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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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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次日,二侯升殿坐下,众将官参谒毕,邓昆曰:“关中将寡兵微,昨日临阵,果然姜尚用兵有法,所助者又是些道术之士。国事艰难,如之奈何?”卞吉曰:“国家兴隆,自有豪杰来佐,又岂在人之多寡哉!”邓昆曰:“卞将军之言虽是,但目下难支,奈何?”卞吉曰:“今关外尚有此幡,阻住周兵,料姜尚不能过此。”芮吉听了他二人说话,心中自忖:“邓昆已有意归周。”不觉至晚,饮了数杯,各散。邓昆令心腹人密请芮侯饮酒,芮吉闻命,欣然而来。二侯执手至密室相叙,左右掌起烛来,二侯对面传杯。正是:
  二侯有意归真主,自有高人送信来。
  且不言二侯正在密室中饮酒,欲待要说心事,彼此不好擅出其口。只见子牙在营中运筹取关,又多了那首幡阻在路上,欲别寻路径,又不知他关中虚实,黄飞虎等下落,无计可施。忽然想起土行孙来,遂唤土行孙吩咐:“你今晚可进关去,如此如此,探听,不得有误。”土行孙得令,把精神抖擞,至一更时分,径进关来。先往禁中,来看南宫适等三人。土行孙见看守的尚未曾睡,不敢妄动,却往别处行走。只见来至前面,听得邓、芮二侯在那厢饮酒,土行孙便躲在地下听他们说些什麽。
  只见邓昆屏退左右,笑谓芮吉曰:“贤弟,我们说句笑话,你说将来还是周兴,还是纣兴?你我私议,各出己见,不要藏隐,总无外人知道。”芮侯亦笑曰:“兄长下问,使弟如何敢尽言。若说我等的识见洪远,又有所不敢言;若是模糊应答,兄长又笑小弟是无用之物,弟终讷于言。”邓昆笑曰:“我与你虽为各姓,情同骨肉,此时出君之口,入吾之耳,又何本心之不可说哉。贤弟勿疑!”
  芮吉曰:“大丈掞既与同心之友谈天下政事,若不明目张胆倾吐一番,又何取其能担当天下事,为识时务之俊杰哉。据弟愚见,你我如今虽奉敕协同守关,不过强逆天心民意,是岂人民之所愿者也!今主上失德,四海分崩,诸侯叛乱,思得明主,天下事不卜可知。穇周武仁德播布四海,姜尚贤能,辅相国务,又有三山五岳道术之士为之羽翼,是周日强盛,汤日衰弱,将来继商而有天下者,非周武而谁?前者会战,其规模气宇已自不同。但我等受国厚恩,惟以死报国,尽其职耳。承长兄下问,故敢以实告,其他非我知也。”
  邓昆笑曰:“贤弟这一番议论,足见洪谋远识,非他人所可及者,但可惜生不逢时,遇不得其主耳。将来纣为周掳,吾与贤弟不过徒然一死而已。愚兄固当与草木同朽,只可惜贤弟不能效古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以展贤弟之才。”言罢,谘嗟不已。
  芮吉笑曰:“据弟察兄之意,兄已有意归周,故以言探我耳。弟有此心久矣,果长兄有意归周,弟愿随鞭镫。”邓昆忙起身慰之曰:“非不才敢蓄此不臣之心,只以天命人心卜之,终非好消息,而徒死无益耳。既贤弟亦有此心,正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只吾辈无门可入,奈何?”芮吉曰:“慢慢寻思,再乘机会。”二人正商议绸缪,已被土行孙在地下听得详细,喜不自胜,思想:“不若乘此时会他一会,有何不可?也是我进关一场,引进二侯归周,也是功绩。”正是:
  世间万事由天数,引得贤侯归武王。
  话说土行孙在黑影里钻将上来,现出身子,上前言曰:“二位贤侯请了!要归武王,吾与贤侯作引进。”道罢,就把邓、芮二侯吓得半晌无言。土行孙曰:“二侯不要惊恐,吾乃是姜元帅麾下二运督粮官土行孙是也。”邓、芮二侯听毕,方才定神,问曰:“将军为何夤夜至此?”土行孙曰:“不瞒贤侯说,奉姜元帅将令,特来进关探听虚实。适才在地下听得二位贤侯有意归周,恨无引进,故敢轻冒,致惊大驾,幸勿见罪。若果真意归周,不才预为先容。吾元帅谦恭下士,决不致有辜二侯之美意也。”邓、芮二侯听说,不胜欣喜,忙上前行礼曰:“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迎迓,望勿见罪。”邓昆复挽土行孙之手,叹曰:“大抵武王仁圣,故有公等高明之士为之辅弼耳。不才二人昨日因在阵上,见武王与姜元帅俱是盛德之士,天下不久归周,今日回关,与芮贤弟商议,不意为将军得知,实吾二人之幸也。”土行孙曰:“事不宜迟。将军可修书一封,俟我先报知姜元帅,候将军乘机献关,以便我等接应。”邓昆急忙向灯下修书,递与土行孙,曰:“烦将军报知姜元帅,设法取关。早晚将军还进关来,以便商议。”土行孙领命,把身子一晃,无影无形去了。二侯看了,目瞪口呆,谘嗟不已。有诗赞之,诗曰:
  暗进临潼察事奇,二侯共议正逢时。
  行孙引进归明主,不负元戎托所知。
  话说土行孙来至中军,刚有五鼓时分,子牙还坐在后帐中等土行孙消息。忽然土行孙立于面前,子牙忙问其“进关所行事体如何?”土行孙曰:“弟子奉命进关,三将还在禁中,因看守人不曾睡,不敢下手。复行至邓、芮二侯密室,见二人共议归周,恨无引进,被弟子现身见他,二侯大悦,有书在此呈上。”子牙接书,灯下观看,不觉大喜:“此真天子之福也!再行设策,以候消息。”令土行孙回帐。不表。
  且说邓、芮二侯次日升殿坐下,众将来见。邓昆曰:“吾二人奉敕协守此关,以退周兵。昨日会战,未见雌雄,岂是大将之所为。明日整兵,务在一战以退周兵,早早班师以复王命,是吾愿也。”欧阳淳曰:“贤侯之言是也。”当日整顿兵马,一宿晚景不题。次日,邓昆检点士卒,炮声响处,人马出关,至周营前搦战。邓昆见幽魂白骨幡竖在当道,就在这幡上发挥,忙令卞吉:“将此幡去了。”卞吉大惊曰:“贤侯在上:此幡是无价之宝,阻周兵全在于此;若去了此幡,临潼关休矣。”芮吉曰:“吾乃是朝廷钦差官,反走小径;你为偏将,倒行中道,周兵观之,深为不雅。纵有常胜,亦不为武。理当去了此幡。”卞吉自思:“若是去了此幡,恐无以胜敌人;若不会,彼为主将,我岂可与之抗礼。今既为父亲报仇,岂惜此一符也。”卞吉马上欠身曰:“二位贤侯不必去幡,请回关中一议,自然往返无碍耳。”
  邓、芮二侯俱进了关,卞吉忙画了三道灵符,邓、芮二侯每人一道,放在幞头悰面。欧阳淳一道放在盔里,复出关来,数骑往幡下过,就如寻常。二侯大喜。及至周营,对军政官曰:“报你主将出来答话。”探马报入中军,子牙即忙领众将出营。邓昆大呼曰:“姜子牙,今日与你共决雌雄也!”拍马杀入阵中来。只见子牙背后有黄飞彪、黄飞豹二马冲出,接住邓、芮二侯厮杀。四骑相交,正在酣战之下,卞吉看不过,大呼曰:“吾来助战,二侯勿惧!”武吉出马,接住大战。只见卞吉拨马往幡下就走,武吉不赶。子牙见只有邓、芮二侯相战,忙令鸣金,两边各自回军。
  子牙看见邓、芮四将往幡下径自去了,心中着实迟疑。进营坐下,沉吟自思:“前日只是卞吉一人行走得,余则昏迷;今日如何他四人俱往幡下行得?”土行孙曰:“元帅迟疑,莫不是为着那幡下他四人都走得麽?”子牙曰:“正为此说。”土行孙曰:“这有何难,候弟子今日再往关内去走一遭,便知端的。”子牙大喜曰:“当宜速行。”
  当晚初更,土行孙进关,来至邓、芮二侯密室。二侯见土行孙来至,不胜大喜曰:“正望公来!那幡名唤幽魂白骨幡,再无法可治。今日被我二人刁难他,他将一道符与我们顶在头上,往幡下过,就如平常,安然无事。足下可持此符献与姜元帅,速速进兵,吾自有献关之策也。”土行孙得符,辞了二侯,往大营来,见子牙备言前事。子牙大喜,取符一看,子牙已识得符中妙诀,取朱砂书符,吩咐众将。不知卞吉吉凶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渑池县五岳归天
  诗曰:
  渑池小县亦屏商,主将英雄却异常。
  吐雾神驹真鲜得,地行妙术更难量。
  二王年少因他死,五岳奇谋为尔亡。
  惟有智多杨督运,腾挪先杀老萱堂。
  话说子牙将所用之符画完,吩咐军政官擂鼓,众将上帐参见。子牙曰:“你众将俱各领符一道,藏在盔内,或在发中亦可。明日会战,候他败走,众将先赶去,抢了他的白骨幡,然后攻他关隘。”众将听毕,领了符命,无不欢喜。次日,子牙大队而出,遥指关上搦战。探马报知,邓、芮二侯命卞吉出马,卞吉领令出关,可怜:
  丹心枉作千年计,死到临头尚不知。
  卞吉上马出关,径往幡下来,大呼曰:“今日定拿你成功也!”纵马摇戟,直奔子牙。只见子牙左右一干大小将官冲杀过来,把卞吉围在垓心,锣鼓齐鸣,喊声四起,只杀得烟雾迷空。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杀气漫漫锁太华,戈声响亮乱交加。
  五关今属西岐主,万载名垂赞子牙。
  话说卞吉被众将困在垓心,不能得出,忽然一戟刺中赵丙肩窝,赵丙闪开,卞吉乘空跳出阵来,径往幡下逃去,周营一干众将随后赶来。卞吉哪知暗里已漏消息,尚自妄想拿人。卞吉复兜回马,伺候家将拿人,只见数将赶过幡下,径杀奔前来。卞吉大惊曰:“此是天丧成汤社稷,如何此宝无灵也!”不敢复战,遂败进关来,闭门不出。子牙也不赶他,命诸将先将此幡收了。韦护取了降魔杵,又将雷震子黄金棍取了,掌鼓回营。且说卞吉进关来,见邓、芮二侯。不知二侯已自归周,就要寻事处治卞吉。忽报:“卞吉回见。”行至阶下,芮吉曰:“想今日卞将军擒有几个周将。”卞吉曰:“今日末将会战,周营有十数员大将围裹当中,末将刺中一将,乘空败走,引入幡下,以便擒拿他几员;不知何故,他众将一拥前来,俱往幡下过来。此乃天丧成汤,非末将战不胜之罪也。”芮吉笑曰:“前日擒三将,此幡就灵验,今日如何此幡就不准了?”邓昆曰:“此无他说,卞吉见关内兵微将寡,周兵势大,此关难以久守,故与周营私通,假输一阵,使众将一拥而入,以献此关耳。幸军士随即紧闭,未遂贼计,不然吾等皆为掳矣。此等逆贼,留之终属后患。”喝令两边刀斧手:“拿下枭首示众!”可怜!正是:
  一点丹心成画饼,怨魂空逐杜鹃啼。
  卞吉不及分辩,被左右拿下,推出帅府,即时斩了首级号令。欧阳淳不知其故,见斩了卞吉,目瞪口呆,心下茫然。邓、芮二侯谓欧阳淳曰:“卞吉不知天命,故意逗留军机,理宜斩首。我二人实对将军说:方今成汤气数将终,荒淫不道,人心已离,天命不保;天下诸侯久已归周,只有此关之隔耳。今关中又无大将足抵周兵,终是不能拒守。不若我等与将军将此关献于周武,共伐无道。正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且周营俱是道术之士,我等皆非他的对手。固然我与你俱当死君之难,但无道之君,天下共弃之,你我徒死无益耳。愿将军思之。”
  欧阳淳大怒,骂曰:“食君之禄,不思报本,反欲献关,甘心降贼,屈杀卞吉,此真狗彘之不若也!我欧阳淳其首可断,其身可碎,而此心决不负成汤之恩,甘效辜恩负义之贼也!”邓、芮二侯大喝曰:“今天下诸侯尽已归周,难道俱是负成汤之恩者?只不过为独夫戕虐生民,万姓涂炭。周武兴吊民伐罪之师,汝安得以叛逆目之?真不识天时之匹夫!”欧阳淳大呼曰:“陛下误用奸邪,反卖国求荣,吾先杀此逆贼,以报君恩!”仗剑来杀邓、芮二侯。二侯亦仗剑来迎,杀在殿上,双战欧阳淳。欧阳淳如何战得过,被芮吉吼一声,一剑砍倒欧阳淳,枭了首级。正是:
  为国亡身全大节,二侯察理顺天心。
  话说二侯杀了欧阳淳,监中放出三将。黄飞虎上殿来,见是姨丈邓昆,二人相会大喜,各诉衷肠。芮吉传令:“速行开关。”先放三将来大营报信。三将至辕门,军政官报入中军,子牙大喜,忙令进帐来。三将至中军见礼毕,子牙问其详细,只见左右报:“邓昆、芮吉至辕门听令。”子牙传令:“令来。”二侯至中军,子牙迎下座来,二侯下拜,子牙搀住,安慰曰:“今日贤侯归周,真不失贤臣择主而仕之智!”二侯曰:“请元帅进关安民。”子牙传令,催人马进关,武王亦起驾随行。大军就地欢呼,人心大悦。武王来至帅府,查过户口册籍。关中人民父老,俱牵羊担酒,迎迓王师。武王命殿前治宴,管待东征大小众将,犒赏三军。住了数日,子牙传令:“起兵往渑池县。”好人马!一路上怎见得,有诗赞之,诗曰:
  杀气迷空千里长,旌旗招展日无光。
  层层铁钺锋如雪,对对钢刀刃如霜。
  人胜登山豺虎猛,马过出水蟒龙刚。
  渑池此际交兵日,五岳齐遭剑下亡。
  话说子牙人马在路前行,不一日,探马报曰:“启元帅:前至渑池县了,请令定夺。”子牙传令:“安营。”点炮呐喊。话说渑池县总兵官张奎听得周兵来至,忙升帅府坐下。左右有二位先行官,乃是王佐、郑椿,上厅来见张奎。奎曰:“今日周兵进了五关,与帝都只有一河之隔,幸赖吾在此,尚可支撑。”张奎打点御敌。且说姜元帅次日升帐,命将出军,忽报:“有东伯侯差官下书。”子牙传令:“令来。”差官至军前行礼毕,将书呈上。子牙拆书观看。子牙看书毕,问左右曰:“如今东伯侯姜文焕求借救兵,我这里必定发兵才是。”旁有黄飞虎答曰:“天下诸侯皆仰望我周,岂有坐视不救之理。元帅当得发兵救援,以安天下诸侯之心。”子牙传令,问:“谁去取游魂关走一遭?”旁有金、木二吒欠身曰:“弟子不才,愿去取游魂关。”子牙许之,分一枝人马与二人去了。不表。
  且说子牙吩咐:“谁去渑池县取头一功?”南宫适应声愿往,领令出营,至城下搦战。张奎闻报,问左右先行:“谁人出马?”有王佐愿往,领兵开放城门,来至军前。南宫适大呼曰:“五关皆为周有,只此弹丸之地,何不早献,以免诛身之祸。”王佐骂曰:“无知匹夫!你等叛逆不道,罪恶贯盈,今日自来送死也!”纵马舞刀来取,南宫适手中刀拍面交还。战有二三十回合,被南宫适手起刀落,早把王佐挥为两段。南宫适得胜回营报功,子牙大喜。只见报马报进城来,张奎闻报,王佐失机,心下十分不快。次日,又报:“周将黄飞虎搦战。”郑椿出马,与黄飞虎大战二十合,被黄飞虎一枪刺于马下,枭了首级回营。子牙大喜。
  话说张奎又见郑椿失利,着实烦恼。子牙见连日斩他二将,命左右军士一齐攻城。众将率领军士,放炮呐喊,前来攻城。城上士卒来报张奎,张奎在后厅闻报,与掞人高兰英商议:“如今孤城难守,连折二将,如之奈何?”高兰英曰:“将军有此道术,穇且又有坐骑可以成功,何惧贼兵哉?”奎曰:“掞人不知,五关之内多少英雄,俱不能阻逆,一旦至此,天意可知。今主上犹荒淫如故,为臣岂能安于枕席。”掞妻正议,又报:“周兵攻城甚急。”张奎即时上马提刀,掞人掠阵;开放城门,一骑当先。只见子牙门下众将左右分开,张奎大呼曰:“姜元帅慢来!”子牙上前曰:“张将军,你可知天意?速速早降,不失封侯之位;若自执迷不悟,与五关为例。”
  张奎笑曰:“你逆天罔上,侥幸至此,量你今日死无葬身之地矣。”子牙笑曰:“天时人事,不问可知,只足下迷而不悟耳。此去朝歌不过数百里,一河之隔,四面八方,天下诸侯云集,谅你区区弹丸之地,投鞭可实,何敢拒吾师哉!此正谓大厦将倾,一木安能支撑,徒自取灭亡耳!”张奎大怒,催开马,使手中刀,飞来直取子牙。后面姬叔明、姬叔升二殿下走马大呼:“少冲吾阵!”两条枪急架忙迎。好张奎!使开刀力战二将。有诗为证:
  臂膊抡开好用兵,空中各自下无情。
  吹毛利刃分先后,刺骨尖锋定死生。
  恶战止图麟阁姓,苦争只为史篇名。
  张奎刀法真无比,到处成功定太平。
  话说姬叔明等二将见战张奎不下,二位殿下掩一枪,诈败而走,指望回马枪挑张奎。不知张奎的坐骑甚奇,名为“独角乌烟兽”,其快如神。张奎让二将去有三四射之地,他把马上角一拍,那马如一阵乌烟,似飞云掣电而来。姬叔明听得有人追赶,以为得计时,不意张奎已至后面,措手不及,被张奎一刀挥于马下。姬叔升见其兄落马,及至回马,又被张奎顺手一刀,也是两段。可怜金枝玉叶,一旦遭殃!子牙大惊,急鸣金收兵。张奎也掌鼓进城。子牙见折了二位殿下,收军回营,心下不乐。武王闻知丧了二弟,掩面而哭,进后营去了。张奎连斩二将,心中甚喜。掞妻二人商议,具表进朝歌。不题。
  且言子牙闷坐帐上,谓诸将曰:“料渑池不过一小县,反伤了二位殿下!”只见众将齐说:“张奎的马有些奇异,其快如风,故此二位殿下措手不及,以致丧身。”众将正猜疑时,忽报:“北伯侯崇黑虎至辕门求见。”子牙传令:“请来。”崇黑虎同文聘、崔英、蒋雄上帐来,参谒子牙。子牙忙下帐,迎接上帐,各叙礼毕,子牙曰:“君侯兵至孟津几时了?”黑虎曰:“不才自起兵取了陈塘关,人马已至孟津扎营数月矣。今闻元帅大兵至此,特来大营奉谒,愿元帅早会诸侯,共伐无道。”子牙大喜。有武成王与崇黑虎相见,感谢黑虎曰:“昔日蒙君侯相助,擒斩高继能,此德尚未图报,时刻不敢有忘,铭刻五内。”彼此逊谢毕。子牙吩咐营中治酒,管待崇黑虎等。正是:
  死生有数天生定,“五岳”相逢绝渑池。
  当日酒散。次日,子牙升帐,众将参谒。忽报:“张奎搦战。”哨马报入中军,子牙问:“今日谁人战张奎走一遭?”崇黑虎曰:“末将今日来至,当得效劳。”只见文聘、崔英、蒋雄三人也要同去,子牙大喜。四将同出大营,领本部人马摆开,崇黑虎催开了金睛兽,举双板斧,飞临阵前,大呼曰:“张奎!天兵已至,何不早降,尚敢逆天,自取灭亡哉!”张奎大怒,骂曰:“无义匹夫!你乃是弑兄图位,天下不仁之贼,焉敢口出大言!”催开马,使手中刀飞来直取。崇黑虎举双斧,急架忙迎。文聘大怒,发马摇叉,冲杀过来。崔英八楞锤一似流星;蒋雄的抓绒绳飞起;一齐上前,把张奎裹在当中。却说子牙在帐上见黄飞虎站立在旁,子牙曰:“黄将军,崇侯今日会战,你可去掠阵助他,也不负昔日崇侯曾为将军郎君报仇。”黄飞虎领令出营,见四将与张奎大战,黄飞虎自思:“吾在此掠阵,不见我之情分,不若走骑成功,何不为美。”黄飞虎将五色神牛催开,大呼曰:“崇君侯,吾来也!”此正是“五岳逢七杀”,大抵天数已定,毕竟难逃。只见五将裹住张奎,这场大战。怎见得,有赞为证:
  只杀得愁云惨淡,旭日昏黄。愁云惨淡,征夫马上抖精神;旭日昏黄,儿郎对阵施勇猛。号带飘扬,千条瑞彩满空飞;剑戟参差,三冬白雪漫阵舞。崇黑虎双板斧纷纭上下;文聘的托天叉左右交加;崔英的八楞锤如流星荡漾;蒋雄的五爪抓似蒺藜飞扬;黄飞虎长枪如大蟒出穴;好张奎,敌五将,似猛虎翻腾。刀架斧,斧劈刀,叮当响亮;叉迎刀,刀架叉,有叱咤之声;锤打刀,刀架锤,不离其身;抓分顶,刀掠处,全凭心力;枪刺来,刀隔架,纯是精神。五员将鞍鞒上各施巧妙,只杀得刮地寒风声拉杂,荡起征尘飞铠甲,渑池城下立功勋,数定“五岳”逢“七杀”。
  话说五将把张奎围在垓心,战有三四十回合,未分胜负。崇黑虎暗思:“既来立功,又何必与他恋战。”把坐下金睛兽一兜,跳出圈子,诈败就走,好放神鹰。四将知机,也便拨马跟黑虎败走。他不知张奎坐骑其快如风,也是“五岳”命该如此,只见张奎等五将去有三二箭之地,把马顶上角一拍,一阵乌烟,即时在文聘背后,手起一刀,把文聘挥于马下。崇黑虎急用手去揭葫芦盖,已是不及,早被张奎一刀砍为两段。崔英勒回马来时,张奎使开刀又战三将。忽然桃花马走,一员女将用两口日月刀,飞出阵来,乃是高兰英来助张奎。这妇人取出个红葫芦来,祭出四十九根太阳金针,射住三将眼目,观看不明,早被张奎连斩三将下马。可怜五将一阵而亡!有诗为证,诗曰:
  五将东征会渑池,时逢七杀数应奇。
  忠肝化碧犹啼血,义胆成灰永不移。
  千古英风垂泰岳,万年禋祀祝嵩尸。
  五方帝位多隆宠,应念当时报国恩。
  话说张奎连诛五将,哨马报与子牙,子牙大惊:“如何就诛了五将?”掠阵官备言张奎的马有些厉害,故此五将俱措手不及,以致失利。子牙见折了黄飞虎,着实伤悼。正寻思之间,忽报:“杨戬催粮至辕门等令。”子牙传令:“令来。”至中军,参谒毕,禀曰:“弟子督粮已进五关,今愿缴督粮印,随军征伐立功。”子牙曰:“此时将会孟津,也要你等在中军协助。”杨戬立在一旁,听得武成王黄将军已死,杨戬叹曰:“黄氏一门忠烈,父子捐躯以为王室,不过留清芬于简编耳!”又问:“张奎有何本领,先行为何不去会他?”哪吒曰:“崇君侯意欲见功,不才先要让他,岂好占越?不意俱遭其害。”
  正言间,只见左右来报:“张奎搦战。”有黄飞彪愿为长兄报仇,子牙许之,杨戬掠阵。黄飞彪出营,见张奎也不答话,挺枪直取,张奎的刀急架忙迎。两马相交,一场大战,约有二三十合。黄飞彪急于为兄报仇,其力量非张奎对手,枪法渐乱,被张奎一刀挥于马下。杨戬掠阵,见张奎把黄飞彪斩于马下,又见他的马顶上有角,就知此马有些原故,“待吾除之!”杨戬纵马摇刀,大呼曰:“张奎休走!吾来也!”张奎问曰:“你是何人,也自来取死?”杨戬答曰:“你这匹夫,屡以邪术坏吾诸将,吾特来拿你,碎犼万段,以泄众将之恨!”举三尖刀劈面砍来,张奎手中刀急架相还。二马相交,双刀并举。怎见得一场大战,有赞为证,赞曰:
  二将棋逢敌手,阵前各逞豪强。翻来覆去岂寻常,真似一对虎狼形状。这一个会腾挪变化,那一个会搅海翻江。刀来刀架两无妨,两个将军一样。
  话说张奎与杨戬大战,有三十回合,杨戬故意卖个破绽,被张奎撞个满怀,伸出手抓住杨戬腰带,拎过鞍鞒。正是:
  张奎今日擒杨戬,眼见丧了黑烟驹。
  张奎活捉了杨戬,掌鼓进县,升厅坐下,令:“将周将推来!”左右将杨戬拥至厅前,杨戬站立。张奎大喝曰:“既被吾擒,为何不跪?”杨戬曰:“无知匹夫!我与你既为敌国,今日被擒,有死而已,何必多言!”张奎大怒,命左右:“推出斩首号令!”只见左右将杨戬斩讫,持首级号令。张奎方欲坐下,不一时,只见管马的来报:“启老爷得知:祸事不小!”张奎大惊:“什麽祸事?”管马的曰:“老爷的马好好的掉下头来。”张奎听得此言,不觉失色,顿足曰:“吾成大功,全仗此乌烟兽,岂知今日无故掉下头来!”正在厅上急得三犼神暴跳,七窍内烟生,忽报:“方才被擒的周将又来搦战。”张奎顿然醒悟:“吾中了此贼奸计!”随即换马,提刀在手,复出城来。一见杨戬,大骂:“逆贼擅坏吾龙驹,气杀我也!怎肯干休?”杨戬笑曰:“你仗此马伤吾周将,我先杀此马,然后再杀你的驴头!”张奎切齿大骂曰:“不要走!吃吾一刀!”使开手中刀来取,杨戬的刀急架相迎。又战二十合,杨戬又卖个破绽,被张奎又抓住腰内丝绦,轻轻拎将过去,二次擒来。张奎大怒曰:“这番看你怎能脱去!”正是:
  张奎二次擒杨戬,只恐萱堂血染衣。
  张奎捉了杨戬进城,坐在厅上。忽报,后边掞人高兰英来至面前,因问其故。张奎长吁叹曰:“夫人,我为官多年,得许大功劳,全仗此乌烟兽。今日周将杨戬用邪术坏吾龙驹,这次又被我擒来,还是将何法治之?”掞人曰:“推来我看。”传令:“将杨戬推来。”少时,推至厅前,高兰英一见,笑曰:“吾自有处治。将乌鸡黑犬血取来,再用尿粪和匀,先穿起他的琵琶骨,将血浇在他的头上,又用符印镇住,然后斩之。”张奎如法制度,掞妻二人齐出府前,看左右一一如此施行。
  高兰英用符印毕,先将血粪往杨戬头上浇,手起一刀,将首级砍落在地。掞妻大喜,方才进府来到厅前,忽听得后边丫环飞报出厅来,哭禀曰:“启老爷,掞人:不好了!老太太正在香房,不知哪里秽污血粪把太太浇了一头,随即就掉下头来,真是异事惊人!”张奎大叫曰:“又中了杨戬妖术!”放声大哭,如醉如痴一般。自思:“老母养育之恩未报,今因为国,反将吾母丧命,真个痛杀我也!”忙取棺椁收殓。不表。且说杨戬径进中军,来见子牙,备言:“……先斩其马,后杀其母,先惑乱其心,然后擒张奎不难矣。”子牙大喜曰:“此皆是你不世之功。”
  且说张奎思报母仇,上马提刀,来周营搦战。不知凶吉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 土行孙夫妻阵亡
  诗曰:
  地行妙术法应玄,谁识张奎更夫先。
  猛兽崖前身已死,渑池城下妇归泉。
  许多功业成何用,几度勋名亦枉然。
  留得两行青史在,从来成败总由天。
  话说子牙在中军正议进兵之策,忽报:“张奎搦战。”哪吒曰:“弟子愿往。”登风火轮而出,现出八臂三首,来战张奎,大呼曰:“张奎若不早降,悔之晚矣!”张奎大怒,催开马,仗手中刀来取,哪吒使手中枪劈面迎来。未及三五合,哪吒将九龙神火罩祭起去,把张奎连人带马罩住。用手一拍,只见九条火龙一齐吐出烟火,遍地烧来。不知张奎会地行之术,如土行孙一般。彼时张奎见罩落将下来,知道不好,他先滚下马,就地下去了。哪吒不曾有心看,几乎误了大事,只是烧死他一匹马。哪吒掌鼓回营,见子牙,说:“张奎已被烧死。”子牙大喜。不表。且说张奎进城,对妻子曰:“今日与哪吒接战,果然厉害,被他提起火龙罩将我罩住,若不是我有地行之术,几乎被他烧死。”高兰英曰:“将军今夜何不地行进他营寨,刺杀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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