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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风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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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笺枫,同样韩笺枫也牵制不了他。
  韩笺枫敛起眉毛,若有所思地苦笑一声,抖开被子盖住赫曜霆:“我知道了,睡觉吧。”本来还想着要说些什么,谁料赫曜霆闭上眼睛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韩笺枫看着他觉得挺好笑,心想:“这叫睡眠不好,入睡困难吗,比我入睡得快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眠之夜

  韩笺枫可没有像赫曜霆那样心无旁骛地睡着,黑暗之中颇有些睡觉的时候身边躺了个定时炸弹的感觉,辗转反侧到后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结果还没睡安稳就被赫曜霆凌空一脚给踢醒了。
  韩笺枫是个斯文尔雅的人,但起床气却很大,强压下满腔怒火,忍住满腹恶毒的咒骂,恨恨地抱着枕头准备去睡沙发。赫曜霆却伸手一把抓过他的衣角,紧接着在睡梦中一阵哭喊。
  韩笺枫一愣,躺回去,顺手拧开床头灯,俯下身体拍拍他,轻声道:“曜霆,曜霆,做噩梦了吗?”
  赫曜霆却将脸孔贴向韩笺枫胸膛磨蹭起来,抱着韩笺枫低低哭泣,浑身微微发抖。韩笺枫一向认为他是个阴险又坚韧的人,从未见他有过此般满脸泪痕,委屈脆弱的模样,心里一软,轻轻揽过他低声地安慰起来。
  赫曜霆睡着时与醒着时给人的感觉很不同,昏黄的灯光下,苍白而艳丽,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简直可以算得上一个尤物,让韩笺枫这样的人也会自愧不如之感油然而生。
  韩笺枫觉得只这样看着他就会把人吸引过去,不禁凑得更近,细细地打量着睡梦中的赫曜霆。他皮肤苍白而细致,泛着冷玉的光泽,长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轻轻滑落,此情此景分外动人。
  韩笺枫探身过去,情不自禁地俯下面孔吻上那一滴眼泪瓣。赫曜霆似有所感,睡梦中轻轻低吟一声,竟然不自觉地伸出双臂,环住韩笺枫的脖子,搂紧了他,若有若无的轻吻附上韩笺枫的面孔,一丝丝苦涩的药气沾染上去,边吻边唤着:“笺枫。。。。。。。”音调悠远绵长,分外柔情。
  韩笺枫原本就是个看惯风月的人,遭遇如此撩拨挑引,也很难保持清心寡欲的柳下惠姿态,心里想着,早知道就去睡沙发了。
  然而嘴唇却不听使唤地回吻了赫曜霆,从蜻蜓点水慢慢变得缠绵起来,情之所至韩笺枫一双柔软修长的手慢慢探进赫曜霆的睡衣,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腰际来回抚摸。
  韩笺枫摸了两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轻咬了一下自己下唇,脑袋清醒了些,再看向赫曜霆,发现他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异乎寻常的红晕,呼吸急促,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这一探不要紧,登时吓的魂飞魄散,赫曜霆额头滚烫,竟是发起了高烧,方才温柔缱绻的情怀立时被吓得无影无踪。
  韩笺枫慌忙跳下床,抓起电话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沈叶,你快点来雪园一趟。。。。。。”
  等到沈叶黑着眼圈,板着一张“铁血壮士”脸,带着几乎要将韩笺枫生吞活剥一般的愤怒表情出现在雪园的时候,赫曜霆已经烧得说起了胡话,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几乎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沈叶阴沉着脸,一瓶消炎药挂在床头,毫不留情地将针头刺入赫曜霆细小的青蓝色血管,缓缓流入血管里的药液并没有立刻见效,赫曜霆依旧浑身发抖痛苦不堪。
  “过两个小时还不见好,就送医院吧。”沈叶将一瓶药重重地砸在桌上,强忍下满腹诅咒牢骚,披上衣服,转身就要走了。
  “沈大夫,等一等。”韩笺枫伸手拉住了他。
  沈叶不耐烦地转过头道:“韩笺枫,你还有什么事,大半夜的一个电话把我叫到这来,你知不知道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出诊。”
  韩笺枫松开沈叶赔笑道:“三爷身上还有伤,发烧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发炎引起的,请你顺便再给看看伤吧。”说着卷起赫曜霆衣袖,露出雪白玉臂上青紫的印子。
  沈叶放下外套,看了一眼,怒火立时蹿了上来,也不管迷糊中的赫曜霆如何痛苦难当,动作粗暴地对那伤口进行了处理,扔给韩笺枫一管消炎药膏,外衣都没穿,砰地一声摔门出去。
  “沈叶,沈叶。”韩笺枫马上追了出去,身形一晃拦住沈叶。
  沈叶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干嘛?!”雪园是一片灯火通宵的不夜天,走廊里虽安静但依旧灯光暖照,楼下依旧是莺莺燕燕,美人如玉,声色犬马。 
  韩笺枫眉头微皱地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跟我过来。”不由分说,强行将沈叶连拖带拽地拉进最近的房间,砰地一声带上房门。韩笺枫外表虽然文弱,到底是随孔佘习过武的,有些底子,气力不小。沈叶又没有练过什么功夫,哪里挣得过他,被他连推带搡地扣在房里,只觉得晕头转向。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房间门已经被韩笺枫反锁,没有钥匙怎么也打不开,这个房间很大,装潢得舒适豪华,空荡荡的只有他与韩笺枫两个人。
  沈叶当即怒火冲天地冲韩笺枫吼道:“韩笺枫你什么意思凭什么囚禁我。。。。。。”话未说完,立时被韩笺枫一把拖过来,用力摔在墙上。沈叶被摔得头昏眼花,还没来得及反抗,一只瓷白手捂上了他的嘴,硬生生地将他后面的怒吼封在了喉咙里。
  “闭嘴,”韩笺枫将沈叶压在墙上,简短地呵斥一声,二人都没有发觉此时的姿势甚是暧昧。沈叶见惯他平日温文尔雅、风流潇洒的面貌,忽然冷峻起来,却让他一时惊呆了,倒是半天没有出声,竟也忘记了反抗:“你听我跟你解释。”韩笺枫见他不再挣扎,随即松开了手,深吸口气,马上恢复了平时温和俊雅的姿态。
  “不用解释了,你们这些公子哥都有些古怪嗜好,男人之间。。。。。。那也就算了,”沈叶皱着眉头,有些说不下去,“赫曜霆那个身体,禁不起折腾,往后床笫之间。。。。。。你还是斯文些吧。。。。。。”沈叶红了面庞,满脸不自在。
  韩笺枫一愣,忽然低低笑起来:“我说你怎么生那么大气,原来是想到这上头来了。”看着沈叶那个别别扭扭仿佛害羞又仿佛愤恨的模样,韩笺枫心情忽然变得开朗明媚,又酸又甜的,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总之,以后若是再因为这样的事找人瞧病,不要给我打电话。”沈叶恶狠狠地斥道。
  韩笺枫实在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而后毫无气质地哈哈大笑个不停。
  沈叶气得眼睛都发红了,忍无可忍地开口喝道:“韩笺枫,你笑什么!”
  韩笺枫强忍着笑意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三爷今天来找我是为了正事,他在来雪园之前就受了伤。”
  沈叶一怔,脱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并没有。。。。。。”
  韩笺枫笑道:“当然没有,我跟三爷只是单纯的当家与经理的关系,并没有那回事。再说我可是个斯文人,没那种变态的嗜好。”
  沈叶瞪大眼睛道:“你斯文?你把我强拉进来的时候,就像个土匪一样。”
  韩笺枫淡淡一笑:“谁叫你不听话,一个劲地往外走,怎么也拉不回来,就像头驴一样。”
  沈叶怒道:“你才是驴。”
  韩笺枫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仿佛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有趣得很,嘴角微微一挑,笑得春意盎然。
  “别笑了!”沈叶很不耐烦地出声斥道,“你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你暂时还不能走。”韩笺枫止住笑,正色道。
  “为什么!”沈叶爆出一声发自肺腑的怒吼。
  “三爷现在这个情形,我务必得留你到天亮,若是有个什么突发状况,有你在总有个保障。”韩笺枫语气平静,挑眉继续道:“不过你放心,诊金一定会从厚的。” 
  “治病救人是医家本分,我又不是为了钱。”沈叶不屑道,叹口气道,“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我困了,要睡觉,你每隔半个小时去看看赫曜霆,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再过来叫醒我。”转身进了卧室,踢掉鞋子,衣服也不脱直接躺上床,倒头就睡。
  沈叶还没睡踏实,觉得弹簧床的一边微微陷了下去,脸痒痒的好像是温润的呼吸喷上去,揉揉眼睛很不情愿地睁开,直接对上韩笺枫一张似笑非笑的的脸,惊得大叫一声:“韩笺枫,大半夜的,你干嘛吓人啊!”顿时睡意消了一半。
  韩笺枫抬起一支胳膊枕在脑袋下面道:“反正今晚也甭想睡了,沈大夫,不如你陪我聊聊天。”
  沈叶怒道:“你有病啊,咱俩有什么可聊的,我困死了,你别烦我。”新一波困意又袭上来,沈叶打了个哈气预备继续睡。
  韩笺枫却不依不饶地摇了摇沈叶:“就聊一会。”
  沈叶随便扯过来一个软枕,直接盖在脸上,一副预备闷死自己的架势,看样子是真困得急了。
  韩笺枫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沈叶,快把枕头拿下来,这样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伸手去拉那枕头。两个人抢夺了一番,以韩笺枫的胜利告终。
  沈叶困得要命,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不睁眼睛,心中默念:“我睡,我继续睡。。。。。。”睡得一塌糊涂。
  韩笺枫好笑地端详着似睡似醒状态中的沈叶,单眼皮高鼻梁,五官端正,挑不出什么毛病,也说不上出众,唯独两条长眉生得极好,睡梦中微微嘟着的嘴唇有点孩子气的固执。
  韩笺枫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沈叶光滑的眉毛上轻轻点了点,顺着眉梢一路向下,划过脸庞来到嘴唇旁边,忽然起了捉弄之心,邪恶地一笑,恶劣地将拇指按在他嘴唇上,作弄一般地来回揉弄挑逗起来。
  谁知睡梦中的沈叶竟然轻声低吟了一句,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韩笺枫的指腹。韩笺枫立时浑身一震,心砰砰乱跳起来。终于忍无可忍地向沈叶不安分的嘴唇上吻了下去。
  先是试探性地舔了舔,柔软的触感很舒服,慢慢地加深吮吸着,灵活的舌头轻轻开启对方的牙关,与其唇舌纠缠。气喘吁吁地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韩笺枫闭上眼睛,鼻尖凑近沈叶脖颈,很陶醉的深吸了口气,春天柳叶的清新气息,心中暗想:“难怪你叫沈叶,身上的味道就像叶子一样,还怪好闻的。”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沈叶的味道,与想象中不一样,原还以为当医生的人浑身散发的都是医院药水的刺鼻味道,想不到沈叶的味道却很干净清新泛着淡淡的甜美。韩笺枫带着玩味和好奇,心想,这个人脾气那样硬,嘴唇却很柔软、很温暖,那么身体会是什么样子呢?
  绵密的吻一丝丝覆上沈叶的脖颈,他朦朦胧胧地在梦里哼了一声,韩笺枫灵活修长的手指,一粒粒解开沈叶衬衫的纽扣,薄唇继续向下游移,逐渐吻上沈叶白皙的胸膛,从温柔的轻吻到后来啃噬得带着凶狠的味道。
  沈叶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发出一声呓语:“哪里来的猫,走开,快走开,不要咬我,好痒!”伸出手,挥苍蝇似的去赶韩笺枫。
  韩笺枫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着沈叶锁骨下细白的肌肤重重咬了一口。
  “啊!”沈叶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此时他衣衫不整四肢大敞地平躺在大床上,韩笺枫正压在他身上,对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又啃又咬,立时惊出了一头冷汗,随即怒火中烧,奋力推开韩笺枫,大吼一声:“韩笺枫,你干什么!”
  韩笺枫气定神闲地在床沿端正坐好,悠然开口道:“不干什么,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见你睡得沉,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用比较刺激的方法叫醒你。”
  沈叶对他怒目相向,咆哮道:“你有毛病啊!有你那样叫醒别人的吗!老子可不喜欢被男人抱着啃!” 紧接着是一阵完全不加掩饰的咒骂:“你个混蛋,人渣,伤风败俗的娼馆老板!”骂声爆发得很是华丽。
  韩笺枫笑了笑,站起身煮了一壶咖啡,倒了一杯递给沈叶,语气温和道:“骂了那么久,渴了吧?”
  沈叶被气得睡意全无,方才骂人骂得口干舌燥,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就喝。
  “小心烫!”韩笺枫适时的提醒并没有发生效力,沈叶被烫得直伸舌头,嘶嘶地一阵吸气。
  逗得韩笺枫哈哈大笑,沈叶被他笑得更愤怒,吼道:“韩笺枫,你害我!”
  韩笺枫笑道:“我提醒过你的,谁知道你嘴那么急。”
  沈叶冷哼一声,低下头,对着咖啡氤氲出芬芳醇香的蒸汽,专心致志地吹着气。
  韩笺枫饶有兴味地看着沈叶,半晌问道,“沈大夫,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沈叶一怔,随即丧气地放下咖啡杯,低声道:“没有。”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韩笺枫,正色道:“韩先生,你真的不记得雪园曾经有过一个叫张曼妮的舞女吗?”
  韩笺枫眼中颜色瞬间一沉,随即不动声色地笑笑道:“雪园那么多舞女,每年都有生老病死的,我哪会个个都记得住,更何况时隔四年之久,谁还会记得那么多。”
  沈叶失望地叹口气,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悲伤。韩笺枫看着沈叶,心想,这么大的人,喜怒居然完全形于色,幸亏家境好,有钱让他读书学医,否则若如自己当年一样在火坑里讨生活,真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拍拍沈叶,安慰道,“放心吧,我帮你找,一定会找到的。”
  沈叶抬起头,看着韩笺枫,单眼皮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年幼的小动物一样纯真,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多谢,那劳烦你了。”
  韩笺枫心中一动,掌下控制着力道,轻轻捏捏沈叶的肩膀:“沈大夫,咱们该去看看三爷了。”
  沈叶“哦”地应了一声,跟着起身虽韩笺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曲高和寡

  反反复复折腾了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赫曜霆高烧终于退下去,神志也清醒了,仍然发烧,只是转成了低烧,缠缠绵绵地磨人。赫曜霆晃晃悠悠勉强能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扶着墙下了楼,坐进汽车里的时候还昏昏沉沉地发抖。早上在自己强烈要求下,两条胳膊缠上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沈叶绷着脸给他缠纱布的时候,偶尔发一两句牢骚,满眼的愤怒,厌烦像个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铁血壮士”。韩笺枫黑着眼圈站在一旁,看得别有兴致,笑得饱含深意的像只狐狸。
  汽车驶进梅香书屋的时候,赫曜霆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有意无意地咳嗽一声,一路哆嗦着暗想,“看来这一回当真是要养病了。”
  赫曜霆生病这几日,赵瑺铮不得人心地登门探望过两次,过三关斩五将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却见赫曜霆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便悻悻然地走了。而赵瑺铮每次回去之后,心里都闷闷地不舒服,心疼着赫曜霆,“这个可怜的人啊,偏偏得了痨病,真是苦命,可不要死了才好。”
  这一日,叶清搬来了洋行和赌场历年的账目,整整两大箱,赫曜霆围着被子,斜倚在床上翻着账本看得头昏眼花,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赫曜霆抬眼向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望过去,孙星娅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曜霆,吃药了。”
  赫曜霆虚弱地笑笑道,“嫂子,我先看看账,等一会药凉了再喝。”
  孙星娅瞪他一眼道,“等一会凉了,你又要偷偷地倒掉。这一碗是我亲自熬的,今天务必要亲眼见你喝下去才安心。”
  赫曜霆笑道,“大嫂,吃西药不是更好吗,一口就吞下去了。”
  孙星娅皱皱眉道,“洋人的玩意治标不治本,固本培元还得吃中药。”
  赫曜霆很无耐地放下账本,但是只单单看着那浓浓的一碗黑药汁,苦气仿佛就从鼻息一直苦进心里,打心眼里产生了厌恶感。
  “三舅!”玉雪可爱的小娃娃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一下子扑进赫曜霆怀里。
  赫曜霆笑笑,很宠溺地捏捏小雪白白嫩嫩的小脸蛋道,“小雪,干什么来了。”心想,这小东西病好了,我倒是又病倒了,难道今年流年不利么,我赫家人都要轮流卧床。
  “听说三舅生病了,我好担心。”小雪抬起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看着赫曜霆。
  赫曜霆心中一暖,笑道:“好孩子,等三舅病好了,给你讲故事,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雪皱皱小眉头道:“我不想去玩,我只想三舅不要生病。”
  赫曜霆一听,大为感动:“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抱着小雪亲了又亲。
  “小雪,别总缠着你三舅。”门口响起了章曜沄淡然的声音。
  小雪埋头在赫曜霆怀里耍了会赖,很不情愿地从赫曜霆身上爬下来。
  孙星娅顺手将小雪抱起来道:“小雪,爸爸和三舅有事要谈,咱们不要打扰他们。大舅妈带你去院子里喂小鸽子好不好?”
  小雪恩了一声,很知趣地被孙星娅抱走了。孙星娅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望,眼神在从章曜沄转向赫曜霆,再从赫曜霆回到章曜沄身上,心中暗想,赫家长大的男儿,当真好看。
  章曜沄在床前坐下,看看赫曜霆,小心翼翼地问道:“好些了吗?”兀自嘀咕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病倒了。”
  赫曜霆靠着床头半躺半坐,面色苍白无精打采:“还不是拜你所赐。”胳膊上的纱布白得刺眼,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控诉。
  章曜沄苦笑一下:“有这么夸张么,几个小针孔而已至于被包扎成这样。你是存心要让我良心不安是吧?”
  赫曜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章曜沄,似笑非笑道:“那么你有没有觉得良心不安呢?”
  章曜沄垂下眼睑:“当然,要不然我早就走了。”赫曜霆一怔,心如擂鼓一般砰砰跳起来。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走了吗?会一直留在赫家吧。”赫曜霆有些急切地问道。
  章曜沄抬眼看着赫曜霆,对上他一双黑漆漆光彩夺目的大眼睛,轻声道:“我不知道,雪渘临终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为了雪渘我会尽力而为的。”
  赫曜霆嗤笑一声道:“我是小孩子么,需要你来照顾。”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章曜沄无奈地叹口气,端起药碗道:“还说不是小孩子,吃药跟自杀似的,这么怕苦,连小雪都不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赫曜霆眼睛本就大,瞪起来就显得更大,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今天是专程过来气我的吗?大师哥!”
  章曜沄轻笑一下,柔声道:“当然不是,吃药。”
  赫曜霆嫌恶地皱着眉头:“不吃,拿走。”
  章曜沄挑眉看着他道:“怎么?难道还要我喂你不成?再别扭,我可强灌下去了。”
  赫曜霆嘴角一挑,微微笑道:“你喂我吧。反正我得病也是你害的。你不是要好好照顾我的吗?照顾吧。”
  章曜沄无可奈何地舀了一勺汤药送到赫曜霆唇边,无声地苦笑了一下:“还真要我伺候你啊,行——三爷,请吃药。”
  赫曜霆眼角一挑,眼珠转了一转,乖乖地将一勺药吞了下去,皱皱眉头:“真苦,我不想吃了。”
  章曜沄毫不退让,又舀一勺递到他嘴边,挑眉看着他:“再喝一口,听话。”
  赫曜霆撇撇嘴,很郁闷地翻个白眼,一把夺过药碗,咕嘟咕嘟几口猛灌下去,将药碗向旁边一推,忽然扶着床沿剧烈地咳嗽起来。
  章曜沄赶忙过去给他拍背:“喝这么急干嘛?”见他不见好,紧张起来:“曜霆,你是呛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赫曜霆忽然转过身,向章曜沄唇上深深吻了下去,苦涩的药气在唇舌之间缭绕开来。良久,赫曜霆才松开他,心中颇有些不舍,面上却不显,挑眉道:“我说过很苦的,你现在信了吧?”
  章曜沄被莫名其妙吻得直发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反应过来,心里砰砰一阵乱跳,看着赫曜霆与雪渘十分相像的绝色容颜,抑制不住分外动心。
  赫曜霆见他痴痴迷迷望着自己,脸色忽然沉下来,十指暗暗攥成拳头,指甲狠狠嵌入肉里:“曜沄,你在想谁?”声音渐渐冷峻下来。
  章曜沄微微一怔,回神后眼色黯下来:“没想谁,”岔开话题:“你在看账么?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好好休息。”随手拿起一本。
  赫曜霆苦笑道:“我也不想看啊,但是身不由己。要不你帮我看看吧。”
  章曜沄随口应了一声,戴上眼镜翻开账目开始查看。
  屋子里很静,章曜沄专心致志地看账本,赫曜霆专心致志地看他。章曜沄镜片后一双细长的眼睛,眼尾微微往上翘,在赫曜霆看来,那吊着的眼梢还有些不易发觉的妩媚。
  章曜沄对于数字异常敏感,赫曜霆花上半日费劲巴拉计算的数字,他只片刻便可以算得清楚。时间悄无声息地缓缓流淌过一个下午,章曜沄放下账本的时候已经近黄昏。
  章曜沄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轻叹口气:“也不算是一笔烂账,但有几笔支出有些异常。”说着给赫曜霆解释出来。章曜沄顿了一顿,忽然以单刀直入的方式正色问道:“曜霆,你现在还经营烟馆么?”
  赫曜霆匆匆扫了一眼,冷笑一声:“自从你离开赫家之后,烟馆相继倒闭,到现在也没有开张。”
  章曜沄暗自松了口气,岔开话:“赌场有几笔账,支出有问题。洋行好像亏损得很厉害,但是按照营业额来看,是不应该这样的。总之挺蹊跷。”而后一一向赫曜霆做出了详细说明。
  赫曜霆听后冷笑:“那是有人在捣鬼。”正色道:“曜沄,此事若是关系到赫家存亡,你会帮我吧”
  章曜沄道:“曜霆,我也不想看着赫家倒了,自然会帮你的。”抬眼看着赫曜霆道:“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吗?”
  赫曜霆笑笑,摇头道:“暂且还没有,这事得等我理出个头绪来。”
  章曜沄“恩”了一声,算是应了,若有所思地敛起了眉头。
  赫曜霆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刚一回到满洲就去杀人的。若有什么事要你去做,大抵也是要你帮忙保着我的性命吧?”
  章曜沄一怔,脱口问道:“你要我保护你吗?”
  赫曜霆嘴角一勾,凑近章曜沄耳语道:“是啊,你不愿意吗?”
  章曜沄向后挪挪,拉开一段距离:“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害你?”
  赫曜霆哈哈大笑:“这个问题太蠢了吧,我是赫曜霆,什么时候会有人不想要害我呢?”
  章曜沄一愣,猛然想到赫曜清,心中忽然冒出一句话,“高处不胜寒啊。”
  赫曜霆慢慢向后靠在软枕上,微微笑得含义深重:“曜沄,你说这算不算‘高处不胜寒’啊。”
  章曜沄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算是默认。
  章曜沄起身道:“你歇会吧,我先出去了。”
  赫曜霆忽然抱住他道:“别去。”声音略带着慵懒的沙哑,语调有些撒娇和乞怜。
  章曜沄顿住,站也不是停也不是,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犹豫着坐下,拍拍赫曜霆问道:“曜霆,怎么啦?”
  赫曜霆顺势将头枕上章曜沄大腿,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悠然道:“没事,曜沄,你别动,让我睡会。”                    
作者有话要说:  

  ☆、请神容易

  赫曜霆缠绵病榻了几日,断断续续地低烧,咳嗽还未见有多大的好转,凤梧与凤栖已然从奉天回来了。
  “才过立春,三爷竟病成这样,真不知道那个沈大夫是怎么看病的。”凤栖不忿地哇哇大叫。
  赫曜霆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小七,你就不能小声点吗,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凤栖吐吐舌头,嘿嘿一笑:“我错了,三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去给您买回来。”
  赫曜霆软软一笑:“我没什么胃口,你去买瓶酸奶吧。然后带小雪出去溜溜,现在天也暖了,小孩子总是闷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
  凤栖哈哈一笑,应道:“是三爷,我这就去叫车,带小少爷出去逛逛。”伶伶俐俐地转身出去了。
  “小五,”赫曜霆向屋内角落的阴影轻声唤了一句。
  凤梧悄无声息地从阴影里面现身,恭敬地向赫曜霆低声应道:“三爷。”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也该出趟门儿了。一直在房间里闷着,好人也要憋出病了。”赫曜霆向他伸出一只手,凤梧立即伸手去扶起他。
  凤梧并不多话,只简短地问道:“三爷想要去哪里?”而后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沉静之态,仿佛一尊永远不会开口的石佛雕像。
  赫曜霆亦然给了他一个简短的回答,“雪园。”顿了一下道:“你打通电话,替我约赵瑺铮今晚在雪园见面。”
  赫曜霆坐在韩笺枫的办公室里喝了两壶白开水之后,抬起一条腿悠然地搭在另一条腿上,翘起了一个优美的二郎腿,放下茶杯道:“笺枫,你也太小气了,往茶壶里放两粒茶叶不行么,只拿白开水敷衍我。是不是又要旁敲侧击地告诉我,雪园的生意被人抢了?”
  韩笺枫微微一笑:“茶水解药,你还病着,最好是喝温开水。我这一片好心,你可别误会。”
  赫曜霆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块点心,翻来覆去端详了一下,怎么瞧怎么倒胃口,悻悻然地放下。又与韩笺枫东拉西扯地闲谈了两句,赵瑺铮如约到了雪园。
  赫曜霆笑笑:“帮咱们抢生意的人到了。”
  韩笺枫扶他站起来:“我在青梅煮酒备了一桌宴席,咱们过去吧。”
  赫曜霆站起身:“今天不在雪园吃饭,咱们三个出去吃。”
  韩笺枫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我待会去开车。”犹豫了一下问道,“就咱们三个,小五不跟着过去吗?”
  赫曜霆笑道:“没事,不用叫他。”其实他心里有数,无论他到哪里,凤梧都会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等着他的。
  赫曜霆被韩笺枫搀扶下楼的时候,赵瑺铮已经在会客厅恭候多时了。
  赵瑺铮这样的人,从前像赫家这样的显耀豪族是不会给他太多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大多是当成蝗虫一样拿钱打发了。而赫曜霆这次不计前嫌,亲自宴请的礼让,倒教他有些受宠若惊,特意穿了一身最体面的戎装前来赴约。
  二人西装笔挺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赵瑺铮不禁眼前一亮,心想:“妈的,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爷们。到底是汽车洋房养出来的,就是他妈的不一样,比小门小户的娘们都漂亮得多。”此二人一个风流潇洒,一身儒雅,一个俊美清雅,冷淡高贵,简直要晃瞎了赵瑺铮的一双眼睛。
  “赫先生,想要见上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赵瑺铮洪亮的声音在宽敞的会客厅里回响起来,他这人嗓门高亢,随便说话的时候也像要打仗似的,有种冲锋陷阵的嘈杂感觉。
  赫曜霆潇洒地一抱拳:“赵团长,小弟对你惦记得紧呢,若不是这几日身体不适,早就去拜访阁下了。”指着韩笺枫道:“赵团长,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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