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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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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丹增呢?柳传羽抬眼去望丹增,却刚好看到三个衣饰奇异身手敏捷的刀客杀向丹增等人,“小心!”柳传羽刚喊出声,逻珊碧虏就一齐迎上,以二敌三,火花四溅地拼杀起来。
  “不妙不妙!”白清扬又往远处踱了几步,望向丹增,“这便是调虎离山抽丝剥茧的计策,那少年恐怕要不妙了!”
  这话一讲完,柳传羽便听见金水河发出哗哗的急速流动声,流水那头隧道出口处,一人背着洞口的光线,竟是立在水面上,逆流而来。
  只听那人诵道:
  “来无所从。
  去无所至。
  十方微尘。
  颠倒众生。”
  声若盘磬古钟,悠悠不绝。
  行到近处,柳传羽才看清,竟是一个女子,只是戴着面具,看不见容貌。
  “这是男的还是女的?”白清扬好奇地问柳传羽。
  柳传羽没答话,脸色骤然像纸一样白。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一样,狂跳起来,他死死盯住来人,没由来的,一股恐惧战栗之感蔓延全身。
  是他!是他!
  脑海之中有个声音大声叫着,浑身的骨头都开始痛起来。
  白清扬见柳传羽脸色可怕,神色也难得肃立起来。他见那女子踩在竹竿上,竹竿稳稳浮于水面,好似无一丝重量落在上面一样。
  白清扬心里一凛:此人轻功之高,只怕世间难逢对手。
  那女子穿身穿紧身的七色彩衣,腰间缠着密密的十指余宽的腰带,挂着三只梭子形状的红色小铃。
  竹竿缓缓靠岸,她踏上地面,一步步向丹增走去。
  丹增见她靠近,不知怎地,噗通一下跌在地上。
  柳传羽目中已无他物,只如看见恶鬼一样盯住那女。
  那女子虽看上去身姿轻盈,步履却迟缓得像百岁老僧,好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身体。她手里扶着一根长老专用的比丘门锡杖,十二个金属环随着她的动作叮叮作响。
  无形的压力仿佛落在柳传羽肩上,比丘门锡杖的金属环每一次响动,柳传羽就随着那声音咯吱咯吱地咬着牙齿,目眦欲裂的神情,看得白清扬地对柳传羽莫名地惧怕起来。
  面具女子走到丹增面前五步,将锡杖在地面重重一顿,顷刻间隧道里地动山摇,那声音像是隆隆雷声在乌云中翻滚,地面好似湖水一样起了波纹。
  丹增看似无法站立,只是困在地上,大叫:“鸾儿快救我!”
  白鸾见此女来到,早就心神大乱,只苦于应付日晖使者,恨不能裂身来救。一急之下真气暴涨,挥刀将日晖使者荡开数丈,疾风般向丹增援来。
  ☆、画皮障眼之卷·其之三
  那面具女行动似有阻碍,只站定于一点,与白鸾交锋仅靠手中锡杖。
  白清扬躲得远远地观看,觉得那锡杖邪门得很,被那怪女团团轮舞,只听金环发出哗哗的响动,金光在她四周形成一个圆轮。
  奈何白鸾的刀法无论怎样地越攻越快,却丝毫不能靠近那光轮半分。
  不消片刻,白鸾手中长刀忽地爆出一道刺眼的血芒,将全身真气灌注刀上,刀光猛涨几分,也绕着那女子的光轮形成一道赤色的环带,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想是白鸾攻入了那比丘门锡杖的轮圈之中。
  然白鸾的刀虽然逼近那面具女子,那怪女却依旧不动如山,只不过稍稍缩小几分光轮,就让白鸾仍旧只能在她周围打转。
  此人来头甚大!白清扬心想,这怪女远非日晖使者可比。白鸾与日晖使者较量上百回合,虽不分上下但却游刃有余,可面对此敌,白鸾已经使出全力,不仅不能突入到她近身之处,反而渐渐有真气枯竭之兆。
  哎呀呀,看样子是必败啦?白清扬摇摇扇子遮住半边脸,皱起眉,心想我是帮还是不帮呢?
  白鸾此人,白清扬是十分地好奇钦赏的,原想就此出宫去,定要想个什么办法笼络白鸾,为自己所用。若是看他在此殒命,白清扬定然会感到大大地惋惜。可惜白清扬自己也不过三脚猫功夫,就算上前入阵,也是白白送命。
  但是……
  白清扬眼珠又转了转,瞄向不远处金水河上游,黑洞洞的地河洞窟,略一思索,暗道:这虽不是什么好计,但是如今境况危急,就算我不管闲事,恐怕那些个魔教高手,也不给我好果子吃,只有弄塌这隧道,大家各自保命……
  想到这里,略略打量隧道里的地形,估摸好自己的逃命路线,然后扭头去叫柳传羽帮手——
  咦?人呢?
  白清扬大大惊奇,柳传羽不知何时已经闯入杀阵中,站在丹增的面前。而那日晖使者被白鸾一道劲力震开,回过身又杀向丹增,此时与柳传羽交上了手。
  奇怪奇怪!白清扬连连拍着扇子,这小太监打扮的土包子,怎么武功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只见柳传羽双掌纷飞,竟然将日晖使者的龙蛇剑挡得滴水不漏,两人缠斗片刻,日晖使者往后一跃,大惊道:“七花七叶手!你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本教武功?!”
  日晖使者心中一时大颤:前不久明明还是呆呆愣愣的一个小太监,自己一掌就能拍飞,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使出七花七叶手,掌上竟还有一股绵绵不绝的劲气,能将自己的龙蛇剑一一弹开?!
  莫非竟是另一隐藏高手?!
  日晖使者这一惊一疑,便放缓了攻势,小心翼翼地查探起柳传羽的招式来。
  柳传羽这厢刚好到达极限,日晖使者一退,他大喘一口气,浑身汗如雨下。
  当然他并非什么隐藏高手。只是刚刚见那面具女子现身,刹那之间,如五雷轰顶,脑中电光运转,顿时想起自己八年前被打成重伤濒死的情境来——
  八年前,柳传羽不过十多岁的少年,携着一把血红的长刀自蜀中的山道上狂奔而下,在他身后追赶的,正是一帮密宗高手。他从重王山颠逃至山谷,躲进一个猎人过夜的山洞里。这山洞是他日常在这山中玩耍时找到的,藏在密林山石之间,他躲了半日多久,只听见洞外鸟声寂寂,偶有猿猴长啼,安静得好似空无一人。虽然如此,柳传羽躲在洞里仍旧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天色将暮。
  柳传羽又等得许久,心想说不定那些人往别出去了,虽然想出洞去查看,但却还是按捺住了,只稍稍松松肩膀,伸展手脚,这一动,便听见洞里一声桀桀怪笑:
  “咯咯……本尊还想,你这小娃娃是不是死了,怎地一动不动,想不到还是沉不住气,咯咯咯……呵呵呵……比本尊更沉不住气……哈哈……沉不住气……”
  那笑音时而浑厚,时而尖锐,时而像大钟轰鸣,时而像破锣乱响。
  即使柳传羽武功阅历尚浅,也能听出此人体内真气乱岔,精神错乱,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
  柳传羽拔腿就往洞外跑去,洞里那人就好像怪物一样变成一道黑影贴着墙壁爬上,然后黏在柳传羽后面爬到洞口,待柳传羽一出洞,他就将柳传羽扑在地上,柳传羽看到此人,吓得大叫一声滚爬起来。
  这人面部浮肿,双目像两通火炬,穿着女子彩衣,神态疯疯癫癫,就像是地狱里来的索命鬼一样。
  “经书……经书……”他手脚并用爬在地上乱挖,“我的经书……”
  柳传羽背靠着树干,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刚准备跑,那怪人忽然一下又从地上站起来,似乎清醒了一些,瞪着柳传羽:“宝瓶!快把宝瓶给我!”
  “我没有!”柳传羽大声道,背靠树干无路可逃,急得满头冷汗。
  “你骗我!”那怪人猛地扑上来,双手一抓,柳传羽情急往下一缩就地一滚,竟没想到这招竟然奏效,那人又开始疯疯癫癫地双手掐着树干:“亘迦!亘迦!快把宝瓶给我!!!”
  柳传羽心想,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毛病,一时看得见人,一时又看不见人,武功像鬼神一样奇高无比,我若逃跑想必他一会又会追上来,若是甩不掉,暴露了踪迹,最终还是要被密宗派来的人抓住的。
  思及此,柳传羽从怀中摸出匕首,心道,不若我趁他发疯的时候悄悄靠近,反正此时他看不见我,给他软穴一刀,让他不死也伤,再也追不上我……
  计定,柳传羽矮□,猫腰靠近那怪人,但还未靠近,那疯子忽然又放开树干,一转身,正对柳传羽,两眼圆睁,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柳传羽大叹糟糕。
  那怪人指着柳传羽的鼻子骂道:“你暗算我!你竟敢暗算我!”
  柳传羽心想逃也罢杀也罢,死活无路可走了,于是挥起匕首施了一出七花七叶手,将匕首的尖峰转成一树繁花。
  那人眼光顺着那匕首刀光看去,忽又迷惑起来:“亘迦,你这千佛千面手怎么是这种使法?不对不对!”说着竟愣愣站在那里,不妨下腹一痛,柳传羽的匕首扑哧一下刺入他的丹田要害之中。
  那怪人看着柳传羽,呆愣愣地眨眼:“你为什么刺我?”
  柳传羽脸色刷白,坏了!刺他丹田之处竟然于他无损?
  那怪人一手钳住柳传羽的头骨,抓着柳传羽的头将他提起,眼神又开始狂乱:“你暗算我?你暗算我?!!啊啊!好痛好痛!”血色弥漫那人双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说完一把掐住柳传羽的脖子。
  柳传羽只觉得自己颈骨嘎嘎作响,竟是要被生生捏碎,然而那人忽然又松下手,呆呆地瞪了他一会,又道:“我不杀你……我要你跟我一样生不如死!”
  说完,连在柳传羽的天灵,肩胛,前胸,肋侧,丹田五处连施数掌,柳传羽只觉五脏六腑之内一股撕裂的剧痛,鲜血自口鼻喷出,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柳传羽一时间全数回忆起当初重伤的过程,浑身隐隐作痛,一股难言的恨意自胸中升起。
  那戴面具之人虽然不再疯疯癫癫,然那女子的打扮和男子的声音,仍叫柳传羽瞬间就认出她来。
  当初事情历历在目,七花七叶手的招式也随之浮上心头。
  柳传羽面对日晖使者,行云流水一样毫无滞涩地使出七花七叶手来,再加上他体内一股刚猛的真气,经由白鸾教会他的《玉函经》而运转自如,此时变成自己的助力,使双掌强如钢铁,将日晖使者的剑招一一破解。
  日晖使者不免惊疑一番,然而她虽然小心谨慎,但却仍旧高出柳传羽数个层次,不过是一时惊吓,退开数步,很快便发现柳传羽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她想象中的厉害。
  日晖使者冷冷一笑,软剑一抖,挥出一套蛇魔舞向他杀来,柳传羽精神一凛,运起快字诀,体内真气轮转加快,双掌飘动,如风中飞雨,一片蒙蒙掌影也向日晖使者罩去。
  两人快斗十几回合,柳传羽掌力渐渐有所不及,这时白鸾那边和面具女也分出了高下,只听逻珊碧虏双双齐呼一声:“主人!”
  白鸾被一杖击中肩头,一声不吭地单膝落地,地面土石龟裂,竟是势如千钧。
  “白鸾!”柳传羽眼角余光看见,不免心神岔开,一瞬便露出五六个破绽,连连被日晖使者攻破。
  日晖使者一剑刺中柳传羽的腹部,血花飞溅,柳传羽惨呼一声跌出去三丈来远。
  白鸾扭头看来,正与柳传羽目光两两相撞,四目之中,双方担忧牵挂之情竟是如出一辙。
  两人心头均是巨震。
  日晖使者一剑挑开柳传羽,便片刻也不犹豫地向丹增袭去,五指成抓,就要向丹增胸口抓取。
  丹增虽然坐在地面不能动弹,但也神色冷静,双掌并出,向日晖使者迎上,日晖使者见他虽然腿不能动,但却招式凌厉,一时不敢大意,变爪成掌,与丹增正面对上,两人掌力空中一撞,丹增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日晖使者再要拍出下一掌,却只听隧道里隆隆巨响,自隧道深处,地震般的轰鸣由远而近奔来。
  众人皆惊,不知是何事端。
  这时只听一个嘻嘻哈哈的声音叫道:“大家不要打啦!快去逃命!地河的水决口啦——”
  柳传羽循声一看,只见白清扬远远地站在金水河边,喊完话,抱着一块木板跳进水里,那金水河的水流忽然变得极快,白清扬顺水一刹那就漂出隧道,没了影子。
  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隧道里便开始地动山摇,石块坍塌,众人纷纷摔倒,一股强劲的气流从地下喷出,紧接着是巨大的水汽,丹增在地上气息微弱地无助叫道:“鸾儿!鸾儿!”
  然而白鸾隔开太远,途中落石如雨,还未到丹增近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将整个隧道掀了个底朝天,柳传羽见状扑向丹增将他抱在怀里,继而滔滔巨浪淹没了一切。
  柳传羽在湍急的水流中搂着丹增载浮载沉,无法呼吸。不时呛入几口河水,十分痛苦,急难之间心念引动,默念起《玉函经》中的闭字诀来,令体内气息流转有如止水,整个人进入闭气鲸息状,脑中视野中一片茫茫,只晓得搂着怀里的丹增顺水而漂。
  过了片时半刻,水流放缓,柳传羽带着丹增顺金水河漂出地下,来到一处平缓的山谷之中,柳传羽跃出水面,长吸一口气,遂将丹增抱上河岸。
  丹增身负重伤又有痼疾,此时溺水无法如柳传羽一样闭气自救,上岸时已然嘴唇青白,浑身僵冷,无一丝生气了。
  柳传羽一时大急,按住丹增腹部,又用力摇晃几下,见丹增只是耷拉着脑袋毫无反应,登时六神无主。
  柳传羽将丹增放在地上,口中道:“救人要紧,在下得罪得罪了!”
  说罢动手散开丹增的头发,将束在发辫里的绳子解下,揭开面纱,然后捂住丹增的鼻子,用舌头顶开牙关,口对口为他度过气去。
  四片嘴唇轻轻相触,柳传羽只觉得唇上触觉细腻柔滑,透着丝丝冰凉芬芳,不由得心中荡漾起来,借着度气救人的机会,却忍不住细细磨蹭着那两瓣薄唇。
  不过一会,丹增轻咳几声,幽幽醒转,只见柳传羽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一张热乎乎的嘴唇在贴在自己嘴上粘来碾去,不觉十分惊骇。
  “滚开!”丹增弱声叫道,伸手软绵绵地推了柳传羽一下。
  “咦,你醒了!”柳传羽喜道。
  丹增一巴掌在柳传羽呼了一下,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柳传羽却仍像是被狠狠重打了一下一样,委屈地捂着脸,“干嘛打我?”
  丹增连连呸了好几口,擦嘴:“呸呸!恶心恶心!你的口水臭死了!”
  柳传羽张嘴露出一个“哦”的表情,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丹增。
  丹增起了一背鸡皮疙瘩:“你一脸阴笑,想做什么?!”
  柳传羽笑道:“在下刚刚一亲芳泽,唇齿留香,难以忘怀,于是还想再细细品尝一番。”说罢嘿嘿两声,“如此荒郊野外,你又毫无抵抗之力,真是天助我也……”
  伸手就要搂抱丹增。
  丹增气得七窍生烟:“你、你不要脸!无耻!流氓!”
  柳传羽搂住丹增的纤腰,又在丹增气得发白的唇上轻轻啄了两下:“嘿嘿,不要脸也罢,无耻也罢,流氓也罢,亲也让我亲了,摸也让我摸了,干脆,就做我的娘子吧!”
  说话间,瞧见丹增眼角通红娇媚,不觉心生爱意。
  柳传羽心道,丹增顽疾缠身,又是密宗暗中追捕的目标,幼年必定艰辛苦楚。自己也被密宗之人追杀过,想必先前一定共同患难相互扶持。思及这一层,心中更加认定丹增便是自己少年时一心喜欢的那个“陶夭”。
  丹增眉眼妩媚,虽然面容尽毁,但是脾气娇蛮任性,柳传羽看在眼里不觉丑陋,反倒怜爱之意倍增。此时调戏一番,气得丹增似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柳传羽更是觉得可爱无比。
  丹增浑身颤抖,待要继续在柳传羽那张厚脸皮上再打几下,结果一气之下,心血翻涌,又是撕心裂肺地吐出血来。
  柳传羽瞪大眼睛,大叹坏事,心说自己只是一心玩闹,没想丹增是重伤痼疾一并在身,暗暗狠骂了自己几句。
  骂完立即扶住丹增肩膀,就要为他输入真气疗伤,哪知丹增全然不领情,一掌排开柳传羽的手,取出怀中碧玉烟杆,打算要燃心血草和“凤髓”。
  柳传羽只得悻悻收了手,丹增取出柳传羽给他的那个松石坠子,一掰开,“啊”了一声,手一松,坠子落在地上。
  “怎了?”柳传羽急忙捡起坠子,一看,浑身一冷:“糟糕!”
  原来那火精晶遇水即化,柳传羽丹增二人水中漂流甚久,坠子进了水,里面的结晶竟是一丁点儿都不剩了。
  ☆、画皮障眼之卷·其之四
  正当柳传羽丹增二人被一头冰水浇透,一筹莫展之时,哒哒的马蹄声从林间传来。
  丹增一惊,赶紧用面纱罩住脸部。
  数名骑手自树后绕出,为首的是一个穿黛色衣衫的公子,柳传羽抬头看向他,一时目瞪口呆。
  那公子坐在马上,蓝眼之中笑意盈盈,唤道:“传羽。”
  柳传羽张开嘴巴,呆了好久,才喜不自禁地大叫一声:“文小仙仙!”
  “大胆草民!竟敢藐视岭南王世子!”文仙身后几名将士跃上前大声喝道。
  “无妨。”文仙向后轻轻摆手:“此人便是我要找的人,来人,牵马来。”
  “是。”
  文仙令下,一匹军中用马被牵到柳传羽和丹增面前。
  柳传羽犹豫了一下,爬上马背,朝丹增伸出手,丹增“哼”了一声,不睬他。
  柳传羽求饶道:“丹增,莫要制气了。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不妨把伤养好后再冲我发。”
  丹增看看柳传羽的手,心中一番考量,暗道以自己现在的伤势,在这里折腾柳传羽果然不切实际,要整他来日方长。于是搭上柳传羽的手,翻上马背坐在柳传羽身前。
  柳传羽小心翼翼地搂住丹增,犹如抱了个易碎的宝贝。
  文仙将两人瞧在眼里,微微不快,心想:这个少年当初在岚城将传羽打晕劫走,不知后来发生什么,害我好生担心。如今一见来人便急急忙忙掩盖面目,身份可疑,性格又古怪蛮横,偏偏传羽还对他爱怜呵护,奉若珍宝,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因缘?
  希望……传羽不要给这个少年害了就好。
  柳传羽转头,颇为意外地问文仙:“文小仙仙,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仙道:“如今皇帝驾崩,崔云梦扳倒太后,大理王入驻京畿,立晴妃的幼子为帝,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我父王也尽出岭南兵马,北上勤王。”
  “勤王?”柳传羽讶异道,“太清殿被炸成废墟,姓白的皇子公主可都被烧成灰了,哪来的王?”
  文仙抿嘴一笑,“不是还有只狐狸溜出来了?”
  柳传羽恍然:“你说白清扬?”
  文仙若有所思地打量柳传羽:“我倒是真没想到,那只白狐狸说的小太监,居然就是你。”
  柳传羽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还穿着弘明殿里太监穿的衣袍,脸上一顿尴尬,“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前因后果以后再跟你详说,在下也是迫于无奈。”又问文仙,“这是要去哪里?”
  文仙道,“传羽,你还是先跟我去京郊的岭南大营吧。我看你一身伤,也要好好照料一下。”
  丹增听罢,立即反对道:“不行,我们得去紫皇庙,我要去找鸾儿。”
  文仙道:“今早大理王的兵马入京,紫皇庙已被大理王的人马包围,你们去不得的。”
  柳传羽心中转念一想,随即明白其中利害,于是劝说丹增道:“文世子说的不会假,既然晴妃是密宗的人,大理王肯定也跟密宗关系不浅,说不定在教中还是有身份的人物,这样一来,京城附近肯定到处都是密宗高手,紫皇庙是万万去不得的。”
  “韩琦乌努还在等我们汇合……”丹增也知情势凶险,只说了一句,便没有再坚持下去了。
  柳传羽继续道:“白鸾他们武功那么好,连白清扬那种三脚猫都没事,白鸾一定能平安无事地找到我们的。只是我们两个比较危险。你还伤得这么重,如果在岭南王的大营里,总归是要比两个人在外面晃荡安全许多。”
  丹增虽然任性蛮横,但却不乏冷静机敏,听完柳传羽的话,也只好点点头。不甚高兴地冷眼瞪向文仙,道:“也只能这样了。”
  柳传羽得到丹增首肯,欢喜万分地驾马走到文仙旁边,与文仙一道往岭南王的营地而去。
  路上文仙瞧见柳传羽对丹增百依百顺的模样,忧虑之情更甚。
  诸人行至营地,只见郊外野地上炊烟袅袅,已是正午时分。稀稀落落几棵树下,只有二三十个帐篷,跟柳传羽所想的千军万马大不相同。
  柳传羽诧异道:“怎么只有这么点人?”
  文仙道:“皇帝新丧,朝中一乱我父王便日夜兼程地赶来,只为抢占先机,岭南兵马大部尚未抵达京城。”
  柳传羽微微担心:“不碍事么?不是说大理王的兵马也到了么?”
  文仙道:“岭南、大理、平西等等诸位藩王都是彼此彼此,彻夜奔驰抵达京城,各自兵马主力现在都还在路上。”
  柳传羽点点头:“如此说,主力一到,就会打仗了?”
  文仙“嗯”了一声:“此战避无可避,或早或晚,势必都是一场浩劫。”言语之中,仿佛稀松平常、见惯不怪。
  柳传羽心里疑惑:“文小仙仙,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看到天下纷争呢。”
  文仙微微一笑:“愿意如何,不愿意如何,我是岭南王长子,这逐鹿天下的事情,避也是避不掉的。既然避不掉,就得从容以对。”
  只淡淡一句话,柳传羽听在心中,大叹有理,对文仙豁达睿智的襟怀,敬佩仰慕更深几分。
  丹增坐在柳传羽怀里听了,愤愤地骂了一句:“虚伪!”
  文仙听罢,扭头看向丹增,两人目光自空中一撞,锋芒隐隐,暗流汹涌。
  柳传羽自是不知。
  下了马,柳传羽将丹增抱着,跟在文仙身后进了营帐,问道:“文小仙仙,这可有换洗的衣物?”
  文仙瞅他浑身狼狈,扭头便向不远处的侍女唤道:“去叫环佩两人过来,伺候柳公子换洗。”
  柳传羽一听,心念丹增这模样不能让别人瞧见,连忙道:“不必不必,只拿两身普通衣物过来就好了,我自己会收拾。”
  文仙听了,瞧了丹增的面纱一眼:“也罢。”于是命人取了干净衣物来。
  柳传羽抱着丹增走进单间帐内,将丹增放在床边,然后自己十分豪迈地刷刷脱了个精光,丹增大怒:“你耍什么流氓?!”
  柳传羽嘿嘿一笑,也不管丹增怒骂,只自顾自舀水擦洗身上血迹污渍,擦至腹部一道伤口,故意露给丹增看:“在下为救你可是赴汤蹈火,受了一身伤,你倒好,一点不知感激,从不给我好脸色看。”
  丹增呸了一口:“什么一身伤、赴汤蹈火?明明就是剑尖擦出的一个小口子!”
  柳传羽气笑:“这怎么是小口子?再深一点,在下可就一命呜呼了!”
  丹增不屑哼声:“你不还活蹦乱跳地么?祸害遗千年!”
  柳传羽摇摇头,不再与他斗嘴。
  擦洗完,终于换上一身正常的棉布衣衫,感觉舒畅许多。于是柳传羽转而走向丹增,阴笑道:“来来,快把衣裳脱了。”语气猥琐无耻,丹增本准备解衣换洗,愣是被他这一句话给激得下不了手去。
  柳传羽嘿笑数声,伸手就扒丹增的衣服,本来不过就是擦洗一下换套衣服的事情,愣是被他搞成了霸王硬上弓的场面,丹增怒叫:“你滚!你滚!我不用你来!”
  柳传羽剥了丹增外衣,一层染血中衣也从肩头扒下,露出雪白的胸口,柳传羽故意笑得□,将人按倒,正准备继续行凶,忽而一人从帐外走进,一见此景,惊讶地“啊”了一声。
  原来文仙正准备进来问候,却不巧撞到这不雅场面,不由得脸上万分尴尬,微微转过头去。
  柳传羽立时住手,耳根发红,不知怎样解释。丹增慢悠悠地拢上衣服,踢了柳传羽一脚。
  文仙别着脸道:“我是问你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柳传羽赶忙答道:“要的要的!”于是匆匆站起,对丹增道:“这个……那个既然你能自己换洗,我、我就先出去了!”
  丹增怒道:“快滚!”
  柳传羽急忙跟着文仙尴尬地出了帐。
  走在文仙身旁,见文仙脸色淡漠,似是不大高兴,柳传羽咳了一声:“唉,其实不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文仙“嗯”了一声:“那是怎么回事?”
  柳传羽道:“我们只是玩闹玩闹。”
  文仙“哦”了一声:“不知道的,就会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
  柳传羽便知文仙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了,挠挠头,略微羞涩道:“其实,那个……也可以说是那种关系……”
  文仙一侧脸,杏儿眼瞪得圆了几分:“果真如此?我还道你……我还道你又是……”
  柳传羽道:“哎?我有那么没节操么?”
  文仙唾了一声:“何止是没节操,没心没肺,没脸没皮!”
  柳传羽讪讪地挠了挠脸颊:“这可是真是天大的冤枉……咳咳,不过在下对丹增却是真情实意,这辈子也不会有他人了。”
  “真话?”
  “自然是真话。”
  文仙瞧见柳传羽言语之间不像玩笑,心里不安越发浓重:“他怎么叫丹增?不是叫陶夭么?”
  柳传羽被文仙一提,闷闷地说:“我哪知,他只不许我叫他陶夭这个名字,不说其它。”
  文仙听罢,心中暗自思量,这之间恐怕另有蹊跷,只是柳传羽这人从不把他人多琢磨几个弯弯,人虽然不蠢,心思却懒散迟钝,一不小心,恐怕要着这阴狠少年的道,自己须得帮传羽提防打探一些,莫让人卖了还帮人点钱。
  如此怀着心思,两人一转弯走到幕府大帐前,刚撩起门帘走进大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蓝衣身影正在桌边毫不客气地吃吃喝喝。
  柳传羽心中“咦”了一声:这不是白清扬那只笑面狐狸么!
  白清扬背对着门,并没看见进来的两人。文仙瞧见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嘴角忽然翘起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柳传羽一见,讶异地眼睛圆睁。
  奇怪?
  这个笑怎么看起来如此地不怀好意?
  还从没见文小仙仙露出这种表情哎……文小仙仙不是从来都是恬静淡薄,温文尔雅的么?
  这表情,怎么像是看见了鸡的大狐狸?
  柳传羽瑟缩一下,想起文小仙仙当年作弄他时层出不穷的花招,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爬上脊背。他瞧了一眼从狐狸变成鸡却犹自不知的白清扬,心道一句你自求多福。
  但见文仙脸上挂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款步走向白清扬,他站在白清扬身后不到三步处,白清扬像是身上的触角忽然感应到什么一样,登时停下筷子。
  文仙道:“哎呀,我说是谁,这不是二皇子殿下么。”
  白清扬僵直着身子,缓缓转过身,一见文仙,脸上的表情转风车似地换了好几重,最后换上一脸春暖花开的灿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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