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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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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刘文起愣了一声,才想起自己所来为何,一张脸顷刻又急得红了,“哥你今日在朝堂上为何要如此顶撞圣上?还特意与裴寂过不去!须知——”

    刘文静却淡淡扫一眼更漏,掀被起身道:“歇了也有一阵了,你说的我都已知晓,我去秦王府一趟,你好生当差。”

    他说罢再不听刘文起废话一个字,抬脚出门。

    “哎?哥你这就要走——”刘文起目瞪口呆看他潇洒走远,忽而醒转,冲他背影大喊道,“我还没说完呐哥啊!你怎么这么快又去秦王府啊——”

    而一边,刘文静按例去了宏文馆,却发现房谋杜断今日竟缺了半壁江山,只杜如晦一人,便讥诮地道:“杜大人今日竟清闲。房大人这是堪破红尘,终于放下执念,一人升仙去了?”

    杜如晦哂然道:“肇仁此言差矣。升仙他哪及得上你我二人?”

    刘文静拎起搭在一旁的袍子,示意杜如晦道:“若非羽化瞪天,怎么连皮相都落下了?”

    杜如晦道:“这确实是他外袍,嫌忒清贵,换了一身凡胎走。”

    刘文静将袍子随手撇在一旁,乜眼看着那袍子道:“如此费心,也不知所见之人上钩否。”

    杜如晦温和地笑了笑,亦调侃道:“肇仁,泥菩萨过江,还有余暇担心一旁渔家收成?”

    刘文静寻了块坐席坐下,闲闲道:“如此说来,房大人是张罗好网去了。”

    杜如晦赞许道:“肇仁神算。”他说着指了一旁的炭炉道,“你不用顾忌我,叫人把炉煨上罢。”

    刘文静摇头推道:“不用,我带了大毛衣服过来,裹成个球便可。否则呛死了你杜大人,房大人回来生剐了我。”

    却说房玄龄此时站在今日新晋升的太子少保李纲门前,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

    不巧喷了前来传话的下人一头一脸。

    “这个……,房大人,我家老爷有请。”那下人深吸一口气,涵养颇好地忍了,待将房玄林引见入正厅后,自去水池边拿胰子狠狠洗了十来遍脸。

    正厅内,李纲在坐席上与房玄龄见礼后,捋着胡子道:“房大人,今日敲寒舍柴门的不下二十来拨人马,而进来喝老夫一口粗茶的,却只得你房大人一人。”

    房玄龄忙避席作揖道:“玄龄谢大人高看,喜之不尽。”

    李纲摆手道:“不妨,不妨。你我既为忘年之交,一杯清茶老夫还是拿得出手的。只是,如今老夫又累身政局,玄龄此番前来,难不成还是如前番几次,清谈而已?”

    房玄龄心知彼此都是洞察之人,便也就省了虚礼客套,端肃了形容道:“李大人为太子用心良苦,今日圣上又新授太子少保,秦王殿下欢喜,特让我来为李大人致贺。”说罢便叫下人送上一对玉瓶,一把折扇。

    他这贺礼送得风雅,李纲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心下许之,也不假意推脱,微微颔首道:“房大人替我多谢殿□恤。”

    房玄龄道:“在下定然将话带到。”

    李纲将折扇拿在手里——这折扇是新罗国贡品之一,与中土团扇不同,可开合折转。然虽是新奇,却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事,如此郑而重之作为贺礼送来,想必有其深意——李纲将折扇打开,只见素白扇面上两行行书:少保东宫为柱国,中流济世以扶天。

    “都说房大人写得一手好字,”李纲指着扇面道,“想必这扇面上的题字出自房公手笔了。”

    “非也非也,”房玄龄摇头笑道,“李大人再看看,此等笔力与气度,倒像是谁人风概?”

    李纲闻言便眯了眼细细看去,只见虽寥寥数字,却笔力遒劲,骨架雄奇,将飞白行书之洒脱洗练挥毫书就,笔锋折转处,神威靡坠,气象涵盖,李纲不禁脱口而出:“这是……秦王殿下?!”

    房玄龄笑道:“李大人眼光老辣啊!”

    李纲亦是爱字之人,将折扇在手里反复观摩了,爱不释手,抬眼见房玄龄自撑了一把素面折扇在扇风,风动时肩上一角布料一起一落,细看去竟原是破了个洞,他便笑指着房玄龄肩头道:“秦王府何至于贫匮如斯,竟教房大人这堂堂临淄侯穿此等破绽之衣?”

    房玄龄随着他所指看去,自家右肩头上果然破出一个洞来,亦即爽然大笑道:“这可是大不敬了!幸好早朝时分皇上眼疏,不然必要斥责我轻慢君王啊!”

    李纲也随之大笑,心中不免对房玄龄期许之意更甚,暗想,房玄龄之辅佐李世民,有如凤凰栖于梧桐。秦王府中金银布帛何止千万,兼战利赏赐无算,而房玄龄却连衣服都有破绽,只一心替秦王谋算,这一身贤臣风范,若非李世民有雄才大略,怎能轻易收服?

    而回观自身,忝位太子少保,却不能劝太子以正道,以至太子一心要巩固储位,至手足亲情于不顾——当了太子的老师,那便是铁板钉钉的帝师,而哪个帝师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皇帝是有尧舜之风的圣明君王!

    这么一想,李纲便不自觉地深叹了一口气。

    房玄龄似乎正在等他叹这一声,笑着道:“李大人如今圣眷正隆,叫一干同僚眼热心痒,再这么郁郁,却要叫我等如何自处?”

    李纲闻言更是添堵,只得苦涩摆手道:“莫要拿老夫取笑啦!唉……”

    房玄龄却正色施礼道:“李大人,秦王此次派我来,一则贺喜,二则有要事相托。”

    李纲一愣,道:“何事?”

    房玄龄避席道:“秦王向来倾慕大人正道直行,为朝堂脊梁,天下楷模。故而希望大人既然晋升太子少保,多少能劝囿太子顾念几分手足之情。”他说着叹道,“其实,秦王一直都很怀念与太子、齐王一同打天下的日子,常对着我们这些臣子说,当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何等的坦荡快活。现如今天下大定,虽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却是兄弟阋墙,亲缘疏远,想来还不如当年在晋阳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日子。所以,如今虽然太子殿下不待见秦王,秦王私心里仍希望这兄弟情分能够转圜一二。”他说着再施一礼道,“这一切还要全仗李大人。秦王说,如今整个朝堂之上,能秉持公道,匡扶大统的,也就只有李纲李大人一人了。”

    李纲心头一热,忙也颤巍巍回礼道:“老臣愧疚!玄龄且回去转告秦王,老臣感激涕零,定当拼力为之!”

正文 捌捌

    过不几日,张亮果然放还,为防京中各派势力打探或报复,不几日便携季宜珂回了洛阳天策府,颜子睿刘文静等人照例说着风凉话送行,临走前,张亮看了刘文静半晌,重重叹气道:“肇仁,此番多亏你……”

    刘文静嗤笑一声:“别,张将军最好噤声,上马快走。”

    张亮只得再叹一口气,对刘文静拱拱手,季宜珂怀抱出生不久的幼子走到二人面前:“刘先生,你替这孩子取个名字罢。”

    刘文静笑道:“刘某人福浅,怕害了张大人的公子。”

    季宜珂看着刘文静:“这孩子刚足月,正是阳气最重的时候,一来借先生睿智,而来,也替你祛祛晦气。”

    刘文静一愣,接着低头苦笑一声:“罢了……,不如,就叫张顗(音矣),安静平顺,将来淡然处世。”

    季宜珂抱着张顗福下去:“替幼子谢过刘先生。妾身告辞,先生保重。”

    刘文静拱拱手:“贤伉俪一路顺风。”

    如此数十日后,红拂夫人从洛阳回转,那日只听门口通传之声还未尽,一匹红枣烈马长嘶着一跃而入,红拂夫人一身男子胡服装扮,腰间一柄长剑,一股旋风也似地投入府中。

    众人还未来得及喝彩,红拂夫人已经一个翻身下马,冲李世民道:“妾身见过殿下,”说着一双丹凤眼扫了一圈四周,爽利笑道,“诸位别来无恙?”

    众人都笑着与红拂夫人寒暄,而接风宴之前,红拂夫人已将洛阳各项兵备部署与动向向李世民呈报完毕,随后指着颜子睿道:“这位可是近来风传的宏文馆第十八位学士,曾跟了殿下一平刘黑闼的果毅都尉颜相时?”

    李世民笑道:“夫人眼光如炬!”说着为他二人作了引见。

    红拂夫人打量着颜子睿:“可惜了都尉一身好功夫。待李靖来时,定教他如殿下信上所说,尽力还都尉一身奇功。”说着拍拍颜子睿肩膀。

    颜子睿被她拍得矮了一头也似,有些郁闷地道:“多谢夫人。”

    是夜,李世民照例在宏文馆过夜,颜子睿被他龙精虎猛耗得有些虚脱,末了整个人软成一滩泥,平贴在床榻上。

    李世民只轻微喘了两声,将人搂在怀里,犹不尽兴:“过两日药师(李靖字)回来,恢复你一身功力,那时便可——”

    颜子睿一肘顶在他胸口:“那时便可把殿下一刀绝杀!少啰嗦,睡觉!”

    过不几日,李靖带着唐军从夔州得胜回京,一路收复大片失地,高祖李渊龙颜大悦,封上柱国,行台兵部尚书,在太极宫摆下筵席,又对李氏一门大加封赏,故而等李靖有闲迈入秦王府时,已经又过了三四日。

    那日早上,李世民还和红拂夫人玩笑道:“药师这几日太极宫的佳酿喝去不少,我府上的私藏还是别拿出来现眼了罢!”

    红拂笑道:“几坛酒还不够打发这数年兄弟义气的,殿下竟不舍拿出来待客,忒小器些!”

    李世民道:“哈哈,夫人到底不偏我!药师都从我这讹多少好酒去了!”

    红拂道:“妾身帮理不帮亲,殿下主仆酣醉一场的真痛快,还不值两个酒钱么!”

    正说着,前厅来报,说李靖已递了名帖来,红拂笑道:“这人,怎么还这么迂!”

    秦王府众人便说笑着往门口迎去,刘文静对颜子睿道:“救星来了,还不快去?”

    颜子睿便越发不好意思承这人情,反而落在人后。

    一时人声喧嚷,远远见得一个紫红色面庞,一脸络腮胡子的高大人影大步走来,李世民对那人高声道:“小弟恭贺药师兄得胜高迁呐,哈哈!”

    李靖也抱拳道:“承蒙殿下挂怀,殿下别来无恙!”

    人群后颜子睿听见这声音,不由暗自心惊,脸色随之一变,忙忙往前挤去。

    李世民与李靖两人各自征战一方,快两年没打过照面,这一见之下自然又想起当年太原起兵时的情谊来,一时热切非常,秦琼、尉迟敬德、房玄龄等人也大多与李靖有交,一时寒暄之语不断,笑闹声不绝于耳。

    颜子睿三两下来到李世民身边,李世民见了他笑着对李靖道:“药师兄,我来引见。这位便是我在信里长提过的果毅都尉,颜相时。”

    李靖抱拳道:“哈哈,百闻不如一见,颜都尉英雄少年,李某相见恨晚呐!”

    颜子睿却压根不与他见礼,只愣愣盯着他手上看,场面尴尬起来。

    李世民见状狐疑道:“相时?”

    颜子睿盯着李靖左手上一道寸把长的刀伤道:“敢问李将军,左手上这道伤是如何得来的?”

    李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伤?这可是旧伤了,我还是个小毛孩子时从树上掉下来的摔伤,颜老弟这么问——”

    颜子睿慢慢抬起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道:“也就是说,十多年前,这伤应该在你手上。那么,敢问将军,十七年前洛阳颜氏一门百十条人命的血案当时,将军人在何处?”

    这一问有如惊雷,李靖“啊”了一声,瞪着眼睛道:“你……你是洛阳颜家的余孤?”

    颜子睿冷笑一声:“该叫余孽才对罢!”

    李靖愣了:“余孽?”

    颜子睿道:“可不是余孽!将军当日杀了颜氏满门,可不曾想到还有个颜氏余孽被藏在床底,捡回一条小命,苟活到今日!”

    李靖被他逼得后退一步,道:“颜相时,你……”

    颜子睿恨声道:“我如今即便功力尽废,也要手刃仇人,血祭宗亲!”说罢他一跃而起,从墙上抽出一把饰剑,挺身向李靖刺去!

    只听哐当一声,长剑落地,颜子睿看着挡在眼前的人:“殿下,我此仇不报,则无一日安生。你除非杀了我,否则报仇之念,休要让我断绝!”

    说罢拂袖而去。

    李世民看着他背影:“相时……”

    当晚,秦王府为李靖筹办的筵席散去时,已是夜深,李靖差人在宏文馆遍寻不到颜子睿,姜由急得在原地打转:“殿下,都尉该不会是走——”

    “不可能。”李世民断然道。

    “那……”

    “你派人再找,整个秦王府内给我细细找。还有——”

    “殿下?”

    “你……去把肇仁找来。”李世民头痛地揉着眉心。

    而此时,天照大街燕稽楼内,客人散得差不多了,小二打着哈欠看着二楼临暖阁的灯火:“这二位爷是要喝到天明么?小店也不是没有客房呐……”

    阁子内,唐幕之敲敲酒坛:“唉,这么快又空了。”

    颜子睿面前的茶却只喝了半盏,早凉透了:“昭明兄,天色不早,你回罢。”

    唐幕之笑得有些浪荡:“回什么,此心安处是吾乡。”

    颜子睿苦笑一声,不置可否。

    唐幕之道:“如此说来,你师父去了叛军,倒还真叫人颇费思量。”

    颜子睿看着窗外:“只难为昭明兄还特地为我跑回蜀中一趟。”

    唐幕之摇摇头:“这有什么,本来么,外出厮混这两年多,再不回,只怕千里子母镖就要追过来要了小命了,女人呐,都这么小心眼。”

    颜子睿嘴角一抽:“那是你娘……”

    唐幕之耷拉下嘴角:“所以说,欠谁都别欠女人,欠她一条命,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见颜子睿又不搭腔了,唐幕之对着门口高喊一声:“小二,再来一坛杜康!”

    说罢他转过脸:“喝了这半天,唐家祖宗八代连通房丫头都跟你说道个遍了,你还没说,为何扯着一张哭丧脸来找我喝酒。”

    颜子睿道:“我——”

    “你甚么?媳妇被人抢了?银子被人偷了?秦王爷要纳你做二房了?还是啊——”

    颜子睿把茶泼到他脸上。

    “我遇到灭门的仇人了。”颜子睿恨声道。

    “当真?”唐幕之道,“是谁?”

    “药师李靖。”

    唐幕之吓了一跳:“李靖?红拂夜奔的李靖?大将军李靖?!”

    颜子睿点头。

    唐幕之颓然地支在酒案上:“相时,你确定?”

    颜子睿道:“我那时躲在床底,虽未曾见过他面容,声音却记得分明,况且还有他左手虎口上的伤疤!”

    唐幕之道:“相时,你可想过,当年颜氏为何被灭满门?”

    颜子睿叹道:“当然。开始以为与我舅舅家一样,由《瀚海录》所起,只是后来查阅,《瀚海录》上并无洛阳颜家。且颜氏不过普通商贾之家,虽然母亲是江湖人士,却因与我父亲成亲之故,早于家人断了来往。”

    唐幕之思忖道:“当年隋末之时,天下十八路反王,七十二道风烟,洛阳也几经易主,兵荒马乱之时杀人越货之辈也叠出。李靖原来就在江湖中走动,莫非为你家钱财?”

    颜子睿气得嗤笑一声:“滑天下之大稽!”

    唐幕之挠头道:“咳,我也是胡讲了。”歇了一会儿,道,“相时,即便要报仇,也需从长计议,且无论如何,这来龙去脉你也必须弄清楚。”

    说着唐幕之抬眼直视颜子睿:“若真到那一日,记得叫上我。”

    颜子睿眼眶一热,用力点点头。

正文 捌玖

    那边厢,李世民在宏文馆急得团团转,李文静迈进阁子时,忍不住笑道:“殿下当自个儿陀螺呢?”

    李世民见了他,忙赶上去,道:“肇仁,你主意多,宏文馆一干人的脾气都摸得透,相时这会儿能去哪?”

    刘文静因筵席上多喝两杯酒,这会儿头还发晕,被李世民晃得要跌倒,忙挡开他的手道:“放心,颜大公子跑不出秦王的五指山去。”

    李世民道:“何故?”

    刘文静冷笑道:“一来,长安地界颜大公子就认识秦王府牌匾,二来,那小子出门时脑子一团浆糊,必定没带银两,寸步难行,三来,他即便要报仇,李靖人现在秦王府,四来,他舍不了殿下,这第五嘛,呵呵……”

    “肇仁你笑甚么?”李世民奇道。

    刘文静扬了扬手里军报:“八百里加急的密信,刘黑闼被李建成砍了脑袋。”

    李世民即使在为颜子睿挂心,听到这消息仍忍不住被转移注意力:“建成他将汉东军剿灭了?”

    刘文静摇头笑道:“不止,殿下不防猜一猜,他们还抓了甚么宝贝?”

    李世民看着刘文静戏谑的笑脸,慢慢道:“青……城……子?”

    刘文静大笑着在软榻上靠下:“殿下英明!只消用点手段把这消息放出去,颜子睿莫说没出长安城,即便方才他投奔了突厥,这会儿也飞回来了。”

    说回到颜子睿,李世民又焦急起来:“我倒是不怕他不回来,只是原本等满月于他疗伤,这才飞书药师让他紧赶慢赶地回师,明日便是中秋月盛,若错过了,一年里再难找这么好的日子!”

    刘文静一拍额头:“是了,明日是颜相时脱胎换骨的大喜日子,殿下记得转告颜大公子,刘某人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起身走了,李世民被他的冷语刺得呆愣当场,及至刘文静走至门槛,才叫了一声:“肇仁……”

    刘文静便在门槛停了一停:“颜相时出门时已有丽景门高手尾随而去,殿下放心,明日我绑也会将殿下的心头好绑来,让他续命。”

    说着一掀袍角走了,月白袍子隐在浓黑夜色中,竟如魂之远兮一般。

    至中夜,李世民还等在宏文馆,拿着半卷书有一搭没一搭看着,颜子睿推门而入时,倒吓了一跳,随即闷闷叫了声“殿下”。

    李世民笑:“酒喝多了,反而睡不着。闲来看书,呵呵。”

    颜子睿头也不回:“嗯。书拿倒了。”

    李世民手一抖,放下书干笑:“这个……夜也深了,相时不如歇了罢。”

    颜子睿自顾自翻箱倒柜地收拾。

    李世民吸了一口气,继续笑:“相时——”

    “我去朋友那。殿下保重。”颜子睿把包裹往肩上一甩,大踏步地往外走。

    李世民哗地起身,一把拉住:“说走就走,秦王府在你眼里不过一间客栈?!”

    颜子睿冷笑:“客栈?客栈至少还明码标价,掌柜断不会欺瞒客人,除非黑店!”

    李世民急道:“李靖他……他也有苦衷,并非要故意期满你!”

    “哼哼,他是杀人凶手,自然不会蠢到修书一封,请我去取他人头!只是按着年月,李靖已经跟着殿下打过好几场仗!他杀一门百十口,殿下不知?宏文馆众人不知?!我当初踏进秦王府门槛时,想必殿下得意得很罢!!”

    他说完甩袖便走,李世民拦他不住,情急下高声喊道:“你若走了,你师父便死无葬身之地!”

    颜子睿霍地转身,狠狠看着他:“你说甚么?!”

    “今日刚得的报,刘黑闼战败,你师父现在就在李元吉手里!”

    “我师父被李元吉抓了?”颜子睿失声道,“军报传到宫里了?花名册上可写了名字?李元吉他……他们现在何处?!”

    李世民终于略松一口气:“军报是呈到宫里了,但宫里公公传来消息,囚册上并无你师父名字。”他说着试探性地招招手,“军报我这有,相时,我们进屋慢慢说。”

    “多谢殿下美意。就在这儿说。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颜子睿道。

    朋友?李世民心下泛酸,消失半日,竟就多出了个朋友。但眼下情形还是先哄住了人再说,只得耐着性子道:“相时,李建成他们不到半月便可抵京,到时人犯一色打入天牢重重看守,再救人可就难了。”

    见颜子睿不言语,李世民趁热打铁:“而且李靖之事……原本有隐情,我敢立誓,他绝不是杀你满门的仇人,你可愿进屋,听我详说?”

    颜子睿动了动,李世民赶忙道:“若到时你还想走,我绝不拦你。”

    终是将人哄进了屋,虽然还一脸戒备,仿若竖了满身刺的刺猬。

    “军报呢?”颜子睿一踏进屋便冷冷问道。

    李世民忙不迭拿出来捧到眼前,颜子睿一目十行看过去,道:“刘黑闼死,手下死了大半,剩下被抓,逃了几个去突厥,都是不成气候的。李建成有了军功,太子之位暂时稳了。”

    李世民连忙称赞:“相时明断。”

    颜子睿充耳不闻:“眼下裴寂和刘文静的梁子算是结实了,当有张亮在洛阳,秦王府就有底气。几位将军手上也都有兵权,房杜两位先生在朝中向来低调,明面上裴寂也动不得。”

    李世民点头:“相时敏锐。”

    颜子睿一甩军报:“那些囚犯便是李建成的军功章,殿下既不能明着要人,私底下若有一点动作便可能被李元吉告到皇上那边。他二人现在是拿我师父作饵。只是,他们如何断定秦王府一定会上钩?”

    李世民一愣。

    颜子睿站起身:“殿下还是查查王府奸细罢,我师父,我自会去救。”

    李世民下意识去拉他,却被侧身让开,颜子睿面无表情:“殿下,或者可说一说李靖之事?”

    李世民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相时,我宁愿你永不知这鸩毒般的真相,即便眼下你逼问,我也想瞒得一时是一时。

    因此他问道:“相时,你信我么?”

    颜子睿皱着眉就要开口,李世民心一沉。然而他顿了顿,终是慢慢地点了头:“信。”

    “那……,我李世民说,我愿担保,李靖绝不是灭你满门的仇人,你可信我?”

    颜子睿眸色闪动,半晌,才极艰难地问道:“那仇人是谁?”

    李世民道:“相时,世上很多人,很多事,很难分清情仇和因果。那个仇人你迟早要知道,但相信我,你迟早有一日会知道真相,而那时,你绝不会希望这个真相由我,或别的甚么人告知你。”

    李世民走上前,深深看着颜子睿:“此外,还有一事,我也记得清楚。”

    颜子睿茫然问道:“甚么?”

    “你说过,只要我还是秦王,你这秦王亲随就做定了。”

    他说的轻而笃定,颜子睿侧过脸道:“我……知道。夜深了,殿下请回罢,我也要歇了。”

    李世民看了看宽敞的床榻,颜子睿疲惫地道:“殿下恕罪,我想一个人待着。”

    “好罢,”李世民无奈道,“你好好休息,我吩咐下明日李靖替你疗伤,别忘了。这也是为救你师父着想。”

正文 玖拾

    长安城仍旧无边繁华,而随着李建成和李元吉归期将近,朝堂上形式愈发滞重。

    八月十五节,因李建成二人尚未回京,高祖皇帝便传召让李世民夫妇进宫赏月,一家和乐,李世民千万个不愿,筵席间时不时便悄声问姜由:“相时怎样了?治好了吗?”

    等吃完筵席,李渊又留人在太极宫中歇息,长孙王妃见李世民满脸不情愿,便笑道:“原也不该推辞,只是承乾这几日足病又犯,疼得怎么哄都不止,臣妾实在是放心不下……”

    李渊便也不再强留,加之后宫尹德妃与王婕妤见不得李世民在宫里来去,一再差人来请,宴席也就散了。

    李世民火急火燎往回赶,进了秦王府直往宏文馆去,长孙氏咬了咬唇,终是没说什么,只等人走后,找来姜由:“姜椽属,我只问问,你若不便与我说,我也不强求。”

    姜由汗一下冒了:“娘娘垂问,属下惶恐。”

    长孙氏道:“殿下他……可是为了宏文馆那位都尉?”

    姜由只觉喉头一抽,几乎生生噎死。

    长孙氏叹了一声:“原不该我妇道人家多问的。罢了,你下去罢。”

    姜由抹着汗往外退,只听长孙氏又道:“且慢。”说着挥挥手,左右呈上一个捧盒,“听闻颜都尉抱恙,这里是几味珍品,宫里今日赏下的,你带去宏文馆罢,替我谢都尉一片丹心。”

    姜由捧着东西感叹:这是何等的度量啊!这位娘娘要不当过国母,那真可算是老天无眼了。

    却说宏文馆西首的偏殿里,李靖缓缓收了手,深秋的夜里,满脸满身都挂了汗。

    他走到外间时,坐等着的李世民忙起身问道:“如何?”

    李靖擦着脸道:“殿下放心,那方子必然管用。”

    李世民道:“药师如此笃定?”

    李靖道:“若末将猜得不错,依照那方子的字迹,那医者当是我的旧友。殿下还记得我曾提到过的虬髯客吗?”

    李世民不由笑道:“原来如此。相时现下如何?”

    李靖打趣道:“殿下对长孙娘娘也未曾如此上心罢!里面躺着呢,只消两日,他便可来取我项上人头啦!”

    李世民干笑两声:“咳咳……。这个,药师借一步说话,青城子之事还需……”

    李世民心中挂念颜子睿,三言两语交代完,便大步进了后殿,婢女刚抱过一床絮软的新被替颜子睿盖上,李世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过不一会儿,又有婢女端了汤药来,李世民接过道:“你们都下去罢。”

    然后他拨开颜子睿汗湿在额前的碎发,轻拍道:“相时,醒醒,吃药了。”

    颜子睿像是死跑了八百里,眼皮沉得几乎睁不开,花了好一阵才能看清眼前人,李世民拿了如意勺一口一口喂他,两人数日都不曾私下说过话,此时俱是尴尬。

    那药甚苦,等喝完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成了只苦胆,连呼出的气都是苦的。颜子睿熬不住微微皱了眉。

    李世民从托盘拿来莲花盏,里面盛了玫瑰花蜜熬的金丝蜜枣,李世民刚拿勺子舀了一个递到颜子睿嘴边,颜子睿却愣了。

    李世民只当他脾气又上来,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劝,只得也愣着。

    颜子睿定定看着那蜜枣,似要看出朵花来,李世民忍不住道:“相时——”

    颜子睿却张口吞了。

    李世民心下松了口气,道:“你好好歇息罢。”见颜子睿无甚反应,怅怅地替他掖好被角,只得走了。

    颜子睿缩在被子里发怔,蜜枣在口里囫囵盘着,甜得腻人。李世民并不知晓,颜子睿方才只是想到,那年洺水大帐中,他受了伤在李世民帐中养伤,那一碗苦渣渣的药后,李世民也是这么递来一颗蜜枣,哄小娃娃一般。

    回长安日久,这里太平安宁,纵然有纷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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