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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倾尽又逢君-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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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这一刻我等待了十年、努力了十年!”赵羽怒火中烧。
    “是啊,你大仇得报,却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赵羽闻言心一紧,大声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为我皇兄报仇!你好废话,快自行了断,别等我动手!”
    赵顼举起剑正要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高喊:“陛下,不要——”
    赵顼一颤,抬眸望向来人,“繁衣——”
    贺纾一路疾步跑到赵顼跟前,一下子夺走他的剑,扔到地上。
    赵羽见贺纾竟然跑回来,不顾一切地阻拦自己,怒不可遏,喝道:“大胆,你已被贬为民,竟敢乱闯朝殿!”
    贺纾面无惧色,“宁王,你可以治我的罪,但你无权迫使皇上自裁,皇上有罪也该交由宗人府处置!”
    “哼哼,贺纾,陛下已经当众认罪,满朝文武皆可作证,即使到了宗人府,也难逃一死!”
    赵顼慢慢走到贺纾面前,落寞而笑,“繁衣,看见你回来,我很高兴。但是你错了,你不该救我,我的确是欠下前太子一条人命,以命偿命,天经地义。”说完,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交给贺纾,“这是我最后想对你说的话。繁衣,我这辈子都是个失败的人,唯独认识两个最出色的人,一个是青珩,另一个是你,繁衣。青珩对我有情,你对我有义。此生有你们相伴过,我再无遗憾。”
    “陛下——”贺纾一下子跪倒在地。
    赵羽一声令下,“来人,将人犯押送宗人府!”
    ======
    赵羽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王爷,贺公子在门外跪了半天了,你就让他进来吧?”秋阳劝道。
    “你劝他走。”
    “我哪劝得动!”秋阳皱眉,“王爷,外面冷风冷雨的,贺公子身体又不好,你就忍心……”
    赵羽走到窗前,远远望见贺纾纹丝不动地跪着,任凭风吹雨打,似乎毫无知觉,白衣黑发,分外孤清。
    赵羽闭上眼,深深叹息,说了句:“秋兄……”
    秋阳立即会意,急忙走到外面,将贺纾扶进来,又轻轻退了出去。
    “王爷……”贺纾望着赵羽冷硬的背影,艰难地开口,“求你——”
    “闭嘴!”赵羽断喝道,看到他浑身湿透,正簌簌发抖。取出一套衣服扔向贺纾,“换了它,马上!”
    贺纾接在手里,却窘困不已,踌躇道:“谢王爷,不过……不必了!”不过这哪有地方换啊?
    “是你自己换,还是我动手帮你?”赵羽已经来到他面前。
    贺纾后退几步,慌乱道:“不,不必了……”
    “装什么呀?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赵羽一手扯住他的衣领,“或许,你只愿意给你的陛下看?”
    贺纾脸一红,“无耻!这像你说的话吗?”
    “无耻的是你!你明明是我的人,竟然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我不是你的人!”贺纾转过身去,一阵心慌意乱。
    “孩子都给我生了,还说不是我的人?”赵羽走到他面前,用力捏住他的肩膀。
    贺纾震惊,“不,你怎么知道的?”
    赵羽哈哈大笑,“第一,你撒谎的本领向来差劲,第二,他赵顼有本事生得出翐儿那样的儿子吗?”
    贺纾却没有笑。
    赵羽松了手,走到一旁,背过身去,“好了,快换吧,否则真要着凉了。”
    过了好一会儿,贺纾换过衣服走到他跟前,“宁王殿下,我请求你兑现一个承诺。”
    赵羽一听便怒了,“如果你要替他求情就免开尊口!”
    贺纾深深地看着他,眼里有无限温柔,拉起赵羽的手,往他的手心里放进一个东西。赵羽低头一看,竟是当年自己送给贺纾的蓝玉手镯!
    手镯波光盈动,透出漫漫的蓝光,如烟似雾,一下子勾起当时的柔情蜜意。
    贺纾说道:“鸿渐,这镯子我一直没有离身,我没有戴在手上,而是藏在离心最近的地方。我记得你当年说过,只要我提出一个要求,你都会为我做到,无论是对还是错,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该做还是不该做,能做或不能做,只要是我提出的,你都会答应……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吗?”
    半晌,赵羽沉默,眸子光芒尽失,深不见底,再开口时,声如幽洞,“那么,你要我放了你的陛下,是吗?”
    贺纾无言地点头,眼里满是哀求。
    赵羽讽刺一笑,“我答应你!”
    “什么?真的?”贺纾诧异,实在没有想到赵羽会答应得如此轻松。
    然而赵羽后面的话却像利剑穿心,“繁衣,我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为了你。但是,赵顼是杀害我兄长的凶手,是赵氏宗室的罪人。如果我放了他,便愧对我哥哥的在天之灵,更愧对列祖列宗。所以,我只有以死谢罪,用我的血祭奠我哥哥屈死的冤灵!”
    说完,他拔出匕首,当胸刺入。
    贺纾顿觉心胆俱裂,惊喊道:“不——!”飞身扑过去,一把抓住那锋利的匕首,全然不顾双手被割得鲜血直流。他用力将匕首夺过来,扔到地上。
    赵羽一下拉住他的手腕,“你疯了!”急忙取来药物和纱布给他包扎。
    “你终归还是舍不得我的,繁衣。”赵羽将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手,“疼吗?”
    贺纾却是呆呆地靠着他,任由赵羽说什么做什么,一无反应。




☆、第一三九章  终曲之上 (2130字)

忽然,门砰地一下被推开,秋阳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王爷,不好了——!”
    赵羽一下站起来,责备道,“到底怎么回事?”
    秋阳面色煞白,完全失去往日沉稳,“陛下,他……”
    “他怎么了?!”贺纾大惊失色。
    “陛下在宗人府服毒自绝了!”
    贺纾身子一晃,就要倒下。赵羽忙要去扶,贺纾却一把推开他,冲出门去。
    他一路踉踉跄跄地往宗人府跑去,脑海一片空白,尽是赵顼亲切的眼神,温雅的声音在回荡:“繁衣……繁衣……”
    然而,这一切都永远消失了,眼前的君王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顼穿着他最爱的冰蓝锦缎长衣,带着白玉冠,恬静的面容像是在熟睡,仿佛轻声一唤就会醒来。
    贺纾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头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李公公走到他面前,交给他一封信,“贺公子,这是陛下让奴才一定亲手交给公子的。”贺纾接过,上面写着“繁衣亲启”几个字。
    贺纾道:“李公公,把门关了,别让任何人进来。”
    李公公为难道:“别人好办,如果宁王殿下……奴才怎么敢阻拦啊?”
    “你告诉他我陪陛下走上最后一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李公公遵命离去。
    贺纾将信打开,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一阵刺痛……
    ======
    寒秋的黄昏,只有如血残阳,只有晓月长风。
    深宫的尽头,幽冷的梅园,赵顼的陵墓就设在这里。
    黑色的挽绸与白色的灵幕在空中飘荡,丝丝缕缕,这是一代君王留在人间的最后思绪。
    今天,赵顼被深埋于黄土;今夜,贺纾陪伴他的君主走上最后的旅途。从此碧落黄泉,茫茫相隔,那邈邈音容成为思忆深处的残影,点点哀思也只能遥寄梦中。
    贺纾满心的郁痛,到了不闻窗外事的地步,赵顼崩逝之后,他可以想象朝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的心已经麻木,什么也不想知道。
    “繁衣……”久违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是谁。
    “繁衣!”一个紫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他身边。
    贺纾慢慢抬眸,“子晏?是你……”
    子彦来到赵顼墓前跪下,“臣林靖嘉叩别先君!”说完,深深磕了三个头。叹息道:“想不到一代贤君走得如此匆忙。当初我们俩殿试登科,一同辅弼先主,不过是短短几年的光景,如今,竟然……”眼中泪光闪烁。
    贺纾心一痛,“子彦,也许他不是最出色的君王,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林靖嘉点点头,见贺纾憔悴惨白,哀痛难抑的样子,拉着他的手劝道:“繁衣,逝者已矣,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先君生前多眷顾你,你是他在天之灵也担心你吗?”
    贺纾惨然一笑,“我对不起陛下,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却处处为我着想,我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待我?”
    林靖嘉宛然,“他对你好,一半是为你,一半是为自己,是你的出现弥补了他生命中的愧恨和缺憾。”
    贺纾一怔,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林靖嘉将他拉到灵堂外面,按他坐下,又说:“你老是念着先君,却不知道有人为你很心疼呢?”
    贺纾低头,没有做声。
    林靖嘉又说:“你不愿见他,而这两天,他日夜都在门外,不敢烦扰你怕你激动,又时刻担心你会不会伤心过度……繁衣,你怀念先人,情深义厚,为何不懂惜取眼前人?”
    贺纾明显受到了震动,踌躇道:“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已经不知如何面对对方。”
    “为什么?”林靖嘉不解。
    贺纾却没再回答。半晌,看着林靖嘉那身深紫朝服,扯了另一个话题,“恭喜你了,林相!”
    林靖嘉赫颜,慌忙道:“不,不,繁衣。宰辅一职,你才是实至名归,我只不过……”
    贺纾一笑,“你什么?这但这压了我好久了,你一直逍遥,现在还不该轮到你了!”
    “不,繁衣。其实我今天是奉陛下之命劝你重即相位。”
    “陛下?”贺纾蹙眉。
    “是的,繁衣,我们的新君,你应该猜得到。”
    贺纾漠然轻笑,“意料中事,不这样反倒奇怪了。”
    林靖嘉道:“繁衣,难道你还是为了先君的事怪罪于他?”
    贺纾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宫廷血斗,恩怨情仇,孰是孰非,又怎能说得清楚。毕竟是先君杀害了前太子。而且,先君本来也命不久矣,自裁还能少受些痛苦。”
    林靖嘉劝道:“既然不怪他,何必拒他于千里。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
    贺纾怆然,“我心很乱,什么人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真的什么人也不想见吗?连翐儿也不要了?”
    “翐儿,我很久没见翐儿了!”贺纾恍然从梦中惊觉,“我要去找他……”
    还没等他站起来,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童音:“太傅——太傅——”
    一个小东西像箭一般飞进来,直扑到贺纾怀里。贺纾一把抱住他,泪已盈睫。
    “太傅,翐儿好想念你,你不要翐儿了?”
    贺纾不住地亲吻他毛茸茸的脑袋和柔嫩的面颊,“翐儿……太傅怎么会舍得离开你……”
    “好可爱的翐儿,”林靖嘉笑道:“繁衣,我希望看到你一家团聚!”
    贺纾心中一动。




☆、第一四零章  终曲之下 (1927字)

九九重阳佳节,九层凌霄宝塔上,赵羽按祖制登高祭天,祈求天降神迹,佑我大宋社稷,海晏河清,安康永泰。
    满朝文武,向天跪拜,一脸虔诚。
    礼毕,纷纷将茱萸插入土中。
    赵羽看着,目光邈远,唯独不见那一抹白衣翩然。
    对身边的人问道:“林相不是已经去请太傅和小皇子了吗?怎么还没来?”
    李公公道:“也许有路上什么事耽搁了,奴才这就去看看。”
    话音未落,林靖嘉策马飞驰而至,来到赵羽面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气还未喘定,焦急地喊道:“陛下,不好了!太傅和小皇子被劫持了!”
    “什么?是谁干的?!”
    林靖嘉将一封信呈上,并说道:“臣看到铁鹰卫,应该是九贤王!谢将军已经领兵追去了!”
    赵羽心急如焚将信打开,扫了一眼,狠狠地将信扔到地上,“果然是九贤王,他让朕拿江山帝位来交换!”
    抑压着内心极度的忧惧,赵羽沉喝了一声:“回宫!”
    回到宫中,赵羽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终于,谢云程遣人回来禀报,说九贤王已经逃回他的老巢冀州。谢云程已经命禁卫军将冀州包围,只等赵羽下令便攻城。
    很快,赵羽就来到城楼下。派出身边的人对着城楼上高喊:“叛臣听着:赶快放了太傅和小皇子,陛下答应对你网开一面。如果再执迷不悟,大军立即攻城,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九贤王狂笑,“你敢上前一步,我把你的太傅和小皇子扔下去,死在你面前!”
    赵羽面色已变,“你别乱来!朕的玉玺已经带来,你确保他们平安,朕自然满足你的要求。先让朕见见他们。”
    不一会儿,贺纾抱着翐儿出现在城头。赵羽见到他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喊道:“繁衣——翐儿——”
    贺纾在城楼上向他高声喊道:“不——皇上,别相信他,他在这方圆十里埋下重兵,目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你啊……”
    话为说完,被九贤王狠狠地一脚踢到胸口,立即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赵羽见了顿觉心胆俱裂,想不顾一切拔剑冲上去救人。
    九贤王又将他拉起来,按在城楼护栏上。
    贺纾忍着剧痛,高喊:“皇上,不要管我,快离开这里……”
    赵羽僵立原地,浑身发颤。
    九贤王见他不上当,于是夺过翐儿,作势要扔下城楼。
    贺纾要冲上去救孩子,却被几个铁鹰卫紧紧按住,焦心如焚,嘴角不住溢出鲜血。
    赵顼对九贤王喊道:“他受伤了,你放了他,我答应你的条件!”
    九贤王目露出阴骘的光芒,“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先叫你的禁卫军后退两百里!”
    赵羽挥手,示意谢云程率兵后撤。
    “我已经撤兵,你立即放人!”
    九贤王嘴角现出冷笑,忽然手一挥,高举向天。
    瞬间,四面八方烟尘骤起,埋伏多时的铁鹰卫一拥而上,将赵羽团团围住,举起刀剑便砍。
    谢云程率军回来救驾,两军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九贤王举起翐儿,“赵羽,给你的儿子收尸吧!”将翐儿抛了出去。
    贺纾惨叫一声:“不——!”
    赵羽一跃而起,向翐儿坠地的方向飞扑过去,然而距离太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仿佛从天而降,一把抱住翐儿,轻轻地落到地上。
    赵羽已经赶至,惊喜异常,再看清此人,失声道:“蓝真,是你!”
    蓝真向他跪倒,“叩见陛下!”
    赵羽急忙扶起,“快别多礼了。蓝真,请你护送小皇子先回宫中。繁衣还再九贤王手上,我要救他。”
    “陛下,让蓝真去救太傅。您快离开这里,几万铁鹰卫正赶往这边……”
    “不,繁衣还有危险,我不能离开他。蓝真,皇子就拜托你了!”
    ======
    贺纾看到儿子被成功救下,心里顿时一松。
    九贤王一把将他拉过来,利剑架在他脖子上,“赵羽你听着,你要他没事,就拿你的江山皇座来交换。”
    赵羽嘴唇都要咬出血了。
    贺纾在上面喊道:“陛下,别管我,快走——”
    几万铁鹰卫已经杀到……
    突然,贺纾措不及防推开九贤王,一翻身,竟跃出城楼,往下落去。
    他等待着冰冷坚硬的地面,而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柔而广阔的怀抱。
    “你真是疯了——!”赵羽惊魂未定,抱着他的手都在发颤。
    贺纾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喃喃地道:“跟你在一起,我从来不怕,你会永远守护我的,不是吗……”
    赵羽将他紧紧护在怀里,挥动长剑,奋力拼杀。
    他不知道此次能否成功重围,但心里充满了宁和与感恩。
    紧握手中的剑,拥着怀中的你……金戈铁马、热血黄沙……




☆、第一四一章  余音 (2857字)

皇宫内殿。
    一个皇子模样的小孩正伏案疾书,专心致志,身边一白衣素服的男子静静地看书,不时往小孩写的字上瞄上一眼,露出赞许的神色。
    到底是孩子,过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了,起来钻到白衣人怀里,娇声道:“太傅,翐儿累了。”
    贺纾温和道,“好吧,今天就到这,睡觉去。”
    “不嘛——”翐儿立即撅起了嘴,“今天还没有玩,您不是说每天可以到外面玩半个时辰吗?”
    “平时是这样的,但今天下大雪,咱们出不去了。我不是已经给你讲故事了吗?”
    “那翐儿要去赏雪、堆雪人、打雪仗……”
    贺纾正要解释,一个颇有威仪的声音插了进来,“翐儿想去玩雪吗?”
    “父皇!”翐儿见到赵羽像是找到了盟友,“翐儿还没有玩过雪呢!”
    “不过今天很晚了,明天父皇带翐儿去玉仙台赏雪,还可以在湖上溜冰……”
    “哇……”翐儿听得两眼放光。
    赵羽将他抱起来,“不过,翐儿今晚要可早些睡哦!”
    翐儿用力地点点头。
    赵羽唤李公公过来,将翐儿抱走。
    贺纾躬身一拜,“微臣告退。”也跟着要离开。
    赵羽在后面叫住他,“太傅请留步。”
    贺纾只得站定。
    赵羽道:“几天后就是先帝的诞辰了,你的《百圣图经》完成得如何?”
    贺纾皱眉,“陛下之前从没有说过《百圣图经》要献祭先帝的,现在时间如此紧迫,臣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完成。”
    “朕日理万机。之前一时忘记吩咐你。这样吧,这几天你就留在内宫将它完成,御书房什么典籍卷宗都有,找起来也方便些。”
    “这……”
    “怎么,不愿意?”赵羽趋近他,“太傅还想抗旨不成?”
    “微臣……不敢!”贺纾低下头,想躲过他笼罩过来的强烈气息。
    赵羽将他拉到书案前坐下,“那就开始吧!”
    贺纾很快就专注于工作中,心无旁羁。无意中抬眸,却接触到赵羽凝视自己的目光,深不见底,似笑非笑。
    贺纾低头继续干活,心却已乱,一连写错好几个字。
    冷不防听到赵羽道:“太傅贺纾,你该当何罪?”
    贺纾极惊讶,茫然道:“臣何罪之有?”
    赵羽冷哼一声,“你私自放跑前罪帝赵顼,罪大之极!”
    贺纾颤声道:“这……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羽瞪了他一眼。
    贺纾反倒冷静下来,“是的,陛下是我安排离去的。可他已经浪迹天涯,对你不会再有威胁,难道你还定要将人往死里逼吗?”
    “大胆!”赵羽怒了,一步跨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朕的仇人都敢放,活得不耐烦了!”
    贺纾却轻松地笑了,眼波盈盈地看着他,“早活得不耐烦了,你和不趁此机会成全了我?”
    “你——!”赵羽气结,“算了,看在翐儿份上,不跟你计较。”
    赵羽凝视着那两汪深潭似的眼睛泛起阵阵涟漪,似是缱绻柔情,是为了自己吗?声音不由得放柔和了,俯下身子,在贺纾耳畔轻问,“告诉我,繁衣,明明有机会跟他一起离去的,为何不走?”
    贺纾微微喘息,淡色的唇竟有些发颤,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你就那么想我跟他走?”
    赵羽笑了,伸出双臂圈住他,“幸好你没有跟他走,否则我早就杀了他了。”
    贺纾一惊,“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赵羽邪魅一笑,“那当然。你将自己关在灵堂两天搞什么偷天换日的把戏,然后暗渡陈仓,自以为天衣无缝吧?谁知百密一疏……”
    贺纾困惑地望着他。
    赵羽却在他耳边轻叹:“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也许这是天意。”
    贺纾惊道,“你一切都知道了?”
    赵羽在他身边坐下,慢慢地道:“那天我看到的赵顼确实是气绝身亡,本来我也没有怀疑的。但秋阳却心细如发,从赵顼服毒的杯残余的气味就觉察有异,再仔细查证,就断定他服下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能显出假死之像的迷药。我得知此事时勃然大怒,我认定是你和赵顼打算利用假死骗过我而一起逃亡,于是我决定按兵不动,像看戏一样看着你表演,我只想着等到你们自以为逃出生天那一刻,就将你们擒获,到那时,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杀了他,让你痛苦,以报复你的负心……”
    “你……”贺纾心头一痛,一把推开了他。
    “繁衣,对不起,当时我以为你背叛了我,我嫉恨得快要发疯了!”赵羽想去拉他的手,被贺纾躲开了。只好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跟踪他来到梅林尽头那河边,看到他在等人,然后,我看到一个青衣人向他跑去。月光下,那人跟你那么相似,我以为真是你了,直到我看清了他的脸——我惊呆了,他竟然是死去多年的——”
    贺纾点点头,“是的,他就是青珩。他没有死,当年赵顼一时气愤难当,自以为将青珩掐死了,但随后青珩竟醒过来,偷偷离开了。但是赵顼并不知道,因此这些年都活在负疚和痛苦之中。其实青珩也一直没有忘记他,渐渐地也知道自己真正爱的还是他,所以在赵顼生日的那天晚上,出现在他面前……”
    赵羽默默地听着,听道这里,心里某个纠结疑惑顿生,突然明白过来,心中一直压着的巨石突然消失,惊喜道:“繁衣,你是说,那天晚上,跟赵顼在一起的是青珩……是不是?”他用力摇着贺纾,“繁衣,你说话啊,我看到的那人是青珩,不是你,对吗?”
    贺纾却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回答。
    “繁衣——”赵羽哪里肯放过他,从身后将他抱住。
    贺纾幽幽道:“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繁衣,对不起……”赵羽愧疚不已,“我以为你爱的是他……我知道一直以来他对你很好,各种关怀、眷顾都是我做不到的,我只会欺负你让你伤心,我以为你不再爱我了……”
    赵羽小心翼翼地问,“繁衣,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吗?”
    贺纾僵着身子,没有回答。
    赵羽急了,惶遽不安,不住地轻唤,“繁衣……你说话呀!”
    贺纾肩头一颤,赵羽终究忍不住,用力将他搂进怀里。
    贺纾这次没有挣脱,却埋头在他胸前无声落泪。
    赵羽低头,吻住那蝶翅般颤抖不已的长睫,吸去那冰冷的泪水,“繁衣,别哭,是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相信我……繁衣……”
    “我不信,你这人根本是死性不改!”贺纾恨恨地道,那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
    这模样儿看得赵羽一阵心动,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繁衣,你怎样才能原谅我?”
    贺纾忍不住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一次次任由你摆布,还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赵羽笑了,“因为,有一个更傻的傻瓜……想你狠狠地折磨他……任意摆布他,他绝不敢吭声的……”
    “我不信——”
    “不信就试试嘛!”
    “试什么?”
    “呃……比如说,那个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咱们这对傻瓜来试试,是否真的胜却人间无数……”
    【全书完】




☆、废章 (1796字)

船靠了岸,赵顼带着贺纾走到岛上,忽然对他说:“繁衣,记住这个地方,它叫离岛。”
    贺纾点点头,问道:“皇上,您为什么带微臣到这来?”
    赵顼说:“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是谁?”贺纾好奇地张大眼睛。
    赵顼却只笑不语。
    贺纾心里更是奇怪,谁会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上?而此人必定与当今天子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为什么会牵扯上自己呢?
    赵顼一直牵着贺纾的手,朝一座山上走去。山不高,不一会就到达山顶。一座寺庙坐落在苍松翠柏中,大门上的横匾写着:随云寺
    赵顼上前敲门,门应声而开,一个少年僧人走出来,看到赵顼和贺纾,向着赵顼深鞠一躬,双掌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将两人让了进寺。
    赵顼问道:“清河师傅,国师近来好吗?”
    那少年僧人回答道:“师父一切安好,现正在归云居等着陛下。陛下请——”
    两人跟着清河穿过一处幽静的庭院,来到了那个叫归云居的所在。归云居依山而建,只有几间错落的房屋,白墙青瓦,朴素中有中难言的气势。
    清河已告辞离去,赵顼对贺纾说:“繁衣,我先进去。你在这等我一会。”
    贺纾答应一声。发现赵顼眼里有一丝焦虑不安。
    赵顼推门走了进去。之后,很久都不见出来。
    贺纾百无聊赖,却不敢走远,便来到山边俯瞰山下的景色。此山虽不高,也足以将低处的景色尽收眼底。只见山脚下这座孤岛,被茫茫白水环绕,茫无崖际,水面总有烟雾袅绕,如真似幻。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明明是在汴梁城里,皇宫后院,怎么好像落到海洋一般?贺纾百思不得其解。
    归云居里,一处厅堂,烛光幽暗,梵香缭绕,颇具禅意。一个身穿灰黑海青、外搭红色袈裟的僧人盘膝打坐,背对门外。
    赵顼轻轻走到他身后,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即问好,而是静静地端详着僧人的背影。僧人身形高大,即使跪着,依旧显得风仪伟岸,气势凛然。
    赵顼看着他,远久的昔日,某种无法忘怀的思绪,纠结着不安,又一次袭上心间。正惶然间,那僧人已经开口道:“陛下来了。”
    赵顼收敛心神,欠身施礼,道了声:“国师。”
    僧人站起来,转过身来,一副青铜面具覆盖在脸上,紧贴着五官轮廓,浑然天成,看上去阴冷深沉,令人不寒而栗。此刻,青铜脸上一双眸光精明冷冽,正注视着赵顼。忽然幽幽一句:“陛下果然长情,居然还对那妖孽念念不忘。”
    赵顼平淡道:“国师误会了,门外站着的是繁衣,朕的副宰。”
    僧人讽刺道:“那是老衲老眼昏花,还是你的所谓副宰跟那妖孽实在相像?”
    赵顼语气依旧平和,“人有相似,何足为奇?”
    铜面僧人冷笑一声:“不可救药!还嫌被妖孽害得不够。你当初那死去活来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自己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赵顼面色有些发白,低言道:“国师,既然是旧伤疤,你就不要故意揭开了罢。”
    铜面僧人看着他,眼神柔和下来,似有一丝不忍,忽然伸出手,抚上赵顼的脸颊,语气却依旧冷硬,“也难怪你皇帝老儿看不起你,就凭这点你就输给赵羽!”
    赵顼轻轻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柔声道:“幸好有国师在,我们还是胜券在握的,不是吗?”
    “没到最后,岂知鹿死谁手!”铜面僧人冷哼了一声,“赵羽果然去了瓦桥关。这倒是个好机会。”
    “国师有什么打算?”
    “他带去的只有二十万冀军,定难以抗衡西夏的三十万大军。只要你拒不增兵,他自然会死在西夏人手上。”
    赵顼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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