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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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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衫很疑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臧飞龙关系这么好了。
  男人第三次给他满上酒,粗声粗气道:“喝!”
  他十分怀疑臧飞龙是故意来灌酒的。灌完之后呢?难不成要扒光他的衣服挂在树上?
  继丘北山的发散思维之后,叶青衫也充分展示了自己了不起的想象力。
  可是臧飞龙显然没心思欣赏他变得古怪的表情,只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大叹一声:“我臧飞龙哪里不好?”
  居然处处都比不上一个吃来得重要!
  “啊?”叶青衫一脸茫然。
  “我哪里不好?!”
  叶青衫歪了个脑袋,黑发落到肩头,衬着那一身月白武服更白,头发更黑。
  “比我大哥,你野心不够,比我二哥,你不够潇洒。”
  “啊?!”臧飞龙怒了,抱着酒坛子起身吼:“我哪里野心不大?哪里?!”
  “大哥的愿望是让整个大唐无人不知我叶家庄威名,所有山贼都以我们马首是瞻。你想么?”
  臧飞龙打了个酒嗝,红着一张脸瞪直了眼,半天才道:“不想。”
  叶青衫端起酒杯轻啜,又道:“我二哥身子骨轻盈,轻功绝佳,舞得一手上乘梅花雨。他往姑娘堆里一站,那样貌那气质,一树梨花压海棠啊!你能么?”
  臧飞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怎么也和叶英的不是一个类型啊。
  “不能……”
  
  他泄气的往石凳上一坐,气恼道:“不要拿你叶家的人来比!”
  “哦。”
  叶青衫挑了颗炒花生丢嘴里,嚼啊嚼地道:“那拿你们山寨的比吧。比如陈南海,你有他贵公子气质么?”
  别说贵公子了,就算流氓气质也比不上啊。臧飞龙闷闷地想。
  “或者丘北山好了,你有他细心负责么?”
  臧飞龙思考着要不要再削减一下丘北山的伙食。
  
  叶青衫也是说上瘾了,嘴上不带门的,有条不紊数落下去,“你也就仗着功夫好,其他的,连厨房里的大厨都比不上,你会做饭么?”
  说起厨房,臧飞龙的痛脚被踩住了,他狠狠道:“我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做饭的了!”
  “会做饭有得吃啊。”叶青衫想也不想道:“不会做饭,就算有米有柴,给你你也活不了。”
  
  臧飞龙似乎突然悟了什么,可那想法只是瞬间一闪而过。
  他又蹙着眉想了半天,耳边叶青衫还在絮絮叨叨,他却一个字没听进去了。
  等到叶青衫酒劲上了头,他起身摇摇手,“我得睡了,大哥说我酒品不好,不能喝多。”
  臧飞龙哦了一声,起身也要往回走,突然又转身道:“谢了啊小子。”
  叶青衫一愣,哈哈笑起来,“你这点倒是不错的。”
  臧飞龙还在纳闷,叶青衫却摇摇头回房去了。
  
  翌日一早,臧飞龙就让人收拾了一辆马车,又让丘北山叫上林冬。
  林冬还没睡醒,揉着眼睛过来,看到马车和收拾好的包袱时愣了愣,“这是……?”
  “我想好了。”臧飞龙露齿一笑,得意道:“我们下山,一边去找你的劳什子秘籍,一边可以顺道打探消息。”
  林冬有些惊讶,他以为臧飞龙会把报仇放在所有事情前头,甚至觉得除了报仇,他对其他事都并不上心。
  “那叶……”
  “丘北山会处理好的,你不是给陈南海写了信吗?若是他搞得定,就让叶青衫自己去长安找人吧。”
  林冬想了想,觉得这办法也未必不可行。如果山下真有昊天眼线,自己去寻找神厨秘籍也能当个幌子。
  臧飞龙见他犹豫不决,干脆提了小孩儿衣领就扔上了马车。
  林冬摔了个跟头,随后包袱行李跟着一起扔了进来,臧飞龙跳上马车一挥马鞭,“驾!”
  丘北山跟在后头有些忧心忡忡,“大王,一切小心啊!”
  
  回答他的只有更有力的“驾”声,远远地还能看见男人举起手扬了扬马鞭。
  ……
  
  “第一站去哪里?”臧飞龙打开一个包裹,拿了块馍馍递给身后小孩。
  林冬接过来慢吞吞地啃,一边抱着个水囊,“……西湖吧。”
  “杭州西湖?”臧飞龙皱眉,“也是,杭州好地方……”
  似乎回忆起遥远的记忆,臧飞龙微微发怔了一会儿,随后笑道:“那就去杭州!”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出发游历去啦~~会一边寻找秘籍一边遇到各种人和事,也是为大飞龙的报仇大计铺路。~ 大家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俺斟酌着来写~~~
此文主线一条,支线众多,求多多按爪鞭策~~》///《
p。s:抓虫,谢谢提醒的童鞋!




☆、第二十三章 外观很重要

  
  到杭州之前,两人先到了扬州。扬州有小西湖,阳光下波光粼粼,两岸绿柳成荫。
  小马车晃悠晃悠随人潮进入城门,喧闹吆喝声立刻如海潮涌入耳朵,一种铺天盖地的热闹劲围绕了两人。
  臧飞龙转着脑袋寻找下榻处,林冬掀开车帘往外看,一边道:“不愧是商贾如织的地方啊……”
  扬州港口早开,出海经商的人络绎不绝,从外进来的传教士也是不少。大街上入眼处尽是人,比肩接踵,小巷里客栈也是不少。
  臧飞龙选中了一家停下车来,自己先进去问价,隔了会儿再出来,却见马车以被许多商贩围住了。
  “小公子尝尝这个吧,这个你肯定喜欢!”
  “小公子!我家的醋鱼可是一绝!我们全家是从杭州搬来的,再没人比我做得更正宗了!”
  “小公子,我家的枣子刚熟,药用生吃都行啊!保证又脆又甜!”
  臧飞龙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他往马车前一站,吆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林冬流着哈喇子转头,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大……飞龙哥……”
  他拖着一点鼻音,尾音拉长,是特有的撒娇时候才有的腔调。
  但是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臧飞龙已经完全知道他的脾性了——这家伙只有在想吃东西的时候才会露出一副弱态!
  
  林冬本就长得可爱,一撒娇就让人很容易误会他的本性。
  几个商家顿时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几个中年人家里也有孙儿,这一心软便将手里东西往林冬手里塞。
  “拿着拿着,这些先让你们试吃,不收钱!”
  那买大枣的也捧了枣子塞进林冬怀里,“好吃再来买,叔叔给你算便宜些。”
  几个大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斜看臧飞龙,那意思——带着小孩子居然这么凶,真是个没品性的人!
  臧飞龙已经懒得辩解了,这一路他被误会的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点。
  好在客栈小二出来的及时,在一旁道:“爷,我帮你们把马拉去后院吧。”
  臧飞龙嗯了一声,“马好好养着,别饿着了。”
  “是是。”小二撩开车帘子,也是一眼先看见林冬了,哟了一声,“小公子,我抱你下来?”
  要问这小二为何这么说?因为林冬拿衣摆搂着好些吃食,看他样子要下车可困难。
  臧飞龙也探头往里一看,顿时叹气,无奈道:“都放在车里没人吃你的。”
  “那怎么行?”林冬不答应,“放久了不好吃了。”
  那小二还笑,转眼又去看臧飞龙,臧飞龙只得伸手,将林冬拦腰抱起来,一路抱着他往客栈里走。
  “马车也清洗一下。”这一路秋雨绵绵,车轮上沾了好些黄泥。
  小二诶了一声,一边牵着马朝后院去了。臧飞龙进了客栈,掌柜的亲自领着他上了楼拐进最里头的房门前。
  “爷您要的上房。”掌柜帮他推开门,林冬眼前一亮。
  
  这些日子两人经常夜宿,挤在不大的马车里睡起来不怎么舒坦。臧飞龙的体温高,两人挨在一处倒也暖和,不会风寒,只是林冬也实在想念温床的滋味了。
  就见这屋里敞亮,珠帘屏风隔开卧室,卧房里是两张大床,屏风前头可以会客,摆着圆木桌子椅子,上头放着香炉,窗台下盆栽不少,屏风边上有大大的木桶,屏风上头搭着毛巾帕子。
  最靠墙的一边还摆着长条书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一盆万年竹放在一边,正上方挂着一副山水画。
  “不错啊。”林冬边看边点头,旁边掌柜帮他们打开窗子,又招呼人提壶热茶上来,一边道:“咱们这里住的人多,好些都是做生意的商人,难免挑三挑四。”
  林冬将怀里兜的东西一股脑放桌上,转身去看那副山水画,“没署名……画功倒是不错。”
  “谢公子夸奖。”那掌柜笑得和颜悦色,“这图是不才小儿所做,卖也卖不出几个钱,干脆就拿来做装饰了。”
  林冬眨眨眼,“你儿子多大?”
  “已及弱冠了。”掌柜一边帮他们倒茶,一边回答。
  林冬唔了一声,想了想道:“他若是愿意听,你便告诉他,没受过风吹雨打的树苗长不成大树。”
  那掌柜点了点头诶了一声,随即又疑惑,“此话是何意?”
  林冬不再回答,撩袍往桌边一坐,端起茶杯呼呼吹气,道:“你只管说了便是。”
  
  臧飞龙让人打了热水来洗澡,屏风后头哗啦啦水花响,林冬在桌前数小吃。
  “枣子、蜜桃、梅干、咸鱼、肉干……”他说着还烦恼道:“这咸鱼干怎么办?直接吃要不得。”
  臧飞龙在后头噗地一笑,“你也知道要不得?要不得你还拿?”
  这每一样都能数出臧飞龙一段辛酸泪史来,犹记得两人走出池马镇不远,遇到一迷路的小女孩,两人帮她找着了家,就坐落在离官道不远地小村户里。
  那村户比太平村小了许多,一共才三户人家,比邻而居,全都是猎户。刚送孩子到门口时,因为臧飞龙长得凶悍,还一度造成好笑的误会。
  那丢失孩子的一家人还以为遇到了劫匪,是拿孩子来要赎金的。直到林冬从马车里钻出来,才终于让那群人相信这是个误会。而那咸鱼干便是小女孩的家人为了感激而送的。
  那家大人还道:“这大鱼是我们这一年吊得最大的一条,一直舍不得吃,晒成鱼干保存着。”
  臧飞龙只觉奇了,你说你一家猎户,屋里什么肉没有?偏偏送一条鱼?
  可林冬还美滋滋地接了,又问那家人要了一口小锅。两人离开不久后臧飞龙就不满,“你好歹拿点其他的啊?”
  林冬将那鱼干包起来,道:“若是遇到好素材,这鱼干可是美味中的美味!”他还煞有其事道:“它油盐有味,还能充当调味品。”
  
  而事后也说明了林冬有多么的先见之明,之后一段路两人根本看不到人烟,露宿野外时,臧飞龙徒手抓了两只兔子,林冬从马车里翻出那只小锅来,倒进水,烧开,将兔子剥皮烫过之后用龙啸砍成几块,又砍了一小节鱼干来丢进去一起煮。
  臧飞龙还被他赶去林子里找野香菇,等到他回来时,那一锅鲜味鲜得啊……
  
  之后的一段时间,那鱼干已经完全从普通鱼干的地位上升到了救世主的位置。
  
  林冬道:“这鱼干可救了你的命呢。”
  臧飞龙嘴角一抽,不甘不愿道:“就算吃一个月的饼馍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冬想了想,又认真改口,“好吧,它救了我的命。”
  臧飞龙:“……”
  所以一个月吃饼馍馍会要了林冬的命?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待臧飞龙重新出来,换了一件马甲套上,穿上黑色裤子套上马靴,浸湿的头发随便擦了擦就用绳子草草捆了起来。
  林冬正咬着牛肉干,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他几眼道:“一会儿去成衣铺给你换套衣服。”
  臧飞龙莫名其妙看他,“我有衣服。”
  “你这样不行。”林冬挥挥手,“你看,袒胸露乳……”
  臧飞龙不等他说完就拉了拉马甲尽量将自己缩起来,道:“你是读书人!别一天乳不乳的!”
  林冬砸吧砸吧嘴,“你都这么穿了,还不准这么说啊?”
  臧飞龙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倒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虽然入了秋却也不觉冷。不过想到一路上所有人都当自己是哪里来的山贼,那神态那表情……
  尤其看到林冬时还以为自己绑架了对方……
  他撇了撇嘴,“买吧……你也一起。”
  
  林冬倒是不含糊,点头,“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臧飞龙:“……”
  
  两人吃了午饭出门买衣服,往街上一走,臧飞龙才知道买衣服是正确的选择。
  扬州商人多,往来穿着佩戴俱是讲究得很,从头顶束冠、女子朱钗到青衫薄衣,罗裙挽袖,各式各样,越发显得他格格不入。
  许多女子在街边三五成群的买脂粉,一转眼看见路头走来的两人,个个不掩惊讶。
  林冬穿着书生服看上去到没什么,臧飞龙一身古铜色肌肉起伏,马甲下隐隐能看见八块腹肌,手臂结实有力,长相带了些凶悍但十分有味道,头发草草束在脑后,飞起的鬓发怒张仿佛一头巡视地盘的雄狮。
  一些女子赶紧转开眼脸却红了,胆子大些的窃窃私语,又觉得这一文一武的两人走在一起差别甚大,实在怪异。
  
  臧飞龙背后还背着把金柄钢刀,看他的人越多,他戾气越重,要不是林冬在旁边时不时打岔,恐怕他已经要当街挖下那些人的眼珠了。
  当然林冬的打岔并不是安抚,而是让臧飞龙的怒气怪异的转向了一种有气可是发不出来的无力感。
  比如说——
  “桃花酥!啊,我知道有一个厨师擅长做以花为名的点心,听说味道很不错!飞龙哥,不如我们去找找看啊?虽然我不知道在哪里……”
  
  等到两人进了成衣铺,臧飞龙的要求是:立刻马上做好!
  凭着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成衣铺的老板和手下立刻开始给两人量身,然后马上挑了好几件成衣捧出来。
  “这件如何?”老板紧张道:“这是我们扬州上好的蚕丝所做……”
  臧飞龙压根没听这些,一只手在几件衣服里挑来拣去。
  “我要黑色的,白色的这些给我拿下去……嗯,这款式不错,就这个款式多做几件黑色的吧。”
  老板张着嘴半天,“要一样的啊?”
  “一样的。”臧飞龙不耐烦,拿眼一斜,“怎么?有意见?”
  “没有!”老板赶紧溜了。
  
  相比较之下,林冬就温柔许多,“这件不错啊,这件也好看。”
  “这个色和这个色都要吧,还有这个……”
  臧飞龙坐在椅子上抖膝盖,“你是大姑娘啊?选个衣服这么麻烦!”
  林冬无辜眨眼,“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
  臧飞龙:“……”为什么他总是要自己找气受!为什么?!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没能更新,这几天都没什么时间,明天可能也更不了,先请个假,忙完之后这两天的咱会补回来~~》///《




☆、第二十四章 采男花的贼

  
  林冬最后换了一身竹青色的书生服出来,天气渐冷,脖颈下系了同色的披风,面料是上好的扬州蚕丝织成,面上绣着翠竹迎风而立,真真是君子如竹,让人眼前一亮。
  他黑发用白布裹了,露出圆圆肉肉的脸颊来,水汪汪的大眼无辜可爱,小鼻子小嘴,唇色如樱,因为个头不高的缘故,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小了好多。
  这身衣服做得合适,比之前他穿在身上的好了许多,不用挽着袖子叠着裤腿,同色的布鞋如小船,对比旁边的臧飞龙更是显得小了好多。
  
  臧飞龙一身黑衣黑裤,深色腰带系了,下面缀着钱袋。装饰是一样没有,干净利落,因为是武服,袖口裤腿都系紧了,衣襟绣着低调银边,不仔细看看不大出来,却隐隐透着压迫人的气势。
  耳鬓短发怒张,其他黑发用绳子草草系在脑后。他剑眉飞扬,鼻梁高挺,伸手给钱倒是爽快,又让店小二将其他衣服好生包裹起来,拿了包袱带着林冬出了门。
  两人刚踏出门口不久,就被一群衙差围了起来。其中一个衙差指着臧飞龙道:“是他吗?”
  “是……是。”被质问的人是个年轻男子,不敢抬眼,缩在衙差身后低声道。
  臧飞龙莫名其妙,眼睛在几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到那说话的衙差身上。
  他目光向来犀利,不懂温和为何物,这一下看人把那衙差吓了一跳,隐隐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一挥手便道:“抓起来!”
  
  臧飞龙轻松避开扑上来的人,将一个拿着铁手链的衙差一脚踹倒在石阶下头。
  “无缘无故为何抓人?”
  最先说话的衙差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有证人指证你,你还要狡辩吗?”
  臧飞龙将目光移向那个所谓的‘证人’,仔仔细细将对方打量一遍,道:“我们认识吗?”
  那男子脸一下红了,始终低头不敢看人。臧飞龙看得好笑,正待再说,就听林冬脆生生的嗓音道:“他告的是什么人?告的是什么事?”
  那衙差见林冬说话客客气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道:“小公子是刚到扬州吧?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扬州遭了贼,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抓不到人。今儿个却是让丢东西的人亲眼看见了犯人,这不就带我们来了。”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贼”。
  
  臧飞龙闻言,头发差点立起来,“你他娘的说睡是贼?!”
  他又看向那指证的人,“你眼睛是瞎了不成,大白天也能认错人!你倒是把那张脸抬起来仔细看看老子!”
  他越是这么吼,周围的人却越是尴尬起来,那指证的人脸红得已经要滴出血来。林冬看看四周,见许多人窃窃私语,还有嗤笑的。
  他上前一步拉了拉臧飞龙的衣袖,一边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们俩是一起的,刚进扬州不久,我们下榻的客栈能给我们作证。”
  那衙差一愣,“你们一起的?”
  “是。”林冬点头。
  那衙差看看臧飞龙,又看看林冬,再看看臧飞龙,再看看林冬,随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冬早知道这其中有问题,见他如此,只得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那衙差干脆将林冬拉到了一边去,背对着臧飞龙,道:“小公子……你真的和他……一起的?”
  林冬点头,“是啊。”
  “你没被胁迫什么的……你放心,要真有冤情不用怕他,说出来,我们会治他的罪的!”
  林冬好笑,眨眨眼道:“我为什么会被胁迫?”他又看了旁边那位年轻的男子,道:“他丢了什么东西?”
  那衙差有些尴尬,好半响才道:“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我就实话说了吧。我们要找的这个贼不是普通的贼,他是个……采花贼。”
  林冬一愣,随即一下悟了,“你是说……”
  衙差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偏偏采的还是男花……”
  
  林冬突然觉得很同情臧飞龙,被人误会是贼就算了,反正山贼也和贼字沾边。
  但采花贼……
  林冬突然很想笑。
  臧飞龙在一边等的不耐烦,见林冬频频回头往自己这边看来,一副忍笑又幸灾乐祸的样子,他直觉没什么好事。
  他的眼睛又去看刚才那个指证他的人,这才注意到那男人长得有些斯文隽秀。他身高可能和陈南海差不多,穿着一身白衫,衬得那张脸惨白又羸弱,好像一阵风刮过来就要刮没了一样。
  那人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和林冬身上好像永远擦不干净的奶香味不同,但却没有林冬给人的感觉舒服。
  那人似乎一直不安,不时左右看看,又偷望臧飞龙一眼。这一瞥刚好和臧飞龙视线相对,脸唰得又红起来,捏着衣袖快速低头,只露出发红的耳根和一截白皙倾长的脖颈。
  臧飞龙心里还道:一个男人,看起来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就算了,怎的还和女儿家似的?
  
  一边想着,他又转眼去看林冬。小孩儿微微仰着头和人说话,侧脸被阳光蒙了层细边,软软的脸蛋里透着粉嫩,笑起来别提多好看了,可爱又讨喜,就算脸红也让人……
  臧飞龙突然惊觉,自己居然在拿别人和林冬比较?
  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那头林冬和衙差已经走过来了。
  “还是去衙门走一趟吧。”那衙差道:“就算是误会,也得说说清楚。”后面的话显然是对那指证的年轻男子说的。
  那男子有些慌张,看了看衙差又看了看臧飞龙。臧飞龙不满地看向林冬,林冬笑得人畜无害,“这事不好好解释的话,实在说不清楚。”
  
  等几人回了衙门,那头扬州知府升堂,拿起惊堂木一拍,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那年轻男子一脸窘迫,小小声道:“草民章城,告……告……”
  他舌头结巴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又看了旁边衙差一眼。
  那衙差道:“大人,这章城是来揭发采花贼的。”
  采花贼?
  臧飞龙唰的怒了,一瞬间眼睛瞪大,手背上冒起青筋,眉毛都快根根立起来。
  他霍然看向林冬,林冬捂嘴偷笑,还道:“飞龙哥,那衙差还以为你胁迫我呢。”
  胁迫?什么意思?臧飞龙脑袋转了几个弯,难不成是说自己抓着林冬……那啥?
  脑海里顿时浮现林冬敞开衣衫,雪白肌肤半露,微微张嘴喘息的样子。
  脸上猛然一烫!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臧飞龙怒瞪那跪着的男子,那头知府不满,又是一拍惊堂木,呵斥道:“你又是谁!为何不跪!”
  跪你祖宗!
  臧飞龙差点骂出脏话来,吞了好半响才改口道:“我身有疾,不宜跪。”
  那衙差和知府都是一愣,下意识往他下半身看去。
  林冬差点笑喷,臧飞龙眸光要杀人似的恶狠狠瞪着两人。
  还是主簿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道:“你不跪就不跪吧,那位先生为何也不跪?可是有功名在身?”
  主簿并未真的相信臧飞龙的借口,只是臧飞龙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冬被问起才收敛笑容道:“在下举人。”
  主簿惊讶了一下,因为林冬看上去年纪实在不大,但他很快转移视线,道:“章城,你为何确定是他?”
  “我……我……”章城似乎有口难言,一脸的慌不择路,“因为他看上去,很、很像……”
  臧飞龙嘴角抽了抽,抱着手臂道:“你见过我?”
  “没、没有……”章城下意识回答,但很快又道:“没在白天见过。”
  采花贼嘛,肯定出没都在晚上,官老爷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便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碰上他的?”
  章城小声道:“三天前的晚上,我从酒馆出来想走捷径回家,刚进巷口就……”
  
  想到那场面,知府也觉得尴尬,咳嗽了一声,道:“你,什么龙来的?你三天前在哪里?”
  三天前?
  臧飞龙又要数一段血泪史出来了。
  三天前他还是照旧抓了野兔子拿咸鱼干合着一起煮了吃,林冬却是嫌野兔子吃太多了,要换口味,于是两人一路在树林里找“传说中的地瓜”。
  该死的地瓜!
  臧飞龙简直要将地瓜列入自己食谱里的黑名单,林冬非要说什么大山深处有仙食,地瓜吸收天地灵气,能成地瓜精,若是抓到味道定然鲜美,比肉还要美味。
  地瓜精?臧飞龙实在没脾气了,两人在林子里一直找到太阳下山,四周黑漆漆了什么也看不见了林冬才不甘不愿的放弃,害得臧飞龙饿到胃痛了才终于吃到肉。
  
  臧飞龙一想起这事又是一身怨气,那怨气直达云霄,震得知府和一帮衙差都愣了。
  难道三天前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第二十五章 话里套着话

  
  三天前的“秘密”臧飞龙当然没有说,衙差请来了客栈老板,也证实了林冬和臧飞龙才刚住进店里。
  知府老爷惊堂木一拍,眯着眼睛看堂下跪着的人,“章城,你可还有话说?”
  章城捏着袖子,面上似乎心不在焉,林冬突然问道:“章公子之前说,白日未曾见过他,那可是晚上看得清楚了?”
  章城下意识的点头,“嗯。”
  “是三天前的夜里?你说你为了走捷径进了某个小巷,敢问深夜里的小巷哪里来的光?”
  章城一顿,赶紧道:“是,月光。”
  “月亮?很亮?”
  “很亮。”
  林冬一耸肩,“据我所知,三天前的夜里下了大雨,乌云密布是没有半点月光的。”
  章城脸一下白了,半天吭不出声来,那知府老爷也想起来了,“三天前夜里确实下了大雨,我记得你半夜巡逻还来借过伞。”
  后半句话是对着那衙差说的,衙差也点头称是。
  
  “我……也许是我,认错人了……”章城见情况不利,立刻改了口。
  臧飞龙一声冷笑,“这倒是算计的不错,若是戳不破你的谎言,我倒要莫名其妙顶罪。”
  章城不吭声,脑袋就差没垂到胸口上去,那知府不耐烦,“既然认错了就散了吧。”
  他打了个哈欠,起身一甩衣袖,斜目道:“章城,本府没那么多时间来听你认错人,再有下回,板子伺候。”
  “是……”章城声如蚊蝇般地应了。
  
  “这就算了?”出了府衙,臧飞龙还在莫名其妙。林冬倒是若有所思,侧头看见章城瘦弱背影从旁边擦肩而过。
  “喂!”臧飞龙皱眉叫住他,“你别走!这到底怎么回事!”
  章城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看着脚下石阶,“我认错人了,对不住。”
  “……”若不是在府衙门口,若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恐怕臧飞龙得先把这人揍一顿。
  但章城这人怪得很,面无表情,气息疏离淡漠,就好像什么事都很难打动他,明明莫名其妙怪罪了别人,却反而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样子。
  臧飞龙的气就像打在棉花上,反而半点使不出力来。
  林冬看了章城一会儿,目光又瞥到身后跟出来的店小二。
  “两位爷。”那小二道:“要回客栈吗?”
  “嗯……”林冬眨眨眼,“扬州有什么小吃吗?”
  “小公子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做就是。”小二笑眯眯道,但若仔细看,会发现他不经意地朝章城瞄去了几眼。
  这点小动静臧飞龙没看见,林冬却是看到了。
  
  他若无其事道:“你让厨子做几道扬州特色的小菜,每样要一点儿就行了,别太多,一会儿又该吃晚饭了。”
  那小二诶诶的应了,转身小跑着下了石阶往客栈方向走去。那章城看了对方一眼,也抬步往石阶下走,待到两人身影都消失了,林冬摸了摸下巴道:“奇怪啊……”
  臧飞龙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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