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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钢铁大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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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心里暖洋洋的,虽然打开始对沈淮有戒心、有防备,担心他借小黎、陈桐接近过来,对她有什么心思,但真正接触之后,她能感觉到沈淮是真有心替小黎、陈桐着想,这时候便想:就算他存着什么心思,又怎样呢?

“你平时那么忙。”陈丹这些天几乎跟沈淮碰不上面,隔三岔五听陈桐说些厂里的事情,也能知道沈淮在厂里有多辛苦,看他胡子拉茬的样子,说道,“怎么能再占用你的时间;小黎的功课,我也能辅导的。”

沈淮知道陈丹读的是中专,对高中课程不熟悉,效果会差很多,说道:“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忙,明天我就休息。经常一堆脏衣服拿过来叫你洗,还让你帮着收拾屋子,还蹭吃蹭喝,要是这些事都我自己去做,每天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帮小黎补习功课,算作回报吧。”

趁着天还不晚,沈淮便帮小黎梳理了一下才学没多久的力学原理,陈丹坐在旁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到十点钟,小黎就开始打瞌睡,便先到里屋睡去了。

又是衣服,又是热水瓶,又是剃须膏等东西,还有金子跑前跑后捣乱,沈淮两只手捧不下。陈丹将他那捧洗净后还有皂角香味的衣服捧在怀里,给他送过去,正好再让沈淮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沈淮将热水瓶放地上,准备掏钥匙开门。

“听你对工人们很凶?”陈丹看着月下沈淮的影子,跟他说话。

“陈桐说的?”沈淮停下来,转回身陈丹,笑着说道,“钢厂里那些王八蛋,撒泡尿都嫌跑厕所远,我第一天进车间,除了满地烟屁股,还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尿臊味。你说说看,对着这些王八蛋,我能温柔吗?”

陈丹站在离沈淮半步远外才收住脚,她穿着拖鞋,额头差不多到沈淮的鼻尖,眼睛正好看着他胡茬子浓密的下巴,说道:“这个我就不懂了,不过你看上去也没有多吓人的样子,想不明白陈桐怎么说你一进车间,下面的工人连呼吸都细着声了。”

“真的不吓人?”沈淮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夸张的说道,“那我胡子不是白留了?”

陈丹咯咯笑了起来,又醒悟到旁边人家还睡着呢,忙捂住嘴,掩住笑意,说道:“你又不是髥须大权,留了小胡子,底子还是小白脸。”

见陈丹长睫毛的大眼睛眨了眨,还盯着他的下巴在看,沈淮心神一荡,说道:“胡说八道,我自己摸着还跟钢针似的扎人呢,要不你摸摸。”伸手就去抓陈丹的手来自己的下巴。

主动去抓陈丹的手,沈淮一颗心也提到极点,不知道她会怎么反应,触手似摸了一块软玉,说不出的软嫩,还有一丝冰凉。

陈丹也没有料到沈淮会主动抓她的手,去摸他的下巴,触手又刺又硬,但接下来就是下意识的要缩回手,嘤咛道:“不要。”

沈淮知道正确的步骤,接下来应该更坚定的抓住她嫩如柔荑的手,试探她的反应,或者更直接的将她拉到怀里——这是之前的沈淮对付女人路数,但看到陈丹眼睛的慌乱,叫他心里一软,便放了手,想说些其他什么话化解彼此的尴尬。

“你的胡茬子真硬,跟我爸似的。”陈丹收回手,手上还给沈淮给她的触感,沈淮的手,没有他的脸给人细皮嫩肉的感觉,有着厚厚的老茧。

“是吗?要不给你再摸摸。”沈淮笑道。

陈丹不愿意跟人不明不白的,但打心里也不想跟沈淮生分了,定睛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嘴唇,俏皮的笑了笑,说道:“不许你瞎动手。”

沈淮闭上眼睛。

陈丹看着他在月色下线条柔和的脸,心里忍不住想:要是能早认识你就好了,就算你拈花惹草也无所谓……只是伸手在他的下巴轻轻地摸了一下,说道:“好了。”

沈淮打开门,陈丹就依着门口也不进去,将手里洗净的衣服递给他,又等着他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

第六十二章老宅亲戚反目

沈淮也是难得周末休息。

虽然说谭启平今天到东华赴任,但他有省委组织部的人陪同,下午会参加市委扩大会议,跟市委成员见面,沈淮也挤不进至少得由市委委员才有资格参加的见面会。

谭启平的爱人,这次也随谭启平一起来东华赴任。

市委办公室特意整理出一栋常委别墅楼出来,以迎接新的市委书记,不再安排住在南园。新宅里的一切,都由即将担任常委副秘书长的熊文斌帮着张罗。

沈淮自持宋家子弟的身份,加上钢厂的事情的确忙脱不开身,这些事情就没有参与。

跟谭启平约好晚上过去见面,沈淮也就难得的渡起他的周末。

九三年国内还没有正式的劳动法,所谓的周末,也只有休息一天,当时大家都没有双休的概念。

上午跑跑步,帮小黎补了两小时的功课,时间就很快的过去。

陈丹中午从接待站赶回来,过来陪沈淮、小黎一起吃午饭,没有因为昨天夜里的事而起生分。

虽然是休息天,钢厂的电弧炉停止吃废钢熔炼——也是生产资金跟配备电力供应的不足,使得钢厂这么核心生产线不得不间歇性生产,造成很大的浪费——但机修部门及车间,也因此能对整条生产线进行更彻底的维修跟保养,尽可能延长生产设备的使用寿命。

吃过中饭,沈淮还是不省心的跑回工厂,跟着今天值守的工程师潘成一起爬到连铸工段上摸设施的情况。

国外一套炼钢设施,通常折旧期只有十到十五年,但国内底子薄,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钢企及工厂对设备的维护极为重视,都希望尽可能的延长使用寿命。

沈淮是技术出身,也醉心于技术,虽然他时刻强调自己要摆出管理者的姿态来,但上了工段就忍不住原形毕露。

好像他身上有海外留学的光环,他懂得多、懂得全,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应当如此,不然都传说海归分子在大城市动辄拿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年薪了,不是吹牛吗?

爬上工段,时间就过了飞快,到下午三点钟,沈淮想着还要收拾收拾,才好赶过去庆祝谭启平第一天到东华。

沈淮到现在还不清楚谭启平收不收礼,但人情往来总不能避免。

他想到,之前的沈淮从法国带回来有一枚老黄杨圆雕,给他一起搬到老宅去。

那枚老黄杨圆雕大体只有三十公分高,雕的是弥勒佛,形态可掬,从雕法来看,要算罕见的精品。

这枚圆雕,他也不清楚价值多少,是当年沈淮的曾外祖父,也是东华地区在解放前首屈一指的民族资本家孙耀庭,所喜欢的物件;后因沈淮外祖母陪嫁到沈淮外祖父沈山的手里,也是沈淮母亲沈桂秀留下来的遗物之一……

既然是换过魂,沈淮不过是借着新的身份活着,对这个身体之前的人生并无特别的感情,对沈家——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孙家,沈淮外祖父沈山、外祖母到海外后继承了部分遗产,但整个家族还是以孙家子弟为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沈淮想着那枚老黄杨圆雕拿去给谭启平当下车伊始的贺礼,应是合适。

也不知道邵征从哪里知道消息,沈淮到钢厂后,他也就赶来厂里值班,以备沈淮随时要用车。

沈淮让邵征开车先送他回宿舍。

也不知道陈丹她们下午去了哪里,房门从外面锁上,看不到人影,也看不到狗影。这年头整外梅溪镇就没有几部手机,看不到人,也就无从联络。

沈淮换过衣服,就接着让邵征开车送他去老宅找那枚老黄杨圆雕。

沈淮让邵征将车停到公路边上,他顺着小道往下走,没到老宅就听到金子在那里吠叫,似乎给踢到,又呜咽起来。

“你个吃里扒外的骚货,不要以为你在镇上找了个姘头,翅膀就硬了。说到底,你不就是一个不会下崽的烂货吗。母鸡都会下蛋呢,你连个崽都生不了,还吃里扒外。”

一顿刺耳的叫骂声,隔着青砖墙就传了出来。

沈淮对这个声音不陌生,是他婶娘在撒泼,而且给她破口大骂的就是陈丹。陈丹嫁到孙家后,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不会下崽的母鸡,这大概在农村最难叫婆家忍受的。

要不是想着陈丹拿走的那两万多彩礼钱,他婶娘早就把陈丹扫地出门了,都不用陈丹主动跟他堂哥提离婚。

不过陈丹与堂哥孙勇的婚姻,也早就名存实亡了,沈淮不知道陈丹怎么一个吃里扒外法,叫他婶娘这么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沈淮往前走去,他不能看着陈丹给人这么欺负,即使欺负陈丹的人是他婶娘,也不行。

“老宅是海文跟小黎他们爹娘留下来的,在海文他爹过世前,这家都分好了。海文在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有脸来争;海文死了,老宅理所当然是留给小黎的。你们今天想把老宅明着抢过去,不是欺负人是什么?别家仗着权势,欺负人还知道欺负外人,你们倒有脸来了,却欺负起你们的亲侄女!你叫周围邻居说说,这是什么理?”陈丹显然不会叫婆婆的破口大骂丢了气势,针锋相对的哭诉。

沈淮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还有不少过来看热闹的邻居。

沈淮对他大伯家也是失望透顶,别人家亲兄弟相互帮衬,即使亲兄弟死了,也会尽力照应这边的孤儿寡母,然而沈淮他父亲病逝后,他大伯一心只想着将这栋老宅占过去。

老宅位于一处小塬子上,三面环水,砌了院子后,塬子里就剩下来零碎畦地,也不够给村里人分配,便成了他家的自留地,种上去竹树,平时也有很多鸟栖宿,在乡村里就显得风景独佳。又离下梅公路不远,岔道上去就是公交车站,交通也很方便。

沈淮虽然说在市钢厂不是太如意,在左邻右舍的眼里,他多少也是市钢厂里的一名干部。大家都说这塬子上风水好,早初他分家时搬出去在别地新建宅子的大伯,看着大小儿子都不争气,那就更眼馋这里,就想将老宅子拿回来改改自家的风水。

在他“死”之前,他大伯就宅子的事闹过好几回,闹得两相不来往;没想自己刚“死”,他大伯家就想仗势把老宅强抢过去。

“你整天不着家,在外面把我们孙家的脸都丢尽了,到时候说什么屁话。”一个粗沉的喉咙也紧跟着破口大骂起来,沈淮听得出是他大伯孙远贵的声音,“海文他爸当年那穷样子,娶不上媳妇,我做老大的才主动搬出去。不管我让不让出去,这老宅都有一半是我的。你说这宅子有小黎的份,谁也没说不是,左邻右舍都在这里,谁看到我说要把小黎赶出去?孙义要结婚了,家里没有房间,从老宅拿两间房当婚房,又有什么不应该?难道叫你把房子贴人去,就合理了。”

“你们怎么骂我无所谓,这房子是别人拿钱租去住的,村里也立了字据,你们不能就这样把人家东西丢出来。”陈丹说道。

“小黎有钢厂养着,缺那点钱?再说小黎都没有成年,要租宅子出去,也是我这个做大伯的来做主。你都不进孙家的家门了,轮得了你来做主?说村里立了字据,村支书在这里,你把字据拿给我们看看,看看是字据是小黎签的,还是你签出去贴人的。”

沈淮压制住心底里的怒火,推门进去,陈丹跟小黎两个人给一大群人围在里面,他大伯一家四口,气势汹汹的样子,似要将陈丹跟小黎吃下去;他早前搬过来的家具、家电,已经给人搬了出来,就丢在院子当中……

左邻右舍站在一旁看好戏,没有帮着说公道话的意思。

孙姓在孙家埭村是个大姓,村支书孙广武,跟他家也是一个老族里的人,三代之前还是亲戚,论辈份比他要长一辈,这时候袖着手站在一旁。

沈淮知道他大伯这些年承包了村里砖窑厂,跟村支书孙文武的关系密切,孙广武给大伯拉过来,分明是来拉偏架的。

“这房子是我租的。”沈淮站在院门口,像座山似的堵在那里,看着陈丹、小黎给他大伯家这么欺负,心里邪火压不住的往上涌,冷着脸,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搬过来的家具家电,都给丢在院子里?”

“你是租房子的。”孙勇看到沈淮站出来,前些天有人说陈丹领了一个小白脸过来,他心里一直窝着刺,这会儿看到正主,而那张脸跟衣着打扮,叫他看了更窝心,撩着眼走过来,说道,“之前租房子给你的人,做不主。你该找谁找谁去,反正这房子不租了,东西你请搬走。”

沈淮克制住一脚踹堂哥孙勇他脸上去,冷冷看着他大伯孙广斌。

“对不起,对不起!”陈丹看到沈淮出来,又羞又愧,走到沈淮跟前,再坚强的她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清澈的泪珠子滚落下来,叫她精致的脸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怜。

她的公婆跟丈夫,抢着村里的支书过来,要明着抢他们亲侄女、亲堂妹的房产——陈丹都没有脸跟沈淮解释这一切,坚强的心这一刻也给击溃;小黎也是跟着抹眼泪大哭起来,既委屈又难受。

金子刚刚给踢了一脚,看到沈淮赶过来,赶忙溜过来蹭他的小腿求安慰,这无疑坐实了别人对他与陈丹关系的猜测。

旁观有看好戏的人,就忍不住嘲笑出声孙勇起来:“看哦,你老婆偷的小白脸,可比你神气多了!”

陈丹气得浑身发抖,孙勇也是瞬间脸色变得铁青,他看着沈淮比他壮实,不敢对沈淮对手,揪住陈丹的头发就骂:“好你个烂婊子,了不得、领着姘头回来了!今天打不死你这个烂货!”

沈淮站在很高的台阶,比孙勇高出两个头去,抬脚就朝孙勇的脸蹬过去,喝道:“谁他妈敢动手打人,无法无天了?”

孙勇还真不敢动手打陈丹,只是刚才气晕了头才揪陈丹的头发,一脚给沈淮蹬到脸上,身体后栽倒地,顿时鼻血就涌出来,爬起来往后缩,摸着一鼻子血:“他打我,他打死我了。”

孙远贵看到大儿子被打,老来动怒,跟小儿子冲上来就要揪住沈淮打。

本来在车上里等的邵征,听着这边的动静不同动静,就赶了过来。

这时候看着有人要冲上来打沈淮,邵征从院门里钻出进去,挡在前面,一脚踹孙远贵的大腿外侧,将他踹后三四步远,喝道:“你们吃了豹子胆,敢对沈书记动手?”

邵征中等身材,但大喝起来,气势极足。毕竟是志愿兵退伍回来,黑面孔,保留在军队时传统,剃着短寸头,身材非常的结实,怒目瞪视的样子,比起保镖来,更像黑社会,顿时将院子里想帮手的人震住。

满院子的人又有些发愣:跟陈丹这只不会下崽的骚狐狸勾搭上的年轻人,是什么书记?

这时候不知道陈桐从哪里得到消息非常及时的窜出来,骑着辆自行车,看到她姐的模样,把车摔到一边,冲进来就怒吼:“姐,哪个龟孙子动手打你?”

陈桐看到孙勇那鸟样,也不管孙勇好歹是他姐夫,冲上去要揪住孙勇打……

“陈桐!”陈丹只觉得自己在沈淮面前丢尽了脸,说不出的伤心,不想陈桐把事情闹大,拖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打孙勇,更不想陈桐打孙勇的一幕给沈淮看到。

第六十三章不会下蛋的鸡

陈丹伤心垂泪,小黎也抹眼泪不止,沈淮内心又如何不为摊上这样的亲戚怨恨、愤怒。

他虽然恨不得叫陈桐、邵征冲上去,将他大伯一家抓起来痛揍一顿,但也知道,这样只会叫陈丹、小黎她们的心更难受。

“陈桐,你姐没有吃亏,你不要冲动。”沈淮喊住陈桐,似乎忘了孙勇刚才脸上那一脚是他蹬出去的。

陈桐收住脚,退到沈淮身边来。

孙勇见陈桐退回去,胆子又壮了一点,对着陈丹又嘀咕起来:“把房子拿出去贴人,还有理了?你整天不进家门,还吃里扒外,有脸哭啊,你丢得起这人,我还丢不起这人。”

陈桐虽然能看出沈淮对他姐有意思,也不知道他姐到底跟沈淮有没有勾搭上,但也不愿叫孙勇这么说他姐,啐一口唾沫,差点隔三五步远啐孙勇脸上:

“沈厂长是我介绍来租房子,每个月两百块租金,也是经我手给小黎的。你孙勇有什么看不过眼的,就冲我来!什么下做事都做得出来,你再瞪鼻子上脸,老子不打死你!”

陈桐知道他姐跟孙勇的婚姻名存实亡,也打心眼里就痛恨这个就知道吃喝嫖赌,连一点骨气都没有的混账东西,捋着袖子,忍不住就要上去揪住孙勇打一顿解气。

沈淮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婶娘大概是怕陈桐动粗,走过来挡在前面,撒泼的一屁股坐地上,披头散发的就哭嚷开了:“我家真是命苦啊,沾上了一个吃里扒外的烂婊子,连个崽都不会下。当初要知道两万块都去买母猪,也下好几十头猪崽了啊。”

“你个烂婆娘,抱不上孙子,怎么不问问你儿子有没有本事!”邵征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儿子能把别人的肚子弄大,就弄不大她的肚子,你说是哪个烂婊子没本事?”孙勇他娘撒起泼来,就肆无忌惮的嚷开来。

沈淮没想到堂哥孙勇在外面还乱搞,还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这一摊子烂事,跟烂泥巴搅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叫陈丹不那么伤心……

邵征、陈桐没有应付农村撒泼婆娘的经验,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沈淮冷眼看向站在一旁要往外缩的村支书孙广武,指着他的脸说道:“你就是孙家埭村的村支书孙广武吧?何镇长跟我提起过你,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淮虽然还没有机会跟下面的村干部见面,但他的事迹都已经在各个村传开来。村支书孙广武又不是糊涂人,听到邵征跟陈桐的话,顿时就想到眼前这人是谁?

孙广武本来就是要过来拉偏架的,但叫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远贵家这漂亮得过分的媳妇儿竟然找到这头混江龙作姘头。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轧车等场面,但那些镇干部跟他这事时,都禁不住细声细气。孙广武站在旁边,就想关挖个坑把自己埋下去,当自己没来过。

十一月天,孙广武夹克衫里还穿着秋衣、毛线衣,这眨眼间,后背就给冷汗浸透,这时候给沈淮认出来,指着脸质问,他的老脸由黑变紫、由紫变清,打着结巴说道:“沈,沈,沈……书记,我,我,我……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沈淮强压住心底的怒火,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

这种事村干部不能主持公道,要不是他实际上没有死,只是占了别人的身体,还不知道小黎都给这群畜生合伙欺负成什么样子。

“我,我,我也是过来才了解情况。”孙广武眼泪也都快下来了,他知道沈淮掌握钢厂后,才半个月,就给他捋下好几个人。他一个村支书,可不敢去扭这个大腿。

“孙支书,你这是什么话?”孙远贵可不知道沈淮是什么人,听着孙广武翻脸就想把事情推脱干净,也来气,“老宅当初分家就对我不公平,再一个小黎也是我侄女,她才十五周岁,都没有成年,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可不是你说租房子的事,除了我,谁签字都不管用吗?”

孙广武已经哪里顾得上孙远贵请几顿酒的交情,恨不得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不叫他再乱说,喷着唾沫就骂:

“我过来了解过情况,我就问你,你怎么不嫌脸臊?海文过世,你当大伯的,不想着帮衬一下,还尽想把老宅子占过去。你犯浑,我能跟你一起犯浑?这凭着这一点,房子怎么办,都轮不到你做主。再说房子是陈桐介绍出去的,钱也是经陈桐手的,你们嘴里一个个都放不干净,跟个泼妇似的,有没有一点素质?”

孙广武背过身,直叫孙远贵挤眼睛,暗中祈祷:可千万不要把这头混江龙真惹恼了,小小的孙家埭,经不起这头混江龙折腾啊。

沈淮跟陈桐说道:“我的车就在外面,你跟你姐还有小黎先上车去。”他知道陈丹心里有种种不堪,留下来只会叫她更伤心,让陈桐、邵征他们先离开。

陈桐、邵征他们先走,沈淮走到院子当中的那堆给丢出来的家具里,把那枚老黄杨圆雕找出来,背着手,冷冷地看着孙广武:“我不管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租的房子,有租约,别人闯进我租的房子,把我的东西都丢出来,搞得乱七八糟的,这事没那么容易就算了——现在这事我交给你孙广武来负责,你明天到镇上来给我一个交待。你要不给我交待,我明天会好好给你一个交待。”

沈淮丢下这句话,就走出去,孙广武听了却是魂飞魄散:

沈淮真给他一个交待,他哪里敢要?

孙广武想追出去解释,但又脚如灌铅,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沈淮。

孙广武愣了片晌,才把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赶出去,指着孙远贵:“你啊,你,我可给你害死了啊!”

对孙广武的突然变脸,孙远贵还窝着一肚子火,恼着骂:“他还能把你吃下去?看你那点出息样!还他妈当村支书。”

“他是镇上新来的副书记,惹不起啊!”孙广武想想也心悸,对着孙远贵还坐在地上的婆娘说道,“起来吧,撒泼当不了饭吃,你以为政府真收拾不了你们。不要再乱折腾了,想着怎么收拾吧,你们总不能逼着我真通知派出所,把你们一家四口都抓走吧?”

“你他妈敢!”孙远贵愤愤不平地说道。

孙广武也起了恼,甩袖抬脚就要出去:“老子就去通知派出所过来抓人,你看我敢不敢?你妈的孙远贵,有了几个钱,敢指我脸骂‘你妈’,你个鸟货,睁开眼睛看看,不要忘了这是谁的天!”

“一个副书记,能多大能量?我天王老子都不怕,你怕个鸟!你要怕给穿小鞋,大不了不干村支书。到窑厂来,我给你开工资!”孙远贵再恼,还是不敢将孙广武得罪了。

“你怎么就不到镇上去打听打听啊,你那几个臭屁钱,放个屁都不够臭,你承包的窑厂算个屁啊。”孙广武急着直跺脚,恨不得打开孙远贵的脑袋,把他知道的东西都灌进去,叫他看清形势,“你说杜书记多厉害的人,第一天就叫人打落掉牙、捋了毛,屁都没有放一个,你的骨气有几斤几两,还想跟人家斗,你就不怕半路上给轧死!”

“他是钢厂新来的厂长,前些天在钢厂门口轧奔驰车的那个?”孙勇撕了一角报纸,塞住还在流鼻血的鼻子。

他整日在镇上吃喝嫖赌的混,所以知道镇上前些天发生的大事情,这时候猜到沈淮的身份,也是异常的吃惊。

“就是他。”

孙广武拖了一张板凳坐下,这些年他得了孙远贵不少好处,也不想往死里压他,但是孙远贵不低头,他可没有勇气等着新来的副书记给他交待。

“真是那个在钢厂门口轧奔驰的新厂长?杜老虎怎么就给他踩得抬不起头来?”孙远贵也有些吃惊,他倒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只是有些传闻他没有放心里去,只以为别人胡夸。

在孙广武之前,他是孙家埭村的支书,后来要承包村里的砖窑厂,才卸任叫给孙广武当支书。他跟镇上的干部都熟悉,知道杜老虎在梅溪镇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要是杜老虎再给踩得一点脾气都没有,那这些天来关于这个新书记的传闻,怕不是假的。

“镇上已经反天了,杜建党委书记虽然没有给拉下来,但完全没了脾气,镇上好几次会议,都是何清社主持,钢厂现在就由这个新来的副书记全权负责。”孙广武耐着性子说道,“前几天我到镇上,跟黄耀明喝酒。黄耀明说,在镇上得罪何清社,挺多给骂一顿,穿一阵子小脚;得罪了新来的副书记,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现在钢厂当权的那几个,差不多有一半给他直接捋了下来。郭全你知道吧?就因为进厂区穿了皮鞋,当众差点给骂哭了,现在给打发回镇上当企业办副主任。连降了两级,连个村支书都不如。你说说看,你们把人家的东西,都丢院子里,这些冰箱、彩电,哪一件不要几千块,你说人家敢不敢直接叫派出所把你们抓进去判个三五年。”

第六十四章不好下嘴

沈淮走过来,邵征跟陈桐靠着车头抽烟,他勒住金子颈脖子上的皮圈,让它不要在公路上瞎走,从邵征手里接过一根烟来点上,问陈桐:“你怎么赶过来了?”

“我姐叫人捎信说你放老宅的东西给丢了出来,我没敢去找你说这事,就先骑了辆车赶过来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你跟我姐先过来了。”陈桐还以为沈淮跟他姐是一起过来的。

“你姐没跟我说,我赶巧过来拿件东西。”沈淮知道陈丹的性子,心想她要能先主动告诉他就好了,也就不用受这委屈了。打开车门,将那枚用报纸包裹的弥勒佛老黄杨圆雕随手扔车里。

小黎倒是平静下来,坐在车里,白皙的脸蛋给泪痕擦花。她见沈淮这么快就过来,担心地说道:“东西都给丢到院子里,怎么办?”

“没事,他们既然能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自然就能一件件的再给我搬回去。”沈淮也叫这破事堵心堵得慌,这时候只是笑着叫小黎宽心。反正他换了身份,这种亲戚大可以不用理会,随便再踩两脚,也没有人会说他不念情面。

只是陈丹坐在车里,双手捂着脸抽泣,难以面对此时的难堪,沈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才能叫她心里好受一些,让金子上车来,拱到陈丹跟小黎之间。

沈淮挥手叫邵征开车送他们回镇上,陈桐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车停在巷子口,陈丹跟小黎下车就直接进去了。

“你直接回去吧,车我还要用。”沈淮把邵征直接打发回去,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觉得陈丹的情绪很差,放心不下,便下车进了巷子去敲门。

陈丹打开门,却堵在门口递给沈淮一团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陈丹还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沈淮心里塞了一团茅草似的难过,看到陈桐骑车刚到巷子口,有些话不想叫陈桐跟小黎听见,对陈丹说道:“你跟我过去,有些话你跟我说说清楚。”

沈淮转身打自己屋的房门,让陈丹进去,关上门,问道:“你这钱是什么意思?”

“沈书记你也用不着住老宅,这钱我跟小黎要是收了,对你影响不好。”陈丹不抬头看沈淮,只是低头盯着鞋尖看。

“什么叫影响好,什么叫影响不好。”沈淮看着难得当别人面痛哭一场的陈丹,红肿的眼睛,叫她的清丽不减,多了些楚楚动人的味道,克制住要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板着脸,说道,“难道看着小黎给钢厂欺负,一分钱赔偿金都拿不到;难道看着小黎的房子白白的给别人占走;难道看着小黎学习成绩一团糟,也许高中都毕业不了;难道看着陈桐在街上跟联防队的人打架,看着陈桐一步步的变成街头小混混;难道看着你给别人欺负,看着你为照顾小黎、陈桐过得这么辛苦,我不闻不问,对我影响就好了?”

本就布满裂痕的外壳,叫沈淮的话一句句打击,瞬时崩溃,露出软弱不堪、纤细敏感的内心来,陈丹抑制不住情绪,眼泪又直往外涌,清澈的泪珠挂在白皙的脸颊上。

沈淮说道:“我光棍汉一个,才不怕别人在背后闲言碎语说什么;你要是觉得跟我走得太近,对你影响不好,你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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