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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虫-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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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南海警觉道:“你们吵架啦?”
    臧飞龙往屋里走,“有什么消息?”
    “住幽州那家伙,早几年就患了肺病死了。”陈南海先开了门窗透气,才坐下来,道:“他临死前怕家人被连累,留了封遗书,上面什么都写了。”
    他将信从怀里摸出来,扔到桌上,“他也是活该,拿了大笔钱后花天酒地,染了一身病。家里原本有三个儿子,他死了之后争家产,小儿子被弄死了,二儿子瞎了,大儿子疯了。现在一家已经破败了。”
    臧飞龙冷哼一声,“人在做,天在看。”
    陈南海看他,“你那边呢?”
    “那三个老头倒是活得好好的,不过很低调,也不张扬。”他揉了揉眉心,伸手拆开信来看,里头把昊天给的银两数额写得清清楚楚,当年那些事,也俱是写了明白。
    “严齐呢?”臧飞龙想起幽州还有父亲曾经的老将在。
    “严大人……”陈南海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怎么说才好。
    臧飞龙皱眉,“过世了?”
    “这倒没有。”陈南海有些尴尬地摇了摇扇面,“我找到他了,可他……不主张你报仇。”
    臧飞龙一愣,严齐是臧家军曾经的三大铁罗之一,另外两个早已过世,如今就剩他是最了解曾经臧家军,和自己父亲的人,他以为严齐是一定会帮自己的。
    “严大人说,这事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他老了,虽然也想为将军雪耻,但他已有心无力了。朝廷早已换人,如今的李省,李穆是贵妃太后一派,昊天,三司是皇上一派,臧家的分量早就消亡了。”
    陈南海有些尴尬道:“他还让我劝你,别老记着这事了,风水轮流转。”
    臧飞龙漠然地看着桌角,好半响没说话,陈南海有些担心,“飞龙?”
    “我做错了?”臧飞龙苦笑,“难道我真的不能为臧家雪耻?世间的大义,公平,道理,究竟何在?”
    陈南海淡淡叹了口气,“以我个人的想法来说,我不觉得你做错了。换做是我,我也会为家人讨个公道,没做过的事,绝对不能承认,臧家世代为国,无论如何不该是个叛军的名声。”
    臧飞龙埋下头,狠狠用手指扒拉了一把头发。
    陈南海看他脸上满是疲惫,忍不住道:“林冬呢?他怎么去丘北山院子了?你和他怎么了?”
    他不相信那个小家伙会丢下这样的臧飞龙不管。
    臧飞龙闷了半天,才沙哑道:“我和他结束了。”
    “结束了?什么意思?”陈南海莫名其妙。
    “他骗了我。”臧飞龙道:“他早就知道真正的幕后人是谁,可他什么也没说,还想私自解决掉这件事。他想暗杀昊天,让我永远不知道真相。”
    陈南海皱眉,“真相是什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吧。”
    陈南海一愣,瞬时反应过来了,吃惊道:“你是说……皇……”
    他压低了声音,“皇上授意?”
    “昊天这么说,林冬,也这么说。如今你说严齐不主张报仇,我看……他也早就知道了吧。”
    臧飞龙突然不确定道:“会不会,我父亲也早就知道了?”
    陈南海被这个答案炸得有点回不过神,想了半天,才道:“不会吧……若是将军早就知道,不可能等死。就算他要死,也不会拉上一家人陪葬啊。”
    “可我却被偷换出来了。”臧飞龙抬头,“也许真的是……”
    “别这么想!”陈南海赶紧阻止,“我不相信将军是这样的人,他要表忠心,他一个人去表就成,但绝对不会拉上一家子,绝对不会。”
    臧飞龙眼睛里一圈红丝,愣愣看了陈南海良久,沙哑道:“谢谢……我都糊涂了……是,我父亲不会这样做的。”
    陈南海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快速地在屋里转了几个圈。
    “林冬怎么说?”
    臧飞龙有些僵硬,“不要提他。”
    “飞龙。”陈南海眯眼,“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事林冬是为你着想。换做我,我也会赞同他。”
    臧飞龙不吭声。
    陈南海皱眉,“臧飞龙!你想想清楚,这不是你愿意或者不愿意的事,这事关国家,事关朝廷,事关一个朝代更替的历史!你的性格,林冬怎么会不清楚?难道要他眼睁睁看你去犯险?别说你能不能进皇宫,大内侍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你报不了仇,这一辈子难不成就活在仇恨里?你让林冬怎么办?他有得选吗?”
    臧飞龙揉了把脸,“我不知道,我已经不知道了。”
    陈南海又绕了个圈,“我回来的路上,看见朝廷的车队过来了。”
    臧飞龙这才抬头,“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来剿匪……还是什么。也许是昊天通知的?”陈南海脚步一停,“让我见见昊天。”
    昊天和一众黑衣护卫被关在柴房里,一连好些天,吃食虽有,但都只是稀饭馒头。
    丘北山等人本想杀了他了事,但林冬却阻止了,说他兴许还有用。
    丘北山目前就听林冬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所以昊天暂时还保着一条小命。
    臧飞龙和陈南海进了柴房,昊天正窝在稻草堆上打盹,听见人声,睁开眼看过来。
    他俊朗的脸上多了好些胡渣子,显出一些狼狈来。头发和衣服上沾了草梗,削弱了那份富贵气。
    陈南海打量他,“朝廷的车马来了,你猜他们来做什么?”
    昊天笑了笑,“没收到我的文书,必然是剿匪来了。”
    “可我没看到带头的将领。”
    昊天一愣,不回答,却是转移话题道:“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面善。”
    陈南海微微一笑,“长安陈家。”
    昊天起先有些茫然,但随即猛地睁大眼,“陈家粮仓?长安城最大的米户?”
    陈南海点头,“没错。”
    “陈家的少爷怎的在这里?”他又看臧飞龙,“你手下的人倒都是人才,这点和你父亲真像。”
    臧飞龙冷道:“别从你的狗嘴里提起我父亲。”
    昊天却不以为意,“你有帅才之能,若能为我大唐所用,真是大好。可惜……你父亲也是,谁都愿意和他当好兄弟,都愿意跟着他,也因为这个,才会逆了龙鳞。”
    臧飞龙蓦然起了杀意,被陈南海挡住了,就听昊天续道:“你可知历来皇帝最讨厌什么?结党营私啊。”
    臧飞龙怒道:“你他妈放屁!我父亲从来没做过这等事!”
    “是,你父亲都是君子之交,生死之交。可在皇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昊天又躺会稻草上,望着头顶房梁,喃喃,“这天下一切都是他的,他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
    陈南海觉出一点不对劲来,“我说,你不想出去吗?”
    昊天并不答话,只道:“朝廷的车队还有多久到?”
    “就这几天吧。”陈南海心头不解,嘴巴上却道:“如果他们真来剿匪,我就拿你做人质。”
    昊天一笑,仿佛无所谓,随即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二人出了柴房,将门锁上。
    臧飞龙脸色难看,道:“他们真来剿匪,我就带着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陈南海却在想别的,顿了顿,道:“我去找林冬。”
    臧飞龙看了他一眼,“你去吧,我回屋去。”
    “继续喝酒?”
    臧飞龙不答,转身走了。
    陈南海叹气,转身朝丘北山的院子走。刚到院前,就听里面有说话声。
    “施大人在这里干什么?”陈南海见他和林冬聊得正欢,略微不悦道。
    施成杰回头,还是那张没什么喜怒哀乐的脸,淡漠道:“只是讲讲路上见闻。”
    陈南海坐过去,“说了朝廷车队的事吗?”
    “说了。”
    陈南海看林冬,又将刚才昊天的话说了一遍。
    “依先生看,到底怎么回事?”
    林冬也皱眉,手指捏着袖子想了会儿,“看样子倒不像剿匪来的。”
    陈南海点头,“我也这么想。”
    他说着,又观察林冬,见小孩原本圆乎乎的脸颊似乎消瘦了好多下去,下颚都尖了起来。
    没了那股金花鼠一样的可爱感,到多了一层君子如玉的温润感。
    他有些心疼,见小孩眉间愁绪一直不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腮帮子。
    “飞龙就是钻了牛角尖,你别理他。”
    林冬一愣,随即酸楚笑笑,“是我有错在先,明知他是这幅性子,却还我行我素。”
    “他这幅性子就该改。”陈南海摇头,“等他失去了,就知道什么才重要了。你别理他,我给你收拾点吃的穿的,你出门玩他一年半载,十年八年的,你看他还气得起来。”
    林冬忍不住笑,“估计就该忘记我长什么样了。”
    “那有啥,你这么好的孩子,配了他我还觉得可惜。干脆找个更懂你的……”
    话没说完,施成杰突然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陈南海紧急闭嘴,慢慢回头,就见背后正走来一人,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来……叫你们吃饭。”臧飞龙迅速扫了一眼林冬,随即又漠然将目光移开。
    林冬心里一抽一抽地疼,见陈南海和施成杰站起来,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去前头吃了,麻烦……麻烦北山哥把我的那份端过来吧。”
    陈南海见不得这气氛,转头瞪臧飞龙,男人却是抿唇,板着脸往回走,“随便你。”
    施成杰转头看林冬,小孩眼眶猛地一红,又忍住了,站起身干巴巴地笑笑,“我先回屋了,你们刚回来,好好吃。”
    “诶……”陈南海想叫住他,却被施成杰抬手挡住。
    “你干嘛?”
    “别人的事,别插手。”
    陈南海哼了一声,“臧飞龙那个笨蛋




☆、第八十二章  从来不欠你

    林冬端着碗去了柴房;他也没进屋里去,就抱着碗站在被铁栏杆挡住的小窗户前往里看。
    昊天也正在吃饭,依然是稀饭馒头,配了一小碟腌黄瓜。
    察觉到窗口有人;他端着碗抬头,只是几天不见,男人仿佛一下消瘦了很多下去,眉宇间满是愁绪。
    当然林冬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二人见面丝毫没有敌对气场,因为他们谁都不是赢家,更没什么理由戏谑对方。
    林冬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昊天苦笑:“小先生是来馋我的?”
    “没有。”林冬老实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昊天坐在稻草梗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稀饭,“我有什么好看的?”
    “听说你知道朝廷的车队来了;却不高兴。”
    “……”昊天放下碗,拿起馒头慢慢掰开,又拿筷子夹了几片腌黄瓜塞进去,合上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仿佛那不是馒头和黄瓜,而是什么世上少有的美味佳肴。
    他闭着眼,腮帮子缓慢地鼓动,看得林冬都有些想和他交换了。
    男人喉咙一动,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才开口,“知道这天底下,什么东西最好吗?”
    林冬眨巴眨巴眼,“你手里的馒头?”
    昊天一下笑了,点头,“孺子可教。不错,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就是别人手里的东西。”
    林冬刨了口饭,咂巴咂巴嘴,“那你觉得这东西好吗?”
    “……拿到手里的,都不如别人的好。”昊天自嘲地笑了笑,“就算如今我位极人臣,也依然不满意,不满足。因为上头还有比我好的。”
    “比如三司?”
    “三司乃皇帝亲信,乃国家支柱,乃皇帝左膀右臂。”昊天喝了口稀饭,“自然是最好的。”
    “你没想过当大将军?”林冬问:“山高皇帝远,管不着不是更好?”
    “臧将军是个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昊天几口吃完饭,从袖口里摸出上好的丝绸软巾,抹了抹嘴。
    “那你呢?”林冬直直看着昊天,仿佛已经猜到了对方心中最深处的想法,不紧不慢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昊天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将软巾折好,放回了袖中。
    “人嘛,最终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不过有的人提前了。”林冬又刨了口饭,嘴角上沾了饭粒,粉色的小舌头往外一勾,带了回去。
    昊天闭着眼,身子轻轻前后晃动,像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你既然知道了,何必还问?”
    “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林冬道:“等死?”
    “不然呢?”昊天自嘲,“我知道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当我踏上这条路,我就知道。可我也抱了侥幸心理,如果我能讨好皇上,我能表示衷心,也许我就能逃过一劫。”
    “做官的,难免伴君伴虎,这条路前面左右都是悬崖,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你能看到的,只有你脚下这一方土地,和你已经走过的土地,这么多年,每天我做的所有决定,都是靠猜。”昊天顿了顿,睁开眼,加重了一点语气,“猜!你懂吗?”
    说完,他又仿佛累了,语调放软道:“既然选择了,我就只有接受。”
    林冬问:“当年你若不做,自然会有其他人来做。你想没想过,你选择另一条路,会怎么样呢?”
    昊天笑笑:“做人,永远不要给自己提假设。这世上没有如果,那些所谓的如果,也都不成立。我的选择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家族,荣华富贵,至高权力,事实是我也的确得到过了。如今就算皇上要弃了我,我也只能认了,而我的家人……他们今后也许过不了如今这般的生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林冬刨完碗底的饭,筷子一敲碗,“别说得那么伟大,你就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昊天一耸肩,不置可否。
    林冬转身离开,一边拿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
    刚拐过柴房门口,却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杵在那儿。
    男人手里端着一碗汤,看样子是找过来的。
    林冬脚步一下顿住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臧飞龙沉默了一会儿后,慢慢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汤碗递了过去。
    林冬抬手要接,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筷子和空碗。
    臧飞龙用另一只手把他的空碗和筷子拿过去了,又将汤碗塞进他手里。
    汤暖呼呼的,捧在手心里很舒服。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臧飞龙淡淡道:“又在私底下商量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不是的。”林冬摇头,“我……我想我知道朝廷的车队是来干什么的了,只是跟他确认一下。”
    “这种事不是该先和我确认吗?”臧飞龙冷道。
    “我怕他会有什么诡计……而且,你不想见我。”
    臧飞龙的嘴角往下抿了抿,脸色有些僵硬,“那些车队是来干嘛的?”
    “应该是来抓昊天的。”林冬道:“皇上也许要为臧家平反了。”
    “什么意思?”臧飞龙猛地皱眉,“说叛变的也是他,平反的也是他?他自个儿唱戏好玩儿吗?”
    林冬赶紧道:“别说那么大声,这是不敬……”
    说这话时,他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朝臧飞龙靠近了过去,二人身体几乎贴在一处。
    臧飞龙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见林冬又往后退了退,想拉住他,却又没动。
    林冬道:“这些日子皇上没有上朝,昊天和李省两派的斗争已经推到了极端,李省和李穆连手,又有贵妃和太后撑腰,皇上估计要杀一儆猴……”
    “那他应该杀李省那边的猴。”
    “不行。”林冬摇了摇头,“那毕竟是李家的人,他动李家的人,就是跟自己的族人过不去,而动昊天,一能平民愤,二能利用当年臧家军的事拉拢老臣的好感。贵妃一派如今正是推崇新人的时候,包括李穆接替大将军的位置,新人气焰高,老臣就会不服气,皇上自然要拉拢老臣来压一压。”
    臧飞龙懒得听这些道理,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压根和自己,和平民百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昊天会被抓。”
    “嗯。”
    “臧家会雪耻。”
    “嗯。”
    “呵。”臧飞龙猛地笑了。
    林冬怕手里的汤凉了,先仰头咕噜噜喝干净了,才道:“你别想太多了。”
    “我别想太多?”臧飞龙高深莫测地看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你蛰伏了这么多年,与我又四处找证据,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臧飞龙眼神复杂,“林冬,你不去做官,也许真的埋没了你。也许百姓真的少了一个好官。”
    林冬摇头,“我不过想过平淡的生活,若是可以,我希望能一辈子和……”少年的声音在这里断了断,又另外接道:“能一辈子只顾着吃就好。”
    臧飞龙伸手,将他手里的空碗拿了过去,“我答应过你的神厨秘籍,还没找到。”
    林冬眼睛一下亮起来,仰着头期盼地看着他。
    臧飞龙却并不看他,淡漠道:“等这事儿过去了,我会让兄弟们四处去给你找。”
    “我答应的事,我会做到。”
    林冬眼里的光仿佛被人硬生生掐灭了。
    “你答应的事……”他顿了顿,道:“你说这大王夫人的位置只有一个。”
    臧飞龙额角一绷,半响才道:“所以这个位置会永远空着。”
    林冬忍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一下爆发了,他猛地抬头,双眼一下红起来,日渐消瘦的脸写满了不解愤怒委屈和失望。
    “你宁愿这个位置空着!你也不愿意退一步吗!”
    臧飞龙盯着他看,抿着唇不说话。
    “我道过歉了!你若是不喜欢,你就老实说不喜欢,你若是烦了腻了,你就老实说你烦了腻了,我会走,会离开,绝对不会打扰你!可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林冬的声音一吼起来,丘北山他们就赶来了,陈南海想上去劝劝,却被施成杰挡住了。
    臧飞龙拿着碗不说话,头顶仿佛乌云密布,就差砸下冰雹来。
    他和林冬认识这么久,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没见过他对人怒吼。
    少年像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爪子没利,牙齿没尖,明明咬人不该痛的,可臧飞龙的心脏却缩紧了,紧得要喘不过气来。
    林冬吼完,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嘴巴张了半天,没找到词,最后憋得难受,伸手挥出一拳,狠狠打在了臧飞龙脸上。
    臧飞龙竟然被打得偏过了脸去,甚至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南海不忍看,“飞……”
    施成杰却牢牢挡住他,“他们的事,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你放屁!”陈南海怒道:“他们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施成杰却摇头,“我觉得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陈南海一愣,施成杰道:“林冬忍着,臧飞龙就只会冷处理,他们两人也不会再进一步。只有林冬走出这一步,才能逼得臧飞龙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与其二人从冷处理中慢慢消磨掉对彼此的感情,还不如一次激化开,让已经凝固的时间重新活络起来。
    臧飞龙的骨骼很硬,林冬的指关节微微红了起来。
    他收回手,愣愣看了臧飞龙半天,突然觉得累极了。
    “如果你受到了伤害,我很抱歉,我没能好好和你商量,没能对你赋予信任,擅自做主,是我的错。这事以后也用不着我了,神厨秘籍,我也不要了。”
    臧飞龙身子一震,猛然抬头看向他。
    林冬垂下头,长长的叹出口气,那叹息里,还有少许哽咽。
    “我走了。”他低着头,从臧飞龙身边走了过去,“你的位置,爱给谁给谁,爱空给谁看就空给谁看,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他顿了顿,又苦笑,“臧飞龙,我林冬,从来就不欠你的。”
    啪嗒——
    臧飞龙手里的碗猛然砸进了地里,瓷片碎了一地。
    林冬的眼泪还没能落下来,突然就被身后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不准!”
    男人惶急地咆哮。





☆、第八十三章  输赢都是赢

    嚯哟。
    陈南海和施成杰对视一眼;慢慢地扬起了眉毛。
    施成杰放下一直拦着陈南海的手;侧身站到一边;虽然没说话;但陈南海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我就知道”的情绪不断蔓延过来。
    “施大人。”陈南海忍不住笑道:“依你看,这接下来的戏要如何?”
    “不如和。”施成杰转身,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挤出来;伸手弹了弹衣摆;淡然道:“皆大欢喜罢了。”
    陈南海吹了声口哨,转眼,就见那边臧飞龙已拖着林冬往后面院落去了。
    林冬被拖得极不情愿,几次挣扎着想要停下来;但是脚下一停;整个人上半身就被扯住往前,害得他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
    二人谁也不说话,林冬一路被拖进臧飞龙屋里,后面门一关,门闩一放,臧飞龙阴沉道:“你不能走。”
    “为什么?”
    “……”
    眼见男人找不出原因,林冬心里小小的希望种子又蔫了下去。
    他还以为这个男人总算是开窍了,可事实证明,臧飞龙一旦认定的事情要让他转过弯来,真是比登天还难。
    林冬干脆坐下,瞪着大大的眼睛,道:“我留下,可以,但你不能无视我,我也不是你这些兄弟里的其中之一。我和你,不是兄弟。”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男人,续道:“做不到,我就走。”
    “我没说过你是兄弟,你……”臧飞龙心头是万般不舍,万般放不下,可就是不知道那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原谅对方。
    一开始发火的就是自己,他一路行来,一心一意只愿和林冬一起报了仇,然后归隐田园,过平淡日子。
    可这计划好的事瞬时就被林冬推翻了,接二连三的冲击还是对方隐瞒自己,甚至想替自己手刃仇人,以埋藏真相。
    他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不,也许他本来就是笨蛋,可那也不至于对方什么都不敢和自己说,仿佛他要做什么,会怎么做,都被计算得一清二楚。
    他喜欢掌握别人的喜怒哀乐,却不代表喜欢自己被别人掌握。
    林冬的隐瞒起初让他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可怒火一上头,又觉得林冬仗着自己宠他,有些肆无忌惮了。隐瞒,欺骗,谁知道以后他还会做出什么来?
    报仇这么大的事都可以擅自做主,何况其他?
    还有这山寨里的一大帮子兄弟,他们好些是父亲的旧部,一心一意只为报仇雪耻。如今事情来了个大反转,自己这个当头的还什么都不晓得。
    报仇报不了,雪耻……
    想到高高在上的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己这点小技能,做了什么也不被放在眼里。
    他觉得窝火,更觉得自己窝囊。
    父亲那一代,好歹一大帮子兄弟还冲去了京城,就算和自己人打了一场,也吓得皇帝不清。那就是他父亲的威慑力,你要我死,行,你也得拉了人陪葬。
    那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说不上谁是赢家,但震慑人心。
    可自己呢?
    也许这一年和林冬走下来,压根就没阻碍过他们,压根没给他们造成过任何危险,也没造成过任何负担。
    该怎么的,还是怎么了,他连父亲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窝囊,废物。
    臧飞龙在门口坐下来,低着头,拳头在膝盖上握紧了,心里头怎么都过不了这个坎。
    “你说我是面子也好,自尊也好,懦弱也好,头脑不清楚也好。”臧飞龙的掌心缓缓磨蹭膝盖,也不看林冬,只淡淡道:“你说,我到底做成了什么?”
    林冬不答,臧飞龙继续道:“现在皇上来抓人,说关谁就关谁了,说为谁平反就平反了。难道要我说‘哦,那太好了。’然后就这么带着兄弟们散了?归隐田园,等着老死?”
    “我到底为了什么……又到底做了什么?”
    林冬回头,“这些问题,你应当去问问你的那些兄弟。北山哥跟我说,你要他们走,他们没一个人要走,也许,这就是答案。”
    “什么答案?”臧飞龙抬头,眼里的疲惫显而易见。

    林冬心还是软了,火气也噌噌落了下来。
    “你是个好头领,他们跟着你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世上,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的人,不多。”
    “陈南海之所以跟着我,是因为我救过他的命。他答应为我做三件事。”臧飞龙道:“他本是长安陈家的大少爷,却跟着我窝在这寨子里一窝就是这么多年。”
    “他喜欢得很。”林冬摇头,“若是不喜欢,早就走了。他的性子,原本就不适合被关在那些全权富贵的家里,他喜欢逍遥自在。”
    “你怎么知道?”“我猜的。”林冬眨眨眼,“或者,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看他后悔不后悔。”
    臧飞龙半天不说话,好半响又道:“那你呢?后悔不后悔?”
    “悔死了。”林冬抿着唇。
    臧飞龙身子一僵,皱着眉头不吭声。
    从林冬的角度看,他微垂着头,黑发有些散乱,双手撑在膝盖上,宽阔的背脊微微弯着。
    这模样就像失意的大狗,又像被母亲踢出领地的大狮子。
    “当初我若是知道你的感情用你自己的怒火就能烧得一干二净,我才不会跟着你。”
    “谁让你……”
    “我骗你是吗?我隐瞒你是吗?”林冬也豁出去了,反正要走的话也说出去了,留在这里跟他死磕?他林冬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我就骗你了,就隐瞒你了,怎么的?”林冬从椅子上跳下来,微微扬起下颚,“你要是气,就让我走啊。”
    “不。”
    “那就别气了。”
    “……”
    臧飞龙郁闷了,像是有只大骨头在喉咙上卡得不上不下。
    “我气气怎么了?我不能气吗?你骗我还有理吗?你怎么不想想我有多失望难过!”
    “你是大姑娘吗!”林冬跟着他一起吼,“男子汉大丈夫,要么让我走,要么让我留下,就这么两条路!很难选吗?有杀昊天还是杀皇上难选吗?!”
    “这怎么能是一码事了!”
    “怎么不是一码事了!”林冬简直想把面前男人的脑袋掰开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什么,“你当初说要弑君不也说得那么干脆吗!”
    “……”臧飞龙眼睛瞪得要爆出来,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小孩丝毫不惧的样子,他心里突然十分害怕。
    也许林冬真的烦了,也许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之前还能冷眼相对,因为他知道林冬舍不得。看着小孩消瘦下去的脸庞,他知道他在为自己痛苦,心里居然小小的得意着。
    可如今他不屑了,他逼自己选择了,如果说“散了”,是不是就真的散了?
    臧飞龙突然恨起来,林冬若是个女子,他就能将他锁在屋里,没日没夜的和他在一起,直到他生下个娃来。
    只要有个娃,他就不用担心他会离开自己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臧飞龙差点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在想什么?!魔障了不成!
    随即他又苦笑,能让自己魔障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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