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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作者:筱叶-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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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之后战场的形势再度逆转,平度却认为李章搞的这些小伎俩根本不足以对抗绝对优势的北蛮人,因而对第二日的战斗彻底没了信心。

    定南军直退到青州边界的东光才扎营休息,将士们虽然饥寒劳累,情绪反不似平度那般低落,对巡营的李章始终投以敬畏好奇的目光。

    李章只与主要将领碰头做了下总结,对第二日的战事依然没有太多的解说。有人提出与平度相同的看法,李章只是简单地说:“我们越艰苦苏将军的压力就越小。狭路相逢,将勇者胜!”

    平度不高兴地反驳道:“将再勇,也难抵挡成倍于己的北蛮骑兵!今日一战后纥奚必会严密保护自己的战马,再想趁隙偷步将难上加难了!”

    李章微微一笑道:“他要护马,已是多了重顾虑,那我们就再给他添些!”

    他说得随意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让原本也如平度般忐忑的几位将领松下了绷紧的精神,相互对看一眼,又将期待的目光移到李章身上。

    李章将青州都尉魏起引荐给平度和众将道:“这是今日为我们解困的功臣。此处已是青州地界,相信魏都尉会有更大的惊喜带给我们!”

    众将看向魏起的目光皆是一亮,魏起却似吃了一惊般连连摆手道:“末将只是依令办事,自己尚且糊涂不明,不敢居功!”他边说边偷偷地向帐外张望,同行的白杉始终踪影皆无,李章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之色,不禁心里嘀咕着噤了声。

    帐中的几位将领本就在赵州之战中对李章已颇为信服,今日之战虽是惊险却同样奇峰迭起,让人不由自主地将一切托付于李章,如今再见魏起出场,更信了李章的暗中布置,至此都已不再怀疑。

    众将退出后,对李章已有芥蒂的平度依然冷着张脸,向李章追问杨资的去向。李章犹豫再三,直言相告道:“我已令他就近支援苏将军了。”

    平度一听就炸了:“什么?!你!你还说不是偏向苏青阳!如今是我们危机重重,就算容燮当真如你所算脱离而去,我们依然要面对九万北蛮大军!莫非你真当自己是天将,能够撒豆为兵不成?!”

    李章万分不想与平度在这时候起争执,便放低姿态请求道:“请将军再信李章一回!李章绝不会将定南军将士置于死地!”

    平度的脸更黑了,说话也不由得尖刻了起来:“信你?皇上都已弃你不顾,你要我如何再信你?!苏青阳任人失误导致引狼入室,却要定南军替他背这个黑锅,普天之下哪有这种道理?!”

    李章急切地说:“将军何来如此说法?李章就算被弃定南军也仍是国之栋梁,朝廷又怎会弃定南军不顾?!苏将军今日未曾得手,明日当有消息传到。将军若是此时打起退堂鼓,岂不令前功尽弃!”

    “哼!有没有功尚还难说!你若将杨资调回来便罢,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将军打算如何?”

    “那就别怪我拆了你的面具,收回我的指挥权了!”

    “平将军!”

    李章又气又急,正不知如何解劝,帐外忽然传来白杉的声音:“属下回来复命,请参军收剑!”

    李章和平度同时一愣,白杉已掀开帐帘自行走了进来,在李章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托起龙渊宝剑,扬声复禀道:“请参军收剑!”

    李章狐疑地接过宝剑,探究地看着白杉没有出声,平度沉着脸问:“你又是何人?回来复何命令?”

    白杉站起身,对平度抱拳行礼道:“我乃皇上随剑赐予李参军的暗卫侍从,奉参军之命去青州调动布置,现在回来复命!”

    平度脸色大变,怀疑的目光从白杉移向李章又转到李章手中的剑上,待看清剑首的龙纹玉饰时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李章因着对司马逸的抗拒,不愿接受任何来自司马逸的赏赐,因而当日众目之下无奈接过龙渊后只是包好收于行李之间,并未随身携带,用的仍是日常用惯的那柄长剑。见凌云聪那天则因他已有想法令白杉去青州调人,怕他空口无凭,才想用龙渊去糊弄一番,这才翻出挂起,凌云聪走后也就交给了白杉。故而平度从不知道李章有这么一把御赐的宝剑,更不知这宝剑还是把如皇帝亲临的“尚方剑”!

    白杉瞧着平度的面色已知他心中所想,心里冷笑着,口中却依然恭敬地说:“小人临来时,皇上郑重地将剑交于小人,亲口御言见剑如见君王。如今剑在定南军中,便如御驾亲征一般,平将军又怎可说皇上已放弃了李参军呢?”

    李章顿时明白了白杉的用意,心知他是为自己好,却依然对他的说法隐隐不快。平度至此则已深信不疑,脸色如颜料铺子般变换了数回,假装没听见白杉的最后一句话,顺着话头抱拳谢恩道:“皇恩浩荡,定南军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平度离开后,白杉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向李章请罪。李章无奈地看着他,想着白启也是越来越自如地自己拿主意了,一时真不知是好是坏。

    白杉是在李章协理京城暗卫事宜时就与他相熟的,比他大上几岁,天生的一副热心肠,很快就喜欢了孝顺明理又聪颖机敏的李章,帮着他迅速熟悉了暗卫的那套章程,和他一起清理成家余孽,搜捕太子。李章私放凌云聪被司马逸关押后,他奉靳白之命一直暗中照顾顾纹,并在顾纹病重弥留时私自将消息传给李章。靳白事后严厉地罚了他,并不许他再过问李章之事,他因此而耿耿于怀,对司马逸更是暗暗不满,竟是早已违背了暗卫训条而不自知,这时更是对刚才之事暗自得意,哪有半分真心请罪的意思。

    李章暗暗摇头,不想在这事上多说,便细细问了让他所办之事,见一切皆如自己所想,却只是微微松了口气,面色依然凝重如故。

    白杉不解地问:“东平湖已按你的要求加强了部署,虽说舟船难以多筹,冬季湖中浅滩颇多,我已着人铺设平桥,只要时间足够,定南军尽数撤离并非不能,你还担心什么?”

    李章苦笑道:“你也知道需有足够的时间……”

    白杉严肃了起来:“阿七还没有消息来?”

    李章摇头,把弄着手中的玉笛,忽然低沉地说:“我其实并无把握……纥奚若能一举消灭定南军,容家庄先失后夺又有何妨?我赌的,其实是容燮的一点孝心,以及柯留比的摇摆投机。可是……”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着,白杉知他又想起了顾纹,低声安慰他道:“我之前所说虽非实情,却也不是胡编乱造。靳大人派我们出来时,皇上已有密令着各州都尉随时听从你的调遣。如今衮州青州守军虽少,加起来也有近两万人,非常时候也能抵挡一阵。听说吴将军伤势已愈,正闹着要回定北军,孟大人正为他筹措人马,恐怕不日就有援军抵达了!”

    李章闻言振奋了些:“吴大哥伤好了?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白杉笑了起来:“看看,精神了吧?我就喜欢你精神的样子!”

    李章顿时脸红了起来。

    白杉说着又解下背在身后的包袱,放在李章面前道:“这是靳大人特别交代的大毛衣裳,还有药!”说着他抬头细看了李章一眼,“上回的事,连靳大人都怪你太胡来,特意捎来的药,你可要记得吃!我还带了些面茶来,都交给平安乐了。那小子嘴碎心思倒不坏,平将军总算做了件好事!”

    李章责备地看了白杉一眼,微微蹙起了眉。白杉顺势摆手道:“知道啦,我不再说就是!靳大人让你别太拼,天寒地冻又劳心费神的,可别又犯了旧疾!还说不敢到时候还给宋姑娘一个病倒的夫君!”

    李章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呆呆地摸着衣领上顺滑的毛锋,想起芷清,神思渐渐地飘远,心更是绵绵地疼了起来:已经三个月了!不知不觉,自己竟将她一人丢在山中三个月了!不知她过得如何?洞中的食物可还够吃?是否感到寂寞害怕?

    李章越想越难过,三个月来头一回放开一切去想芷清,点点滴滴都是她的好与自己的不舍,让他恨不得立即飞去她的身边,瞧一眼她是否安好。

    白杉虽不清楚李章与芷清之间的牵连,看着李章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想起自己偷将顾纹弥留的消息告诉他时的情景,便知道李章又有了牵挂之人,倒也心安了起来。

    于是他安慰李章道:“阿七会替你看着山里,容燮被拖在这边,倒也少了层危险。你若想快些见她,就想法子早些把蛮子赶回家吧!”

    李章呆了一下,看着白杉关心认真的表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白杉重重地按了按李章的肩膀,叮嘱他早些休息,便自行离去了。李章在灯下又呆坐了好久,才吹灯歇息。

    定南军与纥奚在马岭河西岸接战时,爆飞的焰火同时也将讯息一路传递到了平山。苏青阳早已带着定北军翻山越岭避过了容桓的封堵,得信后即从张庙涉水离开平山,向容家庄奔袭而去。

    凌云聪已将凌峰当年的做法对苏青阳细说了一遍,正与苏青阳的想法方法不谋而合,遂令将士们依样准备,背携出山,在容家庄外围结藤为绳直木为架,做成梯桥架于壕沟之上,顺桥而入。

    容家庄内箭矢如雨,却被同样结以藤网的四连盾所挡,结果倒像是为箭囊已空的定北军“雪中送炭”一般,全然未起到压制的作用。

    定北军冲过壕沟后,又将藤桥变做藤梯,架于院墙强行攻关。容家庄以数处角楼与活动梯楼顽强抵抗,连珠机弩当头疾射,淬毒的箭矢与火把、滚水一同密密泼下,定北军伤亡不断,却始终前仆后继地向上攀去。

    申时过后,数日未见踪迹的白启忽然出现,带回一个苏青阳意料之中的消息:容桓已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凌云聪在一旁听见,忍不住插口问道:“柔然人呢?”

    白启看着苏青阳答道:“也来了!容桓得信早已到北罗附近,柔然军刚从石门出来不久。定南军的杨资偏将带人过来支援,已行进到长古乡附近。但他们只有万余人马,难以抵挡四万多敌军,将军还需派人支援!”

    苏青阳点头道:“赵伯熙正在外围待命,让他去与杨偏将汇合即是!”

    白启皱眉看着战场情形,顿了一下又说:“此处也应尽快拿下!定南军不足五万人拖着纥奚和柯留比,时间越久危险越大!”

    苏青阳沉着脸,眼望前方没有应声。

    凌云聪早已按捺不住想冲上去的心思,见状站出来向苏青阳请战道:“请让属下参与攻坚!”

    苏青阳偏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何良策?”

    凌云聪一愣,直觉到苏青阳的表情语气非同一般,一时想法纷纭,冲到口边的话就又噎了回去。

    苏青阳重新看向战场,语调平板地说道:“李章特意让你过来,必是因你有特别的长处。定北军向来不缺悍勇不畏死之人,你立于何处当做何事,才是你真正该想的问题!”

    凌云聪彻底被堵回了话头,偷眼打量苏青阳的真实心意,那张凝肃威严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只得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强攻仍在继续,特制的盾牌显示了非同一般的灵活性,继四连盾后又被拆装成双连盾,扇翼展开后,持盾的兵士抵挡着由上而下的攻击之余,尚有较为自如的行动力,能够顶住压力登至墙头三尺之外。

    观战的众将顿时激动起来!

    然而不等那人登上墙头,乡兵竟以长杆绑以火炬,从角楼与梯楼处直捣盾牌。久经炙烤的盾牌经受不住,持盾的兵士也承受不了巨大的推压之力,盾牌着了火,人也由藤梯上直坠而落。得手后的乡兵继续将火炬戳向藤梯,烈焰灼烧之下,藤梯终被点燃,噼啪燃烧着轰然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后面就会要改前面。先发着,也许还会修改。

    这个中盘越拖越长,本以为110章就能完结的文也不知要多出几章了。希望10章内能完吧,OTL补了些互动。

    

    第111章 中盘(6)

    

    天色暗了下来,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的白启又冒了出来,看了眼神色凝重的将帅,直统统地对苏青阳说:“给我一队武功好的人,快!”

    凌云聪当即站了出来:“我去!”

    苏青阳尤待细问,白启已一把拉过凌云聪继续叫道:“再来十个!”

    又有十多人应声而出,苏青阳一看俱是骁勇好斗之人,便对白启点了头。白启二话不说,带头向容家庄跑去。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容家庄的院墙上灯火通明,两队人依然打得难解难分。定北军的藤梯已被烧坏了数架,剩余的几处战得更加激烈。神箭营为求杀伤力,不顾一切地将阵地前移,以近距离直射为攻击做掩护,在连连射杀守卫乡兵后将乡兵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所有的弩箭都向他们射去,一时间箭来箭往密如飞蝗,神箭手们虽有人为他们遮挡箭雨,半身露于盾牌之外的射姿仍让他们伤亡不断,却终将一队强攻的士兵送上了角楼!

    喊杀声震天!

    墙下的兵士加快了攀爬的速度,乡兵们蜂拥而上力图将缺口重新堵上,身陷重围的勇士拼死不退,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上,硬是以血肉之躯拼下了这一处角楼。乡兵眼见夺回无望竟在楼下点起火来,火焰顺风直上,顿时将座土夯木建的角楼烧成了火楼!来不及后退的定北军将士慨然跳落,数丈的高度却让他们纷纷受伤,进而被乡兵一一诛杀!

    苏青阳眼睁睁看着刚打开的局面又被封死,恨恨地握紧了双拳。众将神情凝重,齐齐看着他等他示下。苏青阳闭目凝神,再睁开时眼神凌厉,语气更带着毫无转圜的决意:“继续上!拿不下容家庄就都留于此处罢!”

    苏青阳发了狠,定北军更是不要命地往上攻,容家庄内只有三千乡兵,从午后战至现在早已疲惫不堪,伤亡也已过半,定北军却始终未曾松懈,入夜后攻势更猛。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作战的乡兵早在定北军攻上角楼时已然势颓,全靠容夫人临危不乱下令放火,才将近乎涣散的士气重新提了起来,但要应对苏青阳的破釜沉舟已是力不从心。

    白启带着人从阴影里绕到庄子的背面,喊杀声渐远,四周也变得极为冷清,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前院直如两重天地。白启在一座角楼下停住,撮唇学了几声鸟叫,上面有人探头看了一眼,随即垂下绳索,将这十多个人一一拉了上去。

    楼上只有一个乡兵什长,楼下的空地也无人走动。那人看见白启,向他低声说了些什么,白启点头应了,带着人又从院内的死角顺绳而下,向内而去。

    他们刚跑开没几步,庄内忽然窜起几支焰火,连珠般在空中炸开,艳红的光芒如同利剑在夜幕上戳出的伤,血色四溅。

    白启脚下一顿,抬头看了眼被焰火染红的天空,回头对众人道:“容家庄求援了!快!”

    此刻,离容家庄不远的另一处战场上,同样看到焰火的容桓也发了狠,不顾天色已黑孤军冒进的兵家大忌要容家军不计代价地向前突进。

    他们被魏军拦在距离容家庄三十里外的长古乡,在这里遭到了顽强的抵抗。赵伯熙所率领的定北军中军营一向以敢打肯拼著称,对上昔日同伴的容桓部更是分外眼红,硬打实拼之下容桓不敌,率部退至北罗。赵伯熙谨记临来时苏青阳的叮嘱,并未如往常一样率性追击,而是与杨资一起,在长古构筑拦截战马的阵地防线。

    随后成轩派来的柔然骑兵赶到,和容桓一起再度向魏军发起了攻击。赵伯熙与杨资用绊马索与沟垄弓箭对付骑兵,战况十分惨酷激烈。

    杨资在左宗平帐下就已是偏将,因惯于剑走偏锋而让人爱恨交加,却与平度配合得默契,因而在平度掌权后仍能我行我素。李章指挥赵州之战时,将他调去筑坝拦水,他立即明白了李章的意图,依令将几条河水调控得自如,更在最后决战时将数条支流的水都调入沙河,生生断绝了柯留比可能的支援之心。

    如今面对两万余柔然骑兵和容桓的两万重甲步兵,杨资首先想到的就是分而战之。他与赵伯熙商议,由自己牵制柔然骑兵,让赵伯熙机动攻击容桓。

    赵伯熙虽不信杨资真能牵制住柔然骑兵,却对消灭容桓执念更深,未加犹豫即认可了杨资的计划。

    杨资在张垣与柔然人周旋了近一个月,早已摸清柔然人的战斗方式,对骑兵依赖极深的战马颇有想法,和李章异曲同工地采取了相似的战术,用绊马索和沟坎对付战马,虽然先声夺人地唬住了柔然人,但在容桓率部前突与赵伯熙接战后,以弓箭在后方支援的骑兵就让杨资只得近前接战,进而陷入了苦战,在柔然人居高临下的砍杀中伤亡惨重。

    但杨资的牺牲终为赵伯熙赢得了空间,人数与气势皆强于对方的定北军同样将容家军杀得连连后退。天色擦黑时,容桓再次败下阵来,连带着冲乱了柔然人与杨资的战团,杨资趁机收兵,与赵伯熙退后十里,在马村外围继续构筑防线。

    此战杨资只带回不到七千人,容桓也同样折损过半。容家军接连遇挫士气低迷,容桓心中着急,与柔然统帅木通商议,木通却拒绝继续夜战。便在此时,容家庄放出了告急的焰火,容桓一见再不犹豫,不顾一切就要孤军进击,被跟随木通而来的邙山弟子出手制服。

    此时的容家庄内,点燃仓库民居引起混乱的十多个人已趁乱冲向院门,却为门上的连锁石钮所困,在门边陷入苦战。

    激战了大半日,攻击的定北军已是十去其三,容家庄内的乡兵更是只剩不足千人,都已累得连弩机都无力拉开,原本只是机械地继续抵抗,如今突见庄内四处起火,隐约还有妇孺的哭喊声传来,混沌中只道定北军已攻进庄院,顿时将积累至今的紧张疲惫和伤痛惊惧都发泄了出来,看见大门边的那十多个人更是分外眼红,纷纷怒吼着加入围攻,对容夫人的喝止已是听而不闻。

    墙内这一乱,定北军就趁势攻上了角楼,随即迅速进入院中,追杀乡兵控制局面。

    沉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苏青阳昂然步入,看着衣饰狼狈却神情狠戾的容夫人松下了紧绷至今的精神。

    容夫人不甘地瞪着苏青阳,继而狠狠地说:“别得意得太早!容家庄虽小,却将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苏青阳冷冷地回应:“正合吾意!”

    容夫人一呆,随即明白了过来,大声说:“燮儿不会上当的!他会先灭了定南军再回来对付你!”

    苏青阳面无表情地堵住了她:“他来不来,都已无路可退!”

    容夫人神色更厉,火把照着她凌乱散落的长发,仿佛地府来的女鬼:“燮儿不会失败的!他理应得到这一切!”

    天亮后,知悉容家庄情况的容桓呆滞半晌,看见随在成轩身后的邙山弟子,气得破口大骂。成轩沉着脸听他骂完,才冷冷地对他说:“容燮私吞哀帝遗资,才是容家庄之难的祸端!昨日你连战连败,便是他们不拦你,你又能奈苏青阳何?”

    容桓窒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才憋出句话来:“既是哀帝的物资存于容家庄,国相岂能任由苏青阳取之用之?”

    成轩冷笑道:“让他得意几日又能如何?定南军已入我彀中,苏青阳便是毁尽物资,也不足以逆转局势。届时司马逸困守京城,这天下已是唾手可得,我还怕没有物资么!”

    容桓变色道:“国相这是要放弃容家庄了?”

    成轩知他心思,安抚他道:“苏青阳极重声名,我们不攻,他反不会为难将军的家小。待纥奚灭了定南军,大军压境之下,他若以妇孺为质,就更非君子行径。他这种人,重名声更重于性命,又岂会自取恶名?”

    容桓哑然,思及自身的行径,无端竟有些羞惭,念及病弱的发妻,神情更是惨淡。他看了眼志得意满的成轩,又替司马遒担忧起来,一时间心思百转,却越转越沉,隐隐竟有了些后悔的意思。

    容家庄内,苏青阳得悉成轩令人围住容家庄却无意夺回后,干脆下令全军休整,并要将容夫人绑上角楼示众。容夫人不甘受辱,趁人不备以头撞墙,虽被人及时拉住,额头仍被墙角剐破,血流披面状极骇人。容娟在人群中看见,哭喊着冲出来护住娘亲,苏青阳便准了她随身照顾。

    容夫人本就体弱多病,在芷清的细心调理下方才好些,这一下气怒攻心立时就引发了旧疾,心口疼得辗转反侧,竟无余力嘱咐容娟。结果容娟见苏青阳并未限制庄民离开,就将当年用过的机灵小厮派了出去,寻找容燮哭诉求援,却是正合了苏青阳的心意。

    容燮的物资仓库被找到,大量囤积的棉衣粮草与弓弩箭矢让轻装撤离楼烦关的定北军将士笑逐颜开。杨资亦有分派,但他更执念于对付北蛮战马的工具,在仓库里翻拣许久未有收获,出来看见正在换装的定北军将士放在一边的钩链刀,顿时眼睛一亮。

    他一把抓起就试练了起来,一边想着马匹的动作,一边左钩右刀地舞弄着,越舞越兴奋,抓着那兵士问清定北军将士皆有配置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找赵伯熙讨要了。

    赵伯熙本就对昨日之战中杨资的牺牲颇为歉疚,见他眉开眼笑地来要钩链刀,自然是一口答应。杨资好奇定北军为何有这种装备,赵伯熙不以为然地解释道:“不知是谁捣鼓出来的东西,前锋营的吴将军向苏将军推荐,苏将军便将军刀都换作了此种样式。”

    杨资大为遗憾地说:“若是早有这东西,我定不能让蛮子那么猖狂!”

    赵伯熙听着有些刺耳,讪讪地转开话题道:“这回轮到我们守容家庄,多半也用不上它。”

    杨资愣住:“留守此地?不去支援定南军了?”

    赵伯熙隐约猜到苏青阳的打算,便点头道:“苏将军胸有乾坤,我们只需服从军令即可。”

    杨资唰地站了起来,横眉怒目地大声道:“再有乾坤,也不能见死不救!我是定南军的人,不服你们的军令!”

    他说着就向帅帐冲去,一路无阻地冲进账内,苏青阳正对着地图凝神思索,神情专注面色凝重,让杨资陡然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可当他开口询问时,苏青阳冷淡的回复又让他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去他妈的军令!老子不是你定北军的人!”

    杨资气呼呼地返身便走,与刚进来的凌云聪撞在一起,他连头都懒得抬,气哼哼地扬长而去。

    一路回驻地的途中,杨资越想越觉得可疑,细思苏青阳的神情,总觉得他另有玄机,因而回去后并未立即采取行动,只让将士们先熟悉钩链刀的用法,同时打点行囊随时准备出发。

    果然,凌云聪随后就找了过来,拉着他嘀咕了一阵,杨资便骂骂咧咧地边数落苏青阳的没义气,边将队伍拉了出去。

    赵伯熙大感意外地过来阻拦,庄民们听到动静也纷纷出来围观。杨资一口咬定要去支援定南军,急得赵伯熙一把拉住他的马大声嚷了起来:“你是打算去送死吗?!真要走也得计划一番,成轩的人马俱在外围,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杨资似被说动,气鼓鼓地转回营地,却已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了。

    入夜之后,和白启一同出去查探情况的凌云聪回来后,带着杨资挑选出来的十几个人趁黑离开了庄院,半个时辰后,杨资也带着余下的人离开了容家庄。

    黑暗的角楼上,苏青阳默然肃立,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动静面色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中盘。

    

    第112章 中盘(7)

    

    容家庄的告急焰火是石门雷家的独门秘制,飞得高震得响,炸开的焰火还能在空中挂上一刻,若是逢着天高云淡的好天气,千里之外亦能看到,因而放出当时容燮就已知晓,惊疑犹豫之下,想着父亲的两万容家军就在庄院附近,而成轩也不能看着物资落入敌手,家中的危机当能解除,便压抑着心里的不安继续跟着纥奚追击定南军。

    天亮后,追入青州的蛮军一路遭遇当地守军的抵抗,但都不成规模,且一俟骑兵冲近就四下逃散,却又锲而不舍地反复纠缠。纥奚一心要与定南军决战,虽被这些人缠得心烦,终究不肯上钩,始终追着定南军的去向不放。

    临近正午时,斥候回报定南军正向偏山运动。纥奚一听就急了,一边骂平度胆小如鼠,一边催着全军全速前进,最终在东平湖畔的朱桥追上了定南军。

    澹白的冬阳下,湖边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苇丛,在寒风中摇曳不止。背湖而立的定南军将士似是仓促中不及列阵,随意占据着几处坡地拉开了弓箭,人数更是比昨日少了许多。

    纥奚策马立于阵前,看着面前被逼入绝地的定南军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冷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战马嘶鸣着从纥奚身边飞掠而过,成扇形向定南军围攻而去,容燮则带着乡兵从侧面直奔岸边的苇荡。

    定南军弓箭齐射,却挡不住万马奔腾的磅礴攻势。平地上的人开始后撤,丢盔卸甲向苇荡中逃去。纥奚再度吹响了号角,战马在号角声中越发加快了速度,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就在蛮军快要冲近坡地时,错落的土坡间突然绷起数十条粗大的麻绳,在坡上桩机的绞动下紧若弓弦。

    疾驰的战马猛然撞上绳索,翻滚着跌倒,悲鸣抽搐,无力站起。被甩出去的骑兵更是或颈骨断裂或四肢胸骨受伤,同样倒于地上辗转痛呼。后续之人急忙勒马,但在巨大的压力下仅能稍稍放缓速度,撞上绳索后依然马倒人伤,叠压践踏,不一而足。

    等观战的纥奚察觉不妙鸣金收兵时,那几处土坡外已堆满了受伤倒地的人马,有些马直接压在绳索之上,两旁的桩机不堪重负,粗如儿臂的机轴被硬生生拉断,绊马阵顿时瓦解,但定南军也已全军退入苇荡,不见了踪影。

    纥奚气得七窍生烟,不及细想就要追入苇荡,被容燮一把拦住。

    “他们进了苇荡只能是死路一条!将军且息怒,容燮自有法子将他们逼出!”

    话音刚落,浩瀚的苇荡四下里着起火来,枯叶遇火即燃,在阵阵北风中瞬间燎原,浓烟四起直上天际。纥奚惊得张大了嘴,随后狞笑着下令弓箭准备,咬牙切齿地等着猎杀大戏的开场。

    然而火烧了许久,苇荡中却无一人逃出。容燮惊疑不定地靠近张望,灼人的烈焰又将他逼了回去。纥奚连续中招,却连定南军的边都只摸到一次,心中早已积满了邪火,此时未能等到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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