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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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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百部放下药材道:“谁也没见过九疑,他要潜藏为身边的人是轻而易举。”目光也投向蔓笙:“那晚雪夜,你认出背影很熟悉,那麼你应该认识他。”
  
  半夏看他只剩了一条贴身青衫,两只手扣在并曲的膝盖上,温言道:“你有没有带着什麼特别的东西?”他没有回答,只低垂着眼皮摇了摇头,挪下桌走到廊柱后面,站了一会儿,把鞋子袜子裤子衣服脱下来,抛到桌上连带盘发的竹钗和腰间的紫囊玉埙。半夏没想到他会这样没有半点忸怩地全脱了。
  
  容成百部看了一眼,自去研究那些药材,每一味都收集一点放在手中的白帕上。半夏默然看着一堆衣物,终是附身一件件拎起来细看。查了两遍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也没有别的饰物,只有那竹钗和紫囊玉埙稍显特别。随手捏在手里,竹钗手感光滑颜色深沉,应是戴了多年,不是新添。而后两样都是自己所赠,当然不会去怀疑,这也恰恰是他最大的疏忽。
  
  看容成百部还在琢磨也走到台边,一看就明了了:“想必是要配什麼方子。”蔓笙还是熟悉药材的,要他做这个根本不难。 
  
  容成百部也微微点头:“而且已经达成,方子也被人顺利取走了。”
  
  既然是九疑那麼此人自己就擅制各类偏门暗毒,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假手于人,到底是怎样的一味药呢?又寻思半饷,还是毫无结果,抬头环视一周,心头一紧,哪里还有蔓笙人影,伸手将桌上衣服一捞抢出门去,跨出门槛又滞住身形,回首道:“刚才的事,多谢。”
  
  里面容成百部回道:“不用。”
  
  听他这麽说来不由将久积心中之事也说出来:“那雪顶之事,不是你有意放我一马,我不会那么容易脱身……”
  
  容成百部转身见他意犹未尽,道:“我不过是看赏你敢单枪匹马来抢的正派豪气,若你半夜来盗;我也瞧你不起。”
  
  半夏哈哈一笑:“就凭这份情义,我南门袖也当你百部是朋友了,不过下次照抢不误。”
  
  容成百部也起了兴致:“有道‘知己难寻,敌手难遇’你这样的劲敌我不会嫌多。”
  
  半夏退进门来,敛了笑容:“我也并非你说的那种敢作敢为之人……如果,他下次再问你孔府的事,你也不用帮我瞒,告诉他…。。。就是我便好……”念及两人第一次投栈,他因为旁人对蔓玉骨几句讽言污语,就奋不顾身相斗,那一句 “不”回得斩钉截铁,笑道:“这样的事,他只会来问你,却不会来问我。”
  
  容成百部见他笑容深掩着凄然,叹道:“我已经暗示了,他迟早会知道……”
  
  半夏轻轻点头,一脚跨出门:“你有没有看见,他往哪边去了?”
  
  容成百部手随意一指:“右边。”看着瞬间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久久:“……爱恨情仇,情爱能否敌得过恨仇?”
  
  半夏一路奔到底,至客栈还没看到蔓笙,心里顿时明白,容成百部是故意给指了相反的方向;心里无奈一笑。其实早该料到,蔓笙是个路痴,怎麼会认得回来的路。
  
  刚才是一路都没驾轻功,是怕行得太快两人相错过,现在还耽搁只怕要追不上了,一个旋身踏上屋脊抄近路,行了片刻又觉不妥下来跑路。
  
  穿梭了几条街拐到一条大道上,已是四更天,这个时候人都睡熟了,四下里没有一点声响,巡视一周蓦然听到前面弄堂里传来几声犬吠。细看果然前面墙头有一个人,停住了步子,看他身子半倚着好似在休憩,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路,一路走走停停见到弯子就拐。
  
  跟了一会儿两人距离近了,这才看清他身上裹着灰白挂帐一样的东西,上前去挽牢他的手臂:“这麽乱走,走三天也回不去。”不看蔓笙脸上是惊讶还是不情愿,把衣服塞过去:“先把衣服穿上……那边有个到墙角……”兀自先走了过去。
  
  蔓笙看他背着身远远地拦在外面,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看着实在很难过,本来也是打算回客栈找衣服,当下就摸索着穿上了。
  
  “好了就回去吧……”半夏听身后动静差不多了。
  
  蔓笙嗯了声跟着他走,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走过一条巷子,半夏在前面听不见后面有什麼脚步声响,心道难道人没跟上,回过身去看。人好端端地跟着,只是头发散乱,脸蛋污渍斑斑,低头一瞟还光着脚丫,才恍然刚才走得好急,靴子忘在那破屋了,等他走近了道:“光脚总不行,我抱你回去。”
  
  “别……别,我自己能走的。”半夏看他闪烁的眼神都是为难,举起双手隔在身前抗拒:“要么你穿我的靴子,背我回去。”
  
  蔓笙知道含混不过去,支吾道:“……要麼……要麼……你还是背我吧!”蔓笙看他表情突然僵住,知道自己又弄错,也许不该如此见外。转眼看他笑了笑,很轻的笑容,轻得眼眸中只剩了心灰意懒,道:“在这里等我。”说着闪没在身后弥蒙的黑巷里。
  
  蔓笙不知道他去做什麼,毫无准备地身边一下子没了人,刚才一个人走了这许久的路都不觉害怕,此时很是惴惴难熬,靠边站了站,向巷中瞵盼,哪里又看得见任何,夜也随之停滞。
  
  正当心焦粘人,听到一个落地的声响。是熟悉的身影。蔓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紧了,怕他说一句:再等我一下,又去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他手里拿了两方碎布,依稀好像是刚才自己用来裹身用的邋遢帐子,矮□,道:“抬腿儿。”他是不容置疑的。踯躅嘎然而止,蔓笙顺从地抬起脚放上,布条在脚上缠了两周,最后一个奇异的结打在脚背上,然后是另一只。
  
  半夏站起来,两人近得脚趾相触,看他把下唇抿得很紧,伸出了食指。
  
  蔓笙眼珠好奇地跟着那根指头,看它最后模糊在视线中,点在眉心,微凉,顺着鼻梁缓缓下滑停在鼻尖,轻轻一刮才离开,还有若不可闻的一句:“小粉头。”他只能到这里而已。
  
  小……粉……头……蔓笙想照着他的口吻念叨,只重复了一遍湿冷露气灌入鼻腔,无法再继续,踩着“布鞋”跟上。
  
  …………
  
  “从衣服里找到什麼线索没?”
  “并没有发现什麼可疑的。”
  “我想也是……那师兄他们怎样了?”
  “明天大概就走。”
  “那明天……”
  “明天不走。”紧声接上。
  “……哦”
  
  半夏听后面果然如自己所料,不再声响。看到天空中有些泛白了,天都快亮了,两人都一心一意地走路。
  
  终是到了客栈,好倦,一夜没睡蔓笙心里只惦念着丝被软床。
  
  “等等。”
  
  急着回去却意外地被半夏叫住,蔓笙转过身去难道还有要紧事。也没看清,就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脑袋后乱翻,随后他把一片枯叶放在自己手中。蔓笙瞧上半天才有些明白,又不明白起来:自己什麼时候又粘上了这个。
  
  也不多加理会,闭着眼睛泡了个澡,屁股才挨到床沿就睡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也能叫我“小粉头”就好了,看着儿子们越来越亲,很安慰!




33

33、第三十三章 单刀戮 壹 。。。 
 
 
  
  闭着眼睛泡了个澡,屁股才挨到床沿就睡过了。
  
  没有回客栈房间,半夏直接出了门,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人渐渐多起来,不少店铺也卸下旧门板,做生意。
  
  清凉的夏风吹过,惊落了叶心晶透的晨露,抬头天空的朝霞隐隐泛红,火辣的阳光正穿透一层层云彩,驱散这初夏的最后一丝凉爽。
  
  走进一家百工坊,一大清早,伙计还没将店中的布匹都摆全,只热情地招呼公子眼光真好,敝铺是老字号,绸缎绫绡都是这一带最上得台面的,只怕公子您花里挑花,劳要煞费精力了。
  在店中转悠来开,伙计嘿嘿一笑自去张罗着把鲜亮的布匹挂在当门最为显眼处。半夏眼眸打从色彩华美的布匹上一一飘过,却没有一色看进眼里去。
  
  走近三角台,里面当值伙计笑着招呼道:“公子可选好了?”
  
  那些衣服是决不能让他再上身了,想至此半夏微一点头,见他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想了一想道:“长袍、直裤、筒靴、比甲、内衫,给我赶制四身套。内衫须是青绸料子,其余的要月白锦面。”半夏看他一一记下,伸手将一张银票压在台上:“一套我要现赶,另外三套,劳烦派人送去佞花楼。”稍一思索,又道:“四身衣服彩色虽不变,料子绣纹织理、款型当然要稍加变幻丰富。”
  
  伙计马上领会,心道要是四身衣服都一个摸样,那穿在身上是多少的呆板无趣,忙应道:“那是,那是,领口袖口一些细小枝节设计上定会稍加不同,保证是新意多变。公子那大小尺寸要如何?”
  
  伙计一听他说直裤比甲就知道是男装,可不确定他是否为自己添衣加裤,当下见他一愣就明白并不是为自己,心里又奇了,怎地为他来裁衣,连他尺寸都不晓得?看他低头冥想半天也没个声响,就道:“给个大概也成。”
  
  半夏心想若是回去取他一身旧衣来那是繁琐了,再说他也未必肯,正发愁,听伙计这麽说来,就随手比划:“高度……就这样。”手掌横在眼眸前,又将两手比在自己双肩,都向内缩一分:“这是肩宽,至于腰板麼要修得窄瘦些,大约这样。”说着两手圈个圈,又拿过一旁的纸笔,回想昨晚裹脚的情形,画了个长长的圆,算作鞋码。
  
  伙计表面一一点头记下,心里却是叫苦连天,心道亏得我经验丰富,你这麽含糊乱划,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记录完毕道:“公子,那你先一旁稍坐,小的这就差人赶制。”
  
  半夏在一旁花厅小坐,随手摸到别在腰间的竹钗。这钗虽然是老钗,但防万一也是不能让他再戴,随即又起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匹,想裁一条发带。兜转了两圈都因颜色太过纷繁炫美未能挑出最满意的来,心道伙计那“花中挑花”的确没有夸大其词。
  
  忽听哈的一声长笑,见内屋出来一个老者,朴素衣着气度当却不凡,想是这铺子的老板了,半夏向他微一躬身行礼。
  
  老者甚是客气,抬手一扶:“好说好说。”走近了看到几上挑出来的两块布匹,道:“年轻人,这两块你不必再选啦。”
  
  半夏疑道:“这一鲜一素是我删了良久才中的,正踟蹰要哪块,前辈怎麼说不用再选了?”
  老者微微一笑:“若是你真心喜欢其中之一,自是一眼相中了不会再挑拣,既然你还要从中做出取舍,就是你一个都不是真心喜欢了,那麼又何必再选……喜欢是不会犹豫的。”
  
  之所以存在抉择,是因为对另外放弃的一方还心有不舍,那么便是对手中的一方喜欢得还不够,真心喜欢又怎会再犹豫不决呢?一心一意的喜欢是不会犹豫的。半夏醍醐灌顶,拱手道:“多谢前辈提点。”
  
  老者开怀道:“你再在屋中好好巡视一番,只需走马观花,能入得你心,自然一眼就能中了,所谓‘惊鸿一瞥’不过是同一个道理。”
  
  半夏应声,便按顺序一色不漏的看过去。半圈转下来还是未果,心下不禁失望,目光转弯忽地望见墙角旮旯里的一方小角,稍微扯拉出来少许,不禁失笑,回头见那老者也正笑望自己。
  “就是它了,再裁剪一条发带。”半夏对三角台后面喊道。
  
  伙计解释道:“这方哑玫红丝料,色至纯,嚣艳而不俗,只是对肤色太过挑剔,多数人穿戴起来会显面色焦黄,所以虽有女子偏爱它但也不太敢往上身挂,顶多也就是拿来裙儿镶镶边,本店进得也少。公子您要拿它来做发带也未尝不可,只是……”伙计欲言又止,但言下之意甚是明了,是怕系这玫带之人戴不出它的味道,反而被这姣美的颜色夺去了光彩,想要提醒他。
  
  半夏望着那浓烈的色彩,舒缓地笑:“他自是可以的。”
  
  老者笑对伙计:“好剑英雄送,锦带佳人配,要你等这样啰嗦干什麼,还不快快去了。”
  
  伙计忙赔礼道:“是是,公子身边有如此美眷,真羡煞小的了。”
  
  一老一小瞧他选了这么活泼美好的玫红,理所当然想那人定是女子了,所以都 “佳人美眷” 的称,半夏也不计较,又在偏厅等了半日。
  
  蔓笙一觉睡到中午,感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招来小厮送来了吃食,和雪梨都是吃得十成十的饱,吃饱了又困倦,躺下就睡了过去。
  
  半夏回来时他还未醒。
  
  花楼小厮见他回来,便上前道:“昨晚和公子一桌的两位朋友,今早已经离开了,让小的向您转达。”
  
  半夏点头应了,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有劳了。”
  
  小厮收了他这么大的赏银,不免想要多殷勤些,只是又想不出什麼可以讨他欢心,突然灵机一动又道:“今早和您一起回来的那位公子睡了一觉,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呢!”
  
  小厮看他微一动容,知道自己点对了穴,继续道:“中午还把小的招去,要了一碗红枣猪肝面,吃得只剩个汤底。”
  
  “红枣猪肝……”半夏喃喃自语,料是他因为昨晚失了不少血,所以才点,他这么会照顾自己是好事,心头却相反地堵得难受了。
  
  他,从来都是冷暖自知的吗?
  
  小厮不知他面色为何陡然变得悲戚,再说下去只怕弄巧成拙,噤声挪开。
  
  半夏轻声推门而入,蔓笙睡得很熟并未醒将过来,只是小枪匐在他身侧抬起头来查探,一巡之下张嘴预叫。半夏将早就准备好的咸鱼干拿了出来,怎知它瞥了一眼,拱拱腰,居然不为所动。不得不招小厮要来一盘清蒸鲫鱼,它才勉为其难扭下床来吃几口。真叫人欲哭无泪,心道他每天都喂了它什麼,嘴巴到了这般叼法。
  
  当下走到床边将那身新衣放在床位,又把包裹内的旧衣服都掏了出来免得他又去穿,一打开滚出五六个土豆,一捏还是软软煮熟的,难道他喜欢吃土豆?他喜欢些什麼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包里还些零散碎银,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精致的玉柄匕首和一本很旧的书…………《兰艺》,考究的用自己的衣服包着,接着就别无其他。
  
  半夏看他脸向内朝着,眼皮窸窸窣窣地抖动好像在做梦,正在做什麼梦呢?捏起一个土豆剥开皮,这种原汁原味的还是第一次吃,嚼到后来有一丝丝甜味,只是需要细细的品才能尝到。
  坐下来倚在蚊帐旁好好地看他,天气已经有些燥热了,他一条棉被却裹得很紧,伸手帮他把被子抖开些,瞟见枕头上黑黑地濡湿了一块,凑近看才发现眼窝还湿着。
  
  “就算在梦里也那麼不快乐吗?哭什麼,不过是个梦而已呀……”一只手指将他泪水轻柔地擦去:“为什麼要答应跟我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那种被所有人都憎恨的快感,你不懂。”
  
  半夏摩挲着握住被子上那只素白的手,掌心很暖:“记得我和你说过,但凡美物都有灵性会寻找爱惜自己的主,你也是那样美好,为什麼就不会寻找疼惜自己的人呢?”手指点在眉心缓缓下滑,低头嘴唇极尽温柔软款地吻在他的鼻梁上:“你是否也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只是这样看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外面轰然大乱,脚步声惊呼声不绝于耳,人人都争相逃下楼去。半夏微微一笑:“终于来了。”手指在蔓笙颈脖处一点,给他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蔓笙过了良久才清醒过来,伸手撩开兜在脸上的衣服,见一张大柜子横在面前,身子被这柜子和两堵墙卡在一个三角里,勉强曲紧双腿才能坐起来。刚才一觉睡下,怎麼又在这种地方了,心里不由想起“迷耳”之事,可是此时天还亮着与上两次半夜有所不同,一摸耳朵也没流血,心里登时放松下来。
  
  抓住柜沿站起来,这不还是在佞花楼里。佞花楼共三层:一、二楼都为餐堂,三楼为厢房,一楼是个石砖铺成的圆形大天井直通后院,左右设有两座古木楼梯与二楼相连,中间一座独木梯旋上三楼。
  
  蔓笙此时便在二楼,可是却没有见到一个食客,连小厮也无影无踪。正在此时忽听下面天井之中有人讲话,二楼有一圈走廊高高设于天井之上。蔓笙走到栏杆旁居高临下刚好将下面情形尽收眼底,一看身子就僵住了。
  
  一众黑衣的男子列成两队站在南首,手中或刀或剑各持兵器,脸上是整齐划一的冷漠嚣狞。其中一个身材特为魁梧的出列在前,腰间插着一对绞丝双刀,两手抱胸,道:“南门袖,就算你改名换姓东躲西藏,到底还是被我们兄弟寻得了,既然如此,今日只好代南门列祖列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了。”
  
  他声音宏亮至极,就算离的这麽远,蔓笙也觉得耳旁嗡嗡作响。这话一出激得众人都大笑起来,蔓笙怒意顿起,半夏改了名是不错,可并未改姓,这个男人这样胡言乱语分明只是想给他按上个“不肖子孙”的名头。目光缓缓收回,落在那个正背对着的淡蓝身影上。
  
  半夏只身一人站在北首,手里无刀无剑。蔓笙没能看到他的神情,那份浑然的气定神闲却无不从他放松的肩膀和优雅静垂的手臂中流露出来,就以这样的淡然轻蔑着对方,轻笑道:“改什麼名用什麼姓是在下的私事,‘不肖子孙’四字原封奉还,如果各位有幸能活过今日,还劳烦带我问过。”他说话的声音绵柔得很好听,就像和朋友并肩坐在秋天的红枫下聊天,而又无不让人感觉到隆冬般的寒意。
  
  那双刀听得“银面”二字,脸上一黑,摆明对方知晓自己来路,随即哼道:“生了鼠胆还要张狂,我家主子早就料到那日石窗外偷听的是你。”
  
  “偷听又如何,他的事岂又光彩?灭我南门一门还要诬陷封裔,今日又来斩草除根怕我寻仇,鼠辈只怕另有其人。”蔓笙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笑,声音已没了先前的柔软。
  
  听到这里,蔓笙也知道他找到了灭门仇人,那就什麼银面主子。那日自己与他在墨玉谷相遇,他说自己是被当成劳力所抓,而他轻功极佳逃走又有何难,事后有过怀疑,但是其中蹊跷怎麼想得明白。现在却很容易就想通,他扮成劳力潜在谷中是要伺机杀封裔,可是中途有变,不知他偷听到了什麼,知道封裔是被诬陷。蔓笙觉得他那次无故离开,也许并不是单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是因为没有再留下刺杀封裔的必要。原来那些尴尬难堪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什麼时候却又真正在乎过呢,可是后来为什麼又要回去?蔓笙感觉心口发闷,像是整个身子都浸在冷水里,而水已经没到了脖子,呼吸都变得压抑。
  
  这次那双刀只哼了一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今天就绝不能活。”手一扬,身后众人迅速动起来形成包抄之势。
  
  圈还没成,只见半夏左手捏起桌上茶杯放在掌心,右手跟着在左掌侧一击。远远地“嘭”一声,茶杯嵌入对面白墙上,一周鲜红的血沿杯身涔涔留下。接着一个黑衣男子倒地,胸前一个杯子大小的空洞,血还不断地从洞中喷出。蔓笙从没见过这麽血腥的场面,登时有些脚软。
  
  众人见一人瞬间就被挖了心,手中握剑的全部刺来,或向半夏门面脖颈,或攻背心小腹。半夏跃上饭桌蹲身就是飞出一腿,腿到底是比剑身要长而且他这一腿极快,众人剑尖还未使到,脸颊就被清一色扫中,一字倒地。
  
  但是这些人并非脓包,倒地没吭一声又都忽地跃起。唰唰唰三剑又送来,这次的招式比之前次已是更为残酷凶毒,每一剑都是向着心窝要害。半夏脚一跺,惊起地上一把落剑,凌空一个腾翻接住,手臂顺势狠砍,身子还未在血雾中落地踏稳,又将手中长剑掷出,“吃”的声将十米开外的一人自眉心钉在柱上,身旁三颗脑袋也同时滚落。
  
  这四人一起毙命不过是在他点地腾空再落地这麽一个功夫间。
  
  蔓笙不懂武功,自是看得眼花缭乱,心里虽然急切的希望他赢,可是看他一剑便斩三颗人头不留丝毫情面的脸,心里冰冰凉一片,浸在水里的身子在一点点的冰冻。
  
  众人不敢再掉以轻心,脸色都是凝重,那双刀却嘿嘿一笑赞道:“南门兄,你这一剑可帅得紧啊。”话未说完,笑容变得阴狠无比:“你们六个一起上给我砍死他。”
  
  旁边提刀的六人马上会意,却不真的一起上,只先两人攻出,其余四人东南西北各站一个方位静观。蔓笙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静观,半夏分心对付另两人时必然防守不言,待得适当时机攻他破绽,他就算武功再好也招架不及。蔓笙感觉双脚僵硬得无法动弹,明白定是他情急之下把自己藏在二楼柜子后面,那麼他也料定了这次围斗是凶险万分,蔓笙 
 33、第三十三章 单刀戮 壹 。。。 
 
 
  不敢出声,只双手扒死栏杆硬生生将指甲也折断了。
  
  那提刀的两人使出快刀,劈得刀风呼呼直响,比先前持剑的几人武功显然要高明许多,两刀齐下近身斗了好几招,半夏只守不攻。等他第四刀再砍来,肩膀猛沉,矮身滑步以手肘撞击他腋下。
  
  这时旁边的双刀瞬间拔刀骑砍上去,这一刀出其不意,用了十成力气而且把自己的重量也压在刀上。迅猛的刀风在半空时就将半夏背上的长发扫飞了。
  
  半夏觉到刀光的同时听到楼上“啊”的一声尖叫,一闪后肩头先冷后痛,也不回头反勾向后踢去,同时手肘又连击三下才夺下短刀。在这三次横击下鲜血在肩头喷射着晕开来,刀一斜又杀三人,这才回过头。看见一个人挂在走廊下,身子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两只手勉强扒着栏杆,□出来的手臂又细又长,几乎要被自己的重量给拉断了。
  
  众人一看这情形,已有两人个冲向走廊,但还没跨出几步就胸口中刀,直挺挺地横在地上。半夏将刀“向上”插入一张木桌,飞脚踢到廊下。
  
  蔓笙惶恐中尖叫了一声,人也翻出了护栏,胡乱中双手抓到栏杆没有当场坠楼,可是再也借不到力重新爬上去,十根手指一会儿就抓得麻了,蔓笙用力的咬着牙,知道这个二楼比一般都要高,掉下去非摔个半死不可。下面的围斗还在继续,半夏是抽不出身的,手指开始一寸寸地打滑,手掌痛得像被撕下了一层皮。
  
  这时半夏踢了一张桌子到自己身下,蔓笙一喜,要是对准了掉到桌上多少会好很多。头朝下面的桌子望去,刹那就窒息了。那桌上插了一把刀,刀头还是向上迎接的,掉下去不是刚好插在上面麼。
  
  要自己死吗,他是?
  
  不他应该是想迫自己抓得更牢,掉下去不摔死也会被那些黑衣男人杀死,他是无暇来顾及自己的。蔓笙拼命让自己这麼想,可是前面那种近乎残忍的念头却是怎麼都无法驱赶走,两手因为这种想法而开始轻微的发抖,却倔强地不肯松开。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蔓笙费力的抬起头,出乎意料的是一个红色的身影。
  
  容成百部低头看向自己,缓缓道:“如果你还有什麼想知道,就去‘余不弄’的革小轩。”
  
  蔓笙不太明白他在说什麼,也无暇思考,只希望他能把自己拉上去就好。可是容成百部只是那麼负手清站着,他并没有打算出手拉这把,蔓笙顿时就明白了,吐出一口气想:他们是一样的。
  一种悲凉席卷着全身,蔓笙尽量让自己笑着松开了手,失重的时候除了感觉到风在耳边涌动还看见了容成百部凝在半空的手。
  
  被刺穿是种什么感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把自己的一些对感情的看法写进去!这种感觉很好!




34

34、第三十四章 单刀戮 贰(修后) 。。。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写文的时候总是不够理性啊!这是致命的!
 
  
  被刺穿是种什么感觉呢?
  
  这麽想着就“砰砰”两声,胸口震荡昏天黑地,眼前黑了很久才慢慢看得清东西。
  
  走廊上哪里还有什麼人呢。
  
  挪动身体没有被刺穿,那不是幸运,而是在落下的时候,一张木桌又被踢了过来,将原先的撞开了。那“砰砰”两声,一声是桌子相撞发出的,另一声才是蔓笙的撞击。
  半夏真的不是要杀他。
  
  蔓笙看着旁边桌上那把雪亮的刀有些怕,坦白来说更多的是得意吧。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麼?蓄谋“杀人”,“见死不救”。微微的不满伴随着身体的酸痛渗入每一小寸皮肤里。
  
  厮杀着的风越来越惨烈,却没有一个黑衣人来攻击他,蔓笙扭过脖子去打量进展,眼前满地血红和堆砌的断体裂肢突然让他感觉这不是激烈的打抖而是一场心寒的已接近尾声的屠杀。
  幸存后的幸福感被一双双死寂长空的眼神掏挖干净。
  
  在灰黑的云层压抑下血腥味始终难以消散一点点,浓腻无方。血粒子肆虐飞溅把视线都染成血的色彩,星星点点散到脸上,蔓笙甚至还能感觉到它们不甘褪去的余温。
  
  粗壮的木闩被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猛扫了一脚,稳稳地落进了槽里…………出逃的唯一生门被关上。
  
  “各位既然特意前来,那麼我就尽量一个不拉,直接打死。上头办事不利什麼的怪罪,算我的。”脸容上是力竭后的无谓,低垂的眼眸红艳如火,嗜死恨戾,凝固在嘴角的笑容优雅不复。他不说话,蔓笙几乎认不出这个疯狂杀人至失控的人。
  
  是他的半夏。
  
  那个双刀站在左墙边,墙上有一条极深的砍沟,沟的尽头插着一把刀,他的脖子就挂在上面,身体靠着后脖的一张皮才“站立”不倒。既然头目都死了,同伙又僵了大半,剩下的人不至于苟且逃窜却也无不被这尸场子弄得胆寒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半夏身形愈发轻飘,抬步挥剑都缓了,像一只没脚的小鸟,极累却无法落地歇息。
  不过照旧是招招殒命,刀刀剐心。他出剑时,右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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