儿戏!空口无凭,总得有正式诏令方显诚意。给你三日时间,快去准备吧!”

    成轩说完不等司马逸回复,一刻也不愿停留地甩袖下楼,心中竟无多少得手的快意,只有对司马逸的无比鄙视,以及对战事失败的愤懑不平,烧得他重又燃起改朝换代的心火。

    容燮负手立于角楼下,看着成轩下来,轻松地笑道:“如何?我没说错吧?”

    成轩咬牙恨道:“他哪里配当皇帝!可惜了这江山,可惜了太子殿下!”

    容燮眼中讥嘲一闪,淡淡地刺了他一句:“不管他配不配,这江山都是他从太子手上夺回的。国相大人殚精竭虑也未能保住一隅江山,倒是一个小小的李章让您得偿所愿了!”

    成轩无语,双拳紧握咬牙出声,好一会才阴阴地问容燮道:“你确定李章会来救人?”

    容燮肯定地点头道:“司马逸答应得越爽快,李章就越会急着抢先救人。他是个死心眼的人,与司马逸又有诸多过节,不会接受司马逸的这份大人情。只看他如何摆脱司马逸前来自投罗网吧!”

    成轩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复又端着架子对容燮说道:“看来还是容少爷看得透彻,抓住李章才能真正换得江山,司马逸如今可是自曝其短了!”

    容燮哂笑:“他却未必自以为短吧!”

    成轩意会地笑道:“那我们就成全他!”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对而笑,一扫之前战败的颓丧,暗淡的前景似乎重又变得光明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几天人累,终章也写得不顺,于是便有些食言了。

    呼唤文休~~

    

    第117章 收官(3)

    

    司马逸转回军营,一边思考着如何协助李章,一边还是存了“万一”之心,唤来夜枭传信给靳白,着他准备割让三州的诏令。这是他自己的底线,无论李章如何气恼,他也不会因此而让步,他无法让自己再次堕入后悔的深渊。

    司马逸刚将夜枭放飞,正想传苏青阳与吴子俊来商量对策,帐外突然传来李章的求见声,他顿时愣住,几步跨出帐外,赫然看见李章正在帐外,微微的局促忐忑,垂目而立。司马逸难以抑制地红了眼眶,却摇头说道:“像是像了,却不是如今的样子。你,进来吧!”

    凌云聪偷偷松了口气,上下看了眼自己,想不通哪里不对,抬腿迈入王帐。

    司马逸依然背身站着,凌云聪犹豫了片刻,撩衣跪下。

    “凌云聪擅作主张,请皇上恕罪!”

    司马逸转回身,低头看着跪地不起的凌云聪,半晌,才长叹一声道:“你们……真是孤命里的劫星,一个去了一个又来,孤却偏偏一个也躲不过!”

    凌云聪始终低着头,闻言更将身子伏低了些,心中愧疚,不知如何作答。司马逸感慨不已,想起初见时的情景更觉得世事弄人。时至今日,他再是如何的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也已知道世事并不能尽如己意,那根在十年前埋下的刺已经深深地与血肉长成了一块,时时刻刻地提醒他身份与权威所豪取不到的人心与真情,明白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尊重”。

    司马逸再叹一声免了凌云聪的礼,返身坐回椅中看着他问:“你想如何做?”

    凌云聪敛眉顺目地答道:“容燮既是了解小章,想必也会猜到他会设法自己救人。那我就去救给他看!”

    司马逸直直地看着他:“你打算就这么冲过去?容燮会信么?”

    “自然不能就这么去。白杉给我支了招,天一黑就动身!”

    司马逸再问:“进去后又将如何?”

    “见机行事吧!能够引起容燮的注意给小章机会就行!”

    司马逸沉思道:“孤暂时无法在外相助,单靠你一人恐难成事。成轩、容燮志在必得,对宋姑娘的看管必然严密,李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兼且关心则乱,怕是也不能如常时冷静沉着……”他越说眉头蹙得越紧,手指点敲着扶手,时缓时急。

    正在思量不定,苏青阳与吴子俊一同请见,进来看见凌云聪俱是满面惊疑。司马逸干脆将白杉也召了进来,仔细询问凌云聪入庄的方法。

    白杉瞥了吴子俊一眼,平板简单地说:“庄东边有走水的沟渠,吴将军知道在哪。”

    吴子俊吃惊道:“那里河面冰层极薄,李章踏冰而过状极惊险,凌校尉的轻功境界如何?”

    凌云聪闻言也是一愣,将目光投向白杉。

    白杉继续平板地回应道:“那河并非只能踏冰而过,上游五里处原本有座木桥,如今虽然拆了桥面,河里的桥墩仍在,轻功略成即可跳跃而过。”

    吴子俊眼睛一亮:“当真?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多选些人一起去!”

    白杉抬头看了司马逸一眼:“但庄北建有固定哨卡,人多难免会被发现。”

    司马逸略一沉吟,传来孙绪方对他说:“你去挑几个功夫好的,能进几个是几个,若与李章相遇,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白杉目光一闪:“属下也要进去!”

    司马逸愣了下,随即点头道:“凌云聪像是像了,神韵却仍不足,趁夜进去尚有些便宜,若与容燮当面交锋只怕很快就会穿帮。你去协助孙绪方也好,尽快找到李章一起救人,一但得手便放焰火为号,大军随即攻关接应!”

    众人得令,各自回去准备,司马逸留下苏青阳与吴子俊商议快速攻克容家庄的对策,凌云聪欲言又止,看着低头沉思的司马逸终什么也没说,随众人离开了王帐。

    孙绪方很快挑了二十个禁卫,俱都扮成乡民模样,跟着白杉绕道向北,找到木桥旧址,埋伏到天黑方才过河。夜黑无月,冰封的河面泛着隐约的银光,黝黑的桥墩几难分辨。

    白杉率先过河,受过训练的眼睛视物如常,三个起落已到对岸,凌云聪紧跟着也跃了过去,余下的禁卫却没有那么顺利,二十个人只过了十五人。孙绪方尚待设法,白杉和凌云聪已率先离开了河岸,孙绪方只得带着过河的十五人紧跟而去。

    未几到了庄子外围,果然掐着路立了几层蒺藜栅栏,竖着两个角楼。白杉带人趁黑摸到角楼边,在角楼与蒺藜架边缘寻到一个极小的空隙,与同样身形瘦削的凌云聪缩着身子钻了进去。孙绪方与禁卫却犯了难,勉强进了四个,余下众人都只能望隙兴叹。

    等他们钻出结着冰碴的沟渠,打算摸个乡兵查问芷清的关押地点时,迎面一队巡逻乡兵的闲谈解决了他们的疑问,于是他们直奔容氏祠堂而去。

    他们一路躲着巡逻的乡兵,却没注意到整个庄院除了那两队乡兵,静得没有一点动静。他们顺利地到达祠堂,祠堂四周同样也是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乡兵百无聊赖地立在门外。凌云聪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抬手拦住意欲冲进去的白杉和禁卫,刚想退离,漆黑的祠堂外忽然亮起十数支火把,紧闭的大门轰然洞开,空寂无人的街巷也突然挤满了乡兵,弓弦扣着弩机,箭头在火光中泛着寒光。

    凌云聪跨前一步挡在众人之前,冷冷地看着满面笑容的容燮厉声喝道:“放了芷清!亏她一向待容家如待亲人,你就如此回报的么?!”

    容燮笑容不减,仔细打量了凌云聪一番,轻轻摇头道:“暌别数月,李兄脾气见涨了啊!也难怪,志得意满之时自然是意气风发。我早说过,李兄不带兵才是暴殄天物,如今果然一战成名,想必更得‘皇上’的器重。只是李兄当真不介意那个‘皇上’过去的所做作为了么?”

    凌云聪依旧冷冷地说:“皇上已非当日之王爷,如今更是得道明君。李章学艺既成自当报效,你休得从中挑拨离间!”

    “呵呵!李兄真是大度!然则容某父母因他而亡,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凌云聪思及自身,咬牙冷笑道:“若非成贼挑起事端,你又助纣为虐,他们又怎会枉送性命!”

    容燮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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