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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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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来看一看的程度了?抑或只是如他所说,有事要问问自己,不过即使是好奇什么事,景暮夕也不想主动去向童晋问。
  童晋衣袖轻摆,桌上昏黄的灯便熄了。自被救起之后,景暮夕没有一个晚上得以安睡,心里念着报仇的事,常常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好不容易睡了也总是梦见那场熊熊大火,又或是黑衣人的追杀,而后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睡意全无。而此时,童晋就坐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景暮夕本以为自己今夜怕是更要失眠了,却没想到不多时困意袭来,竟好似要朦朦胧胧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景暮夕隐约感觉到有人将自己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替自己掖了掖被角,后来的事便不知道了。
  睡到半夜里复又醒来,不是被噩梦惊醒,却是给吵醒的。
  不远处梁桓的房里时断时续传来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有梁桓哑着嗓子软软地唤着:“教主……教主……”偶尔有童晋的笑声传来,说些什么听不清楚,但也可想而知不会是些正经言语了。
  景暮夕愤恨地将头埋进被子里,这位教主当真有能耐,搅得自己日间夜间皆不得安宁。他倒是精力旺盛得很,不眠不休。心绪越发烦躁起来,难道自己以后都要时常听着他这些秽乱的声音入睡么?童晋这人实在是肆意妄为,哪里有个一教之主的样子了。
  忽地又想到童晋日间说什么“还有更亲密的”,景暮夕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他不会哪一日也跑来跟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尽快睡去。可一床被子已是给他揉得不成样子,睡意也是不知所踪,只得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骂童晋。
  调笑之声仍是未息,景暮夕睁着眼睛在夜里想,天下或许没有比童晋更可恨的人了……
  


☆、安奉亡灵

  七·安奉亡灵
  接连三四日,童晋日日到景暮夕这里报道,和他一起用午膳晚膳,又看着他把药喝了才去处理其他事情。虽然有时还是喜欢逗弄他,却是方方面面体贴入微。
  这日是凤青鸾和云翔跟着童晋一起来的,叫下人奉上上好的茶,却似是来闲话家常。
  “这几日内伤恢复得很快,”云翔看了看景暮夕的伤,面露喜色,“切莫心急心焦,也不要动气,想必再有半月就能痊可了;腿伤还得多养些时候,定会与从前无异。”
  景暮夕点头道谢,“云护法这些天来为我费心了。”
  “最费心的明明是我,”童晋坐在桌前轻轻吹着手中的茶,“我没日没夜的记挂你,你却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也不怕我伤心。”
  “是么?那我可要多谢教主了,”景暮夕难得地回嘴,“我还道教主是没日没夜地忙,无暇他顾呢。”
  童晋知他话有所指,不禁大笑,“小景,你莫不是在吃味吧?”
  景暮夕知道说不过他,“哼”了一声再不理他。
  “我这不是心疼你身体么,”童晋放下茶盏到他身边坐下,“等你好了我自然是没日没夜地在你这里忙。”
  “你……”景暮夕被他说得赧然,白皙的面颊上泛起红晕,“你不许再说了!”偷眼去看凤青鸾和云翔,二人倒是泰然,好似没听见一般。
  “好,你不叫我说我便不说。”童晋好说话地答应着,却迅速地在景暮夕的颊上偷了个香。
  “你给我收敛一点!”景暮夕已无初时的拘束,童晋这人,越是对他客气他越是变本加厉。
  “好好好,我知道了。”童晋连忙安抚,“云翔刚不是叫你不要动气么,怎么忘得这么快。”
  景暮夕无奈地叹了口气,那都是因为谁……
  “怎么不见龙护法和白护法?”房里一时没了声音,景暮夕只好随便又找了个话题。
  “我叫他们去趟衡城,今日就该回来了。”童晋低声抱怨,“你跟他们很熟么,整日惦记这个惦记那个,怎不见你惦记我?”
  “衡城?莫不是……”听了他前半句,景暮夕哪里还顾得上他后边的调侃,一脸的着急。
  童晋揽过他的肩来轻轻拍着,“告诉你不要心急,你就是不听话。”
  景暮夕扯过童晋的衣袖,死死地攥着,“我家人……可还有没有幸免的?”
  “乖,不急不急,”童晋轻抚着他的背,“这要等龙啸和泓澜回来才知道。”
  景暮夕低下头,神色黯然。
  “早知便不和你说了,平白来惹你伤心。”童晋将他收入怀中,也不禁叹气。
  景暮夕这次没有拒绝,只在他怀中轻轻摇了摇头。这本是自己该做的,童晋却想着去替自己完成,这番好心,自己无法视若无睹。
  “泓澜的性子那般单纯耿直,也不知能不能问出什么来。”云翔见气氛沉闷,自言自语地道。
  “所以我才叫龙啸跟着他啊,”想起叫二人同去时白泓澜那张变了又变的脸童晋就觉得好笑,“龙啸自然理会得。”
  “会不会有危险?”景暮夕抬起头,已不似适才那般沉郁。
  “以他二人的功夫,行遍天下也足以自保。”童晋笑道,“特别是龙啸那家伙滑头得紧,心思缜密,随机应变,有他在我是绝对放心。”
  “嗯,”凤青鸾拿起茶盏上的盖子,撩起茶香阵阵,“龙啸和教主很像。”
  童晋笑得更甚,“青鸾,我在你心里那么滑头?”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凤青鸾回道,眼里却是点点笑意。
  果然傍晚时候,龙啸和白泓澜便回来了。
  童晋与凤青鸾和云翔正在会客厅中候着,只见白泓澜当先而入,面色烦躁,尾随而来的的龙啸却是兴致昂昂,笑容满面。
  童晋面色悠然,一把纸扇在胸前轻摆,“龙啸,你老是这般惹小泓澜生气,我可不依啊。”
  “教主!”白泓澜憋得双颊泛红,这一路被龙啸“小泓澜小泓澜”地搅得不得安生,没想到刚刚回来童晋也拿这个消遣自己。
  “教主冤枉啊,”龙啸一脸的委屈,“这三日我可是处处顺着咱们这位少爷的心意,可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他就是不领我的情啊。”
  他对自己照顾有加,白泓澜心里自是知道,只是一想到自己在衡城处处碰壁,而龙啸出面却是事事顺利,不禁又心中气闷,狠狠白了龙啸一眼。
  龙啸也不知为何又遭白眼,只讨好地冲白泓澜笑,白泓澜却不再理他。
  看够了热闹,童晋问道:“事情如何了?”
  龙啸自左袖里拿出个不大的四方黑木盒子,童晋一看便知那是何物,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景家的事后来是衙门接手了,”龙啸喝了口茶缓了缓又道,“我与泓澜多方打听,才得个衙役跟我们讲了,那夜大火之后,景家宅□有八十七具焦尸,如今……”龙啸指了指黑木盒子,“只剩下这个了。”
  白泓澜见他此时一本正经,还把功劳分自己一半,小声道:“问是我先问的,还差点跟人家动了手;最后还都是你问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
  龙啸冲他笑得亲近,“你我哪分彼此?”
  白泓澜后悔,这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衙门也总算厚道,还给留了这么一盒骨灰。”凤青鸾低声道,眉头深皱。
  “衙门自是没有这么好心,”白泓澜忿忿,“这是衡城百姓念及景家平日乐善好施,福泽乡里,才苦苦跟衙门求得的。”
  “本是受过景家恩惠的人要放在堂上供奉的,”龙啸说得有些心虚,“却半夜给我偷了来。”
  “也好,”白泓澜难得地赞同他,“总算对景公子有个交代吧。”
  龙啸颇感意外地去看他,白泓澜不理会他的视线,又低头道:“听说尸体中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能有五六岁年纪,另一个还是个婴孩,真是可惜了。”
  童晋想起那日景暮夕提起,他是回家去赴二哥家女儿的周岁宴,那婴孩想必便是那可怜的女娃儿。这凶手当真是心狠手辣,连个刚满周岁的孩子也不放过。“可知景家究竟为何遭遇此劫?”童晋问。
  “跟衙役打听的时候他曾提到一个密室,房子烧毁了之后显露了出来,就在景家老爷子书房的后身。”龙啸说到此事神色也十分郑重,“我与泓澜夜里去探查过一番,也亏得密室全用石头堆砌,才没有给大火毁了。我们发现密室里有一处高台,别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高台上有一片方方正正的地方落了薄薄一层灰,像是才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应该是个盒子的形状,比手臂要长些。”白泓澜边说边用手比了比。
  童晋点点头,“这事恐怕还要问问小景。”将黑木盒子收进袖中,童晋起身道:“你们两个辛苦了,去歇着吧,我去他那里看看。”
  几人一起往外走,龙啸半个身子挂在白泓澜肩上,“小泓澜,你怎么还不理我,还在为那个事闹别扭啊?”
  “说些什么鬼话,”白泓澜甩开他,“离我远点!”
  云翔好笑,“你又怎么惹了泓澜?”
  龙啸做无辜状,“他白日里去跟衙役问话,人家自然没时间理会他,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你说这哪能怪我?”
  “我不是气这个!”白泓澜哼了一声,“谁想到白天还称是衙门机密,守口如瓶的衙役,夜里就被龙啸一坛子酒收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童晋笑道:“果然不负我所望。”
  晚膳过后,童晋将景暮夕带到灵峰西角上的一排房舍,在一扇门前驻了足,“我本是担心你身上的伤,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日日惦念,终究是一件应了未了的心事,我就权当是替你尽尽孝道吧。”
  景暮夕早些时候便听说龙啸与白泓澜自衡城回来了,心下一直着急,听童晋这么说,便知必是与景家相关之事。
  童晋已将房门推开,当中一张方案上白烛晃晃,供奉着那个黑木盒子。景暮夕一见不禁眼圈泛红,慌乱地跨进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触动腿伤也顾不得了。
  童晋蹲□来揽过他,让他半面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龙啸他们探到说,是八十七个人,也不知是否还有生还……”
  景暮夕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僵硬地摇了摇头,“算上我和我那刚出世不久的小侄女,景家上下八十八口,如今只有我……”
  童晋轻轻拥抱他,“这事衙门接手了,衡城百姓只求出了这一盒骨灰,想是你亲人和你家奴才婢子都火葬在了一处,不过也总好过没有吧。”
  景暮夕轻轻点头,语带哽咽仍旧强自控制,“他们也都是因我景家而死,景家对他们不起。”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童晋也不禁叹息,“难过便哭出来吧。”
  景暮夕终是没能忍住,流着泪水“咚咚”地磕起了头,口中还一直念着“孩儿不孝”的话。
  头被磕出了血景暮夕兀自不停,童晋看不下去,将他死死按在怀里,“好了好了,别这般作践自己,你爹娘泉下有知,必不愿见你这样。”
  良久,景暮夕方始冷静了下来,闷闷地道:“我要报仇。”
  “嗯,”童晋抚了抚他的发,“那你首先要自己振作才行。”
  景暮夕自他怀中站起,“你放心,我没事。”
  童晋也站起身,点了点头,“仓促之间不及多做准备,明日我再叫人来,好歹为你父母亲人都置了灵位。”
  景暮夕见他心思细腻,为自己了却了一件心事,不禁感动,“你那日夜里说要问我的事就是这个?”
  童晋冲他笑了笑,“我只是想,换做我是你,也定会为此事日夜寝食难安。”
  景暮夕又再望了眼那黑木盒子,转身走出灵堂的时候,轻声地对童晋说了句“谢谢”。
  


☆、来龙去脉

  八·来龙去脉
  童晋着人帮着景暮夕为父母亲人供了灵位,景暮夕连着几夜都去灵堂守灵,本来就话不多的他越发寡言起来。
  童晋再次去看他的时候,景暮夕仍是跪在灵位前。燃起三炷香拜了拜,童晋走到景暮夕身后坐下,双手一带便将他捞进怀里。
  景暮夕用力挣扎,“我爹娘面前,至少请你不要这样。”
  “我也不想,”童晋圈紧了就是不放,“你已经跪了几夜了,我再不理,你这条左腿也不怕废掉?”
  景暮夕也不答话,知道力气不如他,便侧过脸来瞪视着童晋,眼中都是不满。
  “好,我放手。”童晋果然依言放开了他,站起身,声音也沉了下来,“不过你不要忘了,你可是答应过要听我的。”
  景暮夕沉默了片刻,缓缓起身道:“我知道了。”
  “乖了。”童晋手扶上景暮夕的腰,与他一起出了灵堂,语气缓和,“别把时间都浪费在悲伤上,它不会给你任何回报。”
  两人一路向绮园走去,路上童晋将那日龙啸和白泓澜在密室看到的事与他说了,末了问道:“你可知被拿走的是什么?”
  景暮夕仔细回想,他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密室,“爹从未跟我提起过。”
  “我听师父说过,百余年前曾经有位景洪川老前辈,在他三十岁时便以一套旷世剑法名震武林,武学修为甚是可观,”童晋心下沉吟,“也不知这位老前辈是否与你有些渊源。”
  “那是先祖。”景暮夕点头道,“这事我也曾听过武林朋友传言,问我爹的时候,他却说那些不过都是谣传罢了。”
  说话间已到了绮园,灯火点点,花香阵阵。
  闻得园中声音,房中的少年们纷纷自窗中探出头来,一见是童晋,便都要出门相迎。
  童晋微微一笑,朗声道:“都歇着吧。”
  少年个个心思灵巧,自是知道童晋不愿想见,脚步只得停在门边。心里委屈又忌惮童晋,只得低低埋怨起景暮夕来。
  “我想此事定与那套剑法有莫大关联。”走进景暮夕的房间,童晋将灯燃起。
  景暮夕坐到桌边,语带遗憾,“只是不知爹为何对此事绝口不提。”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不能让它就这么断了,”童晋微笑着安慰他道,“明日我去典籍室中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
  景暮夕点了点头,看表情却是不抱多大希望。童晋又缠着他闲聊,多半是童晋在说,景暮夕在听,实在拗不过他,就应一两句。最终还是童晋见他确是没心思理会自己,才劝他早些睡下后便离开了。
  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的典籍室里,陈旧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童晋捡了个靠墙的地方坐着,惬意地看着面前整整五排的书柜。
  龙啸随意从上边抽出了一本书,灰尘跟着扑簌而下,呛得身旁的白泓澜一阵干咳,一拳便向着龙啸捶了过去。
  龙啸不躲不闪,给他一拳打在胸口,还笑嘻嘻地轻拍白泓澜的背,“小泓澜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
  白泓澜本没料想能打到他,愣了一愣,背转身去,“不许叫小泓澜。”
  “教主,”云翔从第一排书柜一直扫视到最后一排,“全要找?”
  童晋懒懒点头,“凡是与景家有关的,都找出来。”
  “不如唤些弟子来?”云翔还是觉得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他们做起事来杂乱无章,”童晋打了个呵欠,“而且废话还多。”
  凤青鸾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知他是要睡,“教主,一共五排,一起吧。”
  童晋挑了挑眉,笑道:“青鸾,只有你整日介见不得我安逸。”
  凤青鸾摇头否认,“明明是教主你整日嫌我们四个事少。”口上这么说着,却已经开始动手查找了。
  童晋微笑着闭目养神,“谁叫你们四个这般贴心呢。”
  手里捧着本泛黄书册的凤青鸾侧过头来看看他,也轻轻笑了。
  景暮夕来到典籍室时,正看到童晋手撑在桌上扶着头,眼睛是闭着的,也不知是睡是醒。四大护法见了他也只是点头微笑,没人做声。景暮夕于是也放轻了脚步,心想他若是累了,为何不回房去睡。
  “小景来这里做什么?”童晋突然开了口,眼睛却没睁开。
  景暮夕给他吓了一跳,“你没睡?”
  童晋将双眼张开两条缝,“醒了。”
  “我吵醒你了?”景暮夕不解,“你怎么知道是我?”
  童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脚步一轻一重,除了你还会有谁?”
  景暮夕这才省起,习武之人感官敏锐,童晋又是个中高手,哪有不知之理。不过就算是自己把他吵醒了,道歉的话也是不会说的,景暮夕将视线转向四大护法,“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童晋走到景暮夕身后,将他腰身圈在怀里,下颌抵在他肩上,“你快点把伤养好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喂……”景暮夕微微挣扎,一边还偷眼去看四大护法,其他三人不见有何反应,龙啸却是副忍笑的表情,景暮夕越发不自在了起来。
  童晋却将他环得更紧了些,“不许。”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景暮夕想起了那日与他交换的条件,千不愿万不愿也是自己亲口应下的,景暮夕身子僵了僵,终于不再动了。
  “小泓澜,”龙啸一边翻着自己这边的书籍一边靠向白泓澜,“你羡不羡慕啊?”
  白泓澜又往旁边闪了闪,“羡慕什么?”
  龙啸再凑过来,作势也想把白泓澜揽进怀里,“教主啊。”
  白泓澜见他又缠上来,右臂向后便扫,竟是用了内力,“我看你再胡扯!”
  “哇!”龙啸故作委屈地大叫,轻轻一跃,便跃上了书柜,“小泓澜好狠的心啊……”
  “啪”的一声,有什么自龙啸脚下掉落到了距童晋与景暮夕几步远的地方,众人齐齐低头去看。
  是一本书,书页大敞,颜色已呈暗黄,想来是已历了不短的时间。童晋看了几眼,突然放开景暮夕将书捡起,又再看了看,脸上浮起微笑,“龙啸,泓澜,你们两个干得好!”
  龙啸自书柜上跳下来,与白泓澜对望一眼,有些莫名。
  “是什么?”凤青鸾问着,与云翔也凑了过来。
  童晋将书合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祖师爷的手记。”
  景暮夕见他神情便知有了眉目,“那……”
  “有我们想要的东西。”童晋转身向外走去,笑道,“所以说啊龙啸,你有时可以更大胆一点。”
  龙啸知他所指,向白泓澜挑了挑眉;白泓澜被他气得直瞪眼,抬手又要打来。龙啸哈哈笑着,追着纵容他的大教主跑了出去。
  灵教创教至今近三百年,前后共有六任教主,这第六任便是童晋。如今他手上拿的是第三任教主苏远峰的手记,上边于自己游走江湖的经历所记甚详。
  童晋坐在会客厅的中央翻看着那本手记,景暮夕与四大护法分坐两侧静候。
  半晌,童晋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祖师爷真是有个好习惯啊。”
  凤青鸾无语,这不是重点吧……
  “小景,”童晋将手记递给景暮夕,“这一页,你来念念。”
  景暮夕自他手中接过,开口念道:“七月廿三,余与竞天剑景洪川会于蕙江之畔。彼此慕名已久,均有一决高下之意。午时战至黄昏,终是余小胜。但余心知,若非得益于秘传内力,必难胜于竞天剑。其剑法之精,内力之纯,余生所未见,敬重非常,一战竟互引为知己。余询以剑法之道,却非有诀相依,乃铭于心。余深憾之,谓当传之于后世子孙。洪川之妻与子一对俱期之。余持玄铁匕首,言可将剑法镌于剑身之上,合而为一。洪川甚喜,将之誊于纸上,着余镌之,终成宝器。”
  “这么说,”白泓澜沉吟,“被拿走的是装着竞天剑的盒子了?”
  龙啸点头,“多半便是。”
  “这位景洪川老前辈武功修为这般高,为何景家后来竟弃武从商了?”云翔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也是好奇。
  童晋自景暮夕手中接过手记,翻到后边又递给他,“再念念这页。”
  景暮夕看了看他,又继续念道:“世人皆贪,终铸大憾。竞天剑法名声胜显,宵小觊之,以洪川之妻相胁。洪川应之,其妻不允,宵小杀之。洪川悲恨,灭其族。余知之甚晚,众谓洪川魔障,欲诛之。洪川托余二子与竞天剑,嘱景氏子孙不得从武,自刎众前。余心怆然,念知己之情,封竞天,携景氏二子落于衡城,受庇于灵教。”
  这下众人终于了解了此中来去,景暮夕也是方知景家还有这样一段令人痛心的过往,虽是与真相更近了,心里却是更加难过。
  童晋起身,自他手中取过手记递给凤青鸾,“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不必太在意。”
  景暮夕点了点头,“总算有了进展。”
  “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时候未到罢了。”童晋将景暮夕拉起,“现下咱们要做的是填饱肚子。”
  景暮夕仍是被童晋半扶半抱地拖走,心想童晋这人看上去无事萦怀,却总是在自己触碰悲伤之时挡在自己面前,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
  


☆、清风送暖

  九·清风送暖
  果然如白泓澜所言那般,魔教将景家灭门的说法铺天盖地传便整个江湖。议事厅里,教众个个神情气愤,不满与咒骂声充斥着整个大厅。
  童晋半睁着一双美目,几乎快躺倒在了大椅上,对大家议论的事丝毫不关心。不过也总算他还有点身为教主的自觉,才没说出“你们要争吵还把我叫醒干什么”的话。
  凤青鸾趁众人不注意又向童晋靠近了些,低声道:“教主,你也说句话,别好像这事与你无关一样。”
  “这事……”童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确实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凤青鸾词穷,的确……
  下面的人见教主开了口,却都静了下来。
  童晋扫视了一圈,在凤青鸾督促的目光下极不情愿地稍稍坐正了些,“都吵完了?”
  教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低下了头。
  “教主,”左侧一个壮汉站了出来,“属下本是在玉阳分坛待得好好的,外面却突然传咱们灵教灭了什么衡城景家。我身为灵教中人尚自不知,他们胡扯些什么?这口气老姚我咽不下。”
  壮汉名叫姚万山,比童晋要年长许多,人高马大,长相和性格一样粗犷,与童晋说起话来也不甚拘束。
  童晋浑不在意,“气是你自己要生的,咽不下找我作甚?”
  姚万山一愣,随即道:“教主应当出面,给那群不知好歹的一些教训才是。”
  童晋不禁好笑,“我应当做的事多了,你见我做过几样?”
  姚万山本是一介粗人,哪辩得过童晋,这下更是不知如何答话,神情中隐隐有些不悦。凤青鸾也跟着皱眉,这哪里像是一教之主该说的话。
  “教主,属下以为姚坛主所言甚是,”许坛主也站了出来,“纵使不与人结怨,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
  童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了,人家便信了?”
  “这……”许坛主看了看童晋,又看了看四大护法,张口也不是,退回去更不是,一时之间颇显尴尬。
  姚万山却哼了一声,“教主的决策只怕难让我老姚信服。”
  当着教众的面公然与童晋对抗,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童晋却不着恼,只淡淡笑了笑,“姚坛主,你性子直,我很欣赏,只是你莫要把事情想得跟你那性子一般直。”
  姚万山被他绕得云里雾里,目光却是犀利地望着他,不躲不闪。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澄清’二字说得简单,你怎知定能澄得清?”童晋用手中纸扇指向众人,“外人称我教为魔教,你们便都是魔,”又在自己胸前点了点,“而我,就是魔头。咱们若说做了什么好事他们必然不信;坏事即使没人说,他们第一想到的也是咱们。”
  众人不得不承认童晋所言甚是,纷纷不情愿地点头。凤青鸾也识得这个道理,看童晋似是漫不经心,却是胸中早有计较。
  童晋站起身走下石阶,“真相早晚得见,又何须多费口舌。”经过姚万山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姚坛主,玉阳分坛还劳你费心了。”
  姚万山本以为他至少要治自己个冒犯之罪的,却不想教主这般大度。回想童晋的话,也觉是这么个理,既是魔教,为何还要循着所谓武林正道的方式处事?待得回过神来想要答话,早已连童晋的衣袂都看不见。姚万山心下称赞,这位教主,当真洒脱……
  “你们听说了没,灭了景家满门的是教主啊?”傍晚时分,无所事事的少年们围着绮园的石桌,开始议论早上听到的事。
  另一个少年道:“教主这么做……该不是为了那跛子吧?”
  “美得他!”梁桓斜了一眼景暮夕的窗,“为的什么倒是不知,不过多半是见他长得好看才留他一命。”
  “把他带回来那日你不是跟教主一起?”先前的少年又问。
  “怎么安排还不都凭教主一句话。”梁桓翻了翻眼睛,“这下他非但不知是教主所为,还要感激教主的救命之恩,教主岂不一举两得。”
  又一个少年摇头轻笑,“在仇人身下求欢,这种事也亏他做得出来!”
  景暮夕再也听不下去,拉开门走了出来,怒目看着说得起劲的几个少年。几人毫无惧意地迎着他的目光,竟带着几分轻蔑。景暮夕强自压制心中怒火,什么也没说,出了绮园奔会客厅去了。
  童晋却不在那边,问了弟子才知道,大教主心血来潮在练武。
  弟子引着他来到童晋平日练武的地方,景暮夕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地方虽是宽敞,却没什么特殊的陈设;北边是个大园子,拱形的石门两侧各刻着个“灵”字,听弟子说那是历代教主住的地方;西北角上种着许多花花草草,旁边放着个大大的藤椅,童晋此刻没有如弟子所言在练武,而是正躺在藤椅上小憩。
  弟子退了,景暮夕却没有走向童晋,他看见凤青鸾正远远地站着,似是也正注视着浑然不知的童晋。
  “凤护法。”景暮夕一边向他走去一边低低唤了一声。
  凤青鸾向他点了点头,“景公子找教主有事?”
  “我已入了灵教,算来还是凤护法的下属,”景暮夕与他比肩而立,“‘公子’二字可不敢当。”
  凤青鸾的目光重又回到童晋身上,“暂就这么叫着吧。”教主这会儿对他终还是和对梁桓那些人不同。
  景暮夕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些传言……也不必刻意瞒我。”
  “我们并没有要瞒你,只是教主觉得也没有必要特地对你说,你不要误会。”凤青鸾回转身,“而且这事,本不是我灵教所为。”
  “我知道,”景暮夕点头,“当日追杀我的人不肯张口说半个字,想必是我熟识之人。”抬眼去看远处仍没有动静的童晋,“此事与灵教无关,且灵教有恩于我,我心里自识得。教主与几位护法也不必为此事太过费心,日后我找到仇人,自会为灵教澄清。”
  凤青鸾欣慰地笑笑,“澄清与否教主大抵不会在意,不过你刚刚那番话若是亲自说给他听,他说不定会受用。”
  景暮夕微微一怔,随即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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