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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作者:乐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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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玄勾起嘴角,目光含情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面目印刻到眼底深处。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这是什么意思?”
    “有生之年只愿与君相伴,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也要和你埋于一处黄土。”凑过来轻吻苏木的眼,放在他腰间的手滑向下,握住细滑的臀部轻轻揉捏着,令苏木的身体向自己靠近。
    苏木觉得眼眶有些湿,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沈清玄也低下头,用唇去寻他的唇,这次苏木没有一点抗拒,温顺地接受着,沈清玄稍微挺身将人压在身下,温柔而漫长的亲吻中两人交换着呼吸,记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擂鼓,只记得对方身上令人铭记一世的味道。
    他二人在床上直磨蹭到巳时末,沈清玄起来以后就去给苏木穿衣,见苏木昨晚的疲惫还没缓过劲来,他就多拿几个软枕垫在苏木身后让他以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坐在床上,又命人抬了张小圆桌放在床前,厨房送来六菜一汤,盛在一个个精致的小碗碟里,沈清玄打发走布菜的落霞孤鹜,自己一筷子一筷子喂给苏木。
    “我手能动……”
    “我知道,”边说边塞了一勺糖蒸酥酪进苏木口里。
    “我能自己吃……”
    “我知道,”又夹过来一筷子盐水里脊。
    苏木不说话了,默默咬了嚼碎咽下,连眼也懒得抬,沈清玄递他嘴边,他就张口接了。
    沈清玄很满意苏木的反应,有种喂饱了就能吃掉的想法。苏木口味偏辣,也喜欢吃些奶制的甜品,沈清玄很早就发现了,吩咐厨房送过来的都是苏木喜欢的,他也不怕他有什么不吃。
    等吃完饭,沈清玄又等到苏木睡着,在他脸上蹭了一下才走。苏木睡得快又睡得沉,根本不知道这人又趁机偷腥。这一睡就过了快两个时辰,醒来时候差不多又该用饭了,苏木赶忙起来,招呼落霞进来帮忙就见她手上拎了个食盒子。
    “公子,厨房又送新菜来了,说让您尝尝,”因为沈清玄每次吃饭把苏木每道菜各夹了多少次都记住了,哪道合苏木心意,回头做菜的大厨就有打赏,这样多来几次,厨房那群人有事没事就做了菜往乐吟居送,可苏木哪吃得了这么多,基本就是便宜落霞她们了。
    “这也快到饭点了,放那吧。”
    “好,”落霞放下食盒就走过来给苏木搭把手,弄了半天腰带竟然给系反了,苏木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儿,就问她怎么了。
    原来落霞今一早就碰见了秋水的侍女,那女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都被划了两大个口子,落霞拉着她去找百里风讨药,没想到不凑巧得很,百里风出门寻药去了,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他不在,他屋里那些瓶瓶罐罐谁敢动呢。
    “微音是和我一个时间进的沈家,自小关系不错,我实在不忍她受这样的苦。”
    “一张俏脸算是毁了,她那儿也没备什么好药……”后面的话落霞有点不好意思说,欲言又止地看着苏木。
    苏木却明白了,落霞跟他也算亲密,当然知道他平日爱自己研制一些膏药,多是给沈清玄备着的,治疗跌打损伤再好不过,只怕这沈家山庄里,也就他和百里风有这能耐了。又想到那日跟在秋水身边一声不吭默默忍受主子脾气的女孩,低眉顺眼到令人难受的程度。
    “你从我柜子里给她拿些伤药去吧。”
    落霞听了真是喜出望外,她知道她家公子和善,可那些药毕竟是给家主预备的,没有公子发话她当然不敢拿,这下可好,寻了药高高兴兴地给微音送去了。
    远远地刚看见秋水的院子就能听到那里面的吵闹声,到门口探头一看,以微音为首一干侍从全站在院内,屋子里不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一个茶杯被扔出来直接砸到微音头上,鲜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什么东西!敢爬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也是群吃里扒外的,就看我受人欺负,也不帮帮我!”秋水尖锐的嗓音传出来,还是那样刻薄。
    落霞听她骂得这样难听,想到自家公子那么好一人平白遭这些冤,不由得火冒三丈,可秋水虽然被罚禁足,她也是家主侍妾,那几分面上的尊重还是少不得,于是又生生忍下了。
    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拉了微音到外面,拿出自己的绢子给她捂头,一包药全塞她手里,“收好了,这是我们公子给的,效果肯定不错,你先用着,用完我再给你送来。”
    微音本来一直低着头,闻言抬头看她,又把药包还给落霞,“无功不受禄。”
    落霞急了,还是这么个死人脑筋,连面对秋水的时候也是,明明不满她到了极点,可因着家主一句“好生照看她,”就咬牙忍了多年,秋水平日稍有不满就拿她撒气,每每都是下狠手地打,若不是微音练武出生功夫过硬,怕是早熬不住了。
    “拿着吧你,我告诉你啊,这可是给咱主子备着,我们公子特意拨出来给你的,还说隔几日叫你去让他看看,他专门给你制药,别不识好歹啊你,”看见她左脸上两个长长的血痕,虽然结了痂,可终究也是破了相了。“你拿着,现在没好日子过,以后总有好日子,你好好的,别亏待了自己。”
    微音终于接过,握着药包的手紧到发抖,她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如此,你代我谢谢苏公子。”
    最近楚文玉带着他那群人闹腾得有些频繁,弄得各路武林人士纷纷吵着要再次讨伐魔教,其实空城这次何其无辜,明明全是楚文玉那帮人在瞎搅和,鹰霆却是遭了大罪,费经心思替他收拾烂摊子。可别人哪知道魔教教主家庭不和?他们只知道魔教昨日重伤了两个五台山的初级弟子,今日又烧了黄河帮采买的粮草,谁知道他明天会干什么?正道武林人人义愤填膺摩拳擦掌,这魔教真真欺人太甚!
    鹰霆自己忙得脚不沾地,当然不忘记坑一把自己师兄,弄得沈清玄这几日也是头疼得很,这个楚文玉,到处惹事还故意打的魔教的旗号,自己实力不够就想借刀杀人,等正道门派和空城斗得两败俱伤他再趁虚而入,取鹰霆而代之,真是打得如意算盘,还真是心眼被狗吃了。
    他也不想想,正道难道个个都是傻子?你说魔教如果真要公开与正道对着干,怎么不直接杀上少林武当?只要这两门派一发话,江湖豪杰们早往潋苍冲过去了,还用得着七嘴八舌地吵闹到现在?说白了就是楚文玉没有与少林武当对抗的实力,才会每次都是小打小闹,可反过来说,若是魔教教主的意思,又怎么会没有这等觉悟。那些门下弟子看不透,可要说那些老狐狸们会发现不了其中蹊跷,沈清玄打死都不信,在他们眼里,魔教最近虽猖狂,可行事毫无章法,专挑中小门派的初级弟子下手,就算是魔教,这柿子专挑软的捏的举动也未免太明显了点。
    这法子肯定是沈清泽给楚文玉出的,说白了就是一边用他的人,一边拿他当猴耍呢。
    何况鹰霆要是倒了,谁来挑空城的担子?就楚文玉那点儿气量和能耐,不出三年就能把家业败光喽。
    沈清玄想想就头疼,这该死的楚文玉,屁都不会,没事找事的功夫却是一流的。
    “喏,看看,”直接把贴子扔在鹰霆面前,随便拿袖子弹弹地上的灰,毫不在意的坐下去。
    鹰霆看他一眼,借着月光扫了一眼那张帖子,脸上并无什么表情,看着沈清玄问他“你去吗?”
    “当然不去,”沈清玄把身体往后,舒服地靠在破庙墙壁上,“这都快过年了,瞎闹腾什么呢,不去。”那帖子是好几个门派联名写的邀请函,邀沈家家主前去参加武林大会,共同商议讨伐魔教的法子,虽然都是些小门派,但是几家联合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鹰霆挑挑眉,他这个师兄,一向都是这没个所谓的样子,可他心里却是计较得比谁都清楚,他说不去,那就一定有不用去的理由,“好,我会告诉御林派,把这水再搅混一点。”
    “行,他们掺不掺和倒是无所谓,那几个大家没发话,他们再闹这武林大会也开不起来。”
    “作壁上观吧,”鹰霆走过来坐沈清玄旁边,“我查了一下,最近闹事的都是原来空城的人,沈清泽那边没什么动静。”
    “我也查不到,”沈清玄陷入沉思,和之前你死我亡的拼劲儿比起来,他回沈家后的这段时间,沈清泽可是安静得过分了。
    “我这边也帮你盯着。”
    “不了,”沈清玄对鹰霆摆摆手,“先忙你的,我有发现会联系你,我估计这会早晚得开,年后一定会有消息。”
    “好。”
    这次见面之后,两人各忙各的又是很久没有联系,鹰霆忙着给楚文玉擦屁股,沈清玄忙着过年,最近风声紧,少联系也更安全些。
    进了腊月,虽然江南没有雪花,可那冷风直往脖子里灌,换谁都得打个哆嗦。苏木还是每日坚持早起打拳,一套拳法已经被他打得纯熟,合着沈清玄教他的心法,他自己也觉得身体越来越强健,干瘦的胳膊都长了些肉,虽然还是惨白惨白的,可至少没有那么单薄了。
    “可算是健康点了,看我整日喂你这么多,你才长这么点肉,唉,”沈清玄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给苏木盛汤。
    “我不生病的,”苏木说的实话,他只是看上去瘦弱,其实从小到大,他真是一次病也没生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炼药的原因。
    “以后也别病,我看了难受,”他就是这样随口都能把苏木闹个红脸,苏木没他脸皮厚,低头吃饭不搭腔了。
    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似的,很快大年到了,沈家是要摆大场面的,大宅上上下下所有人一齐吃饭守岁,这是从沈家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能上家主桌的,当然就是苏木和那八位管事,本来苏木觉得不妥,还是被沈清玄硬拉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清玄或范向忠特意嘱咐过,各位管事都很给他面子。
    百里风赖在苏木身边坐着,每当沈清玄不注意就逮着苏木说药理,陶醉到被主子瞪了好几眼都毫无察觉。
    苏木喝了几杯酒,有点晕乎乎的,只把几位没见过的管事记了个脸熟,什么时候被沈清玄抱回房的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中又被沈清玄压在身下,醉意与快感同时冲上头顶,弄得他几乎晕厥过去,不知道沈清玄纠缠了他多久,那人火热的呼吸不停地喷洒在他耳际,也不知有没有酒的缘故,只觉得那热度几乎要把燃烧殆尽。
    才睡过去没多久就又被摇醒,苏木一看窗外还是黑沉沉的天,就有些不乐意,一掌拍开沈清玄骚扰他的手就要睡。
    “乖,起来,吃个饺子再睡,”沈清玄放低声音哄他。
    苏木裹着被子嘟囔了一句不吃,沈清玄含着笑去咬他耳垂,“乖,就吃一个,”说着又去亲吻苏木的脖子。
    苏木知道他不吃这饺子今天晚上别想睡了,只得坐起来,闭着眼让沈清玄喂他一个银元宝似的白面饺子,一口下去差点没磕了牙,皱眉吐出来,原是一枚圆圆的铜钱,在屋内的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沈清玄凑过来亲他一口,“一口就吃铜钱,好彩头,”苏木也是到了山外才听说这种风俗,一下应在自己身上,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看沈清玄笑得温柔,自己又舀上一个饺子,轻轻一咬,又是一枚,沈清玄像是没料到他还会再吃,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苏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舀了一个饺子喂他,沈清玄吃了,默默地也吐出一枚铜钱,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才说一句“天色晚了,还是别吃了,”他本来是想借这个风俗哄苏木高兴,没想到把戏一下就被拆穿,还真有点丢脸。
    “你作弊啊,”苏木终于逮到一次嘲笑沈清玄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一碗饺子个个都包有铜钱,吃不到才怪了。
    沈清玄有些无奈,“我不是想逗你开心么,你就假装没看出来多好。”
    苏木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闷声笑,等笑够了,他才低声抛出一句,“有你在,我已经很开心了,”说完他吻过沈清玄的嘴角,搂过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胸前。
    而沈清玄还没从苏木那句话中回过神来,苏木极少对他说这些,这样一说,他一下子就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看苏木埋在他胸前的头,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苏木身上独有的淡淡药香味儿索绕指尖,莫名地令他突然心慌起来,他只能牢牢抱住苏木,刻意忽略刚刚那一刻的真心喜悦与怅然若失。
    正月里的大节,当然少不了上元,吃元宵、赏花灯、猜灯谜,能热热闹闹地办上十天,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起彩灯万盏,美轮美奂,再加上舞龙舞狮等百戏,才真是把过年的热闹发挥到了极致。
    本来沈清玄是从不爱凑这些热闹的,这次因着苏木,早早地就在城里订下房间,灯会的头一天就带着苏木住过去,等到了晚上,苏木才好好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这夜二人泛舟江上,看远处几条火龙舞于江面,高超的技艺下火龙身姿变化万千,金龙喷水、雪花盖顶、白鹤展翅、双跳龙门,看得周围人群连连叫好。
    苏木看得都如了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东西,盯着那几条腾飞于水天之间的火龙,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等到表演完毕,坐会舱里时苏木仍旧是一脸的意犹未尽,沈清玄笑他“你这是被舞龙勾了魂,怎的还回不来了?”
    苏木有些不好意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形容,只得干巴巴地说“很好看。”
    “你要喜欢,咱们年年都来,”说着又给苏木温了一杯酒,“天寒,喝了。”
    “嗯,”苏木本不爱饮酒,不过这酒带着一丝甜甜的果味儿,是沈清玄特意找人给他调制的,冬日里喝了温体驱寒。
    “公子,放平安灯吗?点个平安灯,求一年风调雨顺呐。”
    船靠岸时,边上的小贩凑上前来,灯火映在他脸上红扑扑的,向苏木展示着他的各式花灯。
    “平安灯?”苏木转头看沈清玄,满脸疑惑。
    “上元习俗,点天灯,据说在天灯上写了心愿,能给天上的神仙看到,”一边给他解释,一边就买了两个花灯,“过去的人们为了躲避匪盗袭击四散逃逸,安全之后就用放天灯的方式向亲人朋友互保平安,传到现在,就变成了一个习俗。”
    把灯递给苏木,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便道“我们分开写愿望,最后交换怎样?”
    “好。”
    等到二人分别写完,都把自己的花灯藏在身后,“我数一二三,一起拿出来。”
    “好,”苏木有些紧张,也说不清是怕看见沈清玄写的,还是不愿沈清玄看到自己写的。
    “一、二、三,”两盏花灯摆出来,只见上面一模一样八个字。
    ——百岁之后,与君同室。
    苏木永远也说不清自己当时的感受,一股酸涩从心底深处泛上来,一直冲到他的眼眶,而同时那种无法言喻的惊喜与幸福,直到他很老很老的时候依然铭记于心,也就是为了二人当时心有灵犀的这八个字,让他为面前这人个人付出了一切。
    沈清玄也被惊到了,他哈哈地笑“这就是天意了,你这辈子都得跟我了。”
    周围都是赏花灯的人,他这样的肆无忌惮,苏木一下又恨不得给他踹水里。等到两盏灯同时升上夜空,仰头看去时它们似乎离得越来越近,沈清玄凑过来趁苏木不注意亲了他一下,苏木反应过来羞得脸通红,赶紧看周围有没有被人注意到。
    “主子,”范向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沈清玄刚牵上苏木的手,气氛正好时被这么一打岔,自然是不高兴了,当然就没什么好口气。
    “我说过任何事不得打扰。”
    范向忠给他行礼,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子,出事了。”
    看见范向忠一脸的严肃,苏木没来由地心脏狂跳,只见范向忠对着沈清玄耳语了几句,沈清玄本来眉头紧皱,突然面色刷地惨白,与苏木交握的手也一下收紧,疼得苏木几乎叫出来。
    看他这样,苏木当然不愿他为难,“有事咱们就回去吧。”
    听他说话,沈清玄转头看他,黑亮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苏木觉得眼前的男人无比陌生,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正准备扑过来把他吞噬殆尽。这种想法令他全身打个冷颤,可那种感觉一闪即逝,快得他都不能分辨是不是真的,眼前的沈清玄还是那个温柔的沈清玄,他的笑容里充满抱歉,再三保证下次一定补偿他。
    苏木跟着他往回走,牵着他手的男人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只是掌心的力度和越来越快的脚步总是掩饰不了他此刻的慌乱。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呀,快看,那两盏灯烧起来了。”
    苏木回头看去,黑沉的夜空中天灯如星辰,独有两盏纠缠在一起燃烧着,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什么,似乎是线绞在了一起,烛火点燃那层薄薄的纸,一边燃烧,一边坠入江中。
    回到沈家山庄已是深夜,静默得就像没有人声,沈清玄先送苏木回了院子便匆匆走了,苏木心神不宁,还是打发了落霞出去打听,谁知落霞低着头不动,衣角都被快被她绞碎了。
    苏木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柔声去问她,“你已经知道了?”
    落霞还是不说话,苏木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继续问她,“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落霞,你不说,我就自己出去看了。”
    “公子你别去,”落霞一下子喊出来,倒把苏木还吓了一跳,她又犹犹豫豫半天,像是不知怎么开口。
    “那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落霞深呼一口气,罢了罢了,说到底,自家公子早晚也得知道。
    等她几句话交待完,便转去劝苏木,“公子,人生在世,多是不如意的,主子他……对你很好。”话说到后来连自己都有些说服不了,苏木听完便对她笑,像是想让她安心,可落霞看见那笑容,只觉得自己心痛得连呼吸都不能。
    “我没事,”苏木慢慢起身往外走,落霞想去拦他,可不知为什么又不敢去拦。
    苏木独自走在青石路上,这些日子沈家各处他几乎都走遍了,他记忆很好,便是没有点灯,他也能分清他要去的方向,更何况那边此时如此不安宁,闭着眼,循着声音也能找过去了。
    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去这两个地方,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偏在同一天把沈家闹得沸沸扬扬,一个喜讯一个噩耗,都不知道明日是该祈福,还是该超度。
    家主侍妾问兰诊出身孕已一月有余,齐若宁齐公子病情突发性命危在旦夕。
    就是巧合到这样的程度,他完全不知道是哪一个令那人面色大变,他也不知道以他身份,到底该作何反应。
    如果他只是一名沈家的食客,承蒙沈清玄的大恩,他自然该倾尽一切去帮忙,他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是最上等的药材,要帮他虽不说轻而易举,可至少他是有很大把握的。
    可现在,他与沈清玄已经捅破那层窗户纸,他没法让自己心无旁骛,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该不该帮忙。
    孩子,孩子,一想到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沈清玄的骨血,苏木就像心口塞了团棉花,闷闷地使不上劲。明明知道他必须要有孩子,明明知道沈家必须要有继承人,可他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对他软言细语的时候依然与别人温存过,他就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一月有余,一月有余,算一算,也就是腊月之前的事儿,那个时候,沈清玄每日口口声声说的都是爱他。
    可他又没有办法否认那人的情感,那人对他的好,沈家上下有目共睹,那是谁也比不上的,就这样了,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他就是难受,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再想到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齐公子,想到他眼中对沈清玄毫不掩饰的爱恋,想到百里风的话,苏木一下子只觉气血上涌,眼前景色晃了一下,他不得不伸手扶住边上的树枝才不让自己倒下。
    苏木去的是齐若宁的院子,问兰毕竟是个女子,于情于理他都不该不请自去的,既然也不知道沈清玄在哪,不如就去个能去的地方。
    却是一进门就撞见了,屋子里死一样的静,百里风在床边为齐若宁施针,沈清玄站在旁边看着,苏木只能看见他挺直的背脊,看不见他的表情。
    还是墨羽先看到的苏木,从行礼到招呼表现得没有一丝滞涩,苏木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这是沈家一个管事。
    “苏公子,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让整个屋子里的人听见,苏木对他笑的时候似乎看见沈清玄的身体震了一下,接着他转过身来,久久地看着苏木并不言语。
    “有病人在这里,我就不对你说恭喜了,”苏木依然笑着看他,沈清玄的瞳孔缩了一下,拳头紧握,仍是没有说话。
    “百里,齐公子怎么样了,”他与百里风二人时常喝茶谈心,双方早已奉为知己,刚刚他进来时若不是碍着手上有针和一旁的家主,百里风早就扑过来了。
    “经脉不畅,长期忧思又致郁气难解,症上加症,”百里风几句话就把齐若宁的症状一五一十地交待给苏木听,苏木走过来,细细观看齐若宁的面色,又伸出一指去试他鼻息,最后慢慢搭上他的脉搏,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像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百里风很配合地给他端来一把椅子,沈清玄心中惊讶,却没有出言打扰,他只知苏木熟悉药理,今日才知他还会把脉。
    苏木是琅狐的弟子,再怎么不被重视,也是耳濡目染惯了,何况琅狐也常让他尝试着给其他药童把脉,从脉象把握用药的分量、种类,他又心有慈悲,随时都生怕哪味药多了一点点,就害了人家性命,又要熟悉每一个药童不同的适应力,这样几年下来,不想当大夫也成了大夫,这也算是他作为第一药人得到的稍微不同些的待遇。
    百里风的诊断一点不错,不愧是琅狐之外第一人,针法也准,可是这人心脉不畅,单是这样保守稳健的方法只怕难以苏醒。
    苏木回头与百里风耳语了几句,百里风先是惊讶,然后苦脸,他不是没想到这个穴位,虽然精妙,却有风险。
    苏木的全部动作中沈清玄不发一言,他只是认真看着苏木的一语一笑,恍然间,他似乎觉得他从未完全了解过这个人。比如当苏木手指着他师弟抬头问他“你要不要救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黯淡得没有光芒,却浑身都充满沈清玄完全不了解的沉稳气度,自己似乎连魂魄都被他吸引住,完全不能思考顺口就答“救。”
    刚说出来他就有点后悔,他想再说点什么,似乎是想补救,可又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要补救什么,还没想清楚就看见苏木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像一条细绳,把他的心脏狠狠勒了一下,抽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直觉就想去拉苏木的手,却见他转身从盒内取了一根银针,他右手持针,左手扶腕,那一截苍白的皮肤竟然从未有过的刺眼。
    “我没把握,若害死了他,你便找我讨命吧。”
    刚说完银针飞快下落,沈清玄被那句话震得一动也没动,就看见银针准确刺入齐若宁的身体,接着床上的人猛地睁眼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又脱力倒在床上,却是已经恢复了神智。
    百里风赶忙上前给他把脉,嘴里连连赞着“好”,“好、好,这口血吐出来了就好,养个三五天便能下床了。”
    苏木被那口血溅到了些,他看也没看,转身吩咐那两个正在拼命给他磕头感谢的小厮去给他取个小碗来。
    “咦?你要碗做什么?”百里风不解“熬药的话,早熬上了。”
    “我知道,”百里风来救人,自然一来就做了完全的准备,这些还用不着苏木操心,再说,他也操不起那份心。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沈清玄走过来扶住他,从齐若宁醒过来后,他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全身心都在苏木身上,从他进来他就看出他很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木非要强撑那一股气,现在人救了,没事了,他身上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慑人气势也没有了,面上全是疲态。
    明明这样的苏木才是他熟悉的苏木,可他却没来由心慌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刚刚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刻,被他自己弄丢了。
    “先等等,”苏木很平静地回应他,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和平时一样的距离,他却不像以前那样安心。
    他想解释,解释问兰的事,解释孩子的事,甚至解释他师弟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于是他只能说出那句“我送你回去休息。”
    苏木要的小碗很快就被拿来了,他轻轻挣开沈清玄的手,拿出腰间那把金色的匕首慢慢抚摸着。雪亮的刀身,金色的剑柄,还镶了一颗血红的鸽子血,沈清玄把这送他时他还笑过,说给他弄成这样,哪是防身,明明就是装饰了。
    沈清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紧张地去握他的手“乖,把刀放回去,我带你回去休息。”
    苏木听了就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看见沈清玄的样子,把语气更加放缓“齐公子先天不足,气血两虚,加之后天练武损伤经脉,需得用好药慢慢养着。”伸出左手,右手持刀毫不犹豫地狠狠一划,旁人只觉刀光一闪,苍白的皮肤就被割出一个大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那么触目惊心。
    “你做什么!”沈清玄一下就发怒了,苏木划开自己手腕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记重拳击中,疼得他心脉处的血液都在倒流。
    苏木垂着手,把那些血一点一滴地滴进碗里,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无,仿佛这只手不是他的手,这些血不是他的血。
    沈清玄冲过来一把捂住他的手腕,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狠狠瞪着苏木,暴怒之下对着百里风吼了一声,百里风被他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双手颤抖着给苏木擦药包扎,苏木扫了一眼碗里的那些血,补了一句“估计量不够,用完再给我说。”
    这话刚说完百里风全身就颤了一下,悄悄斜眼向墨羽求救。
    沈清玄浑身的气压铺天盖地地蔓延在整个房间,没有人敢动一下或是说一句话,他的手上青筋暴起,极力地压抑着愤怒,就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
    苏木要往外面走,他一下伸手抓住他,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苏木的腕骨。
    “我今天很累,改日再去看你的孩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瞬间抽走了沈清玄全身的力气,苏木抽手离去,在黑夜中,他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会被那黑暗压垮。沈清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他,尽管全身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追上去,可他的双脚却始终无法迈出一步。
    凌晨时候飘了些雪花,天微亮时已经化了个干净,却还是寒风阵阵,加上江南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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