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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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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亲随迟疑着道:“大先生一向不爱出来走动,恐怕——”

    刘黑闼脸色一沉:“甚么恐怕!这唐童诡计多端,你只管去叫大先生,请不动就叫宋夫人去请!!!”

    而另一边,李世民见状当机立断,传令道:“下战车!车左兵在前,车右兵后撤归入弩机营,罗士信,你带一千步卒前去与驭兵会合,拨五十人清道!”

    罗士信领命而去,不一刻便带着人马冲到前线,唐军混乱军面即刻遏止,在罗士信指挥下有序地向汉东军冲杀而去,他战马嘶鸣作龙吟,一杆镔铁霸王枪远挑近刺,直舞得寒星点点,银光皪

    皪,摄人魂魄,不多时枪头就染得殷红。

    唐军兵卒受他感染,一时气势大盛,刹那间只见唐兵如怒海拍浪,挥刀舞戟地向汉东军冲杀而去,书写着“秦”的黑底金字旌旗在连片干戈中来回挥动,如浓烈的杀意在众人头顶翻卷。

    汉东军却也不弱,他们倚仗长刀占了先机,弩箭在空中与唐军的交错对冲。一直打到晌午,双方仍缠斗在一处不分胜负。

    李世民见久攻不下,眉头一直紧紧锁着。

    等过午,尉迟敬德与秦琼率部下相继投入战场,汉东军那边也替换兵力,双方仍是旗鼓相当。

    刘黑闼列出一字长蛇阵,李世民便敌之以二龙出水阵;刘黑闼指挥中部兵力突出相抗,李世民便二龙合围后撤,形成兜底阵;刘黑闼命兵力四处穿插、轮番攻击,李世民则拉出一半兵力成半合围的北斗七星阵。

    在指挥间隙,李世民凝视着战场道:“李绩和李神通打刘黑闼时,未曾说过刘黑闼擅于布阵,怎么士别三日,竟如此进步神速。”

    眼看日头西斜,唐军数度进攻,汉东军多番防守,洺漳交界处的浅水摊流血漂橹,尸横处处,面目大多龇聱胜鬼,更与碎冰和冻土掺杂成黑红颜色,恍惚一幅阿鼻地狱的惨状。

    李世民将众将召集起来,沉声道:“汉东军来了七千,此刻折损约摸两千,我军五千人,折损八百。再如此下去还是胜负难分,而王君廓的洺水只怕要城破。”

    尉迟敬德急道:“汉东贼可恶!他娘的一个个死了老子娘般不要命的打法,老子刀口都杀得卷刃了!”

    李世民伸手制止:“眼下不是着急的时候。战况越危急大家越要沉住气,稳住神。如今彻底打败

    刘黑闼胜算不大,但如果与洺水里应外合,杀退反贼或也未可知。”

    罗士信看着李世民道:“殿下的意思是……要突围进去部分兵力,先帮王君廓抵抗围城之困?”

    李世民点头道:“正是如此。”

    秦琼抱拳道:“末将愿前往!”

    尉迟敬德也道:“让老子去!杀死他龟儿子!”

    李世民道:“大家别急。眼下局势紧迫,汉东军占有地利,我们若贸贸然猛冲,只怕还是过不去。假使侥幸冲过去了,前有围城之卒,后有追杀之兵,若是不熟地形走进岔道圮地,岂不功亏一篑?”

    秦琼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道:“你想得不错,这带队的人必须是熟悉此间地貌之人。所以我派程名振去。”

    尉迟敬德看一眼正在前方领兵杀敌的程名振,嘿了一声,道:“殿下,不是我尉迟看不起他程将军,只是这程名振论武赶不上叔宝和我,文又不如罗老弟和相时,让他带兵,就算占了地利又能有屁用?”

    李世民闻言道:“程名振扔下永宁县逃回长安,我知道你们几个都看不上他。”说着看向罗士信道,“也就士信你和他还算有几分交情,所以,你这行军大总管我先代着,你跟程名振一起去。”

    罗士信领了命,尉迟敬德道:“那殿下,这突围的急先锋就交给我罢!我带上一千骑兵杀将过去,罗老弟就趁着那帮龟儿子被杀蒙的当儿突围他娘的!”

    李世民点头应允道:“正合我意。不过你带上的可不是骑兵,你要带的是那五十两装了绿矾油的霹雳车,让它们开道。我则带领骑兵撕开一个豁口,士信你立刻突围过去。”

    颜子睿张口欲言,李世民似料到一般:“相时,兵法常说将有五危,其中一条,爱民可烦——战场上若是过分顾惜人命,那离战败也不远了。且是范愿用此在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为过。”

    尉迟敬德见状,拍拍颜子睿的肩:“你能有刘文静一半心肠就好啦!打仗么,还能跟开慈善堂似的?他们多死个人,咱们不就多活计个兄弟嘛!”

    罗士信思索一刻,道:“殿下,既如此,不如在我突围之时,让王将军逆冲出来罢!”

    李世民问道:“为何?”

    罗士信道:“一来王将军守城多日,兵疲将乏,等我进驻以后,他们在洺水城内也是修养,还要消耗粮草,不如趁机出来。二来王将军守城与汉东军交锋多日,想必有不少相关情报,正好告与殿下,共商讨伐之计。”

    李世民点头道:“还是你仔细。事不宜迟,你们都下去部署罢,等我号令。”

    众将皆诺然。

    李世民看一眼颜子睿,只见他已经神色自若,见李世民看来,自嘲地笑道:“殿下不必挂心,我这妇人之仁的毛病虽然还常犯,好得却也越发快了。”

    李世民便笑着把个水囊递给他:“我叫人替你带的姜汤,还热乎着。”

    颜子睿看着水囊有些哭笑不得:“这算甚么?殿下也太小看我了些。”

    李世民把水囊塞给他:“你顾惜了自己,战场上与我也多一分助力。我一会儿带兵,还指望有能跟上白蹄乌脚程的。”说着便调转马头去骑兵队点兵。

    颜子睿看一眼手中的水囊,解开灌了几大口,只觉连肺腑都热起来,吐纳之间喷出的热气缭绕成乳白的雾花。喝过后他便把水囊挂在马鞍上,拍拍飒露紫,策马跟上李世民。

    晴了不多久的天又开始飘下零星霰雪,唐军兵卒冻得手足僵冷,不少人脸上已成一副木木然神

    色,站在那里几乎成个摆设。

    李世民早命人在后方支架生火,搁上几十大口深锅,投入大把生姜、大枣和朝天椒,煮成热腾腾的汤水,在兵卒替换的当口一人三大海碗火烧火燎地灌下肺腑,唐军战斗力不多时又回复六成。

    在巡视鼓舞了骑兵队伍、检查清点各处辎重装备,与众将核实作战计划后,万事具备的李世民命人登上距离洺水城最近的高坡,数十步卒手持藤牌把一旗手护在中心,那旗手手执黑红两色信旗,八方挥动,用唐军旗语将作战计划告知城内王君廓。

    不多时,洺水城内瞭望台上也有一人挥旗作答,李世民便整肃队伍,一勒缰绳,白蹄乌扬蹄龙吟,李世民抽出秦王印信——大羽鸣镝,角弓满张,鸣镝呼啸而去。

    接着李世民抽出百炼龙纹钢刀,刀锋寒光森然:“弟兄们,杀!”

    一千精骑嗷呜嘶吼着紧随李世民从高地俯冲而下,势如雪崩山塌。李世民的精骑之前,尉迟敬德左掌单提丈八长矛,右手执鞭作金蛇狂舞,带着数十辆霹雳车平地滚雷也似地飞驰奔突,而精骑身后,则是罗士信和程名振带领步卒骑兵各五百,浩浩荡荡压阵。

    洺漳交界对岸,刘黑闼一催马,道:“看这阵仗,李世民是掐头苍蝇在茅厕——要死(屎)闯啊!操他个唐童竖子!他要拼个鱼死网破,本王奉陪到底!”

    此时他身侧,一抬青呢软布笼合的步辇里传出声音:“汉东王,不可。”

    刘黑闼扭头一看唐军来势汹汹,双眼瞪出:“这生死关头还不拼,难不成大先生会借天兵来相抗?!”

    那个声音仍旧不温不火,半分中气也无的书生气:“汉东王息怒,且看那打头的是何阵势?”

    刘黑闼扫了一眼:“甚么阵势,全副家当都压上来的阵势!”

    那唤作大先生的说道:“这就是了,李世民岂是鲁莽之辈?此刻战况虽紧,却还未到决战之际,李世民何需倾力来战?”

    说话间,唐军已过浅水滩头,霹雳车像百来只巨蟹,以车左、右兵卒为大螯,狠厉逼将过来!

    刘黑闼气得发狂,一掀轿帘道:“大先生,你有甚么高招就说!别娘们似的唧唧歪歪,若没吩咐本王可要带着汉东子弟和李世民拼命去也!”

    步辇内,那人面如青玉,虽病容极深,神色却仍寡淡至极:“李世民必有诈。车、骑为战,势大于力,秦王只怕虚张声势的成分居多,且兵车能以铁蒺藜扰之。尔后汉东王若以步卒十人一组,持长矛结成刺猬兵,再组成针锋相对的箭矢阵,只要守住一点:步卒臂膊相挽,藤牌相接,只要汉东王不下令,虽死不能拆散,李世民便无计可施。如此,汉东王则可观战况,再作计较。”

    刘黑闼顿时转怒为喜道:“大先生果然再世诸葛!本王这就对付那唐童去!缠他个动弹不得,看能挣蹦到几时!”

    大先生将手伸进狐裘皮筒,阖眼靠道一边,并不理会这些。

正文 肆壹

    刘黑闼既号神勇,带起兵来自然风风火火。尉迟敬德带着霹雳车冲了不到十里地,汉东军已然集结成刺猬兵箭矢阵,眼看一个个玄铁的方块列阵在前,尉迟敬德吐了口唾沫道:“娘的,又是这龟儿子阵法!老子生平最恨这龟壳阵!”

    李世民见那箭矢阵虽然简单,和刺猬兵合用,对付猛攻的战车飞骑却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只扫了一眼阵仗,见每一方刺猬兵都肘臂勾挽,握着长矛四向刺出,便对身侧颜子睿道:

    “相时,你去汉东军是见他们由胜而骄,颇现散漫,可对?”

    颜子睿道:“千真万确。”

    李世民点点头,神色倏尔冷峻,对传令官道:“传我令,让尉迟敬德带战车冲入敌阵,立刻下手!”

    颜子睿心下一寒,果听那传令官长声道:“秦王有令,命尉迟将军带队杀入敌阵,即刻下手!”

    尉迟敬德会意,指挥战车以盾作掩,冒着林立长矛拼死冲入阵中,便大吼一声:“倒!”

    声出同时,只见数百霹雳车上中间架马持刀的驭兵跳下车座,一刀劈飞座驾的木板,露出两个大铁桶来,兵卒两人合抬,另一人得空揭盖子,只听闻数十声哗啦啦水声泼过,数不清的惨叫声伴随着皮肉甲衣的刺啦烧焦声瞬间爆发开来!汉东军的刺猬兵箭矢阵登时被冲出一个大豁口来!

    即便悍勇如尉迟敬德,听见这声音脸皮也仍不住一哆嗦,将金鞭在地上狠狠抽了一声,惊醒那些发怔的唐军道:“还等甚么!给我杀!!!”

    唐军回过神,趁着近前的汉东军无力还手之际一鼓作气,杀声不绝,且地上铁蒺藜也多被绿矾油浇烂,车行无阻,兵勇有加,唐军滞涩的攻势立时纾解,复又奔涌如潮。

    汉东军兵卒则陷在绿矾油挥发出的酸灼气味里正不辨东西,被泼到的伤兵疼得四处乱滚乱踩,箭矢阵一时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刘黑闼气得冒烟,在马上提了九环错金刀狂怒道:“维持阵型!若有不遵令者,杀无赦!”

    汉东军素来慑于刘黑闼军威,此时听他呼喝,便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又迅速集结成阵来,唐军虽奋力搏杀,仍被四处排挤,渐渐又有受困之势。

    李世民在白蹄乌上挺身纵观全局,只见汉东军在唐军的攻势下已经折损不少,阵势虽然新成,却远不如初时齐整。当下传令道:“传我令,尉迟敬德再倒!”

    那传令官声如洪钟,从唐军中间穿入尉迟敬德耳中,将四周的汉东军吓得心惊肉跳,方才那一幕修罗场般的景象还犹在眼前,而尉迟敬德已然下令道:“倒——!”

    这一声悍勇非常,只震得汉东兵卒七魂丢去六魄,打仗之人虽以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为荣,可如此惨绝人寰的死法实在叫人吓破了胆,且这一路胜仗打下来,哪里遭遇过这样的境况,当下再无人管刘黑闼的军令,各自举盾当头鼠窜而散,只恨不能多生出两只脚来,生怕给那绿矾油溅到一星半点。

    却说尉迟敬德一声令下,霹雳车上唐军的动作不知为何却慢上许多,眼见汉东军如惊兽四散,竟收了手,复又拿起刀戟一刻不迟地杀入阵去,顷刻汉东军又有百余人毙命。

    颜子睿愕然地看着李世民道:“殿下这是?”

    李世民一手提缰,一手挥刀斩杀,头也不回地道:“这叫将帅默契、兵不厌诈。我多少也得替尉迟积点德不是!”

    一时唐军复又得势,刘黑闼眼见要被唐军突入洺州城去,战况危急,顾不得问那大先生意见,只身提了九环错金刀纵马一跃,便突入战局之中,阔声道:“唐童小儿!你使奸计虐杀我汉东子弟,且看我汉东王神勇,提了你项上人头来!”说着就冲锋陷阵,竟也带着汉东军亲自杀来!

    李世民并不应他,只扭头对传令官道:“传我令,命尉迟下手!”

    颜子睿在马上吃了一惊:“不是说不——”

    然一声号令已然传去,尉迟敬德一竿子挑飞眼前一个汉东骑兵,嘶吼道:“霹雳车卒听令,下手!”

    登时剩下的数百铁桶尽数揭盖,颜子睿倒抽一口冷气,眼睁睁看那透明液体哗啦啦泼散出去!李世民死死看着前方,只待尉迟敬德一声令下,他也同时挥刀向前道:“我大唐威武,兄弟们,杀啊!!!”说完便一扬马鞭,朝汉东军猛冲而去,一千精骑当下如猛虎出山地杀了过去。

    而那边厢,那些汉东军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靠进绿矾油范围之内,这一愣一避的当口,尉迟敬德便瞅准了时机,一声令下霹雳车又推进数十丈,车左兵引弓射箭如飞,车右兵挺矛锐进速推,中间驭者刀气沉猛。

    而李世民带兵神速,奔袭如飞,不一刻便后来居上,李唐骑兵平日里都由李世民如突厥骑兵一般勤加操练,是李世民手下不逊于玄甲步卒的一张王牌,汉东军今日屡招重挫,如何能抵抗得来?

    如此数度激进,七千汉东军周密的守备终于被唐军生生撕开一道合不拢的豁口来!

    而唐军骑兵突入后,只听李世民一声“开!”,一千精骑忽而如云裂般分作两队,相背杀敌,中间渐渐空出一丈宽余的空地来,罗士信和程名振立刻策马如飞,带着前去洺水支援王君廓的唐军疾行而去!

    在拼杀之间,颜子睿注意到与他对面的汉东军步卒虽然浑身湿透,却居然颜面完好,分神一看,竟是水,这一愣神之间背后一支弩箭袭来,他尚未反手格挡,李世民已然一刀震开,道:“怎么又发愣?!”

    颜子睿道:“殿下这第二桶——”

    “第二桶是水!”李世民一面挥刀,一面答道,“有空想这些,还不如多斩几个敌人!”

    颜子睿长笑一声,再次投入战局之中。

    正打得兴起,只见汉东军的豁口尽头王君廓灰头土脸地冲出来,他几日未曾休整,此时盔甲脏乱,几乎没个人形,眼中布满血丝。而他身后竟然跟了一批本该随罗士信支援洺水的唐军步卒!

    王君廓见了李世民,当下哑声道:“殿下,末将该死!罗士信罗将军的援军被截了!!!”

    李世民大吃一惊道:“怎生被截的?那罗将军呢?”

    王君廓声音嘶哑地道:“汉东军已经尽数过河,操他娘的!想是事先周密布置过,他们来得鬼上身般一点动静没有!一直埋伏在洺水城外的土坡后,罗将军和程将军经过时,队列被他们中途斩断,与围城之兵前后夹击。那时末将已经带兵冲破薄弱口准备接应。幸得程将军熟悉地形,从小道绕了来!”

    李世民急道:“我问罗士信,罗士信和那些唐军都如何了?!”

    王君廓道:“罗将军和程将军已经突入城内,但只得三百骑兵一起进去!随后洺水又被围成了个铁桶!”

    李世民怒得吼了一声,终究死命按捺下来,沉声道:“定是那造桥摆阵之人伤我唐军千余兄弟性命!君阔你却是怎么出来的?”

    王君廓道:“末将该死!罗将军定要末将出来报信,把洺水城防的汉东军兵力部署告知殿下,末将等人在罗将军三百骑兵掩护下才得脱身,为此罗将军手底下又折损近百人!”

    李世民闻言不语,百炼龙纹钢刀在手里握得直现出白惨惨的指关节,他狠狠咬牙,寻思一刻,道:“我军现下虽然势头猛,但打过去遇上剩下那些以逸待劳的汉东军,定然讨不了好去!”

    说罢他策马一跃,赶到战阵中劈刀斩落数人,方觉胸中戾气稍稍平复,当机立断道:“相时,刘黑闼在这里,此人难缠得很,一会儿我带兵对付他,你去告诉尉迟,让他就立刻回撤,秦琼殿后,千万不能被汉东军瞧出端倪!”

    颜子睿得令,李世民腿腹一夹白蹄乌,转头向刘黑闼迎去。

    刘黑闼一把九环错金刀连撩带抹,霸道非常,直如鬼头刀般一招锁命,在他身周唐军横尸无算,一时竟无人敢上前与之对抗。

    李世民座下白蹄乌是马中天龙,颇通人性,见主人英勇无俦,自是作龙吟虎啸之态,一跃数丈,鬃毛飞扬,只几箭步便跨到刘黑闼面前。

    那刘黑闼受先汉东王窦建德礼遇颇厚,未尝报得知遇之恩,而窦建德擒于李世民之手,当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正面劈刀,断风有声:“唐童,你倒有胆来领死!”

    李世民百炼龙纹钢刀猛向左右,斜回圆转,正是刀法一势“独立八方”,秦王飒然笑道:“本王念你倒是个忠将,特来送你与你家窦主子地下相会!”

正文 肆叁

    刘黑闼闻言大怒:“满口胡言,死在眼前!你欠我大夏一国弑君血债,我今日便杀你祭我先王英魂!”

    刘黑闼说罢一催马,上步崩刀,悍然劈向李世民!

    李世民侧刀斜挂,与九环错金刀铿然相撞,口中道:“成王败寇,命当如此。你倒替他顾全名声,看你愚忠,我便赏你全尸罢!”

    两人针锋相对,言毕便缠斗到一处。

    这是两军将帅之间的斗阵,按规矩,闲杂人等一概不可插手,只待斗出个你高我低,才能作下一步计较,故颜子睿传了令奔着李世民金线黑底的帅旗而来,却见那两人钢刀相撞,火星迸溅,却丝毫无法,只得提着飒露紫缰绳在二人周围和那起军士一起静观战况,一时李世民与刘黑闼身周便撤出十丈见方的空地。

    二人斗到酣处,只见马作雷怒风嘶——李世民的白蹄乌一色纯鸦,刘黑闼□却是一匹五花青骥,两人马上较量,各自龙驹自然也分毫不让,白蹄乌一股黑电也似奔跳激烈,那五花马就如罡风夹杂着沙石席卷裹挟;白蹄乌昂扬鸣啸,五花马则响步崩地;白蹄乌激越,五花马也热烈,直看得人都眼花缭乱,有目力不好者便只能见一玄一花两色飞旋缭绕,煞是好看,却辨不出其中艰险。

    颜子睿却在一旁看得屏气凝神。

    常言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二人兵器虽有殊异,却都是长刀之属,且都是常年在沙场拼命的万人之将,刀法自然是全无花哨,诸般变化大都在手腕臂膊上,二人臂力如山崩海啸,一刀刀下去,全是搏命的杀招,只砍得星火迸溅、铿锵不绝,只杀得乾坤失色、天日无光!一时间,那雪也似凌厉刀锋四下乱扑,那风也似酷烈杀气呼啸奔腾,全都冷冽冽地随五官七窍灌进人的五脏六腑,叫人既惊惧难言,又忍不住也沸腾起一腔子热辣辣的战场热血来!

    四下的军士此刻哪里还有心呼喊助威,直恨不得生出满身的眼睛来看全、记住这一场旷古杀神相对厮杀一般的浓烈激战,这哪里是两个寻常将帅在两军之中的斗阵,这分明是极天之上的青龙黑虎莅临人间,要以无上杀意荡涤出一股乱世的瓢泼热血和淋漓战意来!

    在这亘古难遇的一战外,颜子睿紧紧扣死手中缰绳,眼中尽是那两人的炫目刀光,耳中恍恍然奔流过许多声音,年少的夙愿在其中如一块支楞出水的利石,水流一头撞上霎时飞花溅玉,当时陇州年中吟给青城子的那首诗炸雷般滚动在心间:狼籍丹黄窃自哀,高吟肺腑走风雷。不容明月沉天去,却有江涛动地来。

    却有江涛动地来呵!

    须眉在世,要的可不就是这一场酣战,一段沙场血热,一个千古英名!!

    又想起青城子临别赠言,不由感慨备至:师父早知自己脾性!也幸亏了师父的倾囊相授,自己才有如今!

    颜子睿这一刻思量间,李世民与刘黑闼已过百八十招去,刘黑闼素富“神勇”之名,原来行兵打仗就是一骑当先的先锋战将,李世民更不消说,你让他坐镇大后方还不如一刀剐了他!两人棋逢对手,撇开行兵布阵不谈,只说这武艺上真可谓是难分伯仲。二人开始还有试探之意,越是刀影交错、往来过招,就越是觉得大快平生,大有遭逢一生之劲敌的惺惺之感。

    刘黑闼天生神力,一双铁臂铜骨将那九环错金刀劈、扎、拉、砍,招招天崩地裂,往李世民头颈胸腋各处砍去,只怕挨上他一刀,神仙也没了性命!

    李世民却力度之外兼顾机巧。他刀剑枪棒皆通,刀法之中糅合诸般兵器变化,且他为人沉稳而不失变通,奇正之道运行自如,此刻双目精光外露,在刀光之中竟生出重瞳也似。

    他一柄百炼龙纹钢刀势走风雷、刃吃神鬼,俄而游龙在天,俄而蛟龙出水,且撩、抹、摊、截等诸多行处起承自如,滔滔不绝往刘黑闼周身密匝匝罩下,只觉一招一式连绵使出,碧落黄泉也逃不出他的掌控之中!

    颜子睿曾在灵妙宫书藏书阁中遍览古今名家武艺宗谱,却未曾想亲眼见到这说不出具体路数的军中枪棒刀剑,真是说不出的震撼!恰如猛灌下一坛烧刀子,粗粝的酒浆顷刻烧遍肺腑,那一份激烈直爽是任何一份精心酿造的仙露琼浆也难企及的气魄!

    众人一心都悬在这二人斗阵之上,却不意尉迟敬德已然带了唐军悄然回撤,秦琼一路殿后,等这二人彼此走过二百招,唐军主力已然走空,秦琼带兵走到此,见李世民竟亲身为饵,拖住刘黑闼主力,不由大骇之下复又大敬,情知此中万般凶险,然而二人周身刀光煌煌,岂有旁人插针之罅?

    因此饶他允称智将,情急之下竟也失了主意,正踌躇间,见颜子睿也在群围之中,灵光一闪,心下顿生一计,招来属下如此这般交代完。

    那属下不一刻便布置好,秦琼将他的虎头錾金枪冲天一指,四下唐军便大呼:“刘黑闼伏法!叛贼刘黑闼伏法!!叛贼刘黑闼伏法!!!”

    这一呼既出,那些离得远的汉东军又久不见汉东王,当下军中哗变,刘黑闼正凝神与李世民对战,闻言气得暴跳,分神之际险些被李世民的百炼龙纹钢刀一个撩尾将下巴削下!

    气急之下刘黑闼大骂道:“李世民小儿!你这使的甚么下三滥招数?!”

    李世民大笑道:“我与你堂堂正正对刀,何来的下三滥招数?”心下却知必是唐军已安然回撤,手下给他讯号让他脱身。只这刘黑闼缠得甚紧,一时却也不得退路。

    而颜子睿早在唐军第一声呼出时便回头看去,他目力精锐,果见秦琼在远处与他示意,他心下略一沉吟,胸中已然有了计较,便不动声色在唐军中渐渐走动,直至行到距刘黑闼身后的汉东军不盈十丈,手下翻转,一柄兵卒常规配备的匕首便滑入手心。

    此时众人目光都被李、刘二人牵引,颜子睿瞅准刘黑闼发怒时机,发全身真气到小臂,接着手腕一抖,有几个汉东军只见眼前一花,一件物事嗖地飞过,也不知生出了什么事端。过了一刻,只见刘黑闼的帅旗竟然咯啦一声折断!

    这变故可非同小可!

    要知道千人以上两军对垒,由于人数过巨,四方间距过长,通常看不到主帅,此时那面帅旗便如主帅亲身,是三军所倚所向,因此对在战场厮杀的兵卒来说,将在旗在,将死旗倒,这几乎是每人心军法铁律般的认知。如今刘黑闼帅旗一倒,唐军再煽风点火地四下乱喊,汉东军岂阵脚大乱!

    颜子睿这一发已然凝聚全力,一镖挥出看似寻常,其锐不可当却丝毫不下李世民当日在洺州城外对着范愿放的破空一箭,且其角度之刁钻,力量之拿捏,差时之稳妥,行状之避人耳目,已叫众人无所察觉,又让那执旗好手无从维护。

    只是他有伤在身,真气一出,眼前登时一迷,他在马上晃了一晃,待强自稳住心神,喉头已然腥甜,忙忙低头便咳出一口血来,喷在飒露紫颈鬃之上,燕紫色泽中立时开出一蓬黑红。

    颜子睿自嘲地笑骂一声:“呸,小爷英雄还没做成,倒成个病痨,真晦气!”

    而这变化陡生的刹那,刘黑闼已经心烦气躁,他身为主帅,自然稳定军心为先,这么焦躁起来,刀法便乱了一分,刀意却也更暴烈。那九环错金刀一瞬猛回,再一提刀下剁,端的沉猛。

    李世民却看出其中破绽,当下闪身斩腰,百炼龙纹钢刀斜出如探,手腕巧劲一旋,便粘住刘黑闼刀面,拉刀转环,将刘黑闼刀力化去大半,趁刘黑闼未及变招之际,李世民一式海底捞月作惊上

    取下之势,刘黑闼大惊之下勉强回了一招钻身探海,已经落了下乘。

    李世民度刘黑闼必回刀自保,当下策马回跃,刘黑闼撤刀当胸以防不测,却只见李世民那白蹄乌精猛一跳,堪堪掠开七八丈,他一怒之下刚要开骂,冷不丁李世民一箭突至,刘黑闼大惊,仰面避过,李世民已经走得远了,戏谑的声音还遥遥传来:“我行奇正兵法,你却当作草莽蛮斗,可惜你那一口好刀!”

    秦琼已布下兵卒护他全身而退,闻言笑道:“只怕刘黑闼要气上一宿,殿下也忒任性。”

    李世民大笑道:“他刘黑闼只懂江湖草莽规矩,全不知打仗机要,怪得谁去?他要和我斗刀法,我却还要顾惜唐军数千性命、以后数场战役,哪来闲心与他练刀?”

    秦琼忍俊不禁:“若不是殿下以身犯险,末将倒也要钦赞一番。”

    李世民道:“你到底还是怪我让为难了。”笑了一刻,道,“你那一手射敌帅旗的功夫着实了得,我却不知你何时藏了这么一招绝技?”

    秦琼道:“殿下高估末将了。这还亏得相时机灵,我只一个眼神,他就——”说着四下找寻一番,讶异道,“我道他跟着殿下一起,这人一时却去了哪里?”

    李世民也随即环顾张望,却不见人影,焦急之下忽而道:“天!我竟忘了!他眼下动不得真气!”

    此言一出,李世民与秦琼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慌。可是眼下雪由小及大,纷纷扬扬盖下来,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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