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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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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飞龙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惦记上吃了还奇怪什么?”
  林冬皱鼻子,“不是说吃的,我说章城,他好像和那小二认识。”
  “那又如何。”臧飞龙抱着手臂往前走,“他不是说了他是本地人,可能常在这里出现就认识了呗。”
  “也有可能。”林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可是你说,为什么我们刚进城就被人盯上了?你在这里有仇家?”
  “放屁。”臧飞龙不冷不热道:“自从我建立山寨以后就再没出过远门。”
  “但是你劫的货却不少,万一有人认出来呢?”
  这么一说,臧飞龙倒是不太清楚了,挠了挠后脖颈,“又或者只是因为那采花贼被官府逼得没退路了,想找个替身顶罪吧。”
  “扬州城每日来往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你?”
  “……”臧飞龙放弃了,一甩手,“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或者是我们得罪了谁却不自知。”林冬若有所思地看向前面的路。
  臧飞龙斜眼看他,小孩儿脸上满是认真,大大的眼睛里迎着光,他没头没脑的就嘟囔了一句,“我得罪人都是明面上摆着的,你才是最容易得罪人却不自知的那一个。”
  虽然是随口这么一说,但林冬却突然愣住了,他一拍手,“啊!你说的对!”
  臧飞龙莫名其妙,“我不是夸你。”
  林冬点头,“我知道。”
  “那……”
  “但你说的没错,也许确实是我得罪了谁。”林冬笑起来,“在我们刚进扬州不久后。”
  
  臧飞龙不知道林冬究竟发现了什么,但能确定林冬已经彻底放了开来,不再那么谨慎呢。
  吃点心的时候,臧飞龙坐在一旁喝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们刚进扬州时到底得罪了谁,忍不住好奇道:“究竟是谁?送你枣子的那个?还是邀请你吃鱼的那个?”
  “对于食物,我向来很有礼貌。”林冬说的格外自信。
  臧飞龙嘴角抽了抽,“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林冬嘴角一勾,软嫩的唇角边荡出小小浅浅的酒窝,他拿了一个酥饼放嘴边咬咬咬,却是没再回答。
  晚上的时候,两人出门逛街,顺便在一楼大堂里吃晚饭。
  掌柜的不在,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深色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官端正,看上去是个老实人。
  林冬走到柜台前时,那男子正弯腰搬起一坛子酒来,看到林冬时愣了愣,随后目光落到后面臧飞龙身上。
  “两位爷这是要出门?”
  “先吃饭,让小二的打壶酒来。”臧飞龙径直从柜台前走了过去,寻了大堂最中间的长桌坐了。
  林冬脚步慢了慢,眼睛上下打量那男子。
  男子微笑道:“小公子还需要什么?”
  “你是谁?”林冬脆生生地问。
  “我是这里掌柜的儿子。”男子道:“每天晚上都是我替我爹在这里看着,他年纪大了,要多休息。”
  “哦。”林冬点点头,趴在柜子上和他聊起天来,“你就是掌柜的提起过的儿子啊。”
  男子道:“我爹提过我吗?”
  “之前我看到屋里的一副山水画,跟掌柜问起时,他说是出自你的手。”
  男子垂下眸光,将酒坛子放到另一边,拿出个账本翻起来,一边拨算盘。
  “原来我爹说的那个人是你。”
  “嗯,我提了一点小建议。”林冬微笑着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算盘被拨得滴滴答答响,男子道:“小公子也是喜欢书画的人?”
  “略懂一二而已。”林冬道:“你的画太阴沉了,明明是大好河山,峡谷却逼仄透不过气,四周的树木枝丫乱生,有些树干弯来扭去……”
  算盘声停了,男子抬起头,虽然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是我作画的风格。”
  “哦。”林冬眨眨眼,似乎并未发现对方的不愉快,“我只是说说感想,这样的画让人看了不太舒服,你爹说卖不出去,恐怕也是这个原因。你若是好好去看看身边的人和事物,也许能画出更好的……”
  画没说完,那人突然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他低头看着林冬,一字一句,“那位爷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林冬这才转头朝臧飞龙看去,男人果然抖着膝盖,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对话。
  
  林冬一笑,“我觉得和你挺聊得来,所以多说了几句。”
  “不敢,小公子学识渊博,见识地道,远不是我等所及的。”男子说完,目光不经意地在林冬唇角和白皙脖颈上溜了一圈。
  林冬这才转身朝臧飞龙那桌去了,不一会儿就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传来。
  “说什么那么久?你和那人认识?”
  “不认识的,只是聊了聊书画。”
  “书画?”臧飞龙声音不满,“你什么时候又对书画感兴趣了?我以为你只对厨子感兴趣。”
  ……
  
  吃过晚饭,两人酒足饭饱的在扬州夜市上溜达着。
  红灯笼高挂,湖面上画舫慢慢穿梭在桥洞下,夜风里带来铮铮琴弦和花香味,卖小吃的商贩挑着扁担在主街上吆喝。有穿着贵气的男人女人相约出门,一路嬉笑声不断,很是热闹。
  臧飞龙给林冬买了只糖葫芦,又怕他被人群挤丢了于是牵着他。林冬腮边鼓着,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两人这搭配看起来就好像哪家的小公子出行,身边陪了一个侍从。
  在一个围满了小孩子的皮影戏前停下来,林冬嘴里咬得嘎嘣脆,听那边老爷子讲着殷商纣王的故事。
  白布上一只狐狸变身成美人,引得下面小孩子一片惊叫。
  林冬呵呵呵笑起来,臧飞龙却是转头朝另一边看去。一个穿着配搭不俗的男人正走到他们身边。
  “两位。”他说话时目光落到林冬身上,“看样子不是扬州人士?”
  林冬还在饶有兴趣的看戏,臧飞龙冷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男人这才收回目光,笑道:“这位兄弟别紧张,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两人气度不凡,想来结交而已。”
  说着,他主动自我介绍,“在下姓李,单名一个言字。”
  
  姓李?
  臧飞龙多了个心眼,警惕道:“你是李家……”
  “别误会别误会。”李言哈哈笑起来,“我虽也是姓李,算起来却与皇族相差千万里,真要有个计较,也不过是远亲的远亲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打滚,旅游回来,在当地买了一种叫香脆椒的小吃。是把大红辣椒掏空,里面塞上糯米和芝麻油炸,很辣很香很脆,十分好吃~=W=~(就是卖相不咋看得,但味道确实不错~)





☆、第二十六章 下诱饵钓鱼

  扬州某酒楼内,二楼包厢。
  李言做庄,正热情的邀请两位一起喝酒。半遮挡的屏风后头琴声铮铮,女子的脂粉香在鼻下穿梭,又有酒味蔓延,从这里往外看,夜色下的湖泊上月光洒下如同鳞片。
  景色怡人,夜风正好,可是臧飞龙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林冬已经要吃不下了,可他仍对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垂涎欲滴,李言是个会看眼色的,抬手介绍道:“这叫花糖,都是真正的花瓣所做。”
  “生的?”臧飞龙皱眉,这种东西能吃吗?
  李言看出他所想,温和道:“虽是生的,但不会有问题。味道很鲜。”
  臧飞龙没什么兴趣,正想说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女孩家喜欢的,只是话到嘴边还没出口,林冬已经夹起来了一片。
  “……”
  林冬左右看看,又拿到鼻下问了问,“香。”
  李言笑道:“是烧化的糖水淋上去的,还有一种叫花根的小吃,是糖拔丝浇在花朵上,很脆。”
  林冬喉咙咕噜一下,将花瓣塞进嘴里嚼了嚼。
  臧飞龙都忍不住紧张起来,低声道:“如何?”
  “……嗯,这个味道,好复杂。”林冬蹙着眉,闭着眼,微微扬起下颚,腮帮子一鼓一鼓。
  李言看得有趣,“怎么个复杂法?”
  “花瓣很软,但咬起来的感觉像在吃纸,不过比纸有汁水没那么干。”
  李言正端着酒杯喝酒,闻言差点喷出来,“纸?哈哈哈哈,这个比喻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臧飞龙看了半天,干脆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嚼。
  隔了会儿道:“确实像。”
  林冬睁开眼看他,“是吧?”
  “嗯……但是甜甜的,又有嚼劲,挺奇怪的感觉。”
  “所以说复杂。”林冬又夹了一片,“这触感会让人上瘾的感觉。”
  臧飞龙嗯了一会儿,也夹起一片继续吃。
  
  李言就这么无语地看着两个人你一片啊我一片,我一片啊你一片的不一会儿就吃掉了一大盘。
  屏风后琴音稍停,突兀寂静。
  “咳咳。”李言端起酒杯轻啜,“两位真是有趣啊,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洛阳。”林冬舔了舔嘴角道。
  臧飞龙放下筷子也端起一杯酒,刚要喝,袖子被拉住了。低头,小孩儿正眼巴巴瞅着自己。
  男人眉头一皱,“你不能喝。”
  林冬不满,“又不是没喝过。”
  “在家里随便喝,出门不能喝。”见林冬撅嘴,臧飞龙补充,“喝酒误事。”
  林冬转头继续吃点心,李言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面上带出几分了然来。
  “原以为你们是主仆,看样子是我误会了。”
  “主仆?”臧飞龙一边眉头挑了起来,“你哪只眼睛有问题?”
  李言倒也不介意,轻笑:“是我冒犯了,不知这位兄弟贵姓?”
  “我叫……”
  “林飞龙。”林冬抢先一步开口,“我叫林冬,他是我大哥。”
  “原来是兄弟。”李言一愣,随即尴尬,“是我想岔了,对不住对不住。”
  臧飞龙不动声色喝了口酒,他原本也没想老老实实告诉人家自己姓名。只是看李言这表情,似乎误会了不止一次?
  李言拿起酒杯与臧飞龙相碰,“我自罚一杯,先前若有无理之处,还望林兄见谅!”
  臧飞龙一口干了,叹出一声,“好酒。”
  李言笑笑,“林兄满意就行。”他顿了顿,又道:“林兄别嫌我多话,只是……二位看起来实在不像兄弟。”
  林冬点头,“因为不是一个娘生的。”
  臧飞龙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可仔细想想……确实不是一个娘生的。
  李言哈哈一笑,摆手,“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看样子林兄家还是大家族?”
  臧飞龙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林冬又抢过话头去了。
  “也不是一个爹生的。”
  “……”
  
  屋里陷入了尴尬的寂静。李言张了几次口,没找到话来接,不禁有些冒冷汗。
  臧飞龙镇定道:“家大了,就乱。”
  “……”这还真挺乱的,李言盯着桌面默默想。
  臧飞龙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李言也赶紧斟上。他本来想先和两人套套关系,亲近一点再开口说事也比较方便,可哪知道如今反而尴尬了。
  想了想,他送到嘴边的酒杯改了方向,往桌上一放,道:“其实,我叫住二位是有事相求。”
  林冬挑了挑眉,看了臧飞龙一眼。臧飞龙脸上没什么表情,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本就不认识,他们还没笨到扬州人有如此好客的地步,见着一个陌生人就一定要好酒好菜的请着,这人会找上门来,自然是有事的。
  林冬放了筷子,坐得端端正正的看人,李言笑道:“不用紧张,这事其实也不麻烦。”
  不麻烦你会绕这么大个圈子?林冬和臧飞龙心里同时想。
  
  见臧飞龙也放下酒杯,李言正色道:“二位刚来扬州不久,很多事恐怕还不知情。事实上,扬州这一段时间闹贼,而且还是采花贼。”
  林冬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倒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事。
  臧飞龙心里默默道:他最近是倒了什么霉?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将他和那什么采花贼扯到一起?
  李言见二人不吭声,以为他们不知道,便续道:“这事是从一个月前开始发生的,第一个受害人是一家渔夫家的小儿子,才刚满十七,之后连续两天又发生了同样的事,受害人分别是书店老板的儿子和杂货铺的儿子。他们年纪也都是十七岁。虽然衙门立刻开始调查,但因为这事不太能启齿,受害人都说不清楚,而且据说那人蒙了面,也看不到面容。”
  李言也有些尴尬,搔了搔脸,道:“这采花贼专采男花,衙门虽然开始怀疑了一些人,但后来又有证据表示那些人都是清白的。这事就这么悬着了,之后的一个月,几乎每隔五、六天就会有一个受害人出现,最近的一次案子是三天前,一个叫章城的当地人受了害。”
  林冬开口道:“那章城看起来不像十七岁。”
  “是,章城是唯一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他比较特别……有传闻说,他是一个土豪家养的男宠。”
  说到这里,李言诧异,“你见过章城?”
  “今天才见过。”林冬笑了笑,随后将白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没想到居然发生过这种事。”李言也惊讶了,随后沉思道:“这章城是什么意思?”
  臧飞龙转着酒杯道:“倒不如说说,你要我们做什么?”
  
  李言嘿嘿一笑,他人长得精神,又显得很阳光,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识,恐怕原本还是林冬会愿意结交的人。
  林冬看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来,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就知道里面的数量不低。
  “我没其他意思。”李言道:“看二位样子,恐怕手里也不缺这点。我暂时想不出送什么才好,不如之后你们跟我说需要什么,我再送来。”
  臧飞龙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到:“别做这些小动作,说正事。”
  李言点头,“其实我有个认识的人,他年纪也才十七岁,家里怕下一个就选中他,虽然请了很多护卫,但依然觉得不太可靠。我今日也是出来想再看看有没有功夫好一些的人,哪知就碰上你们了……”
  他说着,目光落到臧飞龙身上,“林兄一看就是会功夫的,而且我猜,功夫还不低吧?”
  光是那把大刀,就已经很显眼了。
  
  臧飞龙一扬下颚,“不是我吹牛,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未败过。”
  李言眼睛一亮,“如此便太好了!还请二位一定帮帮我!”
  林冬眨了眨眼,“你认识的人,也是李家的吗?”
  “不,他不姓李,家里也只是普通的商户,只是我们经常来往,熟稔之后就成了朋友。”
  “你对朋友倒挺好的。”林冬笑了笑,随即转头去看臧飞龙,臧飞龙皱着个眉头,显然并不感兴趣。
  “若是抓着他,也能洗脱你的嫌疑。”李言又加了一句。
  这句倒是让臧飞龙眉头动了动,“可万一没选中他呢?”
  “那还请林兄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抓住那人为止。”李言真诚道:“在这期间,你们的一切用度都可由我来负责。”
  臧飞龙哼了一声,“那怎么行?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扬州不过是路过而已。”
  李言有些急,求救般的看向林冬。
  
  林冬转了转眼珠,“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李言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
  “放个饵,把他勾出来如何?”
  臧飞龙捏了捏拳头,“好主意。”
  李言担心道:“可这诱饵……”
  “我去吧。”林冬漫不经心道:“反正我也十七岁。”
  “不行!”回答他的是臧飞龙的惊天怒喝。                    
作者有话要说:唔,欠三章了,咱一定会找时间补上55555




☆、第二十七章 温柔的触摸

  
  臧飞龙的怒斥只换来林冬一个轻飘飘的疑惑眼神。
  “为什么?”
  “还需要问吗?”臧飞龙一把掐住林冬脸颊,一边往外拉一边道:“凭什么要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林冬被拉的咧着嘴,说话含糊不清,“我有原因的……疼疼疼……”
  臧飞龙松开手,看林冬脸颊泛起红晕,撇嘴道:“什么原因都不行。”
  “不是有你吗?”林冬道:“你难道保护不了我?”
  “谁说的?”臧飞龙立刻拍桌,“他只要敢到我面前来!”
  林冬勾了勾嘴角,“那不就行了?”
  臧飞龙张了张嘴,随即挠头,“但是……”
  李言赶紧插嘴道:“两位不用担心,我一定设法保护小林公子安全。”
  
  你保证个屁。
  臧飞龙白了他一眼,能保证还来让他们帮忙?
  李言也尴尬,苦笑道:“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一定配合林兄,派人在暗处看住令弟。”
  臧飞龙又看林冬,见他吃得正欢,显然没有担心的意思。若是自己吞吞吐吐,倒显得他不大方。
  既然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还瞎操心个啥?
  这么一合计,臧飞龙端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杯,一口干了,豪迈道:“抓就抓,谁怕谁啊。”
  ……
  
  说是这么说,却不知道去哪儿抓人,又去哪儿钓人。
  三人从酒楼出来,林冬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今儿个先这样吧,明天再说。”
  李言道:“那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只管差人来告诉我。”说着,轻轻一扬下颚,身后一个随从自动自发地跟去了林冬身边。
  林冬看了那人一眼,想了想,“你,不能进客栈。”
  “啊?”那人茫然,李言也不解,“这是何意啊?”
  林冬不答,只道:“你就等在外面,若是听到什么动静,就进来帮忙。”
  什么动静?那人更茫然了。
  李言和臧飞龙面面相觑,臧飞龙敏感道:“客栈会出事吗?”
  “以防万一而已。”林冬说的随便,转身就走,还挥手道:“大哥,走吧走吧,回去和小掌柜聊天。”
  “小掌柜?”臧飞龙跟李言告辞,几步追上去,狐疑道:“谁?今天那个年轻男人?”
  “是啊,他是掌柜儿子嘛,小掌柜。”林冬笑的单纯。
  
  臧飞龙不快道:“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聊的多了去了啊,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林冬眨眨眼,“看他样子,还挺喜欢画画的。”
  “画得又不好看。”臧飞龙拿鼻子哼气,“掌柜的不是说了吗,卖不出去。”
  “画功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心。”林冬意味深长道:“人家说相由心生,书画也是一样。见字如见人,见画也如见人。”
  臧飞龙想了半天,其实他对那副画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林冬说起时,他稍微瞄了那么一眼。
  大抵就是一副山水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神叨叨的。”臧飞龙放弃回忆,总结定论。
  林冬笑起来,两人很快回了客栈,大堂里坐着吃夜宵、喝酒的人,三三两两的,显得冷清。
  
  外头夜市渐渐打烊了,打更的更夫哼着曲子从门口过去。
  客栈前头的灯笼换了灯芯又挂上去,前头大门也关上了。店里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将椅子搬上空桌。
  年轻男人在柜台后算账,看见林冬回来,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移了开去。
  “客栈什么时候打烊啊?”林冬倒是跟他聊上了。
  男人道:“算完这些账就完了。”
  “哦,白天是你爹,傍晚开始是你。你白天做什么啊?”
  男人道:“在码头帮人算货。”
  “那很忙吧?”林冬眨眨眼,“是官府的?”
  “私人的。”男人似乎不耐,抬起头来,见臧飞龙看了自己一眼,转身上楼去了。他顿了顿,眸光微闪,脸上一瞬收起不耐,看向林冬时甚至带了微微笑意,“小公子对这些事很感兴趣?”
  “我以前没见过这么多人啊。”林冬道:“还有这些大船,你多说些,我也好听听。”
  “说也可以。”男人停了算盘,放下笔,双手撑在柜台前微微低头。
  他的鼻尖几乎碰到林冬鼻尖,声音幽幽道:“不如你今晚来我屋,我慢慢讲给你听。”
  “那也行啊。”林冬满口答应了,还道:“你住哪儿?”
  “就在客栈后头。”男人笑了笑,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小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有十六了吗?”
  “十七啦。”林冬得意扬了扬下颚,“我看起来比较年轻。”
  男人笑起来,笑得欢畅,笑得开心,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睁大着一双眼睛,音调甚至微微提高:“还真是年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听说你还是个举人?”
  “不过会读书而已,证明不了什么。”林冬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我先上楼了,晚点来找你。”
  男人慢慢收起笑容,变为高深莫测的表情,缓缓道:“好。”
  
  等林冬上了楼,刚进门,被人拦住了。
  臧飞龙脸色阴晴不定,“就是他?”
  林冬露出一些诧异来,抬头看着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表现太不正常了。”臧飞龙随口道。
  但其实,他上楼之后就一直站在柱子后头偷看两人聊天。起先还奇怪林冬为何突然和一个陌生人关系这么好,可随后他就敏锐的察觉了不对劲。
  那男人看林冬的眼神,简直像在看猎物。那赤果的欲望,从浑身散发出来,只有林冬那么傻才感觉不到!
  莫名的,臧飞龙突然很手痒,想直接挖了那人的眼珠子。
  而再联系林冬提到画画的事,很容易就顿悟了。他们却是才得罪了一人,如果那也能算是“得罪”的话,就是林冬随口跟掌柜提了提那幅画的意见。
  臧飞龙忍不住骂道:“这人是什么心理?一个大男人居然受不住了别人的建议?”
  林冬无辜道:“你就能接受了?”
  臧飞龙抱起胳膊,“当然!”
  
  林冬瞬时扬起可爱的小脸,“那把我赶下山是怎么个意思?”
  臧飞龙:“……”
  原来这家伙很记仇的。嗯。
  “你准备怎么办?”臧飞龙微微侧身,林冬绕过他走到桌边坐了。
  “他约我晚上去他房间。”
  臧飞龙倒抽一口气,“你答应了?”
  “当然。”林冬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是要抓他吗?”
  臧飞龙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把自己往虎口里扔?”他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林冬道:“你会保护我吧?”
  臧飞龙刚想骂人,对上林冬的双眸,却是一愣。小孩脸上一点玩笑神情也没有,那双眸子直直看着自己,一脸认真。
  涌到嘴边的抱怨莫名其妙消失了,开口,却是一声叹息。
  “其实这事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没必要管。”臧飞龙坐下来,慢慢道:“我们只是过路。”
  “但既然知道了,也知道凶手是谁了,就不能不管。”林冬慢慢道:“那些被伤害的少年都是无辜的。”
  他补充道:“他们只有十七岁。”
  
  臧飞龙盯着地板看了半响,才道:“你自己小心点,别他给你什么都吃。他也许会下药。”
  林冬笑了起来,这个笑容臧飞龙并没有仔细看,所以他没发现,林冬笑得十分温柔。
  
  等到客栈大堂黑了下来,客人都纷纷回房休息了。
  最后一个小二也打着哈欠去侧门的房间休息了,林冬推开窗,这里刚好能看见后院的天井。那里的屋子亮着灯。
  林冬往外走,想了想,又把外衫拖了,头发解下来。
  臧飞龙看着他,“你在干嘛?”
  “速战速决。”林冬小脸上闪着兴奋的光,两只手握成全,还给自己鼓劲,“飞龙哥!我要上战场了!”
  臧飞龙嘴角抽了抽,叹口气,过去给他理了理衣领子。
  林冬抬起头来,月光刚好照在他一侧脸上。小孩黑发散下来,软软顺顺的,和他的人一样。平日挽成发髻用白布套着,看起来精神干净,现在竟然透出一点温润来,衬着那双大眼红唇,灵秀又可爱。
  臧飞龙看着看着,居然发起呆来。手指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触上那双唇,缓缓摩挲。
  
  林冬的脸一下红了,往后退了退,抹嘴道:“有东西?”
  臧飞龙一下回神,收回手,“没……啊,不是,有,我给你擦掉了。”
  “谢谢。”林冬笑了笑,脸上红晕却未褪。他往门外走,道:“我走咯?”
  臧飞龙点头,“嗯,有我呢,不怕。”
  林冬一愣,却是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听着那脚步声慢慢远去,隔了会儿,小孩身影出现在下面房门口。
  屋里灯火闪了闪,有人来开门,影子投影在纸窗上。
  小孩对着人笑起来,随后进了门里。当门关上时,臧飞龙躬身从窗子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抱歉TUT
最近更文都不太固定,隔壁鼠猫同人在赶大结局,所以有点兼顾不上。等过几天俺回家了,就能固定更新了。大家包涵包涵~~=3=么么哒!




☆、第二十八章 作孽不可活

  
  男人的神情隐藏在烛火之下显得晦涩不明,林冬似乎全无察觉,自动自发的在桌边坐了,男人跟上来,给他倒了杯茶。
  “还没问过你叫什么。”林冬道:“我姓林。”
  “林公子叫我竹韧就行了。”
  “这是表字?”
  “是。”竹韧道:“以前念书时老师取的,取意君子如竹,又取坚韧之意。不知林公子有无表字?”
  林冬双手捧茶,晃着脚道:“我没入过学馆,家里也不懂这些,所以没有表字。”
  男人点点头,又露出一脸敬佩来:“这么说来林公子全是靠自己才有了今日成就,真是了不起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林冬撇嘴道:“若真了不起,此刻便该在京城做大官,而不是在这里游手好闲。”
  男子轻笑了几声,又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饮一口,目光从杯沿上方溜到林冬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一截雪白脖颈处。
  早就趴在房顶上窥探的臧飞龙差点一个没忍住就飞踹下去了,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道:这男人简直是个变态,若是对少女如此便也罢了,怎的对着个男子还如此……
  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惊醒自己之前似乎也有点怪异感觉。
  ……难道自己也是个变态!
  
  林冬当然不知道屋顶上某人的内心波动正如惊涛骇浪不可收拾,他见竹韧将茶喝了下去,于是也慢吞吞抿了一小口。
  竹韧的眼色却是厉害,立即道:“这茶可是不合你胃口?”
  “没……”林冬摇摇头,“只是不渴。”
  竹韧便笑起来,又从身后柜子上头拿下几个果盘来,里头装着小零嘴。
  “我听店里伙计说起,林公子喜欢吃小吃。这些都是我扬州特色,不算你钱,尽管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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