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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寒雨晚来风by:闲语(舜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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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斜川不耐烦地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秋达心嘿嘿了一声,道:“对你们这些正道中人我可不能太相信,总要多确认几遍才行……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师弟,叫做云漫天。去年射月教连环凶杀案时他一直呆在南宫世家,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见秦斜川点头,他又续道:“后来他与南宫家的南宫寒潇一起失踪,近一年来不知所踪。你火速派人去找到他们两人下落,找到后立即通知我。” 


        秦斜川稍一思索,问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知道此毒的仅有云漫天?” 

        “你倒还没有蠢到家……那个毒既然不是我下的,那就肯定与他有关。找到他对这件案子会大有帮助。” 

        秦斜川拿起酒杯沉默着饮了几口,片刻后他抬起头,直视着秋达心道:“倒不知这对你有何好处?” 

        “我找云漫天有事。” 

        “你为何要瞒着谈怀虚进行?直接与他说岂非方便许多。” 

        秋达心面色一阴,挑起眼角沉着脸道:“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秦斜川将酒杯凑到唇边,忽然阴沉沉一笑,道:“你是不想让谈怀虚见到云漫天罢。” 

        “放屁!”秋达心被他说破心事,“嘭”一声将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霍然站起身,俊脸也不受控制地涨红。忽然想起自己反应这么激烈等于是此地无银,于是努力按捺住,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找人的事你加点劲。”说罢离开桌子,从秦斜川身边疾步走过。经过时速度太快,衣摆“扑”一声搭在了秦斜川腿上,秋达心立时面露厌恶之色,连忙用手抽离,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去。 


        正这时来了两个太守衙门的官差,问秦斜川可有想出清泉刃被何人所盗。秦斜川说没有,草草将两人打发走后也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后他吹了一声暗哨,不多时便有两人从窗户跳入,躬身道:“见过庄主。” 


        秦斜川道:“你们速去查南宫世家二公子南宫寒潇与医邪的二弟子云漫天的下落。”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将一封信呈上,道:“启禀庄主。这是探子发回来的。” 

        秦斜川接过,喝退了两人后他打开了信。信上写着: 

        宁惜酒,乳名九儿,男,现年二十九,未婚配。十年前(吉庆二十一年)摔断双腿。九年前(吉庆二十二年)开始任太守衙门忤作。十年前父亡故,年前母亡故,无兄弟姐妹,现独居。 


        李远,男,现年三十八。吉庆十一年探花。曾任苏州清河县县令,为官清廉。因受嘉靖侯赏识,十年前(吉庆二十一年)调任金陵太守。发妻亡故,现鳏居,亡妻育有一子一女,女已出嫁,子年十五。 


        王剑,男,现年三十一。李远结义兄弟,一直追随左右。未婚独居,已聘下私塾韩夫子之女留芳为妻。 

        秦斜川将信塞回了信封,沉思了片刻,喃喃道:“九儿,这个名字倒有些印象。” 

        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气虽然寒冷,他却觉得浑身燥热难安,苦熬了一阵忍不住坐起身道:“我这是怎么了?”隔了一会他又重新躺下,可是那股燥热反而愈来愈强烈,到了后来简直连片刻都难以再忍耐。在脑中把白日里的事仔细回想了一遍,忆及秋达心临走之际衣摆曾在自己身上拂了一下,他心中猛然一动,霍地起身跳下了床。出了房门后向伙计打听了一下,之后朝着秋达心的房间直奔而去。 



        到了门外大力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秦斜川一脚踹开房门,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里哪有他的人影?他在原地气急败坏地徘徊了一阵,终于出了客栈,朝秦淮河畔的烟花街直奔而去。 


        进了一家妓院,奇怪的是里面冷冷清清,连一个人都没有。他四下找了找,看见几个龟公坐在院子里喝酒赌钱。其中一个龟公看见他站起身来道:“公子是来找姑娘的么?您今晚来得可不是时候。今日是落花节,是秦淮河姑娘们一年一次拜神的日子。她们一起去庙里拜落花女神去了。” 


        秦斜川也曾听说过金陵的妓女有个什么拜神日,不料想正是今日。他问龟公可有什么地方能找到姑娘,龟公咧着嘴嘿嘿道:“今夜是落花女神的生辰,接客可是亵渎神灵的。公子你还是忍耐一晚罢,或者找个相好的姑娘……” 


        秦斜川不死心地去别家找了一通,也是一样冷冷清清。正焦躁之际看见一家妓院大厅里有个丫鬟正在擦桌子,面目还算清秀。他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你陪我一夜,我多给你些银子。” 


        那丫鬟耳朵不太好,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见他的目光似乎要吞了自己一般,吓得连声惊叫起来,口里大喊着“不要强奸我,救命啊”之类的话。几个龟公闻声冲了进来,他们只当秦斜川真要强奸那个丫鬟,忙上来围攻他,口中也尽是“淫贼”“下流”“色狼”等词语。秦斜川气得一个连环脚把几人踢翻在地,转身跑了出去。 


        顺着秦淮河跑了一阵,穿过烟花之地,到了一处荒凉的岸堤。他再也抑制不住熊熊燃烧的欲火,大吼一声跳进了河里。刺骨的冰凉让他头脑稍清醒了一些,可片刻后他冻得忍不住打起颤来,只得回了岸上。见一个瘦小的影子缩在树下,一见自己便直起身子战战兢兢道:“请问是秦……秦大爷么……?”985FD4我在:)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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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斜川一看,见是个衣衫肮脏的小乞丐,于是没好气地吼道:“什么事?快讲!” 

        小乞丐哆嗦着掏出一封信,道:“这……这是一个道爷让我……让我送来……”不等他说完秦斜川已一把将信抢了过来,撕开一看,信上写着:天涯何处无芳草,落花时节哪里找?佳人在水一方候,鸳鸳相抱何时了? 


        佳人?秦斜川下意识看了看那个小乞丐,又臭又脏不说,还一身一脸的冻疮,他看了一眼,差点没有吐出来。想到秋达心竟如此耍弄自己,不由勃然大怒,对着小乞丐断喝道:“快滚!” 


        “啊!”小乞丐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后期期艾艾道:“大爷……那个道爷说……说你会赏一大笔银子的……” 

        “赏你个头!再不走我强奸你!”秦斜川瞠目怒瞪着他嘶吼了一声。小乞丐见他神情可怖,虽然不明白男人怎么强奸男人,却还是吓得忙不迭逃开了。 

        秦斜川气得七窍生烟,三下两下把秋达心的留书撕成了碎片。泡了一趟冷水,他的欲火反而更加高炽,忍不住发了狂地撕拉着自己的头发。扯了一阵后他忽然停了下来——对啊!妓女找不到,男娼也行。本朝虽严禁公然的男娼生意,可是各座城总有些暗处悄悄进行着这样的皮肉买卖,金陵的燕子巷就是这样一个所在。十年前秦斜川曾去过一次,巷子里暗昏昏的,几个人影蹲在墙边,那夜他随手拉了一个就上了,也不知道长得是美是丑。反正是单纯的发泄,只要触感不错就行,长相原也不重要。 


        他主意一定,急忙朝燕子巷跑了过去,到了那里他停下脚步一看,空荡荡的巷子里哪有一个人?并且几户人家的门头上点着灯笼,照得狭窄的巷子亮堂堂的,再不复十年前淫乱昏昧的光景。后来他方知晓这是太守李远多次派捕快来此扫荡的结果。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再也忍无可忍,一边踢打着墙壁一边嘶声狂吼着,如是一只困兽。有住户被他吵醒,开了门骂他。他回骂了几句,最后还是只得离开了。 

        跑了几条街,无意间来到一条小巷子里,他四下看了看,却是宁惜酒所居的凤尾巷。他心里猛然一跳,宁惜酒那强忍痛楚婉转承欢的模样立时在眼前浮现,想到昨夜的销魂滋味,他顿觉口干舌燥,无暇细想便朝着巷子深处奔跑过去。 


        到了宁家门外,见房里还有灯光,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冲了上去准备敲门。手才刚放在了门环上,忽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却不是宁惜酒。 


        (八) 

        只听见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喝道:“快说!那封信是不是你派人送去的?” 

        然后听见宁惜酒道:“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哼!你还装!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小名正是叫做九儿。” 

        “天下叫九儿的多的是!”宁惜酒反驳道,随即屋里传来撕打声,中间混杂着宁惜酒的阵阵惨呼。秦斜川忙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正看见兰春归左手将宁惜酒摁在地上,右手狠命打着他的脸。 


        看见秦斜川兰春归不由一呆,秦斜川已经一脚过去,将他踹到了墙角。兰春归挣扎着站起身来,看了看地上的宁惜酒,再看了看秦斜川,他忽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一模一样的贱货!”起步朝门外疾步走去。 


        不料秦斜川冲过来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赤目吼道:“敢骂我,不想活了!”此刻他腹中怒火欲火交炽,只恨不得把兰春归撕碎。 

        兰春归一怔,其实他本来并不是在骂秦斜川。然而他身份尊贵,自小盛气凌人惯了,此刻也不辩解便向秦斜川反扑了过去。只是他虽有些武艺,却根本不是武林世家出身的秦斜川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他用脚踩在了地上,之后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秦斜川生性本就有些暴虐,此刻欲火中烧,出手也比平日重了许多,打得兰春归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呻吟惨叫不止。 


        那边地上的宁惜酒这时缓过气来,急忙出声喝止道:“住手!千万不要伤他性命。” 

        秦斜川看了他一眼,见他满面担忧之色,回想到他曾说自己有个心上人,暗道难不成他的心上人就是兰春归?若真是如此,他们两厢情愿,那自己这番做作是为了什么?他气得一脚将兰春归踹到了门边,回头对着宁惜酒轻蔑地道:“早点说他是你的奸夫我才懒得打他。” 


        宁惜酒神情一暗,气得咬牙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你当这是普通的江湖争斗么?兰家是什么身份,任你赏剑山庄多厉害你能厉害得过朝廷?” 

        秦斜川一想,也觉得有理。这时那边的兰春归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秦斜川厉声道:“不杀了你,我就不姓兰。”话音未落便踉踉跄跄甩门走了出去。 

        宁惜酒见他离开,暗暗松了口气。过了一阵他突然喊了一声“不好”,面上立时露出惶急之色。秦斜川刚动了真气,此刻腹中欲火更旺,忍不住赤红着眼咆哮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断不会连累你!” 


        “我不是说这个!”宁惜酒心烦意乱地道,他努力平息了一下满心的焦躁,问道:“秦庄主怎会突然来此?” 

        秦斜川却猛地扑了上来,直接用动作做了回答——鲁莽地,肆无忌惮地,野火一般烧过原野,顷刻间宁惜酒身上便再无遮蔽。他痛得连声惨呼,乌黑的发在一片苍白中来回轻扫,象是雪地里吹来的妖风。他狠命地瞪着秦斜川,想要用目光凌迟他。可愤恨却忽悠悠与绝望飘在了一块,变得无缚鸡之力。眼前这个人,此刻简直成了一头发了狂的野兽,毫不留情地啃着自己,仿佛连骨头都要一口吞下。 


        忽然他被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地上的经年累月的阴湿从他每个毛孔渗入,他成了腌在缸里的咸菜,鲜活的生命从此成了不能言说的过去。他绝望地喊了起来,略带着嘶哑的哀求声飘飘忽忽拖着尾音,却蚀人心骨地销魂。天籁之音即便有这般动听,也不可能会如此摄人心魂,因为他是用全部的生命喊着的。 


        他恍惚觉得自己被揉成了碎片,一片片飘在了空气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耳边一个声音高高低低地道:“兰春归来找你做什么?还有他提到的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阵宁惜酒才听懂了他的话,痛感也渐渐恢复了。他咳嗽了几声,急喘了一阵子方低低道:“他来找我……是因为我见过一封信,上面写了所有被他玷污过的良家妇女的名字……他想杀我灭口……其实他正是……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蝴蝶君……” 


        秦斜川先是惊讶,转念一想面色一沉,喝道:“不可能!蝴蝶君至少也有四十岁了,他才二十出头。” 

        宁惜酒呵呵笑了起来,扭着头看着他道:“当然……当然不可能……兰春归家世显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信我的才是傻子。” 

        秦斜川被他耍弄,气得一把掐住他的喉咙,摇晃着他的头怒声道:“快说!”宁惜酒急促地喘着气,一边挣扎一边断断续续道:“我说……我说……先放开我……” 


        秦斜川一把将他推回地上,宁惜酒躺在地上休憩了一阵,待气力恢复了一些后开口道:“我其实爱慕兰大公子,故此写了封情书给他,不巧被兰春归看见,所以来教训我。” 


        秦斜川大吃了一惊,脱口道:“你的意中人是兰秋霁?” 

        “……是啊!我们早已海誓山盟,还打算过一阵子就私奔呢!” 

        秦斜川心里一沉,顿时青白了脸。他嘴里一阵阵发苦,心中更是排山倒海,绞痛得厉害。 

        宁惜酒注目打量他神情,片刻后忍不住“噗哧”一笑,道:“真真是傻子,这话你竟也信?——我是什么身份,况且又是个残废,兰大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秦斜川面色陡然一变,上前一把抓住他赤裸的手臂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又在耍我!”忍不住扬起了手掌,作势要打他。宁惜酒认命地闭上了眼。秦斜川见宁惜酒双颊早被兰春归打得高肿,乌黑的睫毛上下轻颤着,仿佛要戳到眼角边的淤青,让人忍不住悬着心。他心里突觉不忍,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阵,终是收了回去。 


        片刻后宁惜酒缓缓睁开眼,可是房里已没了人。斗室里顿时显得空落落的,惟有窗外仿佛永不会停歇的雨声落在了房里。 

        “怎么又这么大的雨?”宁惜酒悄声自言自语道,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窗外。片刻后他挣扎着爬向床边,然后借着床柱的力艰难地爬了上去。在地上躺了太久,寒气袭入了他的腿骨,刺刺地酸痛。他伸手按摩了一阵,隔了一阵他停了下来,望着窗外的雨叹息着道:“这天气……朝来寒雨晚来风……何时才是个尽头?” 


        秦斜川冒着大雨回了平安客栈,到秋达心房里一看,他仍然没有回来。折腾了大半夜,他早已是精疲力竭,于是决定先回房睡觉。不料躺在了床上怎样都不能入眠,一闭上眼宁惜酒的面容便在黑暗中前赴后继地逼近,各样面貌的都有,苦笑着的,强笑着的,狡黠笑着的,媚笑着的……甚至他还隐约回忆起了二十年前藏花阁的那个初遇,只是那仅是一点点碎片瞬间电光火石的撞击,总不能给他拼凑出一个完美来。 


        他异常焦躁地坐起身来,望着窗外的雨发怔,隔着乌压压的夜,他恍惚自己看见了那座桥——“朝雨晚风桥”。他的心这才稍定了些,仿佛那座桥便是他一颗心仅有的立足之地。然而于他而言那不是一座桥,而是一座坟墓。可是此刻这座坟墓反而能带给他安宁,至少他知道他的心在哪里,他的爱恨痴狂又去了哪里——痛,总比没有心要好。 


        后来他睡着了,这夜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站在桥的一头,一个人站在桥的那一头。这是他十年来做了无数次的一个梦,可惟有这一次,四下大雾弥漫,他怎么也看不清对面那人的脸。惶急之下他想踏上桥,身子往前一栽,却掉进了河里。 


        再后来他醒了,一睁眼,太阳光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他禁不住地收缩了瞳孔。一偏头,窗外楼下的桃花全都开了——终于是阳春三月的天气。 

        起床后急忙去找秋达心,到了门外听见房里秋达心的声音阴沉沉道:“我说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日站在尸体旁原也是看着玩儿。” 

        片刻后又听见另一个声音道:“既然如此,那是我误会了。”却是谈怀虚的声音。 

        秋达心冷笑了一声,道:“怪不得今日你一来态度如此好,敢情是想套我的话。哼!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听谈怀虚急声道;“道长何出此言?怀虚纵有千般不是,对道长却从未耍过半点心机……” 

        听到此处秦斜川已大致明白,想必是谈怀虚来问秋达心可是在嘉靖侯尸体上发现了什么疑点,秋达心却不肯告诉他。 

        又听谈怀虚叹了口气,道:“道长对怀虚诸般误会,怀虚一时也无法辩驳……今日怀虚来此,确是有求于道长。怀虚的表弟兰春归一个时辰前突然昏迷了过去,金陵最有名的大夫亦束手无策。道长医术高明,天下无人能及,不知道长可否随怀虚前往兰府一趟给春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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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斜川听说兰春归昏迷,不由一惊,暗道:“难道是我昨夜下手太重?”正思索间房门却忽然开了。 

        “是你!”秋达心脱口道。他眼珠一转,忽然上前一把抓住秦斜川的手臂,道:“斜川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等得急死了。算了算了,我们这就出去耍耍。”一边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暗地里和他说:“快点答应!否则我担保你夜夜象昨夜那样。” 


        听见秋达心称呼自己“斜川”,秦斜川几乎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虽然憎恶秋达心,然而想到昨夜的狼狈,权衡了一下终于没有反对。谈怀虚错愕地望着两人离开,暗忖着原来他们这么熟悉。他与秋达心认识了快一年,秋达心也只是称呼自己“谈兄”,不高兴时甚至是“谈阁主”或者“谈公子”。想到了这一层,没来由觉得有些惆怅。 


        秦谈两人出了客栈,刚拐进闹市旁一处偏僻的巷子,秦斜川立即甩开了秋达心的手,竖眉道:“少演戏了!我可是来找你算帐的!” 

        秋达心勾唇阴笑一声,道:“你昨夜不是过的很滋润么?再说你又打算怎么和我算帐?嘿嘿……我可是睚眦必报之人。”他面上虽是笑着,眉梢眼角却阴翳重重,隐隐有煞气。 


        “你以为我是谈怀虚,不敢拿你怎样么?”秦斜川冷笑一声,“刷”地抽出长剑刺了过去。秋达心身子一偏闪过,手在腰间一抽,一把软剑“噌”一声弹了出来,银光一闪到了秦斜川面门。秦斜川身子一矮,手中剑刺向秋达心小腹。秋达心脚尖一点,轻盈地跃到了房顶上。秦斜川一个转身,也落到了秋达心面前。两人便在房顶上激战起来,踩得瓦屑纷飞。 


        秋达心武功虽稍逊于他,但凭着身法灵活,一时也不至于落败。他边拆招边道:“昨日我向你下春药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谁叫你出言不逊?我看在我们正合作的份上,下手算是轻的了!”说到这里他头一偏,忽然“啊”了一声,道:“你看那个人,不正是昨晚和你上床的那个?” 



        (九) 

        秦斜川下意识侧头眺望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主街道上宁惜酒用手转动着车轮缓慢前行着。他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跳开几步停下攻击,对秋达心怒目道:“昨夜是你跟踪我?”昨夜他离开宁家时曾看见有一条人影闪过,当时还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如今想来定是秋达心无疑。 


        秋达心嘿嘿一声,道:“你们那场春宫戏真是活色生香啊!想不到那个瘫子的身子如此销魂,弄得我都想去试一试。”见秦斜川眼睛一瞪,又勾唇邪笑道:“可惜我对被人玩过的没有兴趣。” 


        秦斜川不怀好意地打量了秋达心几眼,见他身材修长,一双凤眼上挑,阴沉中透着些妖媚,心里暗忖道:“你玩别人?——我看你被人玩还差不多。” 

        秋达心却没有留意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此刻他的目光正一路追随着街道上缓缓前行的宁惜酒。 

        “话说回来他长得还真是不俗,可惜是个残废。”半晌他忽然说了一句,面上隐约有些怅惘之色。 

        秦斜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听他续道:“旁人长得再好都是笔墨言语可以形容描绘的,他的却不能。你看他五官多么平凡,可是凑在一处却好看到没有道理——真真是气死人!” 


        “你气个什么?是嫉妒他罢。”秦斜川忍不住出言刺他。秋达心立时跳了起来,圆瞪双目咆哮道:“我为何要嫉妒他?我只是可惜他被你这堆牛粪弄臭了,真是暴殄天物!”他面上顿时现出懊恼之色。 


        秦斜川被他比作牛粪,鼻子里忍不住哼了一声,暗想着还不知道第一个和宁惜酒上床的是谁呢。想到了这一节,他心里忽然有些气闷。 

        这时看见宁惜酒进了一家药铺,过了一会他从药铺里面出来,轮椅下面的筐里放着大大小小不少药包。秦斜川不觉有些诧异,暗忖着宁家只有宁惜酒一人,难道是他自己病了? 


        正觉得不解,又看见宁惜酒和路边一个卖杂货的白发老者攀谈起来。说话间宁惜酒从椅下的筐里挑出一包药递给了老者,老者接过,向他唠唠叨叨来。秦斜川凝神细听着,听见老者道:“宁公子,多谢你给我老伴配的药,她已经好多了……哦,你要买伞啊,可是我这里没有配你轮椅的那种特制下端的伞啊!再说看你轮椅上装着的这把也没有坏。” 


        宁惜酒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买把普通的伞。麻烦王伯拿把大而结实的。” 

        摊主王伯诧异地问道:“可是宁公子你家只有你一人,买这种伞也没人用啊。” 

        “这……我只是随便买一把放着。” 

        摊主虽然奇怪,还是拿了把黄色油纸伞给他,一边道:“宁公子你需要就直接拿去,就算是我送你的。你送了我老伴那么多药,从没收过钱……” 

        “那怎么行?王伯你也是小本生意,王婶又要时常吃药的。”宁惜酒掏出一些钱放下,不由分说摇着轮椅离开了。 

        王伯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了几声,喃喃道:“可惜啊,要不是个瘫子该多好。” 

        房顶上秦斜川正看得出神,不料听见房下有人大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把我家的房顶都踩坏了!”原来是他们脚下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秋达心听了一脚踢出,一溜瓦片流星般飞向房主,在他脚前接二连三落下碎成粉末。房主吓得一阵哆嗦,整个人也软在了地上。秋达心见了他面如土色的样子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秦斜川瞄了他一眼,暗道:“这人如此蛮不讲理——谈怀虚以后有得受了!”想到谈怀虚吃瘪的样子,他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还愣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这时秋达心对着他喊了一声,随即追星逐月般跳过一溜房顶去远了。 

        秦斜川再回头朝大街上看去,宁惜酒已然消失不见。他顿了顿,追上了秋达心,故意问他道:“你这么急着回去,是怕谈怀虚等急了?既是如此,为何不先前就答应了他?” 


        秋达心翻了个白眼,不屑地看着他道:“我好歹也是天下无双的神医,被他一请就出面救人,这岂非辱没了我神医的身份?” 

        两人刚一进客栈,谈怀虚便迎了上来。秋达心装作没有看见他,边上楼梯边转头对秦斜川道:“斜川,我有些累了,麻烦你替我守着房门,勿要让一些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扰了我的清梦。”说完大步回了自己房里“嘭”一声关了房门。 


        谈怀虚怔忡了片刻,之后他向秦斜川抱拳道:“原来秦兄与秋道长如此熟识。如今春归表弟命在旦夕,不知秦兄可否向秋道长美言几句?” 

        秦斜川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兰春归为何昏迷?是受伤了还是得病了?” 

        “他昨夜的确是受了点伤,不过无甚大碍。早晨看见他还好好的,忽然就倒地不起了。大夫们说应该不是受伤引起,也不似是中毒,大概是得了什么怪病。” 

        秦斜川听了放下心来,之后邪魅一笑,向谈怀虚道:“我与秋达心其实昨日才认识,若论交情,自然比不得与他日夜相处了有半年之久的谈兄。谈兄还是亲自出马去请他罢。”说完看也不看谈怀虚一眼便回了自己房里,将谈怀虚隔在了门外。 


        过了一阵子听见谈怀虚与秋达心经过的声音,看来秋达心已经整够了谈怀虚,终于答应救人去了。门外声音消失后不久有手下来报,说是已经找到了南宫家二公子寒潇。眼下他正在城外清醇馆里饮酒,问了老板娘苏冉冉,说是南宫寒潇在清醇馆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从未见过他和任何人有过来往。探子一时尚未查到秋达心的师弟云漫天的下落。 


        过了约一个时辰秋达心从侯府回来了,秦斜川问他兰春归得了什么怪病。秋达心面上露出一个诡秘的笑意,道:“哪是得了怪病?他是中了毒——‘胭脂醉’的毒!与嘉靖侯身上的毒一模一样。”满意地看见秦斜川面上露出吃惊之色,他顿了顿,又道:“‘胭脂醉’有三四日的潜伏期,所以他大概早在嘉靖侯夫妇被杀之前已经中了毒。” 


        秦斜川心中惊讶,忍不住思想着谁最可疑。忽然想到一个人,他面色微微一变,连忙在心底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人怎可能如此心狠手辣? 

        又问秋达心兰春归是否还有救,秋达心道:“我和他们说那小子已没救了,让他们准备后事,静等着他断气。” 

        秦斜川听出他话中意思,于是问:“这么说来其实有救了?” 

        “笑话!我乃当世不二的神医是也,连华佗在世也要替我提鞋。世上哪有我秋达心不能解的毒?我只是讨厌兰家那个死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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