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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作者:筱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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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作者:筱叶

    文案

    强是什么?弱又是什么?

    贵如天潢贵胄,也有强求而不得,贱似草芥泥尘,亦能坚守如一。

    一段从头已错的尘缘,几个营碌纠缠的红尘中人。

    一个隐忍退让的男孩子成长变化的故事,一段关于自作孽就不可活的执着的写作初衷。有耽美情节但非耽美结局,接受不了的话慎入。

    *****************************

    司马逸蹲低身子抬起李章哭得好似雨打梨花般的泪脸,满眼鄙夷:“既然要代,就好好代得像样些!他会这般求我么?哼!”

    李章脸色煞白,瞪着司马逸,咳喘了好一会才抖着声音说:“李章的剑…只为护卫而出,从无魅惑邀宠之意!”

    李章见母亲难过,探身抱住了她,在她肩上轻轻地说:“孩儿会是王府最好的侍卫!”

    李章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帐顶,心里空空的,无悲无伤。渐渐的,他竟能回想起听到的那些话来,想起司马逸轻轻巧巧定给自己的罪,觉得无比讽刺。他不再流泪。既然已被轻贱至此,若再是自怜自伤,就当真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他活着,并不为了那些轻贱他的人。所以,即使流泪,也不该因为他们。他是娘的章儿,是师傅的徒儿,更是,九番阵最好的指挥令!

    ************************************

    谢谢阿澄做的封面,越看越有感觉。

    内容标签: 恩怨情仇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章 ┃ 配角:司马逸,凌云聪,穆严,靳白,张羽,宋芷清 ┃ 其它:王爷、侍卫、争位、江湖

    ==============    

第1章 初见

    

    李章初遇司马逸时才十四岁。那时司马逸十八岁,是个刚开府的王爷,风流倜傥,俊逸无俦,爱美酒爱美人,是大魏朝出名的浪荡王爷。其时景帝五子皆已成人,却始终不露立太子的心思。众王爷各展手段拉拢打击,朝堂上一片风云变换,偏偏最受景帝宠爱的三王爷,天天流连莺语烟花之地,全然无意于眼前的纷争。

    李章和表兄凌云聪遇到司马逸的地方,便正是京城里最出名的烟花之地——翠玉坊。

    李章其时身量尚未长开,虽是眉清目秀,跟在俊美秀挺的表兄身边,倒更像他的书童。他是户部主事李奉之庶出的四子,因生母软弱多病,在人事倾轧的深宅大院里争不得宠,致使李章也从小慎言拘谨,不得父亲喜爱。他喜静好书,本来绝不会出现在这热闹奢华的脂粉地方,只因客居京城的姨表哥哥凌云聪明日要回幽州家中,数位日常交好的公子要请送别酒,才硬被表兄拉来相陪。

    他们的母亲虽非一母所出,却是自幼亲好。当年李奉之慕顾氏女之美名求娶顾绣,顾家虽只是民商,也不舍得嫡女嫁而为妾,推说顾绣早年已订过亲,把顾纹代而嫁之。后来顾绣嫁给了武探花凌峰,李奉之自觉被顾家李代桃僵,加上顾纹体弱,每每托病,遂淡了宠爱之心,以至于顾纹先嫁却在顾绣之后方有了李章这个独子。

    凌峰得探花后并未留在京中,他立志边关,顾绣甘心跟随。只是心疼刚出生的婴孩受不得颠簸迁徙物资匮乏之苦,在凌云聪两岁时把他托给了京中的外祖父母。凌云聪酷肖其母,俊美非凡,兼且聪明伶俐,深得外祖父母的宠爱。而同为外孙的李章,因外表怯懦,虽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却完全被凌云聪的光芒所掩盖。

    当凌云聪带着李章步进翠玉坊的大堂时,同样刚进门的司马逸眼前一亮。

    凌云聪比李章年长一岁,已拔出细高的身材,且因习武不辍,显得柔韧有力,纤而不弱。五官更是精致,眉山如画,鼻梁高挺,红润的薄唇抿着细致的线条,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更是乌溜溜黑玉一般,精华四射,显出十分的英气来。

    司马逸顿时看得移不开目光,凌云聪察觉,侧目瞪了他一眼,反让他连身上都燥热起来。他阅美人无数,凌云聪的美却像仲春的阳光,明媚中带着蒸蒸日上的沛然活力,绝非奢靡的纤弱美人可比。

    司马逸身不由己地跟上,手中扇子轻轻一点凌云聪的肩膀:“这位公子,相遇即为有缘,可否同饮一杯?”

    凌云聪恼他刚才直白轻佻的目光,冷脸拨开扇子:“道不同,酒亦不同。”

    “哦?”司马逸玩味地笑,傲然环顾四周,睨道:“从未有人拒绝过本王。”

    凌云聪眼神更冷:“那是其他人,不是我。”

    司马逸笑得更露骨了,竟伸手去摸凌云聪的面颊,凌云聪疾步退开,修眉一竖拉开了架势。

    这边翠玉坊的老鸨早已过来,紧跟着的花魁顺势娇怯怯依进司马逸的怀中。

    司马逸也不恼,好整以暇地揽住花魁,瞥了凌云聪一眼,笑着被拥进楼上的雅座。李章趁机拉着凌云聪,闪进预定好的包间。

    凌云聪进了包间仍在生气,李章小声劝着,早到的赵侃丁玉珲却是嬉笑打趣,混不管他早已气恼转成了羞恼,白净的面颊被气血一冲,泛起艳红霞晕,顿时让人眼中再无其他颜色。他脸色一沉正要发作,赵侃丁玉珲和他嬉闹惯了没觉得,门外路过的醉鬼却摇晃着进来就调戏,凌云聪再也忍不住怒气,挥拳就打。

    这一打直闹得从包间打到了大堂,醉鬼、跟班和护院被撂倒一片,堂上桌椅更是七零八落。大堂的人唯恐走避不及,楼上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司马逸也兴致满满地低头看着,越看越是喜欢。他也不着急遣人去打听,只管看个过瘾——反正京城里也没人能躲得过他三王爷不是?

    李章拼命想拉住凌云聪,却被他一次次地甩开,赵侃和丁玉珲早已溜走。老鸨气得直骂,凌云聪见身边再无旁人忽然醒悟自己闯了祸,拉着李章就往外冲。老鸨恨声令护院们拦住,凌云聪和李章被围在了中间。

    凌云聪这时候也有了悔意,外祖父母虽然溺爱,凡事却并不敢瞒住他的父母。他这些年所受的教育,名为外祖父代管,事事却都是父母的安排。如今私入烟花之地不说,还打了人,若被父母知道,这顿罚肯定躲不过。他瞅瞅身边紧张得死死拉住自己的李章,对着老鸨色厉内荏:“你要怎样?”

    老鸨冷笑:“打了人损了物件就这样想走了?”

    凌云聪咬牙:“你说吧,怎么赔?”

    老鸨立马换成和气的笑脸:“里里外外,100两银子,总是要的。”

    “好!明日你到东门李府,找李四公子就是!”

    李章闻言一愣,抬眼去看凌云聪,凌云聪面不改色,李章又低下头去。

    离开翠玉坊后,凌云聪安抚李章道:“我不会让你难做,回去我悄悄去求外婆,支出银子来,你只要悄悄地赔给翠玉坊的人就是了,姨夫不会知道的。”

    李章没有出声,跟着默默地走了一会,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凌云聪走了。他虽然果真求着外婆拿到了银子,李章却仍被父亲打了一顿家法,又在祠堂罚跪了一夜。

    第三天,三王爷遣人找到李奉之,话里话外缺个随身的近侍,说是看着李府四公子顺眼,不知李大人舍得不舍得。

    李奉之自是不敢说不舍得。李家祖上虽也算世家,到他这辈已经式微,几房人就出了他这个户部主事是个京官,却也远够不着巴结炙手可热的二王爷,也不敢得罪闲散的三王爷。李奉之心知近侍只是个幌子,却也只能怪儿子自己惹祸上身。他虽不喜这个儿子,但好好的官家子弟去当人家的娈童,即使那人是个王爷也是于自家名声有损,对李章也越发憎厌了。

    李章刚伺候母亲喝完药睡下,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又被父亲叫去了前厅。李奉之看着默默跪在地上的儿子,看着他与顾纹十分相似的容貌,心中冷哼果然红颜就是祸水,口中没有半分怜惜地吩咐道:“三王爷青眼有加,选你去当侍卫。去了好生伺候着,莫要再为家人惹来事端!”

    李章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急切地小声请求:“娘还病着……”

    李奉之冷冷地打断他:“三王爷是谁?你若真惦记你娘,就早早收拾好了过去!”

    李章见父亲全无转圜余地,再无话可说,磕头退出。想去母亲那边告个别,被管家李全拦住:“四公子还是快些吧,三王爷的人还一直等着呢!”

    李章满心苍凉,知道这侍卫只是听着好听,实际不过是被父亲送去讨好的奴仆,想起三王爷的浪荡名声,心里更是寒透。只是他从小在父亲的冷待和嫡母、兄弟的欺凌下,在娘亲的坚持下委曲求全惯了,此时只怕自己稍有反抗即会累及娘亲,半点不敢迟疑地随人去了。却不知这一去千折百炼,竟是生生换了个人般,再也回不到当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原创。文是弱起,主角开始大概弱得让人不喜欢,但肯定不是个弱受。

    

    第2章 李不是桃

    

    司马逸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章,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忍住失望仔细打量李章,瞧着他与凌云聪相似的眉眼、和顺谨慎的样子,越看越生气。

    “你是李家四公子,那他是谁?”

    李章早在抬头时已认出座上的三王爷正是前日翠玉坊惹怒表兄的那个人,心中惴惴,不敢遮瞒地答道:“禀王爷,是小人的表兄凌云聪。”

    “凌云聪?他人在哪?”

    “他昨日已离京回幽州了。”

    “啪!”

    司马逸摔了手边的茶盏,飞起一脚踹上李章的胸口:“竟然敢在本王面前玩李代桃僵!好!本王就看看你能代成什么样子!来人!李章行事狷介冒犯本王,判入王府奴籍,着人知会李主事一声,此子从此与李家无关!”

    “王爷!小人母亲病重,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啊!”李章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磕着头,全不顾额头在地面碰出血来,只求上位之人一点点仁慈,给病中的母亲一条生路。

    司马逸冷冷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李章醒过神来,连忙改口道:“下奴知错!下奴求王爷开恩,不要让家母知道这些……”李章越说越悲,忍不住泪水涟涟,哽咽难止。

    司马逸越看越恨,这么相似的眉目,竟然是这般软弱的性子!对错失的凌云聪愈加心痒难耐。他冷声打断李章的哭求:“本王令李奉之瞒住她就是!倒是你,须要记得来此的目的!”他蹲低身子抬起李章哭得好似雨打梨花般的泪脸,满眼鄙夷:“既然要代,就好好代得像样些!他会这般求我么?哼!”

    司马逸一把推倒李章,起身叫来总管何为:“这奴仆太不懂规矩,你带下去好好教导,一切照规矩行事!”

    李章一番惊吓,晕沉沉地跟着何总管,却被带到刑房先挨了二十鞭子,再被人一条条教着记规矩。他记性极好,虽被人故意为难,仍是很快就记熟了王府的规矩,被何总管带到一进单独的院子。

    此时天色已晚,李章自昨日午饭后再未进过饮食,又两番挨打一夜罚跪,再受了惊吓,这时只觉得浑身无力,头疼欲裂。撑到何总管离开,也没听清楚他最后说了啥,见屋中再无别人,挨到床边就倒了下去。

    李章睡得昏昏沉沉的,身体累极却翻来覆去地做梦,一会是母亲哭着朝自己伸着手,一会又是凌云聪在野地里被人追杀。他睡得满头都是冷汗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嗓子呜呜地哽塞着,泪水漫漫而下。

    恍惚中有人拍打着他的脸,他在惊惶中本能地想靠上那只手,却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终于醒来。

    李章睁开眼睛,看清楚站在床边的是脸沉得像块铁的三王爷,连忙起身下床,顾不得头晕恶心,规规矩矩地低头跪好。

    司马逸皱眉坐在床边,看着脚边更加苍白孱弱的少年,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但也无意继续折腾了。无论怎么不甘心,眼前的人都不是那个让他心动的凌云聪。这时看着李章,觉得连初见的几分相似都已不见,对他脸上的泪水更是厌恶。

    “不许哭!再被我看到,哭一次罚四十鞭!记住没有?!”

    李章不敢分辩,赶紧点头。

    司马逸又漫声问了些学业和习武方面的事,兼带着问了凌云聪的,得知他们刚过了童生试,倒有些意外。他看看身量还未长开的李章,挑剔地问:“这么说,你比凌云聪还小上一岁?”

    李章小心地答道:“表兄立志从戎,这童生试他只是陪下奴去试试的。”

    司马逸闻言竟觉得心中舒坦了不少,不觉放缓了语气道:“今日先歇着吧,明日开始随侍本王左右,不得擅离!”

    司马逸走了,李章跪坐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慢慢消化发生的事情,明白自己因为表兄成了三王爷的奴仆,而王爷非常讨厌自己。他呆呆地想着,禁不住苦笑出声:虽然在李府是四公子在这里是奴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吧!只希望父亲真能瞒住娘亲……

    想起娘亲李章的眼框又红了,却死忍着不敢落泪。他很小就懂事,看着母亲在凉薄势利的深宅里常常偷偷落泪,总想快点长大好为她遮风挡雨,可是现在……

    他不敢再想,撑起身来。

    早先的鞭子不算太狠,没有什么破皮的地方。倒是昨日的家法正打在腿上,又前后在冷地上跪了很久,这时就觉得酸痛难忍。

    他又饥又渴,走到桌边喝了半壶冷茶,看看陈设简单的屋子,什么也不熟悉,只能再次上床,期望无梦的睡眠能让自己明天恢复过来。

    李章睡得不安稳,天色刚亮就醒了。起身后发现院子一角有口井,就着井水简单洗漱过,换了身干净衣裳。刚收拾好,何总管就来了,带他去到昨日的那个大院。

    李章做为司马逸近侍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第3章 逃不掉

    

    凭心而论,司马逸并不是太难伺候的主子。

    一连几天,李章小心翼翼地随身伺候着,司马逸并没有支使他做太多事情,除了照应下茶水、笔墨,大部分时间就只是站在一边,而李章也只在第一次时因紧张洒出些茶水被司马逸瞪过一眼后,基本无过无失。李章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这一日适逢悯妃容宓生日,司马逸进宫请安。

    悯妃是已故明德皇后容宁的亲妹妹,也是司马逸的亲姨妈。容宁当年带孕入宫,未及册封即早产生下司马逸,不久就病重而逝。景帝伤心欲绝,敕谥号明德皇后后一直不肯立后。司马逸三岁时负责照看他的赵妃被毒死,景帝震怒。不久容宓进宫照顾司马逸,后被封为贵妃。近些年来,景帝几乎专宠她一人。

    午后悯妃跟着司马逸一同出宫,由着司马逸在王府里为她办贺宴,各位明争暗斗的王爷、官员也有到府祝贺。一时间王府里张灯结彩喜乐悠扬,各位贺宾更是华服丽影,气度不凡。李章打醒着十二分精神和众人一起侍应着,一边暗记着各人的喜好,但求无过。

    宴前大王爷、七王爷和八王爷各找机会与司马逸私谈过,真真假假地探他的口风。司马逸滴水不漏,摆足一副风流王爷的架势,无意搅入党争。悯妃圣宠日隆而无子嗣,司马逸荒唐名声在外却始终未被景帝厌弃,这就使得有心人不得不防着,甚至呼拢一番。

    李章替司马逸上过第三次茶水后,司马逸凤眼一眯,似遮非遮地当着八王爷的面在被自己盯得紧张的李章臂上捏了一把。李章心里一突,脸上被这暧昧逼出红霞,急急低头退了。八王爷状似未见,低头喝茶。

    当晚席间自是觥筹交错舞衣飞扬,李章只想在人前匿去,司马逸却偏偏让他换了身华贵的白色丝袍随侍身后。李章虽显文弱,却是生得极好的美少年。这样被刻意摆在人前,更显得眉目清丽,俏面含羞,和丰神俊逸坦然安坐的司马逸相得益彰,让人着实无法忽视。

    容宓坐在司马逸身边,对李章也是频频回顾,再看向司马逸,忍不住轻轻叹息。生母早逝且死因甚疑,赵妃的横死更对司马逸影响颇深。容宓还记得刚进宫时,小小的司马逸冷冷地盯着他,眼神是完全不属于三岁稚儿的怀疑和警惕,看得她满心凄凉,心痛难禁。司马逸整个幼年时期都寡言阴沉,少年时仗着景帝宠爱变得嚣张而跋扈,十五岁时被二皇子生母成贵妃设计,错手伤了幼弟,累及容宓由贵妃降至妃位,自己也被景帝罚在宫中禁足思过一年。一年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司马逸变得纵情声色,日日想着宫墙外的绮丽风光,让景帝头疼不已,却始终没有更严厉的责罚,反在他成年后即让他出宫开府。

    近两年各位皇子陆续成年而太子之位始终虚悬,朝堂上一片尽早立太子的呼声。母家权重的成贵妃更是连同太后一起里外相逼,仪妃也仗着在兵部任尚书的哥哥和身任定北将军的堂兄为八王爷四处打点。至于大王爷,母妃虽也早逝,其长子的身份也不乏有为他扯旗呐喊的。再加上八面玲珑的七王爷忽左忽右地推波助澜,整个京城就像一潭表面平静暗里汹涌的深水,时刻都有喷发的可能。

    容宓虽不问政事,司马逸却是景帝最爱的姐姐的孩子,当年若非太后一味阻拦,姐姐进宫之初就该是皇后了,而不是逝后才得个虚名。容宓心里也就总觉得太子之位本来就应该是司马逸的。她私下里问过司马逸,他若有心,即使容家毫无朝堂背景可依持,也会尽力为他争一争。司马逸却始终吊儿郎当的,还让她不要参合,只管拢住父皇的宠爱就好。于是她这独宠后宫的反倒成了宫中最清闲的,也让她少费了许多精神,更显雍容。

    终于曲终人散,李章长出了一口气,回到住处。刚坐下,就见何总管带着几个仆从走了进来,依次搬进浴桶和热水,还把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放在了桌上。

    李章站起身,不明所以地看着何总管。

    何总管公事公办地说:“请公子好生准备,王爷吩咐了,今晚召公子侍寝。”

    李章顿时惨白了脸色。

    李章自是听说过三王爷的名声,当日离家时也未必没有想过。但数日来相安无事,少年人终究存了侥幸之心,却不料到底无法逃避。

    何总管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留下一个叫何平的中年仆侍,亲手替他做事前的准备。

    李章又羞又窘又无措,只能任由何平侍弄,沐浴清洗后被塞了东西拓开身子,披着轻薄的亵衣放在床上。他死死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进来用被子裹了他抱着离开,身子更是止不住簌簌发抖。

    走不多远李章就觉得自己又被放到了床上。鼻端有淡淡的香气袅绕着,却很安静。他忍不住竖起耳朵,然后被突然而至的压迫感吓得睁开了眼睛。

    司马逸双手撑在李章头边,正低头看他,眼中的沉溺在李章睁开眼睛的瞬间悉数退去,换成了李章熟悉的冷淡刻薄。他缓慢而随意地打开李章身上包裹的被子,进而是亵衣,看着暴露出来的、轻微颤抖的青涩身体挑起一丝笑,却冷得让李章再度闭上了眼睛。

    司马逸无所谓李章闭眼。他讨厌看见他眼里的惊惶,这让他更加怀念凌云聪的傲气。但闭着眼睛的李章多了几分与凌云聪的肖似,让他忍不住有了些许温存的思念,进而灼疼了身体的欲望。

    他打开李章的身体,玩味地看着他含着的物事,笑意更深了些。

    司马逸浪荡名声浩然,虽然刚过弱冠之年,府中除了一位王妃,尚有五六个美人舞姬,三两个小倌相公,李章也不是第一人。但实际上,司马逸并不纵欲。只是近些日子朝争有些激烈,司马逸虽然靠着声名的幌子蛰伏在深处,水中的沸腾仍是或多或少地已开始波及到他,他唯有做得更入戏些。何况当日的凌云聪也确实激起了他心中从未体验过的、异于常情的——情动。

    他慢慢抽出那个物事,瞧也不瞧地丢到一边。挑剔地看着眼前偏于瘦弱的身子,想着凌云聪矫健中的挺拔,心头那些微的一点温存也退去不再。他冷哼了一声,压高李章的双腿,盯着那与凌云聪几分相似的苍白的脸,毫不怜惜地顶撞进去。

    李章痛得大叫,本能地挣扎,却在司马逸手中挣不动半分,于是习惯地开口求饶。自从五岁时他因倔强反被父亲用家法重责、母亲哭至晕厥后,他就不曾再在兄弟的欺凌中倔强过。而不再倔强的他果真在父兄手中少吃了许多苦头,倒真如母亲所说,从此平安了许多。于是,他在这突然降临的、从未经历过的惨痛中,像平日那样尽力摆出软弱伏低的姿态,只求也能如平日般躲过灾厄。

    孰料司马逸见他如此竟愈加暴虐,狠狠地几个巴掌甩上面颊,顿时红肿起几道指痕,嘴角更是渗出血来。

    “不许哭!不许讨饶!”

    李章被打得昏头昏脑,身上身下痛如钝器切割,竟听不清司马逸说了什么,只是哭叫着反复求饶,挣扎着想逃开死死钉住自己的痛。

    司马逸在床上一向温存,这时竟不知被什么邪火烧上了身,眼前的人一时是李章一时又是凌云聪,且不论是李章还是凌云聪,那痛哭流涕拼命摇头的样子都让他想更深更用力地蹂躏。于是他一边刻薄地骂着,一边用力地冲撞着,双手还不停地狠狠揪捏着颤抖的布满冷汗的玉色身躯。

    李章的哭叫渐渐嘶哑得几不可闻,终于在司马逸的狠力一撞中晕了过去。司马逸喘息着压在李章身上,看着李章线条柔和的侧脸半天没有回神。他觉得心里一直紧绷压抑的东西松开了一些,暴戾的情绪渐渐消散。

    他坐起身来,手指刮过李章脸上的泪痕,心中有了新的考量。

    李章清醒时已回到自己的小院,坐在桌边喝茶的何总管见他醒了,慢悠悠地交代了三王爷的处罚:恣意纵情不听管教,杖责二十。

    李章不知道是怎样捱过的杖责,在那样的情势下,以那样的罪名……

    身上是一下一下重重打落的板子,耳边是毒虫般的窃窃私笑。他不明白为何要遭受如此羞辱,只因为表兄借了自己的名?那他的冤屈又该去哪里申述?!这世上无人靠持便处处艰难他自小已知,可如此霸道地连服软求饶都被剥夺,又让他怎么办?

    他恨不得死在杖下。苦苦压抑的神志深处,却总舍不得病弱的娘亲。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娘,却还是舍不得。

    娘说,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他再不能为娘挡风遮雨,却仍希望她能颐养天年——即使只是自欺欺人也好,自己活着娘才有机会。

    这么想着的李章心里发了狠,无论怎样,无论怎么难熬,为了娘亲,他都要努力活下去。

    李章再次醒来时已过午时。他愣愣地睁眼趴着,看着素净的床帐,耳边不断闪过三王爷的怒骂和刑室里的窃笑,头疼得像有几把重锤在一下接一下地狠锤,心更是疼得喘不过气来,眼睛却是干的。

    他动了一下,觉得身体像是断成了两截,腰身以下痛得麻木,难忍地哼了一声。

    有人过来托起他的上身,又把盛满水的碗放到他的唇边。他低头慢慢喝完,如被沙石磨砺的嗓子才终于舒服了一些。

    “谢谢。”李章轻声道谢,声音依然嘶哑磨人。

    “公子不必谢我,我是分来服侍您的,我叫何青。”

    伶俐清润的声音,李章偏过头来看,见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不觉愣愣地说:“我也不过是个奴仆,哪里是公子了。”

    “公子说笑了,何总管吩咐的,怎会有错。”何青说得认真,李章便不再多说。

    闭目养了会精神,李章挣扎着起身。他生性爱洁,昨夜一番折腾,现在想起仍觉得污秽难忍,只想去井边好好冲洗一番。

    端着药碗进来的何青一眼看见,吃惊地紧走几步放下碗来扶他。

    “公子要什么尽管告诉何青,医师吩咐您得好生卧床休养几天才能下地。”

    “我……我想洗洗。”

    “公子昏睡时何青已替您清洗过,这才上了药,迟些再洗好不好?”

    李章怔住,想起伤处的不堪,死死咬住了嘴唇。

    何青原本就是服侍爱玉公子的近侍,自然明白李章的难堪,却也不好劝,只能无事人般扶着李章,端过药碗准备喂他。

    “我自己来。”李章垂目喝完药,侧身躺下,再无言语。

    

    第4章 侍卫营

    

    连着几天何青都在李章身边小心照料。李章心情不好不爱说话,何青也静静地只做不说,却总是连细微处都伺候得妥帖。李章心中感激,少年人又多好奇,便慢慢闲聊着问了些王府里的事,知道早先进府的几位公子除了爱玉公子上月病殁了,其他几位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且各擅所长,俱是顶尖的风流人物。李章听着便有些走神,自觉比不得人,才会被如此对待,一时倒再也无话可说。

    爱玉是司马逸最早收进王府的人,何青一直跟着,虽是年纪小,但看多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底也不再懵懂。但不管后府里私下怎么争醋,三王爷却一向温雅,从未听说有何癖习,一众姬妾公子只有抢着靠前的,没有惧怕落后的。这李章李公子还真是个特例。

    如此清静了半个月,李章的伤早已痊愈,脸色还养出些红润来。

    这天何总管过来传话,让李章翌日起去侍卫营报到,何青仍留在小院伺候。李章闻言虽是诧异,却大大松了口气。结果没想到司马逸是当真把他像个侍卫般来操练。

    王府侍卫营是大魏朝的一大特色。

    大魏朝不是司马家马上打下的江山。太祖皇帝时将军都统各自佣兵自治,他是个各方妥协后的傀儡皇帝。直至惊世才绝的三世烈帝继位,才大刀阔斧地把实权揽回朝廷。

    烈帝当太子时,就在府中设立侍卫营。除了寻常侍卫职能,还按军队将官的要求训练选拔,后来在撤藩平叛时充当了朝廷大军的中流砥柱,为战事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自此以后,各皇子开府后都有在府中设侍卫营的传统,却鲜有超越烈帝当年侍卫营的成就。

    司马逸的侍卫营一向选拔严格,李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进去了才知道啥叫虎狼之地。他虽然跟凌云聪学过一些基本的防身之道,和真正的练功却是天差地远,进去第一天就被摔打得浑身青紫,自觉快没了半条命。被摔打得狠时李章仍会习惯地想要求饶,却更被众人轻视,下手更狠。于是他知道这里不比家里,求饶无用,反倒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倔强,硬是暗下了决心非要呆下去不可了。

    李章很聪明,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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